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廖允碧端着碗筷进了厨房。
纪一念在进厨房之前给上官墨使了个眼色,上官墨微微点头。
厨房里,廖允碧戴着手套洗碗。
家里有洗碗机,她都不用。
“妈,爸今天突然来,怕是知道曾叔叔跟您碰面。”关上厨房门,纪一念在一旁接过廖允碧洗好的碗用清水再冲洗一遍。
“一定是陈雪蓉去胡说八道的。”廖允碧语气不悦。
纪一念点头,“不过,爸跑来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想要阻止您结交新朋友?”
廖允碧冷哼道:“他有任何资格?我跟他一不是情人,二不是夫妻,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您说的是。妈,老实说,您对爸是真的没有一丁点感情了吗?”
“没有。”
“那您有没有想过,重新找一个能够给您温暖,能够照顾您后半辈子的人呢?”纪一念想知道她心中所想,如果她并不排斥余生找个人一起度过,那曾叔叔就有很大的机会。
她觉得曾叔叔一定是个很好的男人。
廖允碧侧过脸看着她,轻蹙着眉头,“你在打什么主意?”
“没有打什么主意啊。我只是想了解您的想法。”纪一念抿着唇,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哼,你这是怕以后我来跟着你们,碍你们的眼吧。”廖允碧斜睨她一眼。
“妈,您可别乱想,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您要是不愿意找个伴,那就不找。反正以后有我们陪着您。”纪一念就怕她会这么想她。
其实,她真的只是好心。
廖允碧把碗洗好,抹着厨具,“行了,你紧张个什么劲?你就少操心我的事,还是多想想怎么让你的肚子有动静。也是奇怪,怎么去法华寺那么久了,还是没有动静?”
她盯着纪一念的肚子,皱着眉头,“当初我让你对着送子观音叩拜,心中念着你所想的愿望,你到底有没有照做?是不是带着诚心的?”
纪一念很认真的,用力的点了一下头,“我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诚心过。”
“你不是说要把那白玉观音供起来每天早晚拜一拜,你做了吗?”
“您不是说那不是送子观音,没什么用嘛。所以,我就收起来了。”纪一念咬着唇,跟个受训的学生似的。
廖允碧:“……”
“算了。这孩子,就是个缘分。你们现在没有孩子缘。”廖允碧擦完了厨具,摘下手套,走出厨房。
纪一念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等到她说这句话,可是等了好久。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她可总算是松口了。
曾胜渊是个很健谈的人,而且说的话都不会让人觉得枯燥,他的声音也很好听,如同陈年老酒,越老越有味。
上官墨也能跟他说上话,两个人从聊人文到国家大事,对一些政事的看法,彼此都有见地,而且意见相投,对彼此说的话有疑点的时候,提出来探讨一番,综合一下便都接受了。
他们看起来,才像真正的父子。
上官震雄坐一旁,上官墨没理他,廖允碧没理他,纪一念也没有理他。
他完全被隔开了,被他们无视了。
“允碧。”上官震雄大声叫着廖允碧。
廖允碧轻蹙了一下眉。
“妈……”纪一念略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我出去一下。”廖允碧给了他们一个放心的眼神,走出去。
纪一念还是不放心,“上官墨……”
“别担心。在这里,没有人敢对允碧怎么样的。”曾胜渊轻声安抚着纪一念。
上官墨也点头,“让他们好好聊聊也好。”
纪一念蹙着眉头,望着外面,不说话。
他这一出声,所有人都停止了说话。
廖允碧看向他,“有事?”
“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想跟你说。”上官震雄站起来,走向外面。
299、喂不饱的墨狼(2)
廖允碧站在池塘边,鸭子们已经回笼了。塘里种的莲已经开了花,隐约间那养的金鱼在荷叶底下游来游去,很惬意。
她的心境,异样的平静。
“有什么话,就说吧。”等了半晌,也不见男人开口。
上官震雄站在她的身边,冷声问,“那个男人,是谁?”
