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问讯,她承认了西偏院的火就是她放的。”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柳萍的这句话让众人越发惊讶起来,暖阁中各家小姐纷纷交头接耳起来,夫人们也是不知如何是好。三夫人站在三位老夫人身前,指着梅墨说道:
“她放的火?这丫头是琰姐儿的贴身丫头,她怎么会去西偏院放火?”
柳萍看了一眼面上波澜不惊的纪琬琰,流利答道:“回夫人,这丫头说,是四姑娘让她去放火的,至于原因嘛,她也不知道,只说昨天下午四姑娘回房之后就大发脾气,说了很多怨恨生母的话,今天就让她趁着宾客全都聚集在暖阁的时候,偷偷的去放火把西偏院中住着的……给烧死。”
这几句话,无一不让人震惊不已,老太君更是蹙眉不解,看向了纪琬琰,只见她鼻眼观心,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她们在议论什么,评判什么似的。当年林氏的丑闻在各大家族间也是略有耳闻的,林氏是纪家长房媳妇,如若不是当年那事,也许如今袭爵的就是大房了,根本轮不到二房。而之后纪家大爷一夜吊死在外,留下血书要保林氏性命,这也是很多人都知道的。
纪家大爷死后,林氏就被关在纪家,有些亲厚的也知道西偏院中关的就是林氏,所以,如今西偏院失火,众人也都知道里面烧的到底是谁。
纪琬琰这姑娘疯了不成,居然派丫头烧死自己的亲娘。
纪婉清从人群中走出,跪在了柳萍身旁,面不改色的朗声说道:
“母亲,这件事也许要怪孩儿,昨天是孩儿与四妹妹说了一些刺激她的话,四妹妹样样都出色,我无话可说,唯有当年她母亲的事情是个短处,孩儿一时说的过分了些,才让四妹妹觉得丢人,从而心生怨毒的吧。这件事好些姐妹都在场见证了,她们也能站出来说话,您就别怪四妹妹了,她,她也是一时糊涂。”
三夫人看了一眼纪婉清,蹙眉说道:“一时糊涂?你会一时糊涂就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动杀害的念头吗?纵然她觉得丢人,可这种弑母行为,足以证明此女心思歹毒。绝不可轻饶!”
说完之后,三夫人便转身对老太君宁氏行礼问道:
“老太君,这丫头实在恶毒,枉费您这样宠爱于她,她今日敢对自己的生母动杀念,将来还不知道要做出多么令人发指的行为呢?媳妇自六年前管家,自问府中纲纪严明,从未出过这样的事情,请老太君准许我来处置了铁石心肠,毒心毒肺的孽障。”
宁氏看着周氏,沉默了半晌,终究没有说话,只是别过了目光,坐在她左侧的相府老夫人严氏却是开口说道:
“这么大的事,总要好好调查举证一番方可处置吧,三夫人怎好这样着急呢。”
宁氏看了一眼严氏,转首看向了纪琬琰,问道:“你怎么说?这丫头真是你的丫头?”
纪琬琰从坐席走出,来到柳萍身旁,跪在了梅墨面前,俯首认道:
“不错,这丫头的确是我房里的。不过,我却从来没有让她去西偏院放火。还请老太君明察。”
宁氏眯眼看着俯首的纪琬琰,一双老眼中精光四射,哪里会看不出来这一切就是周氏的圈套,周氏从前就恨林氏,恨她夺了自己的风采,总想要除掉林氏,把她关起来还不算,也不知她哪儿弄来的疯药,居然一碗药把林氏给弄疯了,老太君得知后,不想为了一个废掉的棋子而大费周章,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前几年,她还记得盯着些,没让周氏在生活上太过苛待林氏,可这两年她也渐渐淡了,记得没那么清了,自然没有多余的闲心去关心林氏了。
原以为周氏对林氏的恨怨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弱了,没想到……有些恨意,可能这辈子都没法减弱吧。毕竟那是一种类似于宿命的输赢,不死不休的关系。
若是平时,周氏要弄死林氏也就罢了,老太君这两年可以对林氏的生活状况不闻不问,若是林氏不知不觉的死了,她也不会真的去问罪谁,可今日这情况就不对了,周氏思虑不全,居然挑了个宾客云集的时候将这件事曝出来,她的本意也许不仅仅是杀林氏,还有想顺便收拾了琰丫头,还是那句话,场合不对,纪家虽然在老侯爷死后,就分家了,可老太君还是纪家的老太君,她有必要维持纪家的名声,林氏做错了事,累及纪家名声,这是无可避免的,任谁也不会怪到她的头上,可当年大房吊死在外头,身上藏着一封血书,血书里说的明明白白,用他一条命换林氏一条命,他死之后,纪家不得再以那件事伤害林氏,因为是藏在上吊尸体上的血书,所以很多人都知道,这也是这么多年来,老太君保住林氏的理由之一,所以,林氏可以是病死的,可以是老死的,可以是疯死的,但却不能是被烧死的。
所以,周氏挑这么个时机引爆这件事,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就是可以顺便收拾纪琬琰,坏处就是若是证据不确凿,她就很可能不成功。
老太君心里已经有了决断,避开纪琬琰的话题,对周氏问了一句:
“派人去看看火势怎么样了?关在西偏院的人,怎么样了?”
