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还对过去许多人和事无法释怀?是愧疚吗,还是遗憾?大家都要学会放下包袱往前走的。……听说姜禹从没放弃找你,但他最近也要订婚了,对方是一位记者……”
苏苡很久都回不过神来。
原来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发生了那么多事。
婉若要离婚了,姜禹也已经找到新的感情。而她跟段轻鸿的纠缠也持续了这么些年,大大小小的灾祸、病痛,都一起挺了过来,现在甚至怀上了宝宝,可为什么又好像回到了原点,回到两人关系僵持不下,最糟糕的那个阶段?
婉若从没像现在这样,对自身的羸弱和残缺透露出自卑和失望,她是真的想作妈妈的,也已经投入到婚姻里去,可最终却没有一个好的结果。
苏苡拿起外套,让司机载她去医院。
也许没有比较就不懂得,肚子里的孩子是珍贵难得的礼物,是上天派来的天使。也许他降临的时机不是最佳,但并不妨碍她这个作妈妈的真心疼爱他。
她突然很急于了解胚胎的生长发育情况,就算是模糊的影像也好,她想看看他。
段轻鸿气喘吁吁赶过来,她已经做完超声波,拿着不甚清晰的小小图片坐在走廊位置上看得入神。
看到段轻鸿,她小心收起图片,神情凝重地抬头问他,“你怎么会来?”
其实都不用问,这么大的动静,下属早就如实汇报到他那里。既然有心算计让她怀孕,当然要时时刻刻监督进展,这已经不算快了。
“你到医院来为什么不告诉我?孩子呢,医生怎么说?”
他跑得很急,衬衫纽扣开得很低,胸口起伏不定,大概是自己开车来,到了楼下连电梯都不等,直接就从楼梯跑上来。
他怕什么呢,恐慌的人应该是她才对啊!
“你也没告诉我会有这个孩子存在,我甚至不知道最近吃的药早就被换成了维生素。”
她还是知道了,被欺骗的愤怒透过淡漠的语气传递出来,像一颗刺扎进他的皮肉。
“我们有孩子不过是迟早的事,我是急了点,没有跟你商量就自己拿主意,但你不能因为这样去惩罚孩子!”
苏苡明白了,“你以为我到医院来是打掉孩子,因为我不想要他?”
所以他才那么惊慌失措,果然做贼心虚。
然而段轻鸿的回答让她更加心惊,“本来我相信你绝对不会这么做,可你刚刚看完婉若的信……我没有十足的把握。现在有没有孩子都改变不了任何事,你的姜队已经跟别人订婚了,你是我的,跟他再没有关系!”
苏苡全身发冷,垂在身侧的手颤抖得握不起来,“你……你偷看婉若写给我的信?”
什么自由,什么尊重,什么爱情……此刻都像虚无脆弱的肥皂泡一样在眼前破碎。
原来全是假象。她对他来说,始终只是一个囚犯,一个人质,一个可以控制在掌心把玩的玩具。
作者有话要说:写完这章的时候又听了下萧敬腾的《怎么说我不爱你》,带感~我爱雨神~(≧▽≦)/~
☆、第55章 进退维谷
段轻鸿走近她;”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
苏苡闭了闭眼睛;退开两步,”那你觉得应该什么时候谈?如果不是今天这场意外;我还不知道原来我连囚犯都不如。”
真正坐牢的囚犯尚且有通信的自由;监狱的看守至少不会拆看他们的信件。
”我知道你跟婉若关系好;她跟熊定坤回去;你会拜托她做些什么我都能猜得*不离十,我只是以防万一。”
”所以你才带我离岛来到新加坡?其实你从头到尾都不希望我能跟她联络吧?”现在串起来想一想,他每次动作都有他的考量;大多出自心计;而不是感情。真奇怪;有时她会觉得他是一个那么感性的人,难道都是错觉?
段轻鸿没有进一步解释;这时候怎么解释都是错,无论出发点是什么,她都难以接受。
”我瓶子里的药是你换的对不对?你想让我怀上孩子,以为这样就能拴我一辈子?”
”是,我说了,是我太急,自作主张,但至少结果是好的,我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事到如今瞒不过,索性大方承认。
他根本不觉得他做错,更不用说知道错在哪里。
苏苡觉得两人完全没有办法沟通了,”那如果我说我已经把孩子拿掉了呢?”
