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原因;使得这一支并未与本宗赵郡李氏建立非常密切的利益关系;却依旧不能否认李密是“根正苗红”的山东人;这让他在身份公开的同时;理所当然地赢得了联盟高层的认可;豪帅们也毫无例外地接受了这位特殊“高参”的存在。
李密在军议上侃侃而谈;向大家具体解说和分析了当前形势对兵变有利的地方;蓄意隐瞒了东都政局的最新变化和黎阳方面因此而陷入的困境。没办法;为确保士气;只能报喜不报忧;而事实也的确喜多忧少;毕竟圣主和远征军正在辽东鏖战;西京和关陇方面的注意力都在西疆危机上;河北的官军正在永济渠上戡乱;当前对义军构成威胁的只有东都卫戍军;而东都卫戍军既要保护通济渠的安全;与联盟军队正面作战于河南;又要在京畿南面的伊阙口方向阻御来自豫州的韩相国;同时还要确保东都和京畿关防各道要隘的安全;兵力一分为三;在任何一个战场上没有绝对优势。由此可以推断;义军在伊阙口即便会遭遇到官军的顽强阻击;但只要杨玄感在黎阳举兵;并迅速渡河杀进京畿;直逼东都;则东都在自身安全难保的情况下;必定收缩防守;如此伊阙可下。
李密据此拿出了攻击之策。
联盟主力以最快速度;乘着东都还没有做出反应之前;攻陷垂亭和高都城;兵临伊阙口;然后展开猛烈攻击;以便把更多的东都卫戍军吸引和牵制到伊阙口上。
韩相国洗劫了颍川之后;马上率部北上进入东汝原和南汝原战场;在包围颍川首府承休的同时;以最快速度扫荡汝水和伊水一带;力争在最短时间内把京畿南线的外围城镇“一扫而光”;建立一个稳固的“后方”;给主力突破京畿关防杀进东都创造出最好条件。
密令留在河南和通济渠一线的联盟大总管府及前后左右四路总管府;在继续劫掠通济渠的同时;主动突破京畿防线向荥阳发动攻击;想方设法迫使东都调兵支援荥阳。
如此一来;整个中原形势是;义军联盟和韩相国的部队在通济渠的东南两个方向;向京畿展开了钳形攻势;导致东都卫戍军陷入两线作战的窘境。李密坚信;东都在这种危局下;必然分兵阻御;必然两线作战;东都防守力量会因此而削弱;这就给黎阳的杨玄感渡河突袭东都创造了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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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九章又上当了
这次军议;在李风云的蓄意安排下;李密这位来自“上面”的特使;理所当然的成为目前这支义军的核心决策者之一。
李风云信守承诺;非常慷慨地送给了李密一个展示才华的“舞台”。我们携手合作了;合作目标也明确了;那当然要各司其职;各负所责了。韩相国这杆“大旗”顶在最前面;是名义上的义军最高统帅;但他做不了主;李密虽然是义军核心决策者之一;但他所做出的决策必须符合李风云的利益;李风云藏在幕后;负责“掌舵”;确保义军这艘“船”行驶在既定“航道”上。
李密的部署看似很完美;很合理;但在联盟高层的眼里却是纸上谈兵;纯属闭门造车;几乎没有实施的可能性。
吕明星率先质疑;“你说黎阳要举兵;请问黎阳到底何时举兵?有没有具体时间?如果有具体时间;你为何蓄意隐瞒?如果没有具体时间;举兵之期还要视具体形势而定;那么我们联盟大军从通济渠东西两岸向东都动钳形攻势;岂不等于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李密大为不满;“举兵之期;机密之事;岂能随意泄露?”
吕明星也不满了;“蒲山公既然不信任我们;我们又如何信任蒲山公?”
李密脸色顿时阴沉;“某若说了;你能否拿人头担保;机密不会泄露出去?”