廖允碧侧过身子,轻蹙着秀眉凝视着他,“跟你有关吗?”她觉得他问这个问题,很可笑。
“怎么就跟我没有关了?”上官震雄脱口而出。
说完,他就看到廖允碧眼里的一抹嘲讽,蹙了蹙眉,他深呼吸,目光别过,看着池塘里的鱼。
廖允碧见状,轻笑道:“你也觉得,你没有资格问我这个问题吧。呵,震雄,你我之间,从来都没有过问对方的权力。我们之间,唯一的联系是阿墨。但是这并不代表你有资格,有权力来过问我的一切。”
“哼。是啊,我没有权力,没有资格。”上官震雄重新看着她,“因为你从来都没有把我当成你的男人。”
这话,廖允碧听着有些怪异,不容她深想,“一个没有担当,充满了欺骗的男人,有什么好留恋的。你别忘了,你也从来没有把我当成你生命中的唯一女人。”
“那年,你让我等你。我等了,可等来的结果是什么?你跟别的女人,结婚生子。而我……呵,一把年纪了,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思了。震雄,阿墨认你,那是应该的,我也从来没有阻止过。正如你当年把他带走一样,我都没有阻止。因为你们之间的血缘关系是存在的。但是我跟你,从来都不是一路人。在我看到那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叫你老公的时候,我们之间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廖允碧说完这些,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我们现在,早就过了谈情说爱的年纪,也过了去计较过去的年纪。你跟谁在一起,与你无关。一如你跟谁在一起,与我无关一样。”
“所以,你现在是怪我了?”上官震雄听了这些话,并没有释怀,反而怒意更重。
“我说了,我们这个年纪,不用再去计较过去了。”廖允碧轻蹙着眉头,对他的愤怒完全不知所以。
在整件事情当中,最该愤怒的人难道不应该是她吗?
上官震雄眯了眯眼,“呵,不计较?当年,我把家里安排好后,正准备来接你。可是,你做了什么?我才走没多久,你就跟别的男人出双入对,卿卿我我。廖允碧,是你先寒了我的心!”
廖允碧愣住了。
“我,我什么时候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了?上官震雄,你别诬蔑我!”
“诬蔑你?如果没有证据,你觉得我会这么做?”上官震雄面带怒意。
廖允碧红了眼睛,“好,你说你有证据,你拿出来!”
随后她又摇头,“呵,有什么意思呢?我也总算是明白,你为什么会带阿墨去做亲子鉴定了。因为你所谓的我跟别的男人出双入对,你怕我怀的孩子不是你的。哈,上官震雄,是我蠢,是我傻。这些年,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欺骗我的感情。现在,我明白了。”
她深呼吸,眼眶湿润,“娶了陈雪蓉,比起娶我这个小县城里的教书女要有面子多了。你上官家,我们这种小地方出来的人,怎么能够高攀得起。呵,你想甩掉我就直说,何必编造一些谎言?除了跟你,我自认为我的私生活检点,从来没有跟别的男人有过半分越矩。今日,却从我曾经深爱的男人嘴里得知,我竟然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廖允碧又是自嘲的一声冷笑,“既然如此,你就更不该有什么话跟我说。上官震雄,我们最好不要再见面了。”说罢,她转身,一滴泪从眼角滑过,凉透了她的心。
这么多年,她早就看淡了。
只是,她没有想过多年以后,他竟然会把所有的责任推到她的身上。
呵,多讽刺。
她的手被一只手握住,重力让她整个人差点摔了。
她盯着眼前的男人,深呼吸,“你还想怎么样?”她甩开他的手。
上官震雄看着她眼角的泪,心微微一痛,面色依旧冷漠,眸光带着愤怒,“廖允碧,你要记住,不是我对不起你,是你先对不起我在先!”
“谁对不起谁,又有什么关系?总之,你我之间的缘分,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尽了。以后,你要见阿墨,我不会阻止。但是,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廖允碧盯着他的眼睛,“我们,生死不复相见!”
她说完这句话,便狠决的转身,走进了家门。
上官震雄紧蹙着眉头,生死不复相见?呵,怎么可能?
