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怡沉默着替文慧重新梳了一个简单的发式,为 小心起见,没用任何金属簪子,只用绣花的大红发带打了个别致的结,沾一点过年的喜气。文慧便在那里似笑非笑:“九妹妹怎的忽然待我亲热起来?那天你给我母亲出主意时,可不见有这般友爱呀?”
文怡把梳子放回原处,也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只要六姐姐不再惹事,我倒乐意表现的友爱些呢,只可惜这样的日子实在太少了。”
文慧闭了嘴,过了一会儿边露出了恨恨的表情:“谁要惹事了?分明是别人要惹我!你知不知道外头那两个丫头都对我做了什么?!我跟母亲说了一遍又一遍,她却还夸她们干得好!如今这世上真是没了天理”……
“六姐姐!”文怡打断了她的话,两眼平静的盯着她:“郑家小姐没当上太子妃,也没当上东宫良娣,如今她被赐婚给东平王世子,很快就要过门了。你既然知道了这件事,难道就没什么想法?要知道大伯母一直在担心你心里会难过呢!”
文慧起初面无表情,但渐渐便掩盖不住内心的情绪,表情也变得有几分扭曲:“我还能有什么想法?!圣旨都下了,我还能拿他们怎么办?!郑丽君倒是心想事成了,可惜,世子对她可一点情意都没有,她以为她赢了吗?”
文怡眨了眨眼,心中有几分异样。听文慧的口气,她对这门婚事的看法,似乎对郑丽君如愿的在意,要远远超过对朱景诚另娶他人的伤心。于是文怡便道:“不管东平王世子娶得是谁,他总要娶一个的。不是郑小姐,便是前些时候外头风传的那几位,总之不会是六姐姐。姐姐不觉得伤心,那是最好不过了,不然柳家那头可不好办。”
听到柳家,文慧的神情又黯淡下来:“罢了罢了,我就知道柳东宁这门亲事推不得了,虽然他仍旧无用又懦弱,但至少是个痴心的,我不需要担心他会不听我的话……”说着说着,眼圈又红了,“世子……我早知道他对我并无情意,要不然,我被关在家里这么长时间,外头让人人都知道我病了,他但凡对我有一丁点儿关心,也不会在这时候四处勾搭……还有,谁不知道丽君嫁祸我的事呀?他居然还有心情与她私会……我真不甘心,他怎么就看上了郑丽君呢?!以后再见到丽君,她一定会得意的向我炫耀的!我真是瞎了眼,当初怎会对她说出心里话?!”说罢嚎啕大哭起来。
文怡听得好笑,起身往外头叫人,见寻梅端着茶碗站在正屋里,双手发抖,就是不敢进来,便接过茶盘,道:“六姐姐哭过这一遭,只怕就好了,你去吧外头柳家的人弄走,生的节外生枝。”寻梅不言不语的屈膝一礼,转身去了。冬葵替她打了帘子,回头小声对文怡道:“方成才大太太遣了人来看,说姑太太一会儿兴许还要再来看六小姐,让九小姐帮着劝一劝。”
文怡点点头,回到暖阁里,见文慧的哭声巳经小了许多,方才淡淡地道:,“三姑母一会儿还要过来,姐姐还是快点收拾一下吧,省得叫三姑母看出端倪来,给亲事添上变故。如今人人都知道顾柳两家是要联姻的,若婚事变了外,姐姐的名声可不好听,说不定能跟郑小姐比一比了。如今皇上赐了婚,说郑小姐闲话的人自然就少了,人家正缺新话赶呢!”
,“我才不会叫人说闲话呢!”文慧一把擦去脸上的泪水,哽咽道,“别把我跟她相提并论!我可没在不相识的人家家里私会男人,还搂搂抱抱地叫人撞个正着!”说到这里还淬了一口,“我从前想嫁东平王世子,若成了便是我高攀,是我的福气,而她本来是能成为太子妃的,结果最终连都王妃都没轮上,一个世子妃,有什么了不起的?满京底十几二十个呢!我一个侍郎千金倒还比她稀罕些。换了我是她,才不会觉得这是体面。若她不是有个当贵妃的姑姑,早被世子纳为小妾了!什么好名声?!哼,等我嫁进柳家,跟她成了亲戚,一定要天天笑话她去!”
