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抚枝点点头,不敢问的太直接,怕傅嘉清失望,便小声让珠环请周太医来诊脉,一边与傅嘉清说话。
“魏夫人还在催你吗?”姜抚枝把酸梅挪开,“这梅子太酸了,不能多吃,你若是喜欢,便带一些回去。”
“已经好多了。”傅嘉清大大咧咧的笑,“魏祁与她吵了一架,她便再也没念叨了。”
她们二人说着话,周太医急匆匆的赶来了,出了换汤药一事后,赵长生免了他其他事务,只听姜抚枝差遣,务必让他在最短的时间赶到坤宁宫。
“臣周荣见过皇后娘娘,见过这位夫人。”
“周太医免礼。”姜抚枝让他起身,对傅嘉清小声道,“这是宫中的妇科圣手,隔几日便来给我诊脉,嘉清不妨也让他瞧瞧。”
傅嘉清无所谓的点点头,直到周太医给她诊脉后,久久没说话,突然紧张起来。
“周太医, 我这是……怎么了?”她手上的帕子,被她捏的不成形。
周太医收回了手,“夫人身子康健的很,脉象似是喜脉,只是月份尚浅,我便多听了会脉。”
“真、真的?”傅嘉清立刻站了起来,“您没瞧错?”
“十之**是喜脉。”
“哎呀!阿枝,阿枝!我不会是做梦吧?你快掐掐我。”傅嘉清有些恍惚的走去姜抚枝身边,撸起袖子。
姜抚枝笑着摇头,轻轻掐了她一下。
“夫人月份还小,切忌大喜大悲。”周太医连连摇头,“夫人有些体寒,前几个月须得多注意些才是,我给夫人开几剂药,您先服着。”
“那多谢太医了。”傅嘉清收了药方,在宫里便待不住了,说着说着话便要跑神。
“嘉清还是快回家吧,我看你是待不住了。”姜抚枝连连摇头,让珠环多装些酸枣让她带着,“太医说的话你要记着,要多多休息。”
“我知道了。”
姜抚枝看着傅嘉清坐着方才安排的步辇慢慢远去,觉得真好。她们能一起长大,一起嫁人,现在还能一起生子,这是多么幸运的事情。
——
这日晚上,在赵长生像往常一样念完两篇诗经后,姜抚枝把傅嘉清有孕的消息告诉了他。
“连她都摸到了动静?”赵长生皱眉,搓了搓手,手心暖和些的时候,才把手放在了姜抚枝的肚子上,从这头摸到那头,依旧没有半点反应,“这都十来日了,偏偏我摸不到。”
“你别急呀。”姜抚枝看着他这副模样,觉得有些好笑,她把手放在他的手上,“兴许还要过些日子呢。”
赵长生挑眉,侧过身身,一只手护在她的肚子上,另一只手从她的小衣底下钻进去,慢慢撩拨着她。她有了身孕,似是更加不禁逗,没多久喘息便重了起来。
“太医……说了不可以。”姜抚枝抓着他的手,有些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我今日问了。”赵长生的声音有些哑,“他说慢一些就好。”
他翻身弓起背趴在她身上,舔舐着她的脖子,呢喃道:“阿枝信我,我会很慢的。”
姜抚枝在他的手下溃不成军,像是着了迷一样,几乎要答应了他,突然感受到了腹中孩子的重重的一拳,她仰起脖子,别过脸,“不行,孩子动了。”
赵长生一怔,连忙翻身坐在她身边,看到她脱去小衣,无从遮掩的小腹上,突然有一个鼓起的小包,他往手里哈了口气,放在了那里,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种血脉相亲的接触。
“他……动了。”赵长生把手移开,把脸贴了过去,“我是你……爹爹呀。”
他说完,自己都笑了,直起身,帮姜抚枝盖好了被子。看到姜抚枝的脸色依旧潮红,眼里含着水光,似乎在忍耐着什么,和新婚时他故意慢慢磨她时一样。
他伸手想要帮她,却被她捉住了手,姜抚枝有些不好意思,她捧着肚子,有些艰难的往下躺了躺。
“阿枝若是想要,我可以用手帮你。”赵长生有些不甘心,“只是我帮了阿枝,阿枝也得帮我呢。”
“不要不要。”姜抚枝吓的连连摇头,可怜兮兮的看着赵长生,“上次便弄了许久,我手都酸了。表哥……若是有空,不如想一想孩子叫什么。”
“若是男孩,便叫狗娃。”赵长生笑眯眯的,“是个姑娘,就叫翠花。”
姜抚枝原本认认真真的听着,却没想到他这般不着调,“表哥,哎呀,我……腿好像抽筋了!”
