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段先生还有作梁上君子的天分,大半夜爬个二楼三楼易如反掌。”连个安全保护都没有,要是不小心摔下去不知又要摔断几根骨头。
段轻鸿无谓地耸肩,“这算得了什么,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他还颇有些嫌弃地四下张望一番,“你们这社区安保措施也太差了,大摇大摆闯进门也没人会发现。”
“几年前那一回你跑来动我电脑里的东西,也是这么进来的吧?”
“好汉不提当年勇,当时是不是吓到你了?”段轻鸿伸手轻轻掐她脸颊,“现在镇定很多,不愧是跟我一起经过大风大雨的。”
苏苡瑟缩了一下,他正好掐到她挨打的半边脸,疼得很。
“怎么了?”刚才灯光昏暗,隔着一段距离没察觉,这会儿细细一看才发现问题,“脸怎么肿了,谁打你?”
他声音紧绷,裹了一层寒霜,冷冽得令人心惊。
苏苡不吭声,他立刻就想到,“是你爸妈?我走了之后他们就打你?”
“他们不是有意的,我说了些话……”
苏苡哽咽,就像小孩子家里总有人唱白脸红脸,挨了打骂之后疼宠的那方来抱住安慰,原本咽下去的委屈反而成倍地增长翻涌,忍不住就要掉眼泪。
段轻鸿深深呼吸,好不容易见面的喜悦瞬间风消云散,站起来扭身就要往外走。
苏苡急急一把拉住他,“你要去哪儿?”
“去找你爸妈谈谈。”
“你疯了?这是我家!你忘了自己是怎么进来的?这么贸贸然地跑出去,他们只会更不谅解。”
段轻鸿回过头深深看她。苏苡压低声调,怕家人真的听到动静跑来兴师问罪,“你先回去吧,我爸妈那边我会跟他们慢慢沟通。他们只是不清楚这些年发生的事,所以不相信我和你会有感情。但他们绝不是顽固不化的人,只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事实……”
段轻鸿攥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入怀中吻住,堵住呼吸逼她先闭上眼睛,然后转身将她抵到墙上。
看似强势粗野的动作,他做来却是万分谨慎小心,激狂也渐化春风细雨,由最初的强力入侵改为轻怜蜜意的啄吻和舔允,像尝到沾染蜜糖的花瓣,尝不尽,放不开。
她身子也渐渐放软,任由他抱着,双臂缠上他的后颈,闭着眼默默感受两个人好久不曾有过的亲密。
直到她的唇瓣染上一层红滟亮色,微微发麻,他才放开她,眼眸深黑如幽潭,“苏苡,只要你愿意,我们不需要任何人的认可。我随时可以带你走,还像以前那样,只有你和我两个人,作烧鸭仔和烧鸭妹我也不介意!”
她微微偏头看他,揽紧的手不放开,“怎么才两个人,不是还有宝宝?”
段轻鸿在她额头补上一吻,“对不起,把小家伙忘了。”
苏苡笑,一手覆上他脸颊,轻轻摩挲熟悉的英挺轮廓,“过什么日子我倒不介意,只是万一生个女儿,长大等不到婚礼仪式就跟男人跑了,你这个岳父该怎么想?”
“怎么可能,我的女儿谁敢占她便宜!”
“噢,你的女儿就特别金贵,别人的女儿就低人一等吗?你常说我是你的女人,现在是宝宝的妈妈,但我首先是苏家的女儿,怎么可能不顾一切就再消失一次?之前三年已经够他们难受了。”
段轻鸿倾身抱她,两人脸颊相贴,“再让我选择一次,我还是会那么做,你休想我会后悔!”
“傻子,要后悔也是我后悔,哪里轮得到你?”
两人甜言蜜语,你来我往,巴不得时间停摆,却偏有不速之客来打扰。
“小苡,你睡了吗?我能不能进来?”
是苏荨。
苏苡回来之后,姐妹感情生分许多,以前进对方房间哪会这样小心翼翼敲门询问。
也幸亏她没直接推门进来,苏苡把段轻鸿往窗口推,唇形示意他怎么来的就怎么走,不该在这里久留。
段轻鸿不动如山。他是叛逆个性,越让他躲闪,他越要戳到对方眼皮子底下让人不痛快,尤其忌讳在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上忍气吞声。
他来看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凭什么要怕她的胞姐?
