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如今让他对受过他恩惠的苏齐业夫妇道歉,他还是觉得别扭的很;哪怕他们的身份是苏苡的爸妈。
他没真正答应苏苡;只是含糊的应付了一声。楼梯口传来黄思敏的声音,“小苡;你在哪儿?”
苏苡一震,正要答应,被段轻鸿拽到拐角处的试衣间门口,“跟你妈说你在试衣服。”
他眼睛瞟过她手中拿的孕妇装,早已打好坏主意。
苏苡瞪他一眼,也没更好的办法,只能扬高声音道,“妈,我在试衣服!”
黄思敏循声找过来,段轻鸿已经敏捷地揽苏苡进了试衣间。
里面空间狭隘,两个人很容易就贴在一起。段轻鸿顺势把她抵在墙边,大半体重压她身上,呼吸埋在她颈窝,脑袋犹不满足地蹭啊蹭,痒痒的,弄得苏苡想笑又不敢笑,只得用拳头轻砸他后背。
他贪恋温存不肯离开,抬起头来看看她,掐掐她的脸,潋滟眸光中漾起笑意,唇形无声地说:好像胖了一点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女人最是注意形象,尤其怀孕期间最怕变胖变丑。苏苡脸上泛起红晕,似娇似嗔地去推他手,最后干脆咬他一口泄愤。
贝齿陷入皮肉,久违的痛和酥从腕间蔓延开来,段轻鸿想起她曾经毫不留力地将他咬得皮开肉绽,那时的尖牙利爪现在看来也好像调晴的手段,撩得他想好好欺负她一下。
他用唇代替手腕,覆上去给她咬,很快反客为主,吮着她的唇吞噬她的呼吸。好久才有一次这样亲近的机会,势要缠绵入骨,环抱着她的手臂也在一点点收紧,两人的体温都在一点点升高。
“你疯了,我妈在外面!”她在他唇齿侵略的空隙小小声控诉,手中拿的孕妇装早已落到地上。
段轻鸿不理,小别胜新婚,这点便宜都不让他占怎么行!
就是这样才使得他对道歉这个事儿更加怨念。已经是成年人,孩子都快生了,还要偷偷摸摸背着父母见面,还让他道歉,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苏苡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是两个人这样纠缠,时间一长,门外的人都要起疑。
她示意他松手,捡起地上的孕妇装,高声喊了一句,“妈妈!”
段轻鸿不知她用意,果然屏气噤声。苏苡暗笑,把门打开一条缝,揪住衣襟对凑上前来的母亲道,“妈,这两件大小合适,但穿上不好看。你帮我挑两个别的款式和颜色看看吧!”
成功引开母亲,她才回身关上门瞪段轻鸿,“你还不走?愣在这儿干嘛?”
他笑嘻嘻,“没想到我家小苡有这么多急智。”
“你还说!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这样下去?现在是看我,以后是看我和孩子。告诉你,我可不打算让孩子受这样的委屈!要不干脆别生了,要不生出来我给他物色一个能够胜任父亲角色的好男人,光明正大地陪在我们身边。”
再多急智也要用光了。虽然是气话,但这时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心底凉哇哇的,不由就当真。
段轻鸿在她唇上重新烙下一吻,“相信我,给我点时间,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又打量她已隆起的小腹,“有什么不满和气闷都可以冲我来,千万不可以有伤害孩子的冲动。”
哪怕只是说说也不行。
趁黄思敏还没回来,他拉开试衣间的门出去,临走又退回来,手往外一指,“你喜欢哪个小床?”