这绝对是充满恶意的假设,他激发出她的逆反心理她的恶意,于是她也不惮反击。
果然,段轻鸿脸色都涨红,”你敢!”
”有什么不敢?不是我要的东西,我就有拒绝的权利!”
他已经上前一把攥住她,”那我现在告诉你,你没有这样的权利,这个孩子你生也得生,不生也得生!”
做夫妻,生养子女,都靠缘分和运气,孩子来了,他就不允许再离开。想到她会伤害他们共同的骨肉,一个可爱粉嫩的小天使会化作一滩血水,他怎么都无法接受。
苏苡笑得很冷,”我急着打掉这个孩子回去阻止姜禹结婚呢,他会既往不咎,重新跟我在一起的。我为什么要这个孩子?他只会是负累,我家人也不会接受他,我留着干什么?”
宝宝,原谅妈妈这样口不择言,但这不就是眼前人的逻辑吗?他怕她跑,怕她旧情复炽,就用这样的逻辑来捆绑她,甚至不惜强塞一个无辜的小生命,给他们本来就复杂难言的关系雪上加霜。
段轻鸿额角隐隐作痛,他的理智告诉他这种可能性真的很低,可是感性又让他疯狂嫉妒和怀疑,毕竟这么久以来,姜禹从来没放弃过寻找她的下落。
如今她要是真的回去,出现在那人面前,说不定真的一切都被推翻重新洗牌,姜禹也许突然改变主意也说不定。
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想当初她多排斥自己的靠近,如今也能培养出感情,更不要提旧情人乃是世上最可怕的生物,经历过考验,绝对情比金坚,世人都要为他们鼓掌叫好。
他攥紧她的手腕不放,情绪紧绷到极点,”我知道你舍不得打掉孩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跟我回去!”
苏苡挣不脱他,她早有预感,这辈子也许都摆脱不了他的纠缠,可是现在这样,她真的快要窒息了,还让她怎么跟他回去,若无其事地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
”我不回去。”她很久没有这样强硬,”这里都是你的人,我也许没办法叫医生帮我拿掉孩子,但是他既然怀在我的身体里,我不想要他,有的是办法,并不一定要靠医疗器械来解决。”
她说的是真的,只要她摔一跤,滚一次楼梯,撞一下桌脚,甚至连续几天不好好吃饭喝水,孩子都有可能撑不住,离开她的身体。
段轻鸿很少有这样的无力感,明明气到不行,恨不能捏碎她的腕骨,硬把她拖回私人领地去,可她一句话就钉死他,单是她腹中多出的一块肉就让他轻不得重不得。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还想让我怎么对你?”他自己也茫然,是不是这一千多个日夜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是她不想要的?
否则怎么能够否定得这样彻底,一件本来应该欢欣鼓舞的事,被她说得这样不堪?
苏苡抿了抿唇,她已经说得太多,口干舌燥,整个人都像被支在火堆上受煎熬,”放我走,我想回家,我要回到属于我自己的地方去。”
他不会给她自由了,就算她以为他们有两情相悦的时光,他也没打算给她适当的空间,适当的尊重。两人开始冷战,之前也不是没有过,但从来没有哪一回,让段轻鸿觉得像现在这样度日如年。
苏苡不吃饭,就像他们那不愉快的第一次之后,她独自坐在一边,把他推得远远的,任何人也都不许靠近。
其实她不是不吃饭,她是妊娠反应开始愈发明显了,一吃就吐,只能喝点汤汤水水的东西,吃下一些新鲜水果。
段轻鸿看来就是她在绝食,人一天天消瘦憔悴,肚子不见一点凸起。
他那天差点拆掉帮她做产检的医院,医生口口声声保证没有动过她肚子里的小宝宝,可是现在这样子他都不敢相信那医生的话了。
他快变得神经质,总是担心脆弱的小生命是不是已经不在苏苡肚子里。
他坐在她对面,重新拼凑起耐心跟她谈,”小苡,到底有什么非走不可的理由?在我身边就让你这么难受吗?”