“别急,我在呢。”赵长生连忙坐起来,按照太医教的法子替她缓解着。见她脸色好些了,又帮着她轻轻的揉捏,也不知捏了多久,她的呼吸逐渐平稳,他抬头一看,人果然已经睡了。
“是男孩便叫景睿。”赵长生弯着眉眼,“是女孩就叫瑾仪好了。”
他轻轻躺下,手像往常一样放在她的肚子上,又一次感受到了孩子的动静。
“你娘亲睡了。”赵长生小声嘀咕,手摸了摸姜抚枝的肚子,“你快歇着,别吵着她了。”
第56章
京都这一年的冬天比往年来的早些,自从十二月初下了第一场冬雪后; 便愈来愈冷。
姜抚枝早早的让人拾掇出了防寒的衣物; 可是直到要过年的时候,那些大裘她也没怎么动过。她平日里最喜欢的不过是窝在铺满了狐狸皮的塌上; 若是天色好些,被人劝着,她才会到院子里走一走。
腊月二十九是个好天气; 淅淅沥沥下了几天的雨在这日也停了。姜抚枝明明才怀七个多月; 肚子看着和快要临盆的妇人一般; 她由赵长生陪着; 珠环珠翠扶着,身后还带着乌泱泱一群人去了御花园看了看腊梅。
她身子不便; 让小宫女们替她去折几枝好看的梅花带回去; 冷不丁头顶有响动回来; 她一侧头; 看见赵长生就近折了朵花插在了她的鬓边。
“一枝腊梅赠卿卿。”赵长生专注的替她簪花,又弯腰在她的腮边轻轻落下一吻,她现在月份重了,他也不敢像之前那般放肆; “人比花娇。”
姜抚枝摸了摸自己有些肿胀的脸,连清秀都说不上,更比说比花娇了; 她轻哼了一声; “表哥只是惯会说好话罢了。”
赵长生弯唇一笑; 贴着她的耳朵道:“阿枝想让我……怎么做?”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便是相互之间一个眼神,便知道他要做什么,何况赵长生这段时日忍着不动她,嘴上却说了无数的浪荡话,他这句话说完,姜抚枝便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她看着最近的宫人和他们不过几步的距离,脸微红,掐了一下赵长生的胳膊,“这是外面,表哥说话注意点呀。”
“阿枝在想些什么?”赵长生装作惊讶的样子,双手搓暖和了,把她的手暖在中间,“我的意思不过是,春天摘玉兰夏摘荷,秋折海棠冬折梅,我把四季的花都摘给阿枝戴。”
他看着姜抚枝的脸色更红了些,轻笑道,“阿枝说好不好?”
姜抚枝撇过头,看那边折梅的宫女们回来了,连忙收回自己的手,“随表哥罢。”
赵长生又把她的手捉回来直接放进了怀里暖着,他想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捧在她面前,巴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他有多喜欢她,她却总喜欢藏着掖着,却不知喜欢与心动是天底下最难藏的东西。
许是姜抚枝太久没动过,她不过是出了坤宁宫转了转,却一副累得不行的模样。央求着回了寝宫,稍作洗漱便睡下了,赵长生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纵使自己不困,仍旧脱了鞋袜,陪着她躺在床上,没多久听到了敲门声。
“皇上,有急事来报。”
赵长生推开门,是阿仆一脸着急的站在门外。
“什么事?”
“太后她……快不行了。”阿仆吞吞吐吐的,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布包,“这是派去的人从太后身上找到的。”
赵长生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个巫蛊娃娃,十来根银针扎在娃娃的肚子上,他颤抖着手看到娃娃的背面用贴了一张符纸,纸上用朱笔写着姜抚枝三个字。
他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下来,深吸了两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还有吗?”
“今早有人发现太后礼佛时,突然脸色铁青倒在团扇前,把她扶起来便看到这娃娃从她怀里漏出,奴得到消息便立刻报给皇上了。”
“朕知道了。”赵长生觉得自己有些头重脚轻,他握紧拳,“你找人看好那个毒妇,别让她这般轻易死了,续着她的命便可。”
“是。”
阿仆远去的脚步声像是踩在赵长生的心口,他有些踉跄的重进了寝宫,趴在床上看着姜抚枝心里不安稳极了。
——
姜抚枝醒来的时候,床边没有人,她摸了摸床榻,那边早就凉了,怕是赵长生早就起来了。她慢悠悠的下床走去门边,恰好听到了赵长生和周太医说话的声音。
“朕已经按你说的烧了它了。”
“皇上保重龙体,娘娘福泽深厚,想来定会无事。”
姜抚枝在门内站了许久,都没听到周太医出声,她干脆拉开门,正好看着赵长生的眼睛,他的眼里尽是寒气,看着像是能吃人一般。
“外面凉,阿枝快进去。”赵长生避开她的眼睛,扶着她进屋,“周太医是来给阿枝诊脉的,阿枝可觉得那里不舒服?”