吕明星嗤之以鼻;“若黎阳举兵;最佳时间是七月;距离现在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而在这么长的时间里;联盟若依照你的计策;两路夹击东都;与强大的东都卫戍军正面作战;你认为我们有多少胜算?你是否以为;此刻留在通济渠东线的联盟各路总管;也会像我们一样不知死活的攻打东都?假若他们阳奉阴违;在通济渠东线消极怠战;甚至在官军主动出击后;逃之夭夭;导致我们孤军深入;则后果不堪设想。”
李密听出弦外之音了;不是联盟豪帅们不想或者不敢打东都;而是因为自身利益得不到保障;没有攻击的积极性
李密所拟的钳形攻势;目的是吸引和牵制东都卫戍军;换句话说就是把联盟军队当“诱饵”;想方设法把东都卫戍军诱出来。此计若被东都看穿了;不为所动;联盟倒没有太大损失;反之;若东都卫戍军当真杀了出来;联盟军队就惨了;双方不是一个等级;没办法打;尤其留在通济渠东线的联盟军队;一盘散沙而已;根本不是东都卫戍军的对手;结果可想而知。
之前联盟军队一分为二的主要目的是在通济渠两岸烧杀掳掠;至于参加东都兵变的事;在豪帅们看来不过就是顺势而为、趁火打劫、捡点便宜、捞一把就走而已。联盟实力有限;混吃等死的闲杂人等太多;跑到东都去参加兵变;在胜负难料的情况下;基本上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而以李风云的狡诈奸猾;他怎么可能做这种赔本的买卖?所以豪帅们的心思很简单;就算我狂妄自大;也还没有狂妄自大到失去理智;以为自己是绝世枭雄;都可以打东都了;那纯粹是笑话。兵变九死一生;我没有实力;能不掺合就不掺合;有便宜就占;没便宜就走人;没有哪个豪帅会愚蠢到跑去打东都。
李密看了一眼坐在旁边不动声色的李风云;忍不住暗自腹谤;老奸巨滑的恶贼;又上你当了;怪不得关键时刻你把我推在前面;自己躲在后面去了;原来如此;原来这事你搞不定;于是就虚晃一招;把我和杨玄感的大旗竖起来;指望倚仗我们豪门的权威;依靠低等贵族对高等贵族强悍实力的敬畏和尊崇;连哄带骗;强行把这帮豪帅们拖进东都战场。
李密意识到此事很严重;无法敷衍过去;但急切间又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一筹莫展。
在豪帅们的心里;越国公杨玄感实力强悍;以杨玄感为的政治集团的实力就更加可怕;现在杨玄感及其政治盟友们要兵变;理所当然做好了一切准备;钱粮充足;军队很多;地方势力支持;只待大旗一举;必定挡者披靡;势如破竹;而像李风云、韩相国这些义军领;他们现在的任务是混乱地方局势;吸引东都注意力;兵变爆后则跟在大部队后面摇旗呐喊捡便宜。豪帅们根本就没有想到事实远比他们想像得残酷;依照目前的形势展下去;兵变爆后冲在最前面的不是杨玄感;而是李风云和韩相国;是他们这些豪帅。
这事没办法解释;所以李密想来想去;只有蓄意欺骗;只有先把豪帅们骗进东都战场;然后他们骑虎难下了;箭在弦上不得不了;只是如此一来;日后这些豪帅们就要恨他入骨;这可是生死大仇;根本就没有一笑相泯的可能;而躲在幕后操纵这一切的李风云却“安然无恙”;依旧被豪帅们所拥戴;若兵变失败后他再带着联盟大军杀出重围;那么他在豪帅们的心目中就更加高大上了。
李密又气又恨;但面对李风云那双杀气腾腾的眼睛;他只能忍了;只能在“陷阱”里拼命挣扎。这能怪谁?是他自己急吼吼地跑来;急吼吼地跳进这个陷阱;怨得了谁?
李密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唯有一赌;赌李风云预测准确;赌杨玄感在六月举兵;而举兵的具体时间大约在六月上;也就是十几天之后。
如果黎阳在十几天之后举兵;联盟军队在通济渠东西两线动钳形攻势就很有必要了;豪帅们根本不必担心东都大军会对他们造成伤害;相反;他们倒是希望东都出兵剿杀;这样就能实现“以东西夹攻来诱敌出击”的目的;给杨玄感攻陷东都创造最好条件;而东都一旦陷落;兵变的胜算就大了;豪帅们的利益就有保障了;最起码在圣主没有返回之前;联盟军队肯定能趁火打劫赚个盆满盂满;如此好事岂能放弃?
就在豪帅们激动兴奋之刻;甄宝车又向李密提出了一个疑问;此次兵变;有多少卫府军将士会支持越国公?
这个问题很关键;兵变需要军队;军队越多胜算越大;如果支持越国公兵变的卫府军数量有限;拿不下东都;战事陷入僵持;联盟军队就必然要投入战场;而东都防御之坚固可想而知;以联盟这等实力的军队去攻坚东都;无异于拿鸡蛋碰石头;有去无回。
李密豁出去了;为了能把这些豪帅们拖进东都战场;要用尽所有手段;无所不用其极;骗吧;反正这场兵变的胜算已经不大了;而兵变一旦失败;这支联盟军队也难逃全军覆没的命运;退一步说;就算李风云带着他们杀出了重围;最后还能剩下多少?死里逃生的豪帅们奄奄一息;又能拿自己怎么样?
