“好了吗!?”门被毫不礼貌地用力踹开,西装革履的男人出现在门口,颀长匀称的身形犹如天神一样笼罩进来,微曲的小臂上搭着某人的西装外套,那一脸的阴沉,着实像极了等老婆等烦了的老公。
欧澜正趴在桌子上反着身看他,医生也看过来却被他的眼神吓得抖了两下,欧澜低声道:“那就这么定了。”
然后悻悻地爬起来,蹦跳着过来,接过西装外套:“好了好了,我们走吧。”
欧澜急着想腿走自己的模样引起了明智的韩大校长的怀疑,长臂一伸横在欧澜身前,手掌撑在对面的门框上,完全挡住了欧澜的去路:“他刚跟你说什么?”
“欧先生说,他不想来复诊了。”医生规规矩矩地举手回答。
欧澜翻了个白眼,面对韩冕警告的眼神,笑的颤颤巍巍:医生都是骗子!
“为什么?”从后视镜里看着欧澜乖乖系好安全带,但韩冕并没有急着开车。
“啊?”欧澜反问了一声,从后视镜里对上韩冕的眼睛,又慌忙地躲开,“哦,就是从学校到这里蛮麻烦的。”
“我开车送你。”
“那也太占用你的时间了。”
“我不忙。”
“又治不好……”欧澜骗过脸去,望向窗外,夜色渐深,但是灯光却又立马照亮了整个城市,不给这个世界一丝一毫放松喘息的机会。
“欧澜!”
“你其实也很难过吧?明明可以去找他,因为你明知道他哪里都去不了,只有那一个地方可以去。因为要顾及我们之间的协定,所以你找不到理由,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作为你让他回来的理由。”欧澜的眼角弯出一条弧线,牵动着嘴角也跟着跳起来,看着街上嘻嘻闹闹的情侣,他慢慢转过头来,旁边的男人也正极其不悦地看过来。
“我想通了,治不好也没关系。我以前有爱我的妻子,现在有我爱的儿子,此时此刻,我有朋友、故事还有酒,我可以用三个月来过完我的一生。我没有遗憾。所以治不好没关系,这样所有人就都解脱了。尤其是我。”
韩冕没有搭话,似乎是默认了欧澜的说法。
“虽然我很想让咱俩的秘密保持的更长久一些!说不定还能载入Q大史册!哈哈哈哈哈!”
这就是欧澜,一个正经不过三秒的男人。韩冕牙根一紧,猛踩了脚油门,而正在仰头大笑到忘我的欧澜发出一声惨叫:“我舌头……韩冕!!”
原来,那个词是冷血动物的意思。从没有对欧莱写给她的法文产生这么大的兴趣,大概是处于人好奇的心理,越是不明白的东西就越渴望解出答案。刚回到宿舍,连外套都还没来得及脱下的米罗就抓起那厚重的中法词典,翻译出意思之后她唯一的感觉就是松了一口气,终于得到了答案。
冷血动物,是说我吗?米罗转过身撞见身后立体镜里的自己,矮小纤细的身体,套着看起来能压死她的深色外套,杂乱的头发随意地遮住半张脸,面上已经习惯了不作表情。她伸出小小的五指将额前的发撩起,露出眉眼,大框眼镜的后面藏着一双没有温度的眼睛……
她努力让自己嘴角勾起,却只做出一个丑陋又可笑的表情。她缓缓地放下刘海,垂下了头。
“特么老娘终于要解放了!”一脚踹开房门,一路摔摔打打的走进来,兴奋的尖叫了几声。
米罗摸了摸怀里人体骨架的头骨,似是在安抚它的情绪:“升语,你怎么了?”
“罗罗,你来,坐!”莫升语像武侠剧里的英雄一样坐在椅子上,双腿大程度的分开,“跟你说个好消息,老娘终于要脱离这个苦逼的校园,步入社会,做一个真正的社会人了!”
“所以,你们现在就可以离开校园去工作了吗?”
“对!”
“那,你想好去哪个公司了吗?”
提起这个话题,莫升语就有些咬牙切齿却又藏不住内心的激动和澎湃:“当然!我从半年前就开始为就业做准备,面试了那么多家企业,我果然还是想要进鲁兹菲尔!”