苏苡略一思索,“刚才旁边那一张就不错。”
他们就躲在那位置见面,床身宽敞,简洁,恰好挡住他的身影。
段轻鸿一笑,“明白。”
第二天,选中的小床就送上门,附送粉白的小蚊帐和叮叮咚咚的床铃。
苏苡只好解释是她自己预订的。
其他还有很多东西,吃的用的,孩子穿的衣服鞋子,大堆大堆送来。苏苡的信用卡都被冻结了,出门花钱用现金,网购却是不成的,苏齐业夫妇也不是傻子,自然猜到东西都是谁买的。
没有立马全部扔到马路上去,纯粹是因为苏苡说,不能给还没出生的孩子就灌输仇恨,太伤孩子的心。
其实苏氏夫妇对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已经有了微妙的感情,态度也在不知不觉地转变与缓和,至少再没提过不要这个孩子的话。
但跟段轻鸿的关系还是继续胶着着,他不上门,他们也就不提,难受的是苏苡,夹在中间像双面胶似的,哪一边都不好说什么重话。
苏齐业喜好茶,尤其是普洱,多年来收藏了不少,不时有人送些珍品,加上他自己搜罗来的,帝都家里塞满了一个茶室,在藏家中都小有名气。在苏苡失踪的这些年,家庭的重心偏向于在江临寻人,为了方便照看,有大半藏品被搬到了苏家在江临的别墅,只是苏齐业心思不在这上头,这几年都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藏品入手了。
苏苡是打算在父亲生日的时候寻份好茶给他的,这个主意她跟段轻鸿也提过,投其所好是捷径,就算不当面道歉,有点行动表示也好。
谁知还不到老父生日,就遇上罕见的暴雨天气,房子周围的排水系统老化,雨水倒灌,收藏茶叶的房间成了重灾区。
苏齐业看到心头好有不少泡在水中,心疼得滴血,赶紧跟妻子和帮佣一起往外搬。苏荨在外地,苏苡怀着孩子,他们说什么也不让她插手帮忙,又打电话给姜禹,让他过来把苏苡先接走,免得家里进水湿滑,出什么意外。
苏姜两家多年情谊,二老遇上变故时还是本能地信赖当作半个儿子看待的姜禹。
姜禹没到,段轻鸿这个不速之客倒是先到了。
苏苡看着门外头发湿漉漉的男人,一点也不惊讶,“你过来多久了?”
“没多久,下这么大雨我不放心你,所以过来看看。你们家淹水严不严重?”
还装呢?苏苡其实早就猜到,以他的行事风格,肯定早就在这社区内物色了房子搬过来,每天离她直线距离也许还不到五百米,也就只有爸妈还蒙在鼓里。
否则他怎么这样心有灵犀得知这里淹水?
“进来吧!”她让他进屋,“我爸的茶室被淹了,忙着把东西搬出来,你搭把手!”
苏家人仰马翻,连他进屋都没发现。段轻鸿回头问道,“这倒稀奇,怎么没叫姜禹来帮忙?”
苏苡道,“叫了,在路上走着呢!”
段轻鸿本来就是习惯性的酸一下,听她这么一说反应很大,“你还真叫他来?怎么就没想打个电话给我?”
“还用叫么,你这不是来了?”
还有什么样的信赖能超过这样的了解和恭候?
段轻鸿唇角上扬,得意道,“也好,反正他也过不来,隧道积水,过江大桥也封了,他大概明天才能到。”
苏苡没好气道,“你到底帮不帮忙?就知道嘴贫!”
还用他说?父母前脚挂电话,她立马就追call过去让姜禹不要过来,暴雨天开车太冒险不说,她也不愿再让姜禹为自家的事奔忙劳神。
苏齐业夫妇看到段轻鸿,怔了一下,想要发火也不是时候,手里工夫停不下,头也不抬地下逐客令,“我们这儿正忙着,没时间招呼你,麻烦你别来添乱!”
“我是来帮忙的。”段轻鸿卷起袖子,“我带了油布过来,还租了个三轮车,没受潮的东西都包起来,如果要带走的就用三轮拖出去,有的地方积水深,车已经开不了了!”
他不给他们拒绝的机会,动作麻利地把茶室里的东西搬到外边较高的地方。到底是年轻壮硕的体格,效率高,无人可挡,就算苏齐业想拦他,都要顾忌他怀里抱的那些瓶瓶罐罐,生怕再打翻了,损失更加惨重。
“小苡,你别在这儿待着,回房间去,小心滑倒了!”苏氏夫妇最宝贵的珍藏是女儿,看她挺着个大肚子站在这男人身边就莫名胆颤心惊。
苏苡不肯,段轻鸿笑笑,抱起她来,直接放到一旁的大理石餐桌上,“在这儿坐着当监工就没事了!”
苏苡心里暖融融的,外头的大雨也浇不息对这个男人滋长的爱意。
他搬运、打包,忙得分不清头上是汗水还是刚刚淋湿的雨水,父母脸色始终不好看,他也不介意。
该打包的东西打包好,尊重苏齐业的意思搬到楼上放好,苏家百般好,就是缺一个能做重体力活的青壮劳力,这重担只有他能胜任。
家里进水没法住,段轻鸿安置好茶叶,想了想,跟苏苡商量道,“家里雨停了再来收拾,今天先到我那儿将就一晚,高层复式,不受影响。”
苏苡瞥一眼外边的雨势和淹到膝盖以上的水深,有些忧心,“这怎么过去?”
