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思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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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思华年-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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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句话后,不等纪琬琰抬头,就看到他的衣摆从她身边滑过,再转身时,他早已消失在人海,不见踪迹。

朝颜和绿丸看见了站在拱桥之上的她,惊喜的跑了过来,绿丸气喘吁吁的说道:“姑娘,你怎么走也不打一声招呼啊,让我们好找。”

朝颜将手里的披风盖在纪琬琰的肩膀之上,也忍不住说了两句:“是啊姑娘,街上人龙混杂,你一个人要出了事可怎么好啊。下回可不能再这样了。”

纪琬琰裹着披风,看着像是有些狼狈,但是没有人知道,她此刻的内心却是火热的,只感觉浑身都轻松了,就像是多年的夙愿终于达成一般,整个人都跳跃起来,对两个担心她安危的丫鬟笑道:

“我知道了,下回绝对不这样,下雨了,我们回去吧。”

说完之后,纪琬琰便踩着轻快的脚步,带头走下了石阶,朝颜和绿丸对视一眼,绿丸摸摸后脑,纳闷的对朝颜说道:

“朝颜姐姐,姑娘是不是捡到钱了?”

主仆三人很快就钻入了人群,往家里走去,却不知在她们身后的高楼之上,还有一道探究的目光,始终盯着她们。

萧齐豫站在二楼的栏杆前,手里端着一杯热茶,却只是暖手,没有喝,脑中不断重复着她看见自己时的表情,还有两人说的话,心中奇异的感觉不断增加,她说自己是好人,这到底是为什么?那双美眸中显露出来的感激并不是作假,她是真的很感激自己,可是哪怕是上一世,她看见自己的机会也是少之又少,他对她确实颇多照拂,可那也仅仅只是照拂,并未透露出半句,更别说这一世了,他们分明就是第一次见面,可是那丫头的表现,又好像两人并不是第一次见面。

转头看了一眼被他插在廊柱上的那只熄灭的兔子花灯,萧齐豫的眼眸缓缓的垂下。也许有些事情的确是出了什么问题的。他记得上一世实在纪琬琰十五岁的时候遇见的她,那时她已经算是纪家风头无两的姑娘,他以客人的身份,随纪茂回去做客,在纪家住了几日,纪茂只知他是出身富贵之家,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纪三夫人也只以为他是个普通的浪荡子弟,所以才会和他说出那番话来,似乎有意撮合他们,他的确看中了她,便没有拒绝,和她有了春风一度,那天晚上没有灯光和星光,萧齐豫确定她没有看清自己是谁,再加上第二天,因为京里有事,他半夜就启程离开了纪家,让纪家的管家转交他贴身的蟠龙玉佩给三夫人,蟠龙玉佩象征着什么,纪家不会不知道,他留下玉佩也就是要定下纪琬琰的意思,可谁知道,纪家却在那个当口选择将她草草嫁给了李湛。

一个神出鬼没的黑衣人像影子一样出现在萧齐豫的身后,明灭的灯光中,萧齐豫对他说了几句话,只见那黑影便利落的消失在黑暗之中。

萧齐豫再次转身,看着街面上一下子就肃清了许多,先前的热闹场景,仿佛就像是海市蜃楼一般,顷刻间便不复存在,街上的青石地面湿润一片,倒影着檐下的灯笼,诉说着别样的清冷。

☆、27|25

第二十六章

纪琬琰回到家中,原以为徐妈妈已经帮她们把热水烧好了,可是当她们从后门走入,发现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地上狼藉一片,纪琬琰心道不好,赶紧放声喊道:

“徐妈妈,甘嬷嬷。”

随着她的一声喊叫,徐妈妈从房里走出,没有说话,眼睛红的厉害,脸上似乎还有伤痕,头发松散,衣衫繁乱,像是和人当面争执纠缠过一样,对纪琬琰招招手,纪琬琰她们便一路小跑过去。

刚要说话,徐妈妈却摇摇头,拉着纪琬琰走进了房间,房间里的样子也没有见多好,被褥被割坏了抛在地上,棉絮似乎被打扫过,屋里的桌子椅子,倒了一地,桌子上的茶杯也全是碎片掉在地上,窗户被砸坏,有的整个窗体掉下来,有的则是坏了好几个洞,就连床铺四柱承尘都被人敲断了一条柱子,青灰色的承尘掉在床铺上。

“怎么回事?”纪琬琰冷着脸问道。

徐妈妈原本还在低头打扫,一听纪琬琰问话,就蹲下来,抱着膝盖大哭起来,徐妈妈这样哭,纪琬琰记得似乎有一年她们饿极了,去厨房找吃的时候,被东苑养的两条狗追赶之后,徐妈妈吓坏了,也是这样哭的。