这个名字在米罗的脑海里回荡了几圈,才终于将它的基本信息从所有骨骼和肌肉关键词中捡出来:“就是那个有着三十几层的商业大厦?”
“没错!就是那个全B城最高的商业大厦!鲁兹菲尔一直都是我的梦想。虽然才成立五年的时间,但已经是业内出了名的黑马产业。前段时间又收购了一家老公司,可见领导人绝对不一般。”说到鲁兹菲尔的领导人,莫升语默默地合起了双膝,捧着脸咬着唇,一副罕见的少女模样,“余夏。如果能有幸见他一面,死也瞑目了。”
“我只记得大二那年安排校外实习,你申请进入鲁兹菲尔做实习生被驳回了。”即使这样,也还是要进去吗?人类的执念还真是强大。
莫升语恨恨地丢给米罗一记白眼:“能不能别在这个时候说这些煞风景的话啊?为了庆祝我即将脱离这个让人厌恶的校园,明晚姐请客,不准迟到!”
“谁说请客?”只要闻见饭香,甚至只要听到与饭有关的话就绝对会出现的宿皎皎,这次也没例外。一副生怕大家忘了她的样子冲进来,从后面一把抱住了莫升语,“你要请客?那必须不能迟到啊!”
米罗静静地做出举手装,弱弱地说:“我明天要去领尸体,可能去不了。”
但正在讨论吃什么的两个人完全已经屏蔽了米罗,兴致勃勃地研究着哪里的味道比较好、帅哥又多、环境又浪漫而且价格还得亲民。
“学校后面的咖吧好像西餐不错。”
“哎呀!谁要去吃那半生不熟的牛排啊!当然去对面的意大利面馆,最近又招了不少帅哥服务生。”
“帅哥?肯定很贵啊!既饱了口福又饱了眼福,不贵才怪!我还没工作呢,能不能轻点宰我。”莫升语很嫌弃地丢给她一记白眼。
“那……就去隔壁男校门口的快餐店吧,价格平民,旁边就是游戏厅,还能看到来来往往的帅哥。”
“说起来,为什么是我一个人请客?宿皎皎,你不是也到了出象牙塔的日子了吗?”接下来的话题似乎就变成了两个即将出圈的人的心得交流。
提起就业,宿皎皎的兴奋程度绝对比莫升语还要高两倍,坐在凳子上一个劲的拍大腿:“当然了!我当年实习的时候去过Nye动漫公司,那绝壁是让我各种满意,所以回来之后我开始拼命寻找素材,无时无刻的不在练习。这次我的目标仍然是作为员工而不是实习生进入Nye动漫公司!”
米罗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算了,反正我已经说过了。”一边低声呢喃着一边起身抱着那副人体骨架,准备去图书馆。
她记得她的脚步一向都很轻巧,所以曾经无数次的因为突然出现在两个人面前而把人吓到,但这次她才刚越过桌子,就被猛地站起来的两个人拦住了去路:“既然你明天有事,就给你迟到五分钟的特权吧,如果不来,就留着时间准备后事吧。”
莫升语最擅长威胁别人,而且每次都收到不错的效果。而宿皎皎的任务就是用残忍的方法给对方种下浓厚的心理阴影:“对啊,你死了以后,你那意外丧偶的混血小帅哥就是我的了。我可有的是训练手段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嗯……”米罗思考了几分钟,“他不是我这一挂的,你随便怎么奖励他,都跟我没什么太大关系啊。”
“罗罗啊,皎皎话里的重点是丧偶啊。后面都是她的YY而已。”莫升语真是很无奈又很怜悯地看着米罗摇了摇头,“丧,就是死掉的意思,偶就是你啊。”
“……十分钟,行吗?”米罗伸出两根手指拼成一个十字,弱弱地请求迟到的权限能多宽恕五分钟。
学校的公园在大家的眼里一直都是浪漫的存在,果然如此。安娜打量着眼前这个英俊高大的少年这样想着,较国人低垂的眉骨,深邃的眼睛以及高挺的鼻梁。
“你好,我是SOLO公司的安娜。你在中国的经纪人。”
欧莱想了想,伸手回握住她的手,但没有开口做自我介绍。对于他的不礼貌,安娜似乎并不介意:“你果然跟你妈妈说的一样,是个很安静的孩子。”
对于安娜的夸赞,欧莱并没有感到开心,而是有些落寞的低下了头,安娜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忙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害羞没关系,你还是个孩子,到时候慢慢锻炼就可以了。”
欧莱还是没有接话,连点头都吝啬给她,安娜将墨镜往下拨了拨,越过欧莱的肩膀看过去:“果然有点姿色就是好,看来在国内捧红你不是问题,才回国这么几天就有了你自己的粉丝。”
粉丝?欧莱有些疑惑的转过头,顺着安娜的眼神看过去,不算茂盛的松树后面笔直地站着一个穿灰色大毛衣的姑娘,虽然身子半藏在树干后面,但可见她根本没有在躲避谁的意思。
“只是粉丝质量有待提高,没关系,这个以后公司都会给你安排。有时间就来公司开个会。”
欧莱随意地点着头,眼睛却直直地望着站在树下也正看过来的女生:粉丝?
