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苡放不开怀抱,但也不能总是现在阴霾里自怜自艾,那样下去她会疯的。好在有可雅婉若她们,诊所里也不时有病人小病小痛需要她帮忙治疗,有点寄托日子也过得比较快。
不用面对段轻鸿,她晚上也睡得安稳,最初大汗淋漓从梦中惊醒的情形渐渐少了,不用担心半夜随时有人爬上她的床。
过了半个月,苏苡回到住处发现婉若蹲在地上逗一只小狗,乳毛软软的,好像刚能走稳的样子,眼睛黑溜溜到处看,很是可爱。
她也蹲下去摸它脑袋,“谁家的小狗?”
岛上人家有限,并没听说谁家狗狗生了小狗仔。
婉若压低声音,“是三哥带回来的。”
段轻鸿?他回来了?
段轻鸿就站在门口,手中的碗里盛满刚倒出来的狗粮。
他很久没看到苏苡笑了,这些天闭上眼,浮现的都是离开时她阴郁冷淡的样子。刚才她蹲在那儿摸着小狗的脑袋抿唇笑的模样简直就像暴风雨后云缝中透出的一缕阳光。他还想多看一会儿的,最好能把记忆中那些阴沉沉的部分都剔除。
可惜,还是转瞬即逝。
听到他回来,她就收敛起笑意,有些茫然又警惕地四下张望。他走出去,迎面对上她的目光,她竟然下意识地想要后退。
真是够了,她要怕他怕到什么时候?
他以为给她一点空间,暂时离开几天让她消化一下,接受这个事实就会好的,
恰好利用容氏企业鲸吞隆廷的计划也需要他处理一些事情,他才出去了一趟,哪知上亿的资金往来都没这小女人麻烦,回来发觉还是原地踏步。
但她还是自有一股硬气在,怕归怕,不愿在他面前表现出来,于是干脆冷淡漠视,恨不得用冰雪全副武装自己。
他在离她两步的地方停下,把手中的狗碗放地下,招呼小狗吃东西。
小家伙不给面子,闻了闻就把头缩回去,可怜巴巴抬头看苏苡,往她脚背上爬。
“不吃算了,挑肥拣瘦!”段轻鸿一手就把小狗抱起来往屋里走,“看来你不适应这里,别勉强,饿死了正好去填海喂鱼。”
☆、第42章 撕咬
晚上苏苡翻来覆去睡不着;小狗的呜咽声从段轻鸿房间传出来,像把铁刷子刮过她胸口。
就知道他回来没好事儿,折腾人就算了,还折腾可怜的小狗。
苏苡翻身下床;随手套上一件衣服往院子里去。
月朗星稀,空气纯净到近乎透明,院子里树影绰约;洒满月华。这样的夜晚最适宜有情人依偎在一起数星星、说情话。可惜她跟段轻鸿从来不是情侣;她也没有这样好的兴致欣赏美景;甚至连敲门夜访这个人都变得极其危险。
她只在小院里来回踱步;小狗的叫声断断续续,高声的时候她的心就跟着揪起来,突然没声了她忍不住伸长脖子想从窗户缝隙里看个究竟;怕段轻鸿失去耐性摔死它。
窗户有窗帘挡着,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屋里没有光亮,他大概已经睡下了,把小狗单独扔一边,不理它死活就随便它怎么嗷嗷叫,反正不心疼。
残忍,变态!
私有的小岛非常安全,住在岛上的人过的都是夜不闭户的生活,之前照料段轻鸿伤势的时候,他晚上也经常不锁房门,只是轻轻阖上,不插门闩。
苏苡怀有侥幸地推了推门,可这回门从里边锁住了。
她只好蹑手蹑脚趴在木质房门上,门闩的位置能看到屋内一角,但太黑了,看不到小狗是不是在那里。
小狗呜呜叫得可怜,想来是饿极了,她心焦的很,正想着是不是回去拿个手电筒来看清楚状况,或者去找婉若商量下干脆把小狗抱过来……门却突然被人拉开!
苏苡重心压在门上,这一下整个人直接扑进屋里,要不是有人迎面抱住她,大概立马就要摔趴在地上,五体投地。
这个时间,段轻鸿的房间,怀抱的主人是谁,不用想也知道。
他的体温和气息都是她熟悉的,真是不可思议,曾经两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经历那么多事竟然可以不见其人不闻其声也能感知对方存在。
“你放开我!”夜阑人静,她不好大喊,只得压低声音呵斥。
门在身后关上,段轻鸿早在她扑入怀中的那一刹那就攥紧了她,轻巧地往边上一推,将她抵在墙边,也声音低缓地说,“不是你找我有事吗?”
