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越的门重新关上,好像有一股奇怪的气场由那扇门发射出来,无形的压力狠狠的压在了整个工作室的上空,本来叽叽喳喳的大家突然之间就都不说话了,好像只有宿皎皎一个人脸色比较自然。
等她回过头去看身后的时候,大家都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打着哈欠无聊的敲着键盘,辞职一类大逆不道的话,没人说过似的。
谭越坐在软皮沙发里,修长的手指悠哉地刷着平板电脑,安静的样子像是在等第一个进来的人。
听见门响,他随意地抬起头,先是瞥了一眼来人,低下头去,又马上重新抬起来:“宿皎皎?”
“嗯。”宿皎皎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我不是来辞职的。”
“哦。”他松了一口气一样重新低下头去,结束了上一轮游戏,又开了一轮。
“你在干吗?”
“玩俄罗斯方块。”
“哦……”
“你迟到了35分钟,说好的,今天记你旷工。”
宿皎皎第一次没有“维护”自己的权益:“为什么让大家放手欧莱的新闻?”身为杂志社的老板,就是要给公司谋利益,赚了钱才养得起这么多人,现在眼下最热的话题就是欧莱和米罗,他没有道理放手这个机会。
“就是不想写。没意思。”
“可这是眼下最热的话题。”
“别人觉得有意思,我就偏偏觉得没什么意思。娱乐圈里这种事情一波又一波的,有什么新奇。”
宿皎皎似乎能想到原因,但又不确定,毕竟这种事情如果是真的,那还好,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变成自作多情。
谭越依旧低头专注地玩着俄罗斯方块,把发呆的宿皎皎晾在一边:“更何况,我们过段时间不是还要请他拍封面吗?这个时候写他的新闻,那不是得罪他了吗?还是说,你这么想写一篇米罗学姐的绯闻,这么想把你闺蜜的私事昭告天下?”
“当然不!只是……”我只是在说你放弃这件事情的原因,宿皎皎不知道该不该问,如果问了,以后在他面前还怎么抬得起头,“你不写他们,是不是因为我?”
千不该问万不该问,她还是问了。问完之后就恨不能抽自己几个大嘴巴,然后抽谭越几个大嘴巴,最好是能抽失忆,就当这件事情从来没发生过。
谭越在她的注视下抬起了头,两个人看着对方愣了一下,然后谭越先笑出声打破了尴尬,宿皎皎似乎从他的笑里就知道了答案,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心里一个劲儿的骂自己不要脸。
“是啊。”谭越浅浅笑着,说着真心话的样子看起来像极了开玩笑。
真的假的?宿皎皎在心里问自己,同时也问自己,到底她希望是真的还是假的?
宿皎皎懵逼的离开以后,谭越盯着门发了一会儿呆,然后低下头去想再继续玩游戏,却发现方块把路都堵死了,偌大个“Game over”印在屏幕上,他又笑了,笑的无可奈何。
米罗打了电话跟医院请假,主任的语气平静,猜测应该消息还没有传到医院的耳朵里,也或许是那些人没有人肉出她的工作地点。
她靠在窗边,透过窗帘和窗框的缝隙偷偷看着楼下,的确有很多设备精良的人聚集在一起,彼此聊天的表情看起来狡黠又虚伪,显然是在套彼此的话,还有不少人窝在草丛和树林里,突然有点想笑,明明已经有那么多同行在外面引人注目了,他们还有躲着的必要吗?而且躲那么远,发现目标消息的几率相对要小,万一目标下去,都来不及跑在同行前面吧?