若是林氏今天死了,那周氏的主母也就做的到头了。因为纪家不能要一个不听话,或者是没脑子的主母。林氏是第一条,周氏就是第二条。
柳萍的一颗心砰砰直跳,还没等三夫人说话,她就等不及禀报道:“回老太君,人怕是不行了,因为四姑娘实在是太心狠了,不仅让梅墨点了火,在点火之前,她还给院中之人送了两碟子有毒的点心,此刻火势虽然小了些,可是里面的人,只怕……”
三夫人听着柳萍的话,只觉得心里舒坦极了,可老太君却是捏着手里的佛珠,精湛的目光扫了一眼柳萍,就见柳萍心上一激灵,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三夫人得知林氏必死无疑,嘴角都控制不住的上扬了,想再和老太君请命,让她将纪琬琰带下去处置。
就是今夜,让她们母女团聚了。
可就在她开口之前,纪琬琰淡淡的声音就开口了,只听她用清晰的声音说道:
“只怕有心人想害死我娘亲,是不能如愿了。”
随着她这声发出,外头就又传来一阵吵闹声,徐妈妈的破锣嗓子,还有绿丸的尖声喉咙,就此传了进来,没一会儿,就看见徐妈妈推开了门边的守卫婆子,首当其冲的领着一个瘦骨嶙峋,披头散发,衣赏单薄破旧的疯女子入了内,暖阁中的所有人又全都捂住了嘴,只觉得今晚来的太值了,纪家这回的事情闹得可真不小,接下来又有好长时间不缺谈资了。
目光呆滞的林氏居然被带到了暖阁,这下别说是三夫人,就连老太君都不淡定了,从暖席上站了起来,拿着佛珠的手颤抖的指着林氏,说道:
“她……”将手中的佛珠一下子就甩在了地上,怒不可遏的吼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一个两个都把我当老糊涂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老三家的你说?”
三夫人在看见林氏的时候,自己都傻眼了,哪里还说得出话来,飞快的瞥了一眼同样呆住的柳萍,又看向了波澜不惊的纪琬琰。
人群中开始议论起来,当年的林氏有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姿容何等艳丽,那是有目共睹的,容颜最为鼎盛之际,曾经很多人都奉她为心中女神,那便是超脱凡品了,可如今再看她,双目无神,满身脏污,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鸟窝,身上的衣裳也不知是多久没换了,满是泥色破损,并且看她的神智,也许是关的太久了,入了暖阁,见了这么多人,都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
有些善良的人不免心软起来,曾经那样惊艳的一个女子,居然短短六年的时间,就被摧残成这副样貌,这纪家人的心也太狠了些。
三夫人说不出话来,老太君震怒之下,佛珠断裂撒了满地,所有人似乎都在等着一个交代,纪琬琰这时才抬起了头,朗声对着老太君说道:
“老太君,还是让我的婢女来告诉您,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是啊,众人惊觉,从头到尾还有一个婢女没有审问过呢,先前三夫人身边的一等婢女柳萍所言,不过是她一人的片面之词罢了,看这四姑娘的表现,难道这婢女身上也有隐情?