“鬼才找你有事!”
“好漂亮的女鬼,竟然懂得化作我喜欢的女人找上门来。”他轻佻地抬了抬她的下巴,凑到她唇边道,“可惜我这里没准备金银珠宝,没法让你拿去打发鬼差,但元精阳寿还很多,不如给你多采一点,说不定能找到还阳的办法跟我真正厮守也说不定!”
“无聊!”她被他越靠越近的气息和体魄压得喘不过气来,眼看他的唇近在咫尺了,连忙偏过脸去,耳垂擦过他的薄唇,热烫的呼吸洒在上头,她全身汗毛都竖起来,恨不能全都化作尖刺在他身上戳几个血窟窿。
可段轻鸿却懂得享受她身上每寸软玉温香,就势将亲吻印在她耳垂上,白玉珠子一般可爱,饱满圆润,是个有福泽的命格。
他忍不住衔在唇间轻抿,感觉到她呼吸变得急促,体温急剧升高,尤不满足地用舌尖轻舔。
白玉珠子,要是可以吞下去该有多好……
苏苡微颤起来,手在他身上乱捶乱抓,他只好抱紧她,这回终于被她抓住空挡,在他手臂上狠狠咬下去。
他穿无袖背心,肌肉匀称的上臂曝露无余。
“唔……”他闷哼一声松开她的耳垂,却不急于从小野猫尖尖的牙齿下脱险,任由她撕咬。
他低头看她。在熄了灯的房间中等她许久,他的眼睛早已适应黑暗,看得到她此刻脸颊充血的绯红,眸色中的水光和难得狰狞的小神态。
还是那么漂亮,哪怕人人都称她现在的模样为怨恨,怨恨让人丑陋扭曲,可在他眼里,她仍旧如初识时美好,活色生香。
或许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不承认也没关系,他早当自己与她有情。
苏苡这一咬,丝毫没有留力,将牙尖当作刀锋,割破他的血肉,尝到血腥味的同时眼泪也跟着流淌,又咸又腥又涩,难道这就是仇恨的滋味?
真是试过一回就不想再尝,可她却还是死死咬着不肯放,咬下一块肉来也不错,血债血偿,他欠她的。
段轻鸿另一只手去拢她披散在肩上的长发,声音轻轻渺渺,却又隐含热烈万分,“解恨吗?你知不知道疼痛会增加快感?我现在好兴奋,快爆开了。”
她一定又要说他下/流,可有的事一旦破了戒,容不得你不惦念不牵挂。他已经小心避忌,不让身下吃素大半月的小小段触碰到她,否则她大概又要流露出惊恐万状的表情,一退三千里。
苏苡这才放开他,唇角还挂着血珠,眼睛狠狠瞪视他。
段轻鸿用拇指强行按在她唇上,擦去自己的血渍,不疾不徐地问,“咬也咬了,恨也恨了,现在可以说说到底为什么半夜不好好睡觉,跑我房间门上趴着?是不是我离开这十来天……想我了?”
苏苡抬手抹眼角,不知怎么回事,眼泪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段轻鸿兀自沉默半晌,才拉她的手道,“不是放心不下那小色狗么?过来看吧,它饿一天了。”
她恨他,他流血,都不要紧,可他不愿看到她的眼泪。
小狗没受虐待,反而有个很漂亮柔软的圆圆窝,就搭在离段轻鸿的床尾不远的地方,对它来说还太高太宽敞了。大概是嗅到气味,它扭头发现了苏苡,呜咽一声就要从窝里跑下来,又没胆战胜那点高度,四只小短腿急得在窝边团团转。这大概就是刚才它叫得凶的原因了。
苏苡走近要去抱它,小家伙感觉拯救自己的女神到了,豁出去的一纵,滚到地上,摇摇晃晃站起来,歪歪倒倒往她脚边扑,小短尾巴摇得快掉下来。
真是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撒欢卖萌。
段轻鸿鼻腔里哼了一声,“专门往女生裙子底下钻,色狗!”
苏苡把小狗抱起来,看也不看他,“我抱它到我那儿去。”
“你有东西喂饱它?幼犬狗粮它还不会吃,牛奶会拉肚子,拉上一天就能要命,你确定要带走?”
苏苡停住脚步回头看他,“那你为什么带它回来?它还那么小,应该留在狗妈妈身边才能得到更好的照顾!”
