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脑子里有无数只小蜜蜂在“嗡嗡嗡”的乱飞,把她明晰的条理一点点打乱,致使她说不出来。
“一身的汗味,先进去吃饭,再把澡给洗了,有话到时候再说。”江谦一脸正色,双手握住姜意然的肩膀,将她调转方向,推着她往前走去。
姜意然就那么被江谦推着进了屋,一直被推到了餐厅,最后还被按坐在了椅子上。
为什么她没有反抗?因为她完全傻了。
本来在游乐场玩了一天身体各种机能就因为疲劳而运转缓慢,又被他这么一刺激,转速跟不上,造成整个系统直接崩溃。
结果,她对怎么把饭吃完的,吃饭时有没有和其他人有对话,自己是怎么上楼的完全没有印象,等系统重启恢复,她人已经一、丝、不、挂坐在了浴缸里。
恍惚间,她竟然觉得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似的……
洗完澡,她的疲劳减轻了不少,换上睡裙正打算开电脑上网,无意间瞥到沙发上静静的躺着一个白色的袋子,她先是诧异,然后仔细回想了一番,江谦貌似在车库里是把一个白色的袋子交到了她手里。
她走到沙发旁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撕开包装纸,里面是“气味图书馆”的盒子,再解开绳子一看,是“泥土”。
她把瓶子拿出来打开盖子,喷了一点在手背上,把手背凑近鼻子,深深一吸气,熟悉的甜中带着丝丝苦意的气味进入鼻腔。
她一直很喜欢“泥土”这种混杂着甜味和苦味的味道,接连买过好几次,前几天上一瓶才用完,本来打算过几天去店里换一种味道试试,没想到他居然送来一瓶。
可是,这是巧合么?
她希望不是。
把瓶子放到梳妆台上,和其他瓶瓶罐罐放在一起,姜意然不自觉笑了出来,拿起手机想给江谦发一条表示感谢的短信,可忽然心里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头。
她明明早就说过不收生日礼物,如果他忘了,那么他为什么这一次又突然想到要送了呢?要是他压根就没放在心上,那就更说不通了,又是什么原因让他又上心了呢?
带着一肚子的问号姜意然敲响了江谦的房门,听到屋内传出“进来”的声音后她转动门把,打开了门。
进入房间后她看到江谦正坐在书桌前,桌面上摆着一本翻开的书,他正抬起头看着她。
“江谦,我觉得你今天有点奇怪。”她一边靠近书桌一边对姜谦说。
江谦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淡淡问:“哪里奇怪。”
和江谦只有一桌之隔,她竖起了食指,“第一,是你送给生日礼物,”接着竖起了食指,“第二,是你居然会对我说‘生日快乐’”,最后竖起了无名指,“第三,你居然还说‘有话到时候再说’,你从来没有主动邀请过我跟你说话你知不知道!”
江谦取下鼻梁上的眼镜,用拇指和食指缓缓按着睛明穴,在姜意然眼里,这种只是单纯缓解眼睛疲劳的行为成了不耐烦、想要避而不谈的表现,以至于她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决定今天非得到个合理的答案不可。
没关系,她现在有精力跟他耗着,他不说,她就不走了!
“意然,”沉默了好一阵,江谦才重新带回眼镜,关上书,开了口,“今天你不声不响离开家,你妈妈很担心,她打电话让我帮她想办法我才想起今天是你的生日。”
所以他是压根儿就忘了她不庆祝生日的事情了?
好吧,这点可以理解。
——可是,这也表明,他根本就没把她放在心上过……
“我从来不过生日,也早就说了不需要礼物和祝福,看在你理由比较正当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还是谢谢你的礼物。但我还有个问题,你为什么会想到‘气味图书馆’的,千万别告诉我你凑巧进入那家店,凑巧买了个我一直就挺喜欢的味道。”
“……”
她明显看到了镜片之下的目光有所闪躲,嘴角泛起一丝得意的笑意,绕过书桌走到江谦身边,弯腰取下他碍事的眼镜扳过他的脸和自己对视,完全是调戏的口吻,“我看到了哦,说吧,好不容易抓到了你的小尾巴。”
江谦一把握住姜意然的手,将她的手指从自己脸上拿开,皱起了眉:“姜意然你过分了!”