纪琬琰见她不说话,就往母亲房里走去,林氏房里也是乱七八糟,甘嬷嬷和福伯两人正在打扫,全都愁云惨雾,两人亦是满身的伤,衣服被撕了好些口子,狼狈不堪,两把老骨头似乎都要松散了一般,福伯还一瘸一拐的,显然是被打伤了一条腿了,林氏则呆滞的坐在一把太师椅上,似乎没有看见屋子里的状况。

甘嬷嬷见纪琬琰回来,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欲言又止的看着她,纪琬琰走过去,看了看林氏,林氏这才像是回过了神,抬眼对纪琬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甘嬷嬷叹了口气,说道:

“梅墨被他们打死了。梅蔷正在替她收拾尸体,唉,真是作孽啊,那孩子才刚好一些。”

纪琬琰眉心一突,不敢置信:“你说什么?梅墨她……”怎么会死?她出门看花灯前,还刚去过梅墨的房里,看着她吃下了一碗元宵,还答应她带一盏花灯回来给她玩儿的。

饶是甘嬷嬷历经风雨,此刻也不禁崩溃了,福伯不善言辞,不知道说什么安慰,只好扶着她坐下来,甘嬷嬷这才对纪琬琰说出了全部:

“三夫人身边的柳萍带着二十几个护院冲进来,说是前院丢了贵重的东西,怀疑是我们拿的,他们进来见东西就砸,见了衣服和被褥就剪,哪里实在找东西,根本就是砸毁,她们找到了梅墨的屋子,看见梅墨,于是就说梅墨是罪婢,不由分说就派人从手臂粗细的铁棍对着病床上的梅墨就打,他们没有人性,梅墨的脑浆都被他们打出来了,梅蔷简直要吓疯了,咱们全都去阻止,可是他们人太多,我们根本救不下梅墨,他们打死了梅墨之后,就把咱们这里值钱的东西全都拿走了,包括徐妈妈身边的银子,和老奴藏在柜子里的银子,全都没了,他们只说是咱们抵了咱们偷盗的东西,给我们一个教训,要有任何不服,就让我们去找老太君,去找三夫人,他们这是报私怨啊,根本就是知道梅墨回来了,特地带人来杀她的,可怜那孩子不过双十啊……”

甘嬷嬷说着说着,就哭得泣不成声了。

林氏静坐着,没有发表任何,这个时候她也没法发表什么,因为她是疯癫的,所以那些奴才倒是没敢对她动手,纪琬琰瞧着母亲,只见她双拳紧握,眼中透着肃杀,纪琬琰低头转身,隐忍的说道:

“我去看梅墨。”

说完便疾步往梅墨住的房间走去,绿丸和朝颜也是吓坏了,没想到她们出去一会儿的功夫,院子里就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甘嬷嬷和福伯都受了伤,两个丫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把两个老人家都扶到一边,她们俩开始收拾地上的东西。

纪琬琰去的时候,梅墨已经被擦洗干净,可身上和脸上的青痕静默的诉说着她生前遭受的对待,尤其是脑门上那一下,几乎把她的额头都打的凹进去一些了,纪琬琰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结住了,全身冰冷,眼睛里似乎要冒出火星来,梅蔷哭的泪人似的,眼角被打破一条口子,还在流血。

纪琬琰咬着牙转身,独自一人站到了院子里去,任雨水打在她身上。

元宵佳节,原本是个欢乐热闹的节日,可谁会想到,在这样的偏院一隅会出现这样的惨剧呢?

徐妈妈打着伞出来拉纪琬琰进去,纪琬琰却是一动不动,徐妈妈急得不得了,跺脚说道:

“我的姑娘哎,你就别添乱了,快进去吧,咱们的钱全都被拿走了,他们就不想让我们好好的过日子,你再这么折腾自己,生病了,可没钱请大夫了。”

徐妈妈是真着急,嘴里说着埋怨的话,还不忘用在纪琬琰的身上再披件衣裳。

纪琬琰将衣裳扔到地上,接过徐妈妈手里的伞,冷冷的说了一句:

“让林樊去找个担架回来,把梅墨的尸体放上去,天一亮,咱们就抬着梅墨的尸体去知府衙门告状去!”