他不走,退到门后的位置,示意苏苡尽管开门没关系。
苏苡赶不走他,苏荨又在门外继续敲门,拖着不回应只怕又惹她怀疑,只好狠狠瞪他一眼以示警告,小心地把门拉开一条缝,装出几分惺忪,“姐,什么事?”
苏荨手里端一碗汤水,“你睡了吗?我炖了燕窝,你多少吃一点,对身体和宝宝都有好处的。”
她为艺廊和艺术展的事情时常不在家,一回家就不忘做甜点夜宵,家中人人有份,回想起来都是温馨记忆。
苏苡心头一软,“姐,辛苦你了。不过我都睡下了,刷了牙,也没什么胃口,还是不吃了,你帮我消灭或者端给妈妈好吗?”
苏荨有种出于艺术家的敏感,在苏苡打开门的刹那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劲。再看妹妹唇色嫣红微肿,跟这几天透着青白的样子完全不同,她也并非不经人事的小姑娘,很容易就联想到跟男人的私会。
她不惮于揣测段轻鸿的大胆妄为,这个男人其实什么都做得出来,她一点也不觉得稀奇。
越是这样,越是不能掉头就走。她牵起笑容,“就是点糖水而已,喝下去在胃里也不占什么空间,妈妈那里我已经给她端了一碗过去了,这碗就是专程给你的。你慢慢喝,我……还有点话想跟你谈谈。”
苏苡沉住气,“那我们到楼下茶室去吧!”
“你穿这么单薄,下边儿凉,当心感冒。我就几句话,很快就说完,不会耽误你太久。”
看起来她是非进来不可了,只要迈过门槛她就会发现藏身在门后的段轻鸿。
苏苡还在与她僵持不下,段轻鸿已经伸长了手臂从苏荨手中接过了碗,这倒着实吓了她一跳。
段轻鸿不跟她客气,顺势又将她也拉了进来,砰的一声关上门。
“你……”
“我什么?不是早就知道我在这房间里,非要进来看个究竟才甘心么,我成全你。”段轻鸿抱着手好整以暇地看着苏荨,“有什么要说的,现在可以说个清楚了。”
苏荨冷笑,“我料到你是胆大包天的人,没想到这么晚了无声无息闯进别人家里来,还能这么理所当然,一点都不知道怕!”
“怕?我就算真的想从正门进来,你们也拦不住我,我只是不想让小苡为难,也是为了避开你现在这副嘴脸。不过既然避无可避,有些话就不如摊开来讲。”
苏荨怒气升腾,“你就不怕我报警?”
“我不过是翻窗进来见见我的女人,触犯了那条法律?要是警察来了,我倒可以跟他们聊聊某些艺廊交易的黑幕,甚至伙同外人走私劣质珠宝,以次充好,把自己家的公司都坑进去。”
姐妹俩表情各异,苏苡震惊地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她记得父母的公司之前遇到那次危机,起因就是被卖方设下圈套,差点跟走私集团扯上关系,资金链断裂,化解危机的人还是段轻鸿。
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跟苏荨有关?
苏荨也是少有的慌乱不安,脸色涨红,“你有什么证据?”
段轻鸿嗤笑,“你真有趣,每次都跟我谈证据谈资格。要不是有切实的证据,你做的那么隐秘的事,我又怎么会知道?”
苏荨被噎得说不出话,颤抖着跌坐在椅子上,目光无神,“你想怎么样?”
☆、第67绝章 绝不卖女求荣
段轻鸿挺满意;“很好啊,要的就是这种有什么条件摊开来讲的态度;假惺惺就没什么意思了。将来反正都是一家人;相处愉快最重要。”
她又问一遍;“你想怎么样?”
苏苡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苏荨,你别告诉我他说的都是真的!”
段轻鸿将她们分开;小心用身体护住苏苡;“别太激动,小心吓坏肚子里的宝宝。”
苏荨冷冷地笑,“是真的又有什么好稀奇?你失踪三年生死未卜;父母的财产迟早要有人继承,不是你就是我喽!艺廊的生意出现问题,我先动用将来属于我的资产来遮掩一下化解危机,有什么不可以?”
“亏你说得出口!爸妈一辈子的心血都放在这公司里,你我上学的钱,我们现在住的这房子都是靠他们辛苦工作赚回来的。你说动用就动用,毁了名声也不在意,你有没有考虑过爸妈的感受啊?”