不过李密还算克制;没有骗得天花乱坠;还是比较含蓄;真真假假;模棱两可;至于怎么理解;那就是豪帅们自己的事了。
军议结束;豪帅们各归本部;准备于第二天沿伊水而上;攻击前进。
李密很平静;在豪帅们离开后并没有向李风云难;事已至此;再冲着李风云咆哮毫无意义;只能让自己显得更幼稚更无能。
“联盟在通济渠东线的军队;是否会动攻击?”李密最为关心的还是“钳形攻势”能否顺利实施;这关系到杨玄感能否在黎阳安全顺利地动兵变。
“某在离开通济渠之前;已经召集各路总管府的豪帅们做了详细部署。”李风云笑道;“这一仗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难;只要他们保持通济渠的畅通;京畿天堑防线的卫戍军就不会主动出击;而荥阳郡的地方军亦不会有戡乱动力;唯一陷入恐慌的就是河南诸郡。河南乱了;必然威胁到黎阳仓的安全;这便给了越国公乘机征召军队的借口;而越国公应该考虑到形势突变后;我联盟军队在此次兵变中的重要性已大大增加;为此他可能会利用这个机会;给我联盟军队以一定数量的粮草支援。”
李密望着李风云脸上的得意笑容;忍不住像吃了苍蝇般难受。自己被李风云算计了;杨玄感也被李风云算计了;但真正的问题不在于自己和杨玄感被他算计了;而在于他为何每一步都能“料敌于先”?就算他背后的势力手眼通天;无所不知;然而中土驿站系统的传递度终究是有限的;讯息传递是需要时间的;李风云不可能每一步都能抢在对手的前面;所以这中间肯定有秘密;但到底是什么秘密?
李密对这场兵变的信心越来越小;对李风云及其背后势力在这场兵变中“推波助澜”的真正用心越来越有所怀疑;或许未来的确有南北战争;但中土是否会因此而乱?山东人是否会因此而再度崛起?山东人是否会击败关陇人;重新主宰中土?
“明天我们就要越过京畿防线;攻打伊阙口了。”李密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问道;“你说;东都会做出何种反应?会不会增援伊阙口?”
李风云微微一笑;信心十足地说道;“樊子盖一定会增援伊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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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章不作为
五月下;东都政局陷入一种矛盾和焦灼之态。
矛盾是因为东都各方势力对纷繁复杂的中土局势有不同的关注和解读;有的认为解决陇西危机乃当务之急;有的认为戡乱剿贼已迫在眉睫;有的则坚持认为要把主要精力放在南北运输大动脉上;以确保二次东征的胜利。大家各执一词;争执不下;导致意见不能统一;决策拿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各地局势持续恶化却一筹莫展;这让越王杨侗、东都留守樊子盖以及众多中央留守大臣们焦虑不安;心急如焚;只能日复一日的奏报远在辽东的圣主;甚至一日数奏;但寄希望于圣主决策不过是自欺欺人。当前形势瞬息万变;即便是东都;也是应接不暇;焦头烂额;穷于应付;更不要说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圣主了;所以东都奏报越勤;越是表现出东都留守权贵们的不作为和不担当;根本于事无补。
就在这时;梁郡贼帅韩相国祸乱豫州之后;突然像疯了般不知死活的越过京畿天堑防线;开始猛攻伊阙口;威胁东都;给了京师以空前震动。
反贼竟然猖獗到攻打东都了;这还了得?这根本就是对东都的侮辱;对十二卫府的侮辱;对中土权贵的侮辱;于是朝堂上的争执突然停了下来;此刻还争什么争?反贼都杀到东都南大门了;轻重缓急一目了然;还用得着争吗?于是意见统一了;决策也出来了;马上调集大军南下;剿杀反贼;砍下韩相国的头颅;以儆效尤。
决策有了;并不代表问题就解决了;相反;问题更复杂了。
军方认为;东都卫戍军的职责是保护圣主;保护东都;保护京畿;所以东都卫戍军不能离开京畿;不能越过天堑防线;更不可能长时间远离自己的防区;去通济渠两岸戡乱剿贼。留守东都的右骁卫将军李浑、右候卫将军郑元寿为此回复越王杨侗和东都留守樊子盖;军方即刻抽调兵力增援伊阙口;以确保京畿和东都安全;但拒绝去通济渠两岸戡乱剿贼;换句话说;军方对局势的发展并不乐观;对越王和留守府做出的决策并不认同;对当前局势有自己的看法;他们认为消极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