“我怎么不觉得啊,我就是单纯很好奇原因而已,”姜意然将自己的脸一点点靠近江谦的脸,“说吧……”
江谦的脸色越发难看,甚至有了要发怒的征兆,但姜意然不为所动,眼看着距离一点点拉近,他也没出手把她给推开,她的嘴已经离他的唇不过两三厘米时,不知道哪里响起了“嗡嗡嗡”的震动声。
她下意识停下来用余光搜索着声源,却被找到机会的江谦给一把推开。她踉跄地往后退了好几步,还好及时稳住了重心,不然可能会一屁股坐到地上。
发出震动的是江谦放在书桌上的手机。
江谦接起电话,表情很快就变得焦急,最后说了一句“你等我,我马上就来”收了线就腾的一下站起来,伸手就将挡在他面前的姜意然拨开。
由于他力气有点大,姜意然直接被他推得一直往后退,最后背撞到了墙上。
“怎么了?要不要用这么大的力气啊”姜意然忍着后背的疼痛问道。
“有急事。”扔下这两个字,江谦头也没回,步伐急促地打开门走了,还顺手“嗙”的一声带上了门。
姜意然只停顿了一秒,就不顾自己衣着冲回房间拿上车钥匙,然后飞奔追上去,如果她听力没有问题的话,刚才给江谦打电话的人是安珀!
**
因为是晚上,路上的车不多,江谦的车速不断加快,让姜意然在后头跟得很辛苦,由于必须保持一定的距离避免被发现,她好几次差点跟丢,还好每次都有红绿灯,她才能最终跟着他到了目的地。
姜意然怎么也没想到,江谦居然会把车停在了医院门口,于是她眼睁睁看着江谦从车上下来跑进大厅,自己却只能坐在驾驶室里双腿发软呼吸急促根本动都动不了。
她怕医院,和不想过生日一样没有原因,就是莫名的害怕,避而不及。
每次,只要靠近医院她就会双腿发软、全身发抖,有时候还会产生窒息感,就算只是诊所也是一样的反应,只是程度没有那么重罢了。
记忆里第一次体会到那种无法避免的恐惧感是六年级的时候因为发烧后吃了药也体温也降不下来,没办法母亲只好把她带到医院。
可是,眼看着快走到医院大门她就动不了了,全身一个劲儿的发抖,恐惧感一阵又一阵袭来,不管母亲怎么拉她,她始终赖在原地不动,也不哭只是扯着嗓子大叫。后来她好像晕了过去,醒来后已经躺在病床上右手背插着针,于是她再一次控制不住全身发抖,拼了命想要逃走。
母亲根本顶不住失去控制的她被她推倒在地,而她真的就拔掉手背上的针直往病房外面冲,最后还是被医生拦住注射了镇定剂。
那次母亲被她吓坏了,而她自己回想起来也难以置信。于是之后她就尽量不让自己生病,即使不幸生病也只吃药,最多打针,离医院远远的。
再后来,上了大学之后她才知道,她那是场所恐惧症。
在车里焦躁不安地等了半个小时,她终于就看到江谦扶着安珀从医院里走出来。
安珀好像受伤了,走路一瘸一拐的,手臂上还缠着绷带,江谦小心翼翼把她扶进车里,还帮她系好安全带,然后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医院。
今天,真是波澜起伏、变化无常的一天!
老天真是太看得起她了,她好不容易抓到了一点点小破绽,结果转眼间就被重重打击!
又是安珀,又是安珀,她怎么老是要出来坏她的事啊!
为什么,为什么他就是要和安珀有联系呢,为什么安珀做了那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他都能原谅,她分明还什么都没做,他却脸一个好脸色都不肯给她呢?嘴上说都是朋友,这个借口真是太瞎了,难道他没事儿的时候都不会比较一下两者的区别的么?
好吧,他忙,整天忙公司的事情都来不及哪会再分心到这种不重要的小事上呢,反正她在他心里就连最起码的地位都没有,却还不死心妄图和别人做比较,完全就是在作死!