看来,真的要想宿皎皎说的那样,以后得避着风头过日子了。
☆、黑化的爆料人
没办法下楼的米罗只能坐在沙发里喝着白开水看电视,周一到周六都一直在上班的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周一到周六的电视节目这么无聊。
除了重播过一百遍的肥皂剧就是各种新闻和拍卖会现场,对比之下,她更喜欢看广告,把每个台的广告都看了个遍。还好广告比正剧多,她才没至于有多无聊。
十几个台转了两圈之后,米罗对千篇一律的广告失去了兴趣,长吁了一口气,她从沙发里站起来,一手端着她的水杯一边走到窗前,悄悄掀起窗帘的一角,想看看下面的情况。
下面的情况跟之前差不多,除了记者多一些之外也没什么变化。还没等她将窗帘放下,楼下突然响起的尖叫声又重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先是其中一个女人扭头看着其他方向愣了一下,然后伸出手指,随之尖叫,后来其他所有人都跟着撒腿跑过去的女人飞奔,有的人心急跑了两步又折回来扛机器,还差点摔倒。就连藏在草丛里的人都冲了出来。
米罗有些好奇地探了探脑袋,顺着他们跑去的方向张望……
“啊啊啊啊啊啊!那……那个男人是不是欧莱?”第一个发现的女人边跑边问旁边跟上来的人,也不管跟上来是不是她的队友。
而这一刻好像所有的“对手”都变成了朋友,追的气喘吁吁的男人扶着肩上的机器:“肯定是!我记得他保姆车的车牌号!而且衣服也是他喜欢的牌子!”
“快!趁他没有上车的时候截住他!”很快有个之前做过田径运动员的记者拎着机器蹭蹭跑过他们。
还有陆陆续续小跑跟上的记者,体力不行只能一边追一边聊:“不过,爆料不是说在这栋楼吗?欧莱怎么会从那栋楼里出来啊?”
“哎呀,爆料这种东西有时候是信不得的,而且两个楼靠这么近,照片拍的又黑又不清楚,位置定错也有可能啊。”
田径运动员记者第一个到达,直接站在了欧莱跟保姆车中间,欧莱被迫停住了脚步,有些诧异地左右看了看,很快越来越多的记者塞进他跟保姆车的中间,塞不下的记者就围在他的四周将他包裹起来,令他前后左右都没有了退路。
——“欧莱请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传言中的恋情是真的吗?”
——“神秘女是不是也在这栋楼里?”
——“有想过公开吗?”
七嘴八舌的问题连珠炮一样喷出来,戴了大墨镜的欧莱干脆站在原地不动,压了压帽檐,嘴角一直保持着礼貌性的微笑,却并不做任何回答,他尽量往前小步的迈着,不断有沉重的机器压过来,刮蹭他的胳膊和脖颈,甚至身后一度有记者不小心把机器按在他的后背上。
米罗眉尖一蹙,一把拉开窗帘,整个人都贴在窗户上,这个时候所有记者的眼光都聚焦在那个突然出现的当事人身上,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她完全暴露在了阳光下。而且附近几栋楼里的居民都听到声音,纷纷打开窗户探出了脑袋笑嘻嘻地看着下面的情况。
而把自己包裹的密不透风的欧莱看似无意地抬起头冲这个方向匆匆看了一眼,但米罗似乎能感受到他那个动作的含义。
有点感动之余,她更担心,他这样突然出现在镜头之下,情况会不会变得更糟?
