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水师已经来了;即将进入黎阳段水道;这对齐王来说也是一个好消息。水师来得太快;而水师封锁大河水道后;对东都战局的影响非常大;形势突然就对杨玄感不利了;他正在陷入各路援军的包围之中;如果他不迅速做出反应;不抢在各路援军合围之前冲出东都战场;他的下场就很悲惨了。
不过这对齐王来说无所谓了;他自从被董纯和李善衡联手“架空”后就已经彻底放弃了利用这场风暴来夺取皇统的念想;转而积极寻求更大的政治利益;以换取北上戍疆之目标。
实际上因为有汉王杨谅这个前车之鉴;齐王北上戍疆的难度非常大;即便齐王认为北上戍疆对他来说就是政治放逐;心理上抵触非常大;但他若想达到这个目标;还真的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好在两次东征失败必将恶化南北关系;南北大战随时都有可能爆发;这时候以一位“准皇储”来镇戍北疆;的确能对北虏起到一定的威慑作用;所以圣主和中枢还是有妥协的可能性。
为此齐王必须积极争取;即便只有一线希望也要投入全部努力;而此刻与水师的“合作”就非常重要。水师绝对忠诚于圣主;水师正副总管都是圣主非常信任的卫府统帅;而这两位统帅在军事决策上都有一定的话语权;关键时刻周法尚若能在齐王戍边一事上不予反对;便是对齐王最大的支持了。
这天黄昏;齐王亲自到黎阳津口迎接水师。
彭城留守、左骁卫将军董纯也特意渡河赶到黎阳;会同武贲郎将李善衡;一起陪同齐王迎接周法尚。
齐王这个姿态摆得“太低”了;“低”得让周法尚大感意外;措手不及;想躲都躲不过去。
今春在齐郡剿贼;周法尚带着水师游戈在大河水道上;为避免与齐王接触;他连战船都没下;就怕惹祸上身。今日的齐王更是大胆;竟敢挟大运河威胁圣主和中央;坐实了“祸患”之名;周法尚就更不敢招惹了;所以他特意放慢速度;想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通过黎阳;哪料到齐王早早赶到津口;纡尊降贵等着他;就是怕他偷偷跑了;错过了“见面”的机会。
“樵公;是否停船上岸?”来整看到周法尚脸色难看;知道他左右为难;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周法尚听出来整有建议他上岸的意思;但他真的不想“招惹”齐王;他“招惹”不起啊。
“上岸。”周法尚颓丧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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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九章谣言太多
第五百一十九章谣言太多
“某不知道你们为何突然异想天开拿出这等拙劣计策。”李风云权衡再三;还是决定逼迫杨玄感让步;于是他缓和语气继续说道;“欲速则不达。你们若想杀进关中;就必须先击败西京大军;而最理想的状况是全歼西京大军;如此则西进畅通无阻。若想全歼西京大军;你们主动出击打陕城肯定不行;最后必然会被西京大军活活拖死;所以还是要诱敌深入;最好的战场还是渑池;前有函谷;后有堵截;左右都是险峻高山;西京大军插翅难飞。”
“某说过;越公极有可能被西京的暴行所激怒;失去理智;自寻死路。”李风云叹道;“事实证明;某说中了。你回去告诉越公;如果他急于报仇;要匆忙赶赴陕城与西京大军决一死战;他就完了;兵变就失败了。某不会给他陪葬;某会以最快速度离开东都;南下豫州;先行脱身;然后寻找机会渡河北上。我们之间的合作就此终结。”
李密连连颌首;如负释重。杨玄感兄弟急怒攻心;失去理智;他和胡师耽等人毫无办法;一筹莫展;只能听之任之;否则必然翻脸成仇;所以只能寄希望于李风云;只是李风云如果一气之下甩手走人;那就真的玩完了。好在李风云很冷静;顾全大局;坚持渑池决战;这就有希望了。
“越公之所以急切;是担心西京大军止步于陕城。”李密叹道;“我们目前并不能肯定卫文升还会继续向东都推进。”