她当初玩弄了他的感情,他一走,就立刻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这种屈辱,他怎么能忘记?怎么能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这些年,她是安逸的日子过多了。
廖允碧进了客厅,大家都看到她的异样。
“我不舒服,先回房了。”她低着头就上了楼。
纪一念紧蹙着眉头,看着上官墨,“你陪着曾叔叔,我去看看妈。”
“嗯。”
曾胜渊露出忧色,他看向外面。
站起来,“阿墨,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你妈那里,你们俩好好陪着他。改天空了,我再来看她。”
“我送您。”上官墨站起来。
“不用。”曾胜渊摆摆手,走出去,就看到上官震雄站在那里。
曾胜渊走过去,“上官先生,刚才没能好好跟你打招呼。我姓曾。”
两个年过半百的男人,都是人中龙凤,气宇轩昂,相对而站,俩人在身材,还是气势上,都没有矮对方半分。
上官墨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他们,没有出去。
他知道,这是男人之间的较量。
“刚才看到你,是觉得有点熟悉。一时没有想起来,现在到是想起来了。”上官震雄直视着曾胜渊。
曾胜渊脸上带笑,“是吗?真是意外,上官先生既然认得我。”
。
纪一念推开门,看到廖允碧坐在窗前,背影看起来十分的单薄。
“妈。”
廖允碧抹了抹眼泪,“你怎么来了?”
听着她浓浓的鼻音,纪一念走过去,“不放心你,上来看看。”
“有什么不放心的?”廖允碧看着她,“他们走了吗?”
“曾叔叔走了,不过现在肯定跟爸在外面说话。”纪一念觉得,曾胜渊看到廖允碧这个样子回来,一定不会若无其事的离开。
廖允碧轻蹙起了眉头,“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说的。”
“曾叔叔很关心您。”纪一念站在她的身边,看到她微红的眼眶,“您心里一定很不舒服吧。如果您不嫌弃,可以跟我说说。有些话,说出来就好了。”
廖允碧盯着她。
纪一念的眼里是满满的担心和关切。
“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廖允碧勾起一抹冷嘲,“只是有些心疼自己,活了大半辈子,才把人给看透了。”
听着这话,越听越不对劲。
纪一念握住她的手,“妈,是不是爸跟你说了什么?”
“是啊。本就是他不负责,到最后却说是我水性杨花。”廖允碧深叹一声,“算了,别说这些了,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纪一念却沉默了。
她摇头,“妈,我一直都觉得你跟爸之间的事有些奇怪。”
廖允碧疑惑的看着她。
“当年,爸说要接您回去。可是后来,一句交待都没有,就跟陈雪蓉在一起了。而且,您生下上官墨之后,他还把上官墨给抢走,做了亲子鉴定。说明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不信您了。”
廖允碧蹙着眉头,没有说话。
纪一念又说:“这中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爸误以为您和别的男人有染。”
廖允碧猛然盯着她,“他说有证据证明我跟别的男人出双入对。”
“那就是了。”纪一念恍然大悟,“今天您跟曾叔叔碰面,晚上爸就来了,那样子明显就是来找茬的。知道您跟曾叔叔见面的人,又能让爸知道的,只有一个人。”
“陈雪蓉。”廖允碧说出这个名字。
“当年,她为了嫁进上官家做太太,能从闺蜜手中抢人。如果她知道爸跟您生了感情,爸还想要把您娶回家。对于她来说,岂不是个坏消息?她做那么多,就是为了嫁进上官家,怎么可能会给别人做嫁衣。所以,她就暗中调查您,或许在某些不经意的时候,拍下了您跟别的男人一起进出,再一番说辞,爸自然就会误会了。”
纪一念望着她,“妈,您跟爸错过这么多年,一定是陈雪蓉从中作梗。”
廖允碧深呼吸,好不容易才让自己浮躁的心平静下来。
“也怪不得她。”廖允碧想明白了,她坐在床边,“如果上官震雄对我真心不移,想念我的话,就不会听信别人说的话了。更不会信那些所谓的证据。他信了,只能说明他爱我并不够深。”
她长长的叹了一声,“因为不够深爱,所以才能轻易接受别人说的话。”
“那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