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平微微红脸:“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夫人却安心下来,不再多言。转眼间就到了枝枝原本的住处,望着院子里簇新的装饰,枝枝沉默片刻,无奈道:“母亲也太兴师动众!”
“这不算什么。”顾夫人道,“女儿家本就是娇客,你原来那些也是好东西,只用旧了,我就让人从库房里找出老家具来,这些东西虽无人用过,但放的久了,有什么不好的也该散了,你用着也安全。”
“母亲有心了。”
枝枝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种被人关爱的感受,还挺好的。
却不想还有别的惊喜等着她,顾夫人道:“你生母张姨娘,本是卖身到咱们家的,我想着你如今身份不同,她这个身份也尴尬,便将卖身契还给她。”
“日后她便是良家妾,说出去也好听一些。”顾夫人迟疑片刻,“或者……我将她放出去?”
张姨娘之前的抗拒还在眼前,枝枝回头也想了一二,反正姨娘在顾家如今应该也无人敢欺凌,这样过日子倒也不是不行,实在没必要真的出去。
哪怕再嫁,也不知道会碰上什么样的男人。
如今有顾夫人照拂,安安稳稳安享余生,倒也能放心。
她便道:“不必了,我姨娘自己也不愿意,若她日后想了再说吧。
顾夫人不再多言此时,扶着枝枝坐下,看着她的肚子,笑道:“枝枝的肚子尖尖的,倒像是个男孩儿。”
“男女无所谓。”枝枝轻轻一笑,“殿下说了,他都喜欢。”
“这倒也是,甭管男的女的,咱们做母亲都心疼。”顾夫人跟她道,“若殿下那里也不在意,就好了。”
看起来,枝枝倒是有福气,若殿下真的儿子女儿都不在意,她才是真的进去了福窝,以后只消守着殿下的恩宠,不愁没有好前程。
小宫女们抬着枝枝的行礼进来,问:“承徽,这些放在何处?”
枝枝指了一侧的耳房,扶着肚子轻笑,“我有些累了,母亲,我晚上再去拜见您和父亲?”
“不用。”顾夫人只道,“你身子重,该好好歇息,我们做父母的有什么要紧,我跟你父亲说就是了。”
她站起身,拉着顾宁平和顾静离开,“你先歇着,我们先走了。”
**
顾家这一行,看着没什么,其实也挺累的,枝枝一觉便睡到了傍晚。
醒来之时,夕阳余晖照在窗棂中,洒下金色的光芒,玄色衣袍的男人就坐在窗前,手边还摆着一堆奏折。
枝枝撑起身子,语气十分惊讶,“你怎么过来了?”
沈璟昀闻言回头,走到床边扶着她起身:“我不放心你,过来看着。”
枝枝无奈指着那一堆奏折:“都忙成这样了,还来看我?我又不是泥塑的,你在担心什么?”
“就算你是玄铁打的,也还是担心。”沈璟昀回嘴,摸着她的脸,“今天发生的事情,朱雀都跟我说了,你想怎么整治那个三婶?”
枝枝摇头:“不用管她,朱雀打那两巴掌已经解气了。”
她也很无奈,“我若真的对付她,我那个亲爹,肯定要找我麻烦,我懒得应付这些事情,就算了吧。”
“枝枝太心软了。”沈璟昀皱起眉头,“她那么骂你,我肯定饶不了她。”
“她说的也是实话。”枝枝托腮,“我可不就是个做小妾的,还是个庶女,就是话难听了些。”
沈璟昀道:“你是我的妻子。”
他蹭蹭枝枝精致小巧的鼻尖:“是不是在生气,我为什么没有按照原来说的那样,要你做太子妃。”
“没有。”枝枝摇头,“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
“我还当你生我气了。”沈璟昀叹口气,虽然枝枝这么说,但他还是解释起来,“你也知道,如今宫里面,姜皇后狗急跳墙,皇帝也有毛病,我怕他们伤害你。”
“我若只有他们两个,其实我也可以护着你,可朝廷局势分明,我必赢无疑。”沈璟昀脸色冷静无比,“多少人想把女儿嫁给我,我若现在侧封你做太子妃,就是把你送入风口浪尖。”
“所以枝枝,你可千万不能生我的气。”
第116章
“我又不是不知好歹。”枝枝撇嘴;又看向他书桌上的一堆折子;忍不住问:“你最近到底有多忙,在东宫的时候就天天手不释卷,跑来这里也一样!”