徐妈妈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跟着纪琬琰的身后走了两步,压低了声音说道:

“小姐,您是疯了吗?知府衙门是什么地方?那还不是三夫人的地盘吗?咱们再去岂不是鸡蛋碰石头,有什么用呢?凭白再遭一份罪啊……”

天方鱼肚白了。

街面上经过一夜的雨水冲刷变得十分干净,早起的人们已经开始了一天忙碌的工作,做烧饼的,做包子的,做豆花儿的,各色早点在街边做出来,生意正好的时候,只听见街尾传来一阵敲锣声,然后便是出殡时才会吹的唢子想起,人们以为是哪家出殡,就让到一边去,谁知道缓缓走来的却是一个穿着素白衣裳的小美人儿,她身后跟了几个人,有老有少,这些人中间有两个抬着一副担架,担架上躺着个人,脸色惨白,一看就是死了的,看这样子,并不像是要出殡或是殓葬去,一行人面露哀戚,小姑娘后面跟着的大多脸上都有伤,狼狈不堪。

纪琬琰走在最前面,甘嬷嬷和徐妈妈走在她身后,林樊和梅蔷抬着梅墨的尸体跟在后面,朝颜腰上别着锣,手里捏着唢子,一路走一路吹,一群人这样走过街上,多的是人指指点点,有人发觉她们是往县衙的方向走去的,知道肯定是要去告官,你喊我,我喊你的就跟着纪琬琰她们的队伍,一路走到了县衙门口。

纪琬琰让林樊去击鼓,县衙若是无案子,一般都是辰时三刻开门。林樊的力气大,虽然昨天受了伤,不过心里憋着火,敲起来那是震天响,没一会儿的功夫,衙门外就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衙门大门打开,走出两个衙役,林樊递了纪琬琰写的状纸,衙役走流程,进去通报,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就从里面走出一个师爷样的人,拿着状纸走到跪地不起的纪琬琰面前,说道:

“是……你要告状?你可知你告的是谁吗?”

知府大人还没上堂,师爷先看了状纸,差点吓得从椅子上掉下来,赶紧出来看来了,一见是个小姑娘,也就放下心来,准备在大人没来之前,他自己就把这小姑娘吓退回去。

纪琬琰丝毫不惧,清脆的声音朗声说道:

“我告的自然就是纪家三夫人纪周氏。”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纪家三夫人周氏那是什么人?知府大老爷的亲老婆呀,这小姑娘语出惊人,实在太叫人难以置信了。不过,也就是这么一句话,将所有看热闹百姓的兴趣全都吊了起来。

有人状告知府夫人,这可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没见过的事情啊,别说没见过了,就是想也是不敢想的,有这样的热闹可看,谁还会错过不成?

只见那师爷脸色铁青,皱眉喝道:

“混账东西,你这小姑娘,看着人模人样,怎么的这样不懂人事啊?你是什么人,也胆敢状告知府夫人?民告官那可是大罪,先要打你五十板子,五十板子之后你想想你还能不能活着?啊?”

这番话说的是言辞锋利的,一般人听到这个,必定会打了退堂鼓,更何况还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就不怕她不怕。

谁料纪琬琰勾唇一笑,一张雪白的小脸上丝毫不带任何惧色,冷静的朗声说道:

“这位师爷看着像个人,怎么听不懂人话呢?我告的是知府夫人纪周氏,纪周氏纵仆行凶,残忍杀害我义姐,她死的冤枉,我如何不能告状?纪周氏一不是诰命,二不是官员,我要告她为何要被打五十大板?难道知府夫人和知府大人是同一人不成?难道我们宛平百姓心中景仰的父母官,居然是一介妇人不成?这位师爷,你要敢说是,那五十大板我挨也就挨了,状是一定要告的!不告不足以正天理,她是知府夫人,不代表她可以草菅人命,就算是平民百姓,也总没有在家中平白被杀的,就算今日打死了我,自然有人替我接着告,这泼天的冤情,总要有个分辨说理之处吧。”

☆、28|25

第二十七章

纪琬琰清亮的声音在清晨的街道上回荡,围观百姓似乎也感受到她话语中的激愤之情,开始交头接耳起来,一时间衙门外群情激奋,似乎有冲进来替这丫头说理的架势,师爷急急往后退了两步,却被一块青石板绊倒,跌坐到了地上,吓得爬起来就往衙门里跑去。

一刻钟后,纪琬琰等一行人被带入了衙门,跪在天井审案区,两边各八名衙差,公堂的正上方挂着一个正大光明的牌匾,纪邙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目光有些虚浮,并没有什么大才干,却十分好面子,对女色方面也很热衷,从他在府里养了七八个小妾,外头还有几房外室这一点来看,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酒色之辈。

纪邙看着跪在堂外的纪琬琰,到底是叹了口气,亲自从堂后走到她身旁,干咳一声,官态十足的说道:“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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