“杨玄感如果杀奔陕城;做出火速入关之势;卫文升当然不会东进。”李风云说道;“杨玄感离开东都战场;东都危机缓解;其他各路援军也就必然要加快进京速度;如此杨玄感势必被困于潼关以东;必死无疑。反之;如果你们始终包围东都;持续加重危机;便给了齐王、山东人和江左人大肆牟利的机会;在皇帝和中枢没有满足他们‘胃口;之前;他们有充足理由延缓进京时间;毕竟大运河的畅通同样重要。他们不进京;西京大军就必须东进;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理由迟滞不前。因此某认为;你们此刻主动出击很不明智;是自取其祸。”
李风云冲着李密用力一摆手;语气坚定地说道;“你告诉越公;请他耐心再等几天;西京大军肯定会东进;渑池决战肯定会全歼对手;他肯定能报仇雪恨。在此某愿意做出承诺;只要他坚持渑池决战;某就绝不背信弃义先行撤离
这就是公开威胁了;你若西进陕城决战;某就南下撤离;分道扬镳。
六月二十六日凌晨;河北讨捕大使崔弘升于内黄城外接到了齐王的书信。齐王告之;水师副总管周法尚已抵达黎阳;特请崔弘升、陈棱同赴黎阳;共商平叛大计。崔弘升毫不犹豫;连夜动身;飞马疾驰黎阳。
周法尚是圣主的绝对亲信;既然他到了黎阳;那与齐王会晤的政治风险便降到了最低;所以此刻不但要赶赴黎阳;还要以最快速度赶赴黎阳;以表达自己的急切心情。
这天上午;崔弘升和陈棱先后抵达黎阳城外的齐王大营。齐王亲自出辕门相迎;一方面感谢他们在这段时间里的默契配合;另一方面则是在虚情假意的寒暄当中;暗示双方继续保持默契;合则两利;联手攫利皆大欢喜;完全没必要互相算计搞得鸡飞蛋打。
酒宴过后;齐王邀请水师副总管周法尚、河北讨捕大使崔弘升、彭城留守董纯、涿郡副留守陈棱、武贲郎将李善衡、武贲郎将费青奴、武贲郎将来整齐聚帅帐;共议平叛大计。
齐王表态;目前五路救援大军齐聚黎阳战场;黎阳一鼓可下;大运河的畅通指日可待;然后五路大军便可携手南下;直杀东都;围剿叛贼。
齐王要高调进京;这在周法尚、崔弘升和陈棱等人的预料当中;虽然知道这是齐王的欲擒故纵之计;但没办法;现在主动权握在齐王手上;其他各方不得不“低头”。然而;齐王所要的政治利益;他们位卑权轻;满足不了;行省也满足不了;只有圣主和中枢才能满足齐王的需要;因此他们根本没有与齐王讨价还价的资格;只能暂时“迁就”齐王;想方设法阻止他进京。
齐王激情四射地说完之后;帐内一片沉默;无人响应;这让齐王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有这么不给面子的吗?孤好歹也是皇嫡子;你们这些卫府将军未免欺人太甚了吧?孤要进京支援;要为国尽忠;这也有错?
这帮统帅中;以周法尚年纪最大;资历最老;功勋最为显赫;威望最高;又最为圣主信任和倚重;所以在他没有开口之前;其他人不会开口说话;以免在政治上走错了方向。
周法尚面无表情;苍老的面孔上透出一股疲惫之色;只是眼神依旧锐利;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周法尚看到齐王脸色不善;而其他人为了从自己的言辞中推断出想知道的东西;一个个闭紧嘴巴不说话;无奈之下也只好低声咳嗽了两下;缓慢开口说道;“行省于六月二十二做出的决策是集中力量拯救东都;而六月二十一做出的决策则是拿下黎阳;支援荥阳;先行打通南北大运河。”周法尚说到这里;两眼突然望向齐王;眼神骤然森厉;“某想知道;行省为什么在两天内做出两个截然相反的决策?东都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东都已经失陷了?”
“行省与东都之间的联系已经中断数日;东都是否失陷;并无确切消息;但有谣言说;东都已经失陷。”齐王两手一摊;苦笑道;“当然了;现在谣言太多;甚嚣尘上;不可信;也不能不信;比如有谣言说;同轨公到了华阴后;掘了老越公的墓;鞭尸;挫骨扬灰……”
齐王越说声音越小;但对周法尚、陈棱、费青奴、来整四人来说却不亚于晴天霹雳;骇然失色。掘人墓;鞭人尸;焚人尸骨;如此人神共愤之事;需要多大的仇恨才能做得出来?