这样的对话以前也曾有过,其实他是很好的情人,任何时候跟他在一起,都不是难以忍受的事,除了那一回用强。他用很多温情来弥补,生死关头他们彼此依赖信任,也下决心要重新开始,可她放下的包袱,他却还抗在肩上,让她看明白,原来他并没有真正信赖过她,也不值得她继续信任。
”我想回江临去。”她尽可能冷静和清晰地回答他,”你就没有一点担心吗?看了婉若的信,知道她要离婚,你就没想过回去探望她一回,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我回去,会有很多麻烦。”
当年新酒店大火的案子还没有定论,熊定坤还等着他在隆廷的董事局扭转局面,谁知道这离婚的消息是不是一个烟雾弹。
苏苡淡漠地笑笑,”反正你也放不下,不是吗?”
他对隆廷依旧有野心,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只得一半,另一半仍归熊定坤,或许也没办法看段长暄落得横死街头的下场。
很多人觉得世间最珍贵是得不到和已失去,并不懂得其实应该是当下可以把握的幸福。
苏苡不是哲学老师,没办法向他讲解这样的道理,她自己也不过二十来岁年纪,在爱情里受他揠苗助长,已经耗尽大半力气,现在唯一能做的是讨回一点能够自由呼吸的空间,护住肚子里这个还未出生的小宝贝。
两人心结解不开,段轻鸿毫无头绪,也觉得苦闷,于是到私人会所买醉。
到这里不过图个清净和私密,谁知喝到一半金迟跑过来道,”三少,程美璐在外头想见你。”
段轻鸿正喝到微醺,什么都不想理,眼皮也不抬,”叫她滚,别来烦我!”
有的女人,你把全世界捧到她面前她也不屑要,有的女人,你给她一点甜头,她就打蛇随棍上,巴不得从你这里捞得盆满钵满,前者如苏苡,后者如这程美璐,再典型也没有了。
金迟拧眉,直感为难。刚到新加坡时偶遇来做宣传的程美璐,没有段家作后盾,她早就人气下滑到谷底,通告都排不上露正脸,还是段轻鸿嘱他跟娱乐公司老总打招呼,又开一张支票,大有重新捧她上位的趋势。
其实不过是利用她一张不牢靠的嘴,回国宣扬段家三少在东南亚又东山再起,让隆廷人心惶惶,段长暄坐立不安。
如今程美璐又找上门来,显然是到了他们布袋收口的时候了,当家人却无心恋战,这怎么行。
金迟走过去,在段轻鸿耳边悄声耳语了几句,他才猛然抬头,眯眼道,”这是真的?”
”消息绝对准确,你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了。”
段轻鸿也没喝醉,这下酒意更是醒了大半,他让金迟把人带进来。
程美璐到底是红过的明星,穿亮色衣裙,明星的范儿还在,只是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萎靡让她看起来像朵凋谢的牡丹。
看到段轻鸿她眼睛都亮起来,但再想往前走就被金迟拦下来,”程小姐,有什么话站在这里说就好。”
程美璐难堪得咬紧下唇,唯唯诺诺,”三少。。。”
段轻鸿挑了挑眉,倒是处变不惊的样子,”生病了?什么时候的事?”
程美璐牙关打颤,”就前不久。”
”还有谁知道?”
”我的经纪人。”
段轻鸿笑了一下,”他还没放弃你,也算是对得起你了。你还想让我帮你做什么呢,我以为上回就已经仁至义尽了。你好像也不感恩,把我的行踪到处去说,现在我很为难啊!”
☆、第56章 别的女人
程美璐显得惊慌失措;“我没有!三少你别听信小道消息胡说八道,你还愿意对我好;我忙着感激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到外头乱说?你不想让人家知道你在这儿,我一个字都没敢提。”
段轻鸿心头冷笑,只怕就是太高兴了;得意忘形;人前人后忙着作秀让人以为他又成了幕后金主。金迟挡她打来的电话都不知挡了多少;狗仔捕风捉影本事大得很,想不知道都难。
不过正合他意就是了。
他也挺同情她的,比苏苡大不了几岁;女人的花样年纪,得了一身脏病,以后不管再怎么成功,也不会有太大的快乐了。
他捧杯白兰地坐在那里,不说话,高深莫测,看不出喜怒的样子。程美璐心里就像有一群猫的爪子在挠,来之前就下决心豁出去了的,可是真到了这个男人面前却连开口都支支吾吾。
杯子里的酒喝完,段轻鸿终于像是耗尽了耐心,站起来活动□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