她先是摇摇头,之后又点点头,她抓着赵长生冰凉的手用自己的手帮他暖着。
“哪不舒服,是肚子吗?”赵长生抽出自己的手,找了一个汤婆子塞到姜抚枝的手里。
“表哥生气了。 ”姜抚枝轻叹了一口气,热腾腾的手划过他的眉眼,最后捧着他的脸,“我心里难受。”
赵长生愣了许久才想清楚她这是什么意思,便是再生气,他在她面前也绷不住了,他咧嘴笑了,又觉得自己要哭了。他拉过姜抚枝的手,轻轻咬着她的手指,留下一圈一圈的牙印,不痛但是痒痒的。
“表哥别气呀。”姜抚枝歪着头对他笑,“都快过年了。”
“好。”赵长生迟疑了一会,还是应了她,“我听阿枝的。”
——
因着姜抚枝月份太大了,稍有差池谁也担待不起,赵长生便决定不让她去宫宴上溜达,自然,他自己每场宫宴也只是露了一面便匆匆回了坤宁宫。
姜抚枝每日由赵长生陪着用膳,陪着一起在宫里慢慢转悠,陪着她看书,陪着她小憩,他整日待在她身边,她做什么都陪着,除此外还多了求神拜佛的习惯,每日早上起来拜,晚上睡前拜,这一拜便拜到了二月。
二月的天气逐渐变暖,姜抚枝看着外面的太阳,眼巴巴的想出去走走,赵长生却不放心。周太医前些日子和他说,若是他算的不错,近些日子,姜抚枝便要生了。
只是姜抚枝忍了几日,还是忍不住了,她听着沉寂了一个冬日的深宫里,突然传出了鸟鸣,便渴望出去看看。
“表哥,天气真好啊。”
“外面风大。”
“风大……我正好透透气。”姜抚枝摇了摇赵长生的袖子,“我们不走远,行吗?”
赵长生看了眼她的肚子,比寻常妇人大了许多,又不忍心看她这副样子,叹了口气,“那得带足了人手才走。”
“阿枝听表哥安排。”
赵长生将早早就住进坤宁宫的产婆和医女都带着了,又让人通知了太医待命,一切准备的差不多的时候,姜抚枝突然捂着肚子叫疼。
“阿枝别怕,别慌。”赵长生自己的手都是抖的,他强作镇定握住姜抚枝的手,大声朝着外面喊,“来人!娘娘要生了!”
外面的宫人很快便进来,扶着姜抚枝往准备好的产房里抬,赵长生舍不得松了手,一直跟去产房外才不得不松开。
姜抚枝躺在床上,缓了一会,比刚才更痛的感觉传来,她觉得还能忍的住,便朝身边的人笑了笑。
“娘娘放心,我们是全京都最好的产婆了。”有一面善的产婆给姜抚枝揉着手心,“娘娘看着便是个有福的,想来一定能平安生子。”
“那便借你吉言。”
姜抚枝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她听到有产婆说开了三指,接着她受不住的痛意传来,她耳边似乎有产婆在问话,她思考不及她们在问什么,迷迷瞪瞪的看着她们。
那些产婆小声嘀咕了什么,把她的手脚抖绑了起来,她看到宫里眼熟的宫女们一盆水一盆水的端进来,她们的脸色越来越不好。
“我不想生了。”姜抚枝觉得又痛又累,她喘着粗气,“我想睡一会。”
珠环吓得跪在地上哭,“娘娘,您撑住啊,现在不得睡呢!”
“可是……我没力气了。”又是一阵痛意传来,姜抚枝已经分不清自己身上是哪处痛了,似乎她整个人都散架了,“好珠环,我就睡一小会儿。”
“娘娘不成啊!”珠环给姜抚枝擦着汗,往她嘴里塞了一片参片,“皇上还在外面等您呢!产婆说见着头了!您再加把劲,现在不能睡,珠环求您了!”
兴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