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容貌更是在三夫人心中掀起一阵不小的涟漪,她似乎在纪琬琰的身上看到了当年林氏的影子,倾城倾国,绝世独立,尊贵而又高傲,总是以睥睨的姿态瞧着她,冷的叫人不敢逼视。
不,她不是林氏!
仅仅一瞬的功夫,三夫人就收拾了情绪,来到纪婉清身旁冷声问道:“出什么事了,吵吵嚷嚷的?”
纪婉清一听三夫人声音,就知道是救星到了,转过身去看见周氏就高起状来:
“母亲,您看看我都被纪琬琰给害成什么样儿了。她让她的丫鬟这般对我,您可要给我做主啊。”
三夫人看着狼狈不堪的纪婉清,眼中毫无波澜,抬眼去看那正从台阶上走下的纪琬琰,淡淡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你与我说说。”
纪琬琰走下台阶,来到周氏身前,福了福身,说道:“三姐误会了,是她走出我房间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门边的瓷器,瓷器碎了,总要喊两个粗使过来收拾,三姐只顾着与我告别,没有瞧见路,不小心的就踩到了那手头手上,这才摔了下来。”
纪婉清没想到纪琬琰这么能说,她踢翻青花瓷瓶可是故意的,哪里有不小心一说,可是又不能直接和母亲说她是故意的,因为昨天晚上母亲还对她耳提面命,说最近老太君中意纪琬琰,让她别在这个时候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她今日也不是来惹麻烦的,是真的想来看看那个什么闻名天下的老先生会送什么好东西给纪琬琰。她在府里,仗着是三房嫡女,诸多姐妹,除了在二姐面前不敢造次,家里其他姐妹她素来不怕得罪,有好东西就是她抢了,她们也不敢说什么,却没想到今天遇到了纪琬琰这么个不会做人的刺儿头,这才有了现下的事情。
这一切都怪纪琬琰不好!纪婉清对纪琬琰投去了一抹怨毒的目光,恶声说道:
“什么不小心,我看就是你指使的那丫鬟,要不然谁借她这么大的胆子?”
纪琬琰唇边依旧带着微笑,仿佛雷打不动般,看纪婉清就好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般,这高傲的眼神像极了当年的大夫人林氏,周氏咬了咬下颚,一副要为爱女出头的架势,对纪琬琰身后问道:
“哪个丫鬟如此胆大妄为?”
纪琬琰侧开了身,将那个跪在台阶上的丫鬟显露出来,周氏锐眼扫过,只见那丫鬟吓得不轻,连连摇头,惊恐说道:
“奴,奴婢不是有心的,是徐妈妈喊奴婢过来收拾碎片,奴婢正低头收拾,就觉得手被踩到,这才缩手,没想到竟是四姑娘,若是奴婢早看到四姑娘,哪里敢抽手,三夫人饶命啊。”
周氏冷哼一声:“倒是个巧言令色的。”周氏对府里丫鬟的要求,第一条就是错了不许狡辩,可这丫鬟不仅狡辩,还狡辩的这么有理有据,十分讨厌,早就下了要杀鸡儆猴的心思。
却看向了纪琬琰,试探说道:“不管怎么说,清姐儿是在这里受伤的,这丫鬟也是在你的地方,你说说,该怎么办?这丫头是杀了,还是放了?”
纪琬琰没有立刻说话,那丫鬟倒是精明,听见自己的命掌握在了纪琬琰手里,连连磕头求饶:“四姑娘,奴婢求您大发善心,救救奴婢吧,求求您了。”
不仅这样求饶,那丫鬟还从石阶下来,跪爬到了纪琬琰的脚下,苦苦哀求,纪琬琰低头看了她一眼,一把就把自己的裙摆从她染血的手中抽出,对三夫人冷冷说道:
“要杀还是要放,自然全凭婶娘做主。不过依我看,这样以下犯上的奴婢,留着似乎……也没什么用。”
说完就走到纪婉清的身旁,微笑着说道:“今日三姐姐在我这里受了伤,原就是我的过错,三姐姐但说无妨,想要如何惩罚我都可以,只请三姐姐莫要真的恼我才好。”
纪琬琰这么说了,纪婉清就是有天大的火也撒不出来了。
见她沉默,纪琬琰勾唇一笑,对她露出一抹感激的微笑,然后便走到三夫人身前行告退礼:“三姐姐大人不记小人过,今日之事劳烦婶娘,实在不该,我就自请禁足三日,不知婶娘意下如何?”