这家酒吧在B城的一条胡同的巷尾,如果没有常客带路,新人基本找不到路,而好在这家酒吧的常客不少。不少人都喜欢这家酒吧的氛围,就是永远没有白天的感觉,屋子里很黑,仅靠几盏昏黄的夜灯提亮,两个人稍稍站的远了点都看不清彼此的脸。
覃羲和也是无意间发现了这家酒吧,然后就变成了这家酒吧的老常客,因为这里的低迷、压抑意外的让他特别有安全感。他喜欢在开心、伤心还有没什么情绪的时候过来喝几杯。
细长的手指轻轻滑动手机屏幕,另一只手捏着水晶杯,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内容,他的嘴角一勾,鼻翼下发出轻蔑却满足的冷哼,将水晶杯贴近双唇,仰头饮尽杯中的洋酒。
侍应生很长眼界色的重新倒上一杯。他一边盯着手机,一边伸手去拿杯子,却不想扑了个空,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正对上刚在他身边落座的男人的脸,男人毫不客气的将他的酒喝光,然后推给侍应生:“谢谢。”
“你怎么来了?”覃羲和对于在这家酒吧还能再看见他,感到有些吃惊,但又有种久违了的感觉。
“嗯,五年了吧?这家酒吧还是老样子。”
“酒吧还是老样子,只是别的东西变了很多。”时间过了太久,覃羲和已经学会了如何控制情绪,他抬手接过侍应生递来的酒杯,放在唇边轻抿了一口,“酒的价格可是翻了番儿的涨。”
沙律一愣,忍不住笑出了声,但对面的覃羲和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面对他做出的跟五年前一样的表情,他已经懒得去多想了,也就再也不会像当年那样跟个傻子似的看着他发呆。
“你一连发布的三条,也是够狠的。”沙律并没有再多要一杯酒,就这样跟覃羲和用同一个杯子,蹭着酒。
覃羲和一点也不意外他能猜得到,爆料人是他,毕竟对面这个人是老奸巨猾的律师,对相处过的人说话的口吻和措辞的技巧都看得一清二楚:“还是不够你狠。”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毁了欧莱。”这么多年过去了,沙律也有所改变,他变得更沉稳。如果是五年前,他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一定会扑上来杀了他也说不定。
覃羲和摇着杯子里的酒,笑起来的样子还是有五年前他少年时的模样,但又有些悲凉和自嘲:“父债子还,天经地义。不过你可以放心,他的情况再怎么差,也不会差到跟我一样的下场。这也是我最遗憾的。”
“欧澜跟你,并没有过多的接触。说什么父债子还?”
“呵呵。沙律啊,你这一点跟以前简直是一模一样,五年都没变过。”覃羲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还是这么愿意装傻。但我还是愿意回答你的问题,只不过不会像五年前那么歇斯底里了。”
沙律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然后垂下眼睑思索了片刻,再重新抬起头盯着他的侧脸看。从表面来看,他跟五年前根本没什么不一样,唯一也是最重要的改变就是他的性情,想到造成他这样全是由于他的错误,他也只是对毁了一个善良的少年和一个舞蹈天才感到惋惜而已。
“如果当年不是他鼓励我做出那个影响我一生的决定,我的结局肯定比现在要好的多。他一边鼓励了我,一边又拆了我的后台。你丢掉我,全都是因为他!”提起往事,覃羲和还是会觉得浑身发冷,他甚至颤抖的拿不稳杯子,只能小心地将杯子放下,然后抖着手去抹了一把脸,“凭什么他能得到一切,而我得到一点东西就要付出更多的东西?”
沙律并不想安慰他,确切的说他这次过来也并不是因为想阻止他,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这里。所以,他保持沉默。
“我不怕在你面前说这些,因为我不怕我的形象在你心里越来越低,本来就已经四分五裂……哦,不对,是我的形象根本就已经被你从心里剔除掉了。”覃羲和将额头抵在吧台上,发出怪物一样尖锐难听的笑声,“不过现在我手里没什么料可以爆了,这个你倒是可以放心了。”
“覃羲和。”时隔五年,再由他的声音叫出他的名字,他依旧会肩膀顿一下,“我想,对于你,我可能是愧疚的。但这几年你一直风平浪静的生活,我以为,你现在做了经纪人,也带了艺人,你的生活会恢复正常,像个正常人一样上班下班,虽然慢了些,但终究会。那样的话,你跟我也都能舒坦一些。”
“……你以为我真的想带艺人,想成为一个经纪人吗?你以为,我为之奋斗了小半辈子,为之付出了一切的东西,就轻易的放弃了吗?我不像你啊,能做到那么果断。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对舞蹈念念不忘,只是再也不敢重新靠近。”覃羲和好像突然又回到了五年前那个青涩少年的模样,不知道是醉了还是懂了,他趴在手臂上哽咽着哭出声,“我很抱歉,让你觉得不舒坦。”
“……”沙律的手伸过去,想拍一拍他的背或者摸一摸他的发顶,但还是停在了半空中。
“但我不后悔。”在他抬起头的瞬间,沙律将手收了回去,他看着他抬起头,红肿着眼睛看着他,脸上还挂着泪痕,但嘴角却笑的开怀,“我就是想让你过的不舒坦!既然我不舒坦,那就都别舒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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