段轻鸿很干脆,“你挺着肚子,当然是我抱你过去!”
“那我爸妈呢?”
“先把你弄过去,我再回来背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此前送了投了地雷的、Sibyl和方方、灿灿童鞋,你们没有留言,我就在此一并感激。
本文已进入收尾阶段,下周正文就会完结,番外和新文怎么安排我还在等出版社的消息,应该不会等太久哈~
☆、第70章 谅解
苏齐业夫妇眼睁睁看着段轻鸿打横抱起苏苡;没法多说什么;现在确实需要有人帮她蹚水出去。
黄思敏把伞塞进女儿手中;“打好伞,别淋湿感冒了。”
又交待段轻鸿,“你脚下小心点;慢慢走别摔了。”
两人都点头。水里迈步还是有些费劲,能背还好,偏偏苏苡肚子已经大了,没法伏在背上,只能两手拖着抱在怀里,在齐膝深的水中很难掌握平衡,一不小心就会失去重心跌倒。
段轻鸿不忘逗笑,“你真的胖了呢;还是肚子里这小子最近长得太结实?”
苏苡将伞往他头顶偏,“他正长个儿呢别乱说,小心他听见了又折腾我,我又该吐得天昏地暗了。”
“你把伞挪过去点儿,不用管我。我身上反正已经淋湿了,不要紧的,你自己别着凉。”
苏苡一手打伞一手揽紧他的脖子,两个人就在水里吃力地慢慢往地势渐高的地方走。
雨很大,段轻鸿果然很快淋个透,背影瞧着难免狼狈。苏氏夫妇远远看着两个相依相偎的年轻人,一时都有些感触。
“我觉着……这姓段的对小苡好像真的不错。”黄思敏知道丈夫也是这么想的,但说不出口。
苏齐业哼了一声,“是他对不起我们女儿在先,难道不该做些补偿对她好?这算得了什么,大禹要是来了,照样不说二话就能做到这样。”
“哎,我说你现在也别总在小苡面前提大禹这孩子了,她心里挺别扭的。两人看样子是没缘分走到一块儿去了,互相都觉着有亏欠,大禹那头婚事取消后也是千头万绪,咱们就不要生拉硬拽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要是插手太多,让他们都反感,起了逆反的心思就不好了。”
苏齐业一努下巴,“你敢说他们这样就不是逆反了?让她不要跟段家扯上关系,她偏不听!”
“小苡还是有主见的,她既然觉得好,一定有她的道理吧!段家以前是太复杂了,现在段轻鸿回来,肃清了对手,老一辈人也都不在了,小苡应该不至于受什么委屈的。”
不要怪他们狭隘,可怜天下父母心,谁都不希望女儿嫁人之后侍奉公婆还不讨好。尤其是豪门世家,规矩多,防备心重,要是不巧有几方明争暗斗,那可有得熬了。
四年前的段家或许是这样的,甚至在段长瑄和梁美兰出事之前都还是这样,如今却已不同。段家掌权话事的除了段轻鸿,最多也就还有一个熊定坤,大舅子对前妹夫,好歹是平辈人,不能为难嫁过去的女人。
不知不觉的,竟然已经默许到婚嫁这一层。
雨越下越大,黄思敏和苏齐业打算互相扶持着撑伞蹚水过去,没想到雨幕中又见段轻鸿跑了回来。
二老对他还是没有好脸色,“你跑回来干嘛?小苡呢?”
段轻鸿抹了把脸上的水珠,他连伞都没撑,反正湿透也就破罐子破摔了,“放心,我把小苡送到楼上公寓才折回来。她说你们一个腰不好,一个腿上有关节炎,让我过来接应你们。”
苏齐业打算硬气到底,“我这关节炎又不是天天发作,走这么段路还用不着人帮忙!”
段轻鸿也不勉强,转而对黄思敏道,“那我背你过去。”
女人和男人的思维不一样,黄思敏觉得趁机考验一下这个年轻人也没什么不好。
那么骄傲的人,为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弯低腰身驮一个几乎称得上陌生的老人,不见得每个人都做得到。
苏苡的眼光她是信得过的,段轻鸿的实际行动倒是好过眼下那些口甜舌滑的年轻人千百倍。
姑且开扇门给他们试试看了,小朋友出生就没有爸爸在身边也挺可怜的。黄思敏这样想。
也是这一天,苏苡才终于有机会在段轻鸿在场的情况下,把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