“也就忙这些日子。”沈璟昀不以为意;“年年都是这样;中秋时节事情太多,各种祭祖宴会,又赶上秋收,去年八月;我忙的没空搭理你,才让你在家过来八月十五。”
“你不会给忘记了吧?”
今年自然也一样。
忙起来连饭都顾不得用。
枝枝当然没忘,就是因为这样;才给她机会,套了朱雀。
否则时间不够,她就完蛋了。
可沈璟昀这么忙,一定非常辛苦。
“哦。”枝枝叹口气;捏着他的手指;忍不住道:“真讨厌。”
沈璟昀凑在她跟前,两人的脸庞不过半寸距离;只要稍微抬头,就能亲上去的距离,“心疼我?”
枝枝抬起头,直接亲上他的薄唇,搂住他的脖子;欲盖弥彰:“我才不是心疼你,我是心疼我自己。”
第117章
沈璟昀笑着将人抱起来,放在膝盖上,弯腰给她穿鞋,“好好好,你是心疼自己,那就不知道多心疼心疼,中午用膳了吗?”
枝枝心虚了一瞬。
女侍中倒是喊她了,但她不想起来,就死赖着不动,最后只靠在床上,被女侍中硬灌了一盏燕窝粥。
没想到女侍中连这种事情都要告诉他。
枝枝哼了一声:“就没什么事你不知道吗?”
“有啊。”穿好了鞋,把人抱在臂弯里往外走,沈璟昀低头看她,“我就不知道,今晚我的爱妾枝枝想不想我留下来陪她。”
枝枝噗嗤笑出声,柔软的拳头砸在他肩膀上,软绵绵的不带力气,反倒像是情人间的打情骂俏。
沈璟昀低头问:“想不想我留下来?”
他的声音喑哑,故意带着引诱之意,枝枝便觉得身体一酸,全身都软了,却还是强撑着嘴硬:“不想!”
“是吗?”沈璟昀思索了片刻,瞬间翻脸,“那我就走了。”
“你……”枝枝含嗔带怒地瞪他,下意识脱口威胁,“你再欺负我,我就带着你的孩子离家出走。”
她也是正儿八经长大的大家闺秀,哪儿能说出那种……那种近乎勾引男人的话来,可沈璟昀偏要逼迫她,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就……就总是想着那种事情,男人都是这样的吗?不管装的多正经,脱了衣裳全是禽兽。
沈璟昀搁在身后的手不安分的动了动,换个位置,拧眉在上面掐了掐:“不许胡说!”
“你才胡说。”枝枝半直起身体,抱紧他的脖子,省的自己掉下去,“你若不欺负我,我也不会这样说。”
“这怎么叫欺负!”沈璟昀已经走到了外间,将她放在凳子上,面对面理论,“枝枝,我这是跟你说笑,怎么就欺负你了?”
“反正就是欺负了!”
沈璟昀嗤笑一声,骨节分明的长指抚上她的脸,顺着脸颊落在下巴上,又沿着下巴往下,没入衣服当中。
_*。*
枝枝的身体,早习惯了他的触碰,也不觉得如何,只低头看了看他的手指,又疑惑看着他。
沈璟昀的手指……
枝枝伸手就要把他的手捞出来,可她哪儿是沈璟昀的对手,只能任人欺凌,这没脸没皮的男人还在她耳边道:“枝枝,这才叫欺负。”
枝枝……枝枝沉默片刻,松开手,慢吞吞“哦”了一声,再没别的反应。
眼见着像是生气了。
沈璟昀却不慌不忙的,“说起来,枝枝欺负我的时候,还少吗?”
枝枝瞪大眼睛瞅着他:“我何时欺负你了?”
这人也太没有脸了,竟然颠倒黑白,不分是非到这个地步,还欺负他?她若是欺负的动他,还……还能想掐死他吗?