段轻鸿双手抱在胸前,“因为我觉得你会喜欢,而且既然带回来,我就有办法养活它。”
他不做没把握的事,不打没准备的仗,人生中最大的意外不是沧海遗珠之流的可笑身世,而是一个名字,一个女人,叫苏苡的这个女人。
他一直信心满满能给她幸福,两情相悦,可没想到还是躁进了些,太过着急。
苏苡嘲弄地笑,“自以为是!”
他不反驳,从架子上拿下一个铁罐在她眼前晃了晃,“用这个喂它,不吃再说!”
小狗也吃奶粉。
其实他一早就准备好了,不过是故意让她心疼心焦,以为他虐待小动物。
段轻鸿用温水冲好奶粉放在狗碗里,饥肠辘辘的小狗终于埋头大舔特舔,嘴巴周围的毛毛都糊上一圈白。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苏苡蹲在一旁轻轻哄它,温柔得让段轻鸿羡慕。
他竟然羡慕一只还没断奶的小狗。
“你很喜欢动物?”他在她身旁蹲下,贪看她的侧脸。
“你不是什么都知道么,还用问我?”
段轻鸿笑笑,“我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你们女人喜欢的东西无非珠宝首饰,鲜花糖果,还有就是小猫小狗之类的动物。我想你也算锦衣玉食,首饰鲜花肯定没兴趣,找个小家伙跟你作伴倒不错。”
苏苡本来不想理会他,但埋头苦吃的小狗让她想起往事,“小时候养过一条狗,养了六年,在冬天走失了,就再也没回来。我姐说大概是被人打去吃了,很多人冬至爱吃狗肉,说是温补。我不相信,一有空就去找,驾照都没拿到,就偷偷开我爸的车,一直开到后海去,被我爸妈知道了,头一回动手打了我,说我为个畜生连命都不要了。他们不懂,那不只是个生命,也是我的朋友。”
段轻鸿静静听,“后来呢?”
“后来?后来就再没养过小动物,我跟姐姐考上大学离家,爸妈常年忙生意的事,养了也没人能照顾。”
段轻鸿把小狗圆滚滚的身体拨到她跟前去,“那正好,现在帮我照顾它。名字都没取,你给它想一个。”
苏苡终于瞥他一眼,“段三三,段小三,段三儿……就段三儿吧,挺顺口的。”
段轻鸿眯眼,“这么亲热,我会以为你是在叫我。”
“那不如干脆叫段轻鸿。”
她求之不得!
☆、第43章 痴心妄想
“同名同姓多没意思。”他也不生气;想了想道,“叫小哈好不好;哈巴狗的哈。”
狗狗终于谄媚地看了他一眼;舌头忙着把嘴上的奶汁舔干净。
段小哈;看来它很喜欢这个名字。
苏苡跟段轻鸿不一样,凡事并不仅以自己喜好做决定。虽然她觉得段三儿这名字又顺口又解气;但既然狗狗表现出喜欢的意思;就尊重它的意见吧!
“小哈……”她弯身给它顺毛;“快点吃饱饱;好好睡一觉。”
一碗奶粉下肚,大概差不多吃饱了;小哈终于有力气跟两位主人撒欢。这回不再可怜巴巴往苏苡脚边爬了,而是在段轻鸿身边蹭来蹭去。
别看它还只有丁点大,却很懂得审时度势那一套,女神可以关键时候给它甜头,但真正做决定的人还是段轻鸿,狗腿一下撒撒娇是很有必要的。
段轻鸿推了推它的小脑袋,“离远点儿,别闻到血腥味就凑那么近!狗粮都不会吃,就肖想着要吃肉了。”
苏苡这才发觉他手臂上有血渍,从她刚才咬破的伤口流出来,已经干涸了,灯光下颇有些触目惊心。
小哈歪着脑袋呜咽一声,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也盯着他手臂上的伤口。
一人一狗的眼神竟然有点相似的无辜,苏苡有一丝不忍,转念却又觉得没道理。比起她吃的苦头和失去的一切,他流这点血又算的了什么。
她要走,段轻鸿把药箱放她面前,“咬了人就不顾而去?至少帮我包好伤口再走吧!”
“那天你也咬了我,怎么不见你负责?”
段轻鸿玩味地笑笑,视线从她脸庞往下移,“噢?那是我疏忽了,伤口在哪里,让我瞧瞧。”
苏苡羞恼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她疼的不只是身体。
“那是什么意思?弄伤你是我最不愿看到的情况,那天我太着急……”
“你别说,我不想听!”
“我一定会负责,只要你愿意,我们天亮就去注册结婚!”
苏苡如遭雷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