“还讲什么名声?苏家的名声都让你丢光了,你要是在意爸妈的感受,又怎么会跟姓段的在一起,还非要生下肚子里的孩子?”
苏苡没想到一母同胞的姐姐会说出这么怨毒的话来,“感情没得选择,赚钱的方法却可以选。”
“是你不愿意选罢了,有那么好的大禹,你还会选段家这种肮脏的人渣,只能说明是你自甘下贱!”
再难听的话,听多了也就麻木了。很多不愿意想太细的揣测这一刻都落到实处,苏苡反而冷静下来,“你真的喜欢姜禹?”
“是,我是喜欢他,喜欢好多年了!怎么了,不行么?”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可他眼睛里只有你一个,看都不看我一眼。你当他是颗草,我就觉得他是无价之宝,是你对不起他!”
段轻鸿悠悠接话,“可惜你的无价之宝看不上你,都打算结婚了,对象也不是你。听说小苡失踪期间你爸妈还打算把你推销给他,结果他宁可选个陌生人也没选你,是真的吗?啧啧,连个当替身的机会都不给你,可见他还真不是个肤浅的人,懂得透过表面看内在。”
“你!”苏荨气得发抖,“你到底想怎么样?就只为了奚落我得不到姜禹?那你呢,不也只会用些腌臜强迫的手段?”
“要说腌臜我可比不上你,听说你可没少给姜禹那个小未婚妻下套,他们闹到今天这番不可收拾的地步,你功劳不小。”
苏荨咬住下唇,段轻鸿知道的事远比她以为的要多得多,她还是太小看他了,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他想了解的总有途径了解。
今后的生活看起来要天翻地覆了,可她要自处,就不得不在意父母的感受,还有姜禹的感受,不愿也不能跟他们撕破脸。
从小恋慕的人,她仍旧没办法承受来自于他的那种鄙夷和疏离的感觉,尽管他是一点爱情的滋味都给不了她的。
人活着不能没有一点希望不是么?姜禹不跟她决裂,就算是一种希望了。
段轻鸿看得出苏苡的心情失望透顶,也不愿跟苏荨多做纠缠了,“你不用这样气咻咻觉得全世界都欠你的,眼下你还能住在这么宽敞漂亮的大房子里,有闲情逸致熬甜汤,跟亲姐妹斗心思,其实都要感激你那臭招没让苏齐业的公司倒闭。资金链都完全断裂了,你就没想过你父亲是怎么挺过来的么?”
苏荨抬起头,“难道是你?”
“不用这么意外,我是看在小苡的面子上才出手帮一把,不过是举手之劳。所以你瞧,谁都有作人渣的潜质,也有求得着人渣的时候。下次再见面,尤其是当着你父母的面,请你先把这个称呼给改过来,段家人丁不如以前兴旺,但毕竟除了我还有我妹妹,别把她一块儿骂进去了,我很护短的。”
“你想让我爸妈感激你?”
“这倒不用,只要别那么排斥我进苏家门就行了。你要在适当的时候给点提示,敲敲边鼓,让他们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小苡。因为她是苏苡,我才愿意付出那么多时间精力带她远离这些是是非非,换了是你,或者别的任何人,都没有这个可能性。”他笑笑,“我不是禽兽,我只不过跟你一样,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可以不择手段。”
嫉妒也没有办法,女人之间就是这么微妙,不管是朋友还是姐妹,异性缘总能莫名离间感情,要是恰好有他爱你我爱他这样的戏码,求而不得绝对可以让人由自卑生出怨恨。
他宣誓所有算是一个警告,朋友可以绝交,姐妹的血缘亲情无论如何是断不开的,怎么说都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要吵要闹,要使绊子实在太容易了,苏荨这种女人不防范是不行的。
他现在千头万绪,最忌再有人给他添乱。
大概是听到什么动静,黄思敏也下来敲苏苡房门,“小苡,小荨,你们都在里面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段轻鸿不动声色,朝苏荨递了个眼色,意思很明白了:要不想被父母知道她背地里做的那些好事,就别让大家都难堪。
“来了,妈妈,小苡已经睡了。”苏荨只能压低声音回了一句,开门出去就能引开母亲。
段轻鸿扶苏苡睡下,用力握了握她的手,两人的默契早已尽在不言中。他闪身要进衣帽间,那里有扇小窗可以出去,苏苡不舍拉住他,他只得俯身过去轻吻她额头,用只有他们俩人能听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