三夫人的目光落在纪琬琰脸上,知道这丫头绝不是她看起来那般恭顺,又瞥了一眼匍匐在她脚边的那个奴婢,三夫人勾起了唇,笑道:
“你既有反省之意,已是不错,今日之事就这样吧。至于这个丫鬟嘛,虽然该死,可今日正逢十五,老太君吃斋念佛,府里不宜杀生,就小惩大诫,打几板子了事吧。”
纪琬琰鼻眼观心,冷漠的问道:“这婢子害的三姐姐这样凄惨,只打几板子会不会太轻了?”
三夫人没有说话,而是蔑着眼瞧了瞧那丫鬟,只见那丫鬟眼中升起了滔天的恨意,似乎要扑上去咬断纪琬琰的喉咙一般,周氏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勾起一抹冷笑,身后的婆子就上前来将那不断挣扎的婢子拖了下去。
是夜。
纪琬琰已经睡下,徐妈妈举着烛火,披着衣裳,走到内间的衣柜前,放好了烛火,便打开衣柜,睡前检查一遍放在橱柜中的东西是她每天睡前的习惯,今日也不例外,可打开了内阁抽屉,将碎银子点来点去,越点越觉得不对,因为除了少了几两碎银,就连纪琬琰的那支蝶恋花的纤细金簪也不见了。
徐妈妈大惊,赶忙跑去禀告纪琬琰。
半刻后,纪琬琰盘腿坐在罗汉床上,腿上盖着绒毛毯子,肩上披着外衣,乌发卸下,不施粉黛,一张莹润光洁的小脸在烛光下散发出一种特殊的吸引,冷静的黑眸中射出冰冷的光芒。
绿丸和香锦跪在地上,两人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香锦,面如死灰,只见她面前放着几两碎银和一支金簪,这是先前徐妈妈从她睡觉的铺盖下面搜出来的。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姑娘,我,我没有拿!这不是我拿的呀。”
香锦不住磕头,脸色煞白,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纪琬琰看了一眼徐妈妈,就见徐妈妈上前去指着香锦说道:
“哼,还说你没有,东西都被我搜出来了。”
香锦对着徐妈妈,急是真的着急了。可是也知道自己没法辩驳,因为徐妈妈发现东西少了之后,确实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她和绿丸的房间,一搜之下,就发现了这些东西在她的床铺底下,人赃并获,让她辩无可辩。
在这样的人家当差,偷盗主人家财物那是要被送官法办的,就算不送官,府里也有私法,有的是方法惩治这样手脚不干净的丫鬟。香锦觉得有点冤枉,虽然她看到过徐妈妈藏东西的地方,心里也曾想过不知不觉拿一点,可是却没有想过这么快动手,而更加郁闷的是,她还没动手,就给人抓了出来。
“不,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啊。”
香锦一说话,徐妈妈就上前去抽了她一巴掌,打的头都偏了过去,香锦委屈的捂着脸颊,一双眸子里充满了怨毒,就在这时,只听纪琬琰的声音传来了。
“徐妈妈,事情肯定是误会。香锦怎么可能偷东西呢。”
徐妈妈看了一眼纪琬琰,如今她们主仆四个关着门说话,就是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不想让别人听见什么动静,若非如此,徐妈妈真想把这偷东西的死丫头给拉出去,送到回事处打板子。
香锦听出了纪琬琰话里的维护,赶紧膝行到纪琬琰面前,磕头说道:“小姐,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啊。”
纪琬琰披着衣服站起来,把香锦给扶了起来,对绿丸也挥挥手,说道:“哎呀,你们这是做什么呀!都起来吧。香锦,我相信你的,你别着急,徐妈妈你也是的,不过就是这些小东西,犯不上为了这个计较的,香锦是我的奴婢,我最信任的奴婢,这些东西莫说不是她拿的,就是她拿的,也是我愿意送给她的。”
徐妈妈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纪琬琰,不敢骂她,只是焦躁的说道:
“姑娘。这种人留不得的,她今天只是偷一点小东西,明天就会将姑娘的所有家私都偷出去。你可别以为这是小错啊。”
纪琬琰仿佛不耐烦似的,对徐妈妈冷冷挥手:“好了好了。妈妈别说了,不过就这么点大的事情,我喜欢香锦,这些东西就算是我送给香锦的好了,有什么要紧的。香锦机灵会说话,今后咱们还有很多事要她帮衬呢,这些东西就算是我给她的。你就别管了。真是的,这么晚了为了点事情都不让人睡觉了。”
香锦擦了擦头上的汗,心里虽然骂死了冤枉人的徐妈妈,却被纪琬琰的那几句夸奖的话说的服帖极了,心想着果然姑娘是看重她的,比起那个木讷的绿丸,她更喜欢自己,而且今后一定是她受重用,没听姑娘说,今后有的是事情交给她办吗?