梅墨已经被押进暖阁好长时间了,终于有人愿意听她说话了。
抬起了身子,一如纪琬琰般,朗声说道:
“我是四姑娘身边的婢女梅墨,三夫人让我盯着四姑娘的日常,昨天才让柳萍姐姐来找我,说让我今天配合她们演一场戏,西偏院的火是我放的,不过不是四姑娘指使,而是三夫人指使的,她不仅指使我火烧西偏院,在中午的时候,还让她的贴身妈妈去给大夫人送了两碟子点心,用的是她让我从四姑娘房中偷出来的碟子,这样等到火灭之后,调查大夫人死因时,那碟子便是铁证,四姑娘从此就担上一个毒杀生母的罪名。”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梅墨一字一句的控诉让在场众人都惊叹不已,周氏更是脸色铁青,蹙眉怒道:
“混账东西,谁许你这样攀咬于我?这个家里还没个王法了不成?这些话谁教你说的?是不是她,是不是她叫你这么说的?”
梅墨大义凛然的冷哼一声,她从头到尾就不是三夫人的人,她当初是故意和四姑娘在三夫人面前演了一场戏,让三夫人以为她和四姑娘结了仇怨,然后四姑娘再利用三夫人的监视,将身边那个不老实的丫鬟香锦给送了出去,送走一个自然是要补进一个的,她正好是个现成的,这样她就混到了四姑娘身边,作为三夫人的‘眼线’,时不时的对三夫人贡献一些无可厚非的小事,取得三夫人的信任,三夫人有意在今日重宾云集的时候,彻底的灭了四姑娘,昨天三夫人让三姑娘当众挑衅四姑娘,为的就是为今天的事情做出铺垫来,让大家相信,四姑娘是因为迁怒,动了杀害亲娘的心思,只要坐实这个罪名,便等同于要了四姑娘的命。
其实在三夫人中午派人去送毒点心之前,四姑娘就已经让人把大夫人从西偏院中接了出来,在附近暗自藏着,柳萍和她前去放火,其实大夫人早已不在院子里,否则今晚不仅仅是四姑娘的死期,也是大夫人的死期。
老太君冷冷的瞥向了周氏,周氏吓得面色大变,立刻就跪了下来,颤抖着说道:
“老太君,您要相信我,那丫头定是受人指使才敢胡乱攀咬于我,我事前并不知情,是那丫头吃了雄心豹子胆,这样的刁奴,请老太君杖毙于她,替我做主!”
梅墨冷哼一声:“哼,三夫人说我攀咬于你,那就应该好好的洗清你的嫌疑,为何要急着杖毙我呢?反正今日我做出这样的事情,这条命也就是豁出去了,老太君大可将我与柳萍关押起来审讯,就算我现在说谎,审讯之后,难不成我还会说谎?柳萍是三夫人的贴身侍婢,老太君难道就不想知道,从她嘴里会说出多少三夫人的事情来吗?除了我们,还有三夫人院中的奴仆,哪一个不是可以审问的?三夫人这些年做了什么事情,她自己心里清楚,老太君只是下令关押大夫人,可三夫人却派人灌药大夫人,这一点是三夫人身边的张妈妈亲自动手做的,她们用药让大夫人神智受损,落得如今这样貌,难道这也是我冤枉的不成?这件事情的真假,老太君自可审讯张妈妈,当时动手的还有张妈妈娘家的两个侄儿,他们就是收了三夫人的好处,如今一个在城里开了酒楼,一个则承包了田庄,这些人,老太君也可审讯,看看到底是不是我胡说八道。”
梅墨每一声都说的振聋发聩,叫人无可辩驳,并且很明确的列出了事件,列出了疑犯。
三夫人没想到一个她以为只是粗使间的贱婢女子,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并且对于六年前那件事情,她知道的居然如此清楚,三夫人一时没有忍住,便扑了上去,撕心裂肺的吼道:
“贱婢,我杀了你——”
老太君自然不会让三夫人当众和一个奴婢扭打,早就派了罗妈妈去阻止,老太君看向了一直稳如泰山的纪琬琰,心中冷笑一声,她倒是低估了这小女子的本事,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居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搞出这么多的花样来。
那个叫做梅墨的女子定是从前林氏身边的人,可为什么当年清理的时候落下了?如今她这样攀咬三夫人,可见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是什么力量让她可以忘记生死?
“老太君,今日之事虽然也有我的错,但三夫人一心想杀害我们母女,我也是没办法,若今日真被三夫人陷害成功,那孙女和母亲是必死无疑的,孙女承蒙老太君爱护,一直敬重老太君,孙女也想为纪家争光,连日来不眠不休,钻研琴技,因为孙女知道,不能辜负老太君的厚爱,母亲罪孽深重,却也是父亲以命相保的,纪家纵然不会尊她为大夫人,可也不该这样对待她,如今母亲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