撞见这一幕的米罗是震惊的,凭她对人体的超强记忆力,虽然那个女人跟宿皎皎杂志上的女人身材有些许出入,但她仍然可以肯定,那个女人是SOLO艺人公司的金牌经纪人。
她跟欧莱站在一起?谈什么?想起新生动员大会时,欧莱所即兴表现出来的钢琴技艺,米罗真的有些大吃一惊:天,莫非,我老公是大明星?!
☆、带我回去
一路上,米罗一直静静地走在他半步之前,他就亦步亦趋地乖乖跟在她后面,偶尔拿眼角瞄一眼米罗,似乎想知道发现秘密之后的米罗是什么表情。
然而米罗知道秘密之后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
嗯?走到医院门口准备进去的时候,米罗的衣袖却被拉住了,她暗自疑惑了一声,然后低头看去。
颀长的少年低垂着脑袋,弱弱地伸出手指捏住她的袖脚,视线不小心触及她的眼睛,慌乱的四处躲闪着,白皙的脸颊泛起两片粉红色,薄唇却倔强抿着,细眉紧皱,满脸不情愿的表情。
这副欲语还休的模样是做什么?米罗有些惊讶的半张着小嘴,突然很想知道他到底想表达什么,结婚的时候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倒是没见他这样作娇羞状。
啊!难道是……米罗恍然大悟,伸手指了指面前的医院大门,凑到他跟前,轻声轻语道:“里面有厕所。”
我不是尿急啦!欧莱甩开她的衣角,羞了一脸的红色,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他的小本本,漂亮的手指捏着碳素笔流畅的画出一堆符号。
米罗在他低头写字的时候也非常自觉的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中法词典,然后再接过他的小本本之后,迅速找到了相应的翻译。
“那个妈妈很可怜,不要带走她的儿子了。”
米罗抬起头看了一会儿那个为自己的善良感到羞涩的少年,虽然很想点头,但是想到老王的本性,如果不带这个尸体回去研究,他就会研究她的尸体。于是果断摇头:“不行。”
欧莱很生气。单从他的眼睛里就能看出来,年轻剔透的琥珀色,还没装进这世界的一丁点灰暗,所以他的情绪表达的清楚明了。
这是米罗非常羡慕的,因为好像从有了记忆以来,她的脸上就没再出现过表情这个词。所以她竟然觉得惹他生气、逗他开心都变成了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就为了能看到一个人的喜怒哀乐。
不过她也相信人类基因的强大,如果一个人失去一样东西,那他很快就会发现用来替代这样东西的功能,比如一个盲人的听力会变得很敏锐。而欧莱的表情如此直白又明了,大概是因为他不会说话,所以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能唯一与人沟通交流的方式就仅剩了表情。
虽然对于米罗直截了当又极没人情味的拒绝,欧莱感到很生气。但他还是跟在米罗的身后第二次走进这家医院的太平间。
米罗以为他虽然任性又情绪化,但起码还是懂点事儿的,他能理解自己任务在身,不能不完成的为难。
但实际上欧莱只是在完成欧澜交给他的任务。他根本不屑于去理解一个冷血动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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