沈璟昀这个人嘴里,就说不出什么好话来,见枝枝果然问了,便笑眯眯道:“就比如昨晚,枝枝非粘着我睡,把我撩的心火不止,却又……”
他微微顿了顿,低头望着枝枝的眼睛。
枝枝偏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可那不要脸的男人还在继续说话。
“枝枝把我惹得如此难受,还不叫欺负吗?”他撑着双臂,将枝枝困在怀中,“难道就我折腾你算欺负,你折腾我就不算?枝枝,咱们可不许这般胡搅蛮缠。”
他说的……似乎还真有点道理。
枝枝拧眉沉思,她最近的确是很喜欢粘着他睡,但又因为这肚子的缘故,让他并不敢跟以前那样胡来,三五天有个一次,还不能做的酣畅淋漓。
也难怪他觉得被欺负了。
想想以前他能一宿不睡的战绩,想来这方面的欲望很强,如今却要日日憋着,的确有点惨呢。枝枝心里瞬间平衡了,那点子被人戏弄的不高兴心情,早就被抛到爪洼国去了。
沈璟昀沉默片刻,偏过头去叫人传膳,生怕枝枝看见他脸上的笑容。
枝枝这么聪明一个姑娘,连姜皇后都在她手底下吃了不少亏,结果……结果没想到这么好骗。
随便几句花就给绕进去了。
心中微微一软。
因为,枝枝从来就没防备过他,否则哪儿这么简单就被自己绕进去,她觉得自己不会骗她的。
用过晚膳,枝枝还惦记着白天说要去见顾夫人和顾老爷的事情,便告诉沈璟昀:“我要去见父亲母亲,你等我回来?”
沈璟昀肉眼可见不大高兴,却也没说话,只道:“早些回来。”
他都过来了,枝枝还念着旁人。
枝枝安慰的摸了摸他的脑袋,朝他撒娇:“我很快就回来,至多半个时辰,若晚了,任由你处置。”
她其实也不大想过去,只是不管身份如何,毕竟还是做人女儿的,归宁回家,怎么能不给父母请安。
若真是宫里的娘娘也罢了,君臣之别无话可说,可一个东宫承徽,还没那么大面子。
不管怎么说,礼节也是要尽到的。
“好不好?”枝枝又催他。
沈璟昀轻笑一声:“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别又哭着喊着我欺负你。”
“自然不会。”枝枝扬眉,“我说到做到,半个时辰一定回来。”
沈璟昀坐在桌案前,“那我等你。”
枝枝总觉得不大对劲,狐疑地看着他:“你不会派人去拦着我吧?”
拦着她,耽误时间,不让她回来,这人说不定真的干这种事情。
“我岂会做这种事情。”沈璟昀低头看自己的奏折,“快走吧,我要开始算时辰了。”
枝枝这才举步离开,想着早去早回,急匆匆去了顾夫人顾老爷夫妇住处,这夫妻二人都待在正院当中,可却不只她们,顾家的许多位长辈都在此处。
枝枝扶着肚子进去,只笑道:“父亲母亲,这些叔伯长辈聚集在一起,是做什么呢?”
顾夫人看见她,神情微微温和一点,上前扶着她坐下,口中却道:“那谁知道,今儿吃饭呢,就见他们过来,来势汹汹,倒像是讨债的。”
顾夫人无奈摊手:“但咱们家又不缺银子,自然不会欠债,我倒闹不明白了。”
顾老爷皱眉,却是向枝枝说话,内容更加是斥责:“你这是什么规矩,看见自己的父母,都不知道行礼吗?”
枝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是父亲的女儿,朝父亲行礼也是应该的,但我腹中的孩子,是太子殿下长子,陛下的长孙,恐怕父亲受不得他的礼。”
“不过,若父亲非要我行礼,做女儿自然不敢忤逆不孝,女儿也只能带皇孙行礼了,只是不知道太子殿下会不会生气,毕竟是他的亲骨肉。”
枝枝说着,手撑着扶手就要站起身。
顾老爷额上一层细汗,尴尬道:“我不过是随便说一句,哪里用得如此,皇孙要紧,行礼与否日后再说。”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他哪儿还敢真的让女儿给自己行家礼,只要一想起来那位太子殿下恐怖的神情,就足够令他害怕了。
若那男人生气了,说不定会干什么。
“父亲果然深明大义。”枝枝重又坐回去,笑道,“母亲也坐吧,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实在不敢劳动母亲照顾我。”
“应该的。”顾夫人温和无比,“你如今身子不便,自然该事事以你为先,要是有谁让你不高兴,不舒服,殿下肯定要生气。”
枝枝微微一笑,跟顾夫人把话说满了,才看向那群顾家人,笑容灿烂:“叔叔婶婶们今天倒聚的齐,该不是来找我的吧?”
那排行不知第几,看着眼生的远房堂叔谄媚笑道:“是这样的,枝枝啊,你也是顾家的姑娘,该向着咱们家人,对不对?”
“我自然姓顾。”枝枝也回答他,“只是向着自己人,也要看什么事情,太子殿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