姜意然一拳用力打在方向盘上,手被砸得生疼。她大叫一声,双手把头发给揉的乱七八糟。越想越糟心,越想心烦,她干脆把车载音乐打开,音量开到最大,让声音压制住她那颗胡思乱想的心。
等到繁复的心境在音乐的强行压制下好不容易平复了写,姜意然开车回了家。
回家之后她恋恋不舍地把才在梳妆台上呆了一小会儿的“泥土”拿起来重新装进包装盒里,放到了江谦的书桌上。
这么敷衍的礼物,她可要不起。
愣了几秒,她又跑回房间把他上次送的那盒她还没吃完的巧克力找出来一并放在了书桌上。
本来由于是他送的,她宝贝珍藏都还来不及,非常舍不得吃,只是由于太嘴馋还是吃了两三颗,但她还是必须还给他。
她现在重新怀疑起这份礼物的动机,与其摆在自己眼前让自己心烦还不如还回去断了自己的念想来得好。
鬼使神差之下,她还是给他发了条短信:“你的礼物我果然还是要不起,放在你桌上了,怎么处理随你。ps 别再拿给我!”
但其实她很清楚,最后一句话很多余,不,就连发短信这个行为都很多余,只是,只是她希望江谦可以来问问她,那么,她就把话全部都告诉他……
作者有话要说:
☆、十八 她和他的缓和(4)
她和他的缓和(4)
姜意然等啊等啊,心里想着念着盼着,江谦却一直没有回应。
她想去问,却又不敢问,因为想象不出问过之后会发生什么,也担心自己冲动地问过后没法像以前那样得心应手地应对。
江谦时常都让她措手不及,更让她捉摸不透,就如同他并不完全了解自己一样,自己就算和他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这么几年应该也没有看到完完整整的他,以至于她脑子里关于他的信息着实有限,有时候根本不知道他行事的目的,极其容易卡壳。
所以她忽然羡慕起安珀来,她应该非常了解他了吧,毕竟他们交往了两年,还是在国外。
她听在国外呆过的朋友说过,孤身一人在异国他乡,内心深处体会到的孤独是无法简简单单用“孤独”两个字概括的,因此,来自同一个国家的人才会聚在一起,有些无法忍受空虚和孤独的男女才会选择在一起。他们之间,更多的是如同亲人般的相互取暖依靠,而爱情,可能只是衍生物,并不是选择要在一起的真实原因。
只是,他和安珀曾经都到过要结婚的地步,肯定是有一方已经对彼此的关系建立起了足够的信任,至少,安珀对他的了解肯定要比她多得多,即使他们分了手,她也一点优势都没有,甚至哪一天安珀借江谦的手狠狠捅了她一刀,她也不见得能找机会捅回去,更可恶的是她要是不明就里误会了江谦,跟他闹起来,她不知道要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趾高气扬地笑成什么样,光是想想就很气不过。
安珀就是一颗随时都会爆炸的不定时炸弹,不能扫清她存在的威胁,自己就会一直占下风,不管怎么样不论做什么事都踏实不起来。
把心里的不踏实告诉景北齐后,景北齐如此回答她:“我觉得是你想多了,她不过就对你妈妈无理了那么一次,你都对她不怎么了解就把她当成是假想敌,给她扣上那么大一顶帽子,让她成为最大的威胁,太草木皆兵。”
“不怎么了解?假想敌?”她控制不住尾音升高,“景北齐我告诉你,她绝对不简单,她一开始肯定是因为钱和地位接近江谦,和江谦在一起之后她就把他给吃得死死的,但是因为她要的从来都不是爱情,所以老江给她开出她满意的条件后她就毫不犹豫拿了好处离开了,之后嘛,我猜,肯定是离开后她才发觉自己对江谦是有感情的,之前是被欲望蒙蔽了双眼没有看到自己的真心,现在她肯定知道了老江根本就不算什么,就想要把他追回来。虽然江谦告诉我他们再无可能,但我一点都不相信,江谦很死板,认死理,他才不会轻易忘记曾经付出过感情的人。”
景北齐的回答让她哑口无言:“傻姑娘,你都说他死板、认死理了,怎么还会认为他会去吃回头草呢?他不应该是就算再怎么放不下也不可能和一个曾经背叛过自己的人重新开始吧。我跟他打过交道,他是个有原则的人,在处理关于女人的事情上比我要靠谱许多。”
她陷入了沉思,景北齐就在一旁悠然地喝着咖啡等着她自己想明白。
过了许久,她问道:“要是安珀她用强怎么办,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