处理完了这点事情,徐妈妈虽然生气,可也拗不过自家姑娘的决定,又不能真的闹出动静来,只好偃旗息鼓,带着两个丫头回去睡觉了。
这件事情就像个小插曲一般,并没有在纪琬琰的心里留下什么,每天照常和香锦说笑,听香锦说她们乡下的新鲜事,别提多和睦了。
就在香锦以为自己已经抱稳了四姑娘大腿的时候,有一日在花园里好端端的就撞到了柳萍身上,柳萍是三夫人的贴身丫鬟,在府里颇有地位,香锦就这么给揪到了纪琬琰的面前,柳萍责怪香锦冒冒失失,纪琬琰好说歹说都没能让柳萍息怒,执意禀报了三夫人,最后三夫人下令,就把香锦给打发回粗使间了。
然后第二天,又给纪琬琰送来一个丫鬟,正是那天来替纪琬琰收拾青花大瓷瓶碎片,最后把三姑娘纪婉清给绊倒的那个丫鬟,挨了几个板子,养了好些天,香锦退下之后,就被送到了纪琬琰的屋里。
这丫鬟名叫梅墨,在粗使间做丫头已经好几年了,今年十六岁,生的眉清目秀,打扮起来倒也清秀可人。
“开什么玩笑,我不要她!三夫人明知道我不喜欢她,为何还要偏偏将她换给我?”
纪琬琰对柳萍怒目说道。
柳萍已经二十五六岁了,前阵子三夫人才给她做主许了府里的管事,下半年就要成亲了,成亲之后就是三夫人的管家媳妇,依旧在三夫人身边伺候,因此,柳萍的身份在纪家可算是丫鬟中最高的了,因此府里其他人对她可都是客客气气的。
听纪琬琰这么说话,柳萍居然没有生气,而是和善着笑容,对纪琬琰好言说道:
“四姑娘,这不是府里没多余的人了吗?香锦犯了错是肯定要罚的,可一时间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再来姑娘这里,梅墨那回被打了两板子,彻底醒悟了,知道自己错了,保证不再给四姑娘惹麻烦。”
纪琬琰看着梅墨,一百个,一千个不满意似的,柳萍微微一笑,将梅墨牵到了纪琬琰的面前,说道:“姑娘,不过就是个伺候的人罢了,香锦能做的事情,梅墨也能做啊,再说梅墨的年纪还大些,懂得也比香锦多些……”
纪琬琰将梅墨上下打量了几眼,粉嘟嘟的脸颊上满是怒气,小孩子家家的说道:“可我还是喜欢香锦。你们把香锦也带下去罚一罚,罚好了还把她送过来,好不好?”
柳萍笑而不语,对梅墨使了个颜色,梅墨就跪下来给纪琬琰请安了,言笑晏晏,竟也是一副喜气融融的样子,嘴巴上翘,说话虽没有香锦好听,却也是好口才,一听就是练过的。
纪琬琰也看着有些不乐意,三番两次说要换人,不过,到底没敢彻底反驳三夫人的决定,勉为其难的把梅墨给收了下来。徐妈妈听说进了新丫鬟,本来心里还一高兴,因为她不太喜欢香锦,她始终觉得,姑娘家小小年纪手脚就不干净,那品行定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的。可一见梅墨,刚刚扬起的欢喜就一下子跌宕到了谷底,这丫头的话还不如香锦呢。
纪琬琰知道自己没得选了,想起和梅墨之间到底是有梁子的,左思右想一个晚上,梅墨进房的第二天,她就给梅墨送了两样小首饰,拉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而梅墨半推半就,也就收下了东西,主仆总算是冰释前嫌。
三夫人坐在太师椅上喝茶,听婆子禀报了这些,嘴角露出一抹满意的笑。
贴身丫鬟柳萍给三夫人递茶,笑道:“夫人,您真是料事如神,就这么将梅墨给送到了四姑娘身边,今后想要控制四姑娘可就容易多了。”
三夫人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说道:“只不过是多一个眼线罢了。”
当初她把梅墨带回院子,意思意思打了两下,在梅墨哭喊的时候,她住了手,又让打人的人说了一番话,让那丫头从此就恨上了纪琬琰,等到后来提出让那丫头做眼线,监视四姑娘的时候,那丫头一口就答应了。因为在她眼中,四姑娘纪琬琰是个见死不救的人,明明有机会救她,不仅不救,还添油加醋,怕她不死似的,又让柳萍去添油加醋的和梅墨说清了利害关系,告诉那丫头,四姑娘是害她,而三夫人是救了她,果真就收服了梅墨,说什么也要替三夫人尽忠。
现成的眼线,不用担心她不忠,还不用抽调自己这边的人手,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