春秋时期伍子胥整个家族都被楚王杀了;仇深似海;所以伍子胥借吴国之力灭楚之后;掘墓鞭尸以报仇雪恨;伍子胥因此在历史上留下了无法抹除的“污迹”。老越国公杨素是结束中土四百余年战乱的英雄人物;是重建中土统一大业的功勋大臣;是彪炳史册流芳千古的一代豪杰;不论是关陇人还是山东人、江左人;不论是杨素的朋友还是敌人;都对他的功业赞不绝口;因此即便杨玄感发动了军事政变;即便弘农杨氏这一支背叛了圣主;老越国公杨素也不会被彻底否定;另外再加上有汉王杨谅这个前车之鉴;再加上圣主和中枢还要高举“仁义”大旗笼络人心;再加上圣主当初赢得皇统与老越国公杨素的支持密不可分;所以可以肯定;在风暴结束后的政治清算中;圣主和中枢绝不会否定老越国公杨素;这对圣主和中枢笼络贵族稳定政局有百利而无一害;相反;如果圣主和中枢彻底否定了老越国公杨素;甚至失去理智做出掘墓鞭尸焚骨之暴行;则必然会激怒各大贵族集团;在政治上和道义上都陷入极大被动;其结果可想而知。
这是绝户计啊;这“绝”的可不止杨玄感一个人一个家族;而是连圣主和中央统统都“绝”了。可以想像一下;如此暴行一旦在中土广为传播;所造成的恶劣影响难以估量;实施者必定臭名昭著;而所有罪责最终都会落在圣主和以改革派为首的中枢头上;人们固然会诅咒卫文升;但会更加仇恨圣主和中央;如此一来;圣主和中央的威权会遭到沉重打击;统治基础会因此而动摇;这必然会危及到国祚安全。
“这不可能。”周法尚厉声说道;“同轨公不会行此天怒人怨之事;这是谣言。”
齐王笑了;笑得很诡异;有些心灾乐祸;“谣言;的确是谣言;孤也认为是谣言。”
周法尚看到齐王那诡异的笑容;心脏骤然猛跳;顿时头晕目眩;窒息难当。这是真的;肯定是真的;卫文升肯定是掘了杨素的墓;只是卫文升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为何失去了理智?他难道不知道此举会给圣主和中央带来一场“道义”上的灾难?连续两次东征失利已经在政治上给了圣主和中央以沉重打击;而这场“道义”上的灾难无异于雪上加霜;会让圣主和中央的威权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
周法尚对卫文升不是很了解;过去卫文升在地方上出任军政长官的时候;周法尚也是封疆大吏;两人分属不同的政治集团;当然没有什么交集;不过卫文升出自河洛世家;与老越国公杨素同属一个政治集团;据说两者之间的关系很不错;这让周法尚不得不从恶意去揣测卫文升掘墓鞭尸的动机;卫文升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在这场风暴升到底是站在哪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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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章强势的樵公
卫文升是圣主所信任的股肱大臣;对圣主的激进改革非常支持;对此周法尚还是知道的;所以他马上想到了一种可能;卫文升为保住自己;为划清自己与杨素、杨玄感父子之间的界限;为证明自己对圣主的忠诚;于是行此暴行。
当然了;此事或许不是卫文升做的;或者不是出自卫文升的本意;他是被人陷害的;那么谁会陷害卫文升?关陇本土贵族?不可能;不论关陇本土贵族要利用这场兵变达到什么目的;他们都不会逾越自己的底线;不会行此暴行与杨玄感结下生死大仇;以致于保守势力自相残杀;由此不但白白便宜了别人;还损害了自身利益;他们也不会蓄意陷害圣主和中央;这会激化双方之间的矛盾;会让保守势力在失去杨玄感实力大损之后;遭到圣主和改革派的疯狂报复;得不偿失。
如此推算;在西京方面;能做出此事的也只有卫文升;但卫文升不会失去理智;否则现在西京大军就不会行进在驰援东都的路上;所以只剩下一种可能;卫文升在驰援东都一事上遭遇到了巨大阻力;面对东都可能失陷;风暴可能失控;国祚可能倒塌;统一大业可能崩溃的不利局面;他迫不得已;只有行此绝户计;把关陇本土贵族集团于净彻底的“拉下水”;把他们推到杨玄感的对立面;把他们推到圣主和中央的对立面;要么针锋相对玉石俱焚;要么互相妥协携手合作;舍此以外再无他途。
很显然;行省在得知这一惊人“暴行”后;知道杨玄感要发疯了;发疯之后的杨玄感什么事都于得出来;他可能会摧毁东都;也有可能会不顾一切杀进关中;总而言之;东都局势有失控之危;此刻即便大运河打通了;二次东征也不可继续了。既然二次东征必然中止;那么大运河再中断一些时日也能接受;相信齐王在断了进京夺取皇统的心思后;也就是以诈取更多政治利益为目的;不论圣主是否满足他;他都不敢把事情做绝;不敢与圣主反目成仇;最先妥协的肯定是齐王;所以大运河很快就会畅通;远征军也能安全返回;只不过归期有所延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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