文怡对她的泄愤之语不置可否,只是看着她擦干净了泪痕,又叫踏雪端了洗脸盆来,为她重新杭洗,又匀了脸,然后整理屋里的各色物件。等到柳顾氏来时,文慧表现得非常平静,还面带笑容地回答了柳顾氏的话,并请她替自己捎问候给柳东宁。文怡见状,与蒋氏对观一眼,都暗暗松了口气,对于柳顾氏对自己的忽视,反倒没放在心上。
接下来的日子里,文慧一直都很平静,似乎巳经接受了心上人将要娶仇家为妻的事实,只是私下还有些不甘心,时不时向蒋氏打听婚礼什么时候办。蒋氏担心她会闹事,只说不知,同时又跟于老大人与顾大老爷说,文慧身侍还很虚弱,想让她在家里多养些时候,建议先定亲,仪式不需大办,只要请几家交情比较好的人家过来吃酒就算了,省得女儿劳累了,病情会有反复。
于老夫人虽觉得痘症这种 病,好了就好了,不可能会有什么反复,但女儿柳顾氏先前也说过不欲大办,便也不反对,只是示意女儿,长幼有序,要先把柳东行与文怡的亲事定下来,省得惹人闲话。柳顾氏答应了,蒋氏收到消息,立即便向文怡报喜去了。
只是,就在文怡为这个消息暗暗羞涩心喜之际,北方却传来了坏消息:北疆告急,敌军多次进犯边境的村镇劫掠,据说,他们已经集结起十万大军,逼近北望城。这几次劫掠,不过是前奏而已。
京城内外一时间慌乱起来。
好象进展有些慢,应该加快了。。。。。。祝大家端午节快乐~~~
第一百九十八章 北疆告急
北疆敌国这次入侵,极有可能是因为受去年的旱情影响,整个北方的粮食收成都不佳的缘故。眼下正值冬值冬春之际,青黄不接,南方尚有肥沃的土地可以产出粮食,运往各地舒缓灾情,但北疆的广大荒芜土地上,却长不出多少粮食来,据说如今敌国连战马吃的草料都无法保证充足了。
镇守北望城的一众将领——其中就有沪国公府出身的小阮将军——向朝廷上书,阐明了在边境发生的种种现象与他们的分析,推测北国入侵是真有可能的,而且应该就在夏天到来之前发生。如今边疆一带的城镇虽看着还算稳固,但随着北国粮食进一步消耗,局势便会越来越恶化,朝廷应尽快增兵北疆,加固防守,以防万一。
消息付出,不但朝廷上下一片肃杀,连京城内外也是小道消息满天飞,一度有谣言称敌军已经离京不足五百里了,闹得人心惶惶的,甚至有富商人家信以为真,举家收拾行李预备逃往南方,坊间的粮价也一时升到平时的三四倍,引发了更大的恐慌,皇宫中那位九五至尊为此大发雷霆,下旨严禁朝廷官员与各部院泄露北疆军情,更禁止任何人在京城传播谣言,违者立斩,无需送官审讯。如此接连砍了七八个人,情况才稍稍有所缓解,加上罗家等一众皇商从南方紧急运来了大批米粮,平抑粮价,市面上渐渐恢复了平静。但即使如此,京城里的官民仍旧抑制不住心头的恐慌,纷纷在么底下探听最新情况。
北疆离京城虽远,但因为从京城边上流过的淮江,源头就在北疆,从北望城南下入京,通常只需坐船顺流直下走上十来天即可,一旦敌军夺得北望城这个重镇,要撞墙住他们向京城进发,困难就大大增加了,所以北疆的安定对京城中人来说,是极为重要的。在这种情况下,不但皇帝日日急召兵部官员与一众闲赋在家的将领入宫商讨对策,连一般的官员与富贵人家,也开始想方设法攀上家中有武将的人家,好探听边疆的最新消息。
侍郎府里,顾大老爷因为身为文官,不在兵部任职,又为了女儿的“病”年前一直造假的关系,没能获得机会参与到进行的商讨中去,加上现在还在新年里,衙门尚未开衙办事,他甚至连借着职务之便去打听消息都做不到,便不由得焦急万分,连长子备考这样的大事,都被他暂时抛诸脑后了,每日都坐着轿子四处串门,或是派出得力的小厮满京城乱窜,想办法打听最新信息。
文怡也没闲着。她还记得前世的经历,因为身处南方的平阳的关系,她已经不记得朝廷是几时与敌军开战的了,但还记得今年夏秋季节时,北疆会有几次大战,虽有险情,朝廷的大军却还是成功地抵挡住了敌军的侵袭。她甚至还记得,柳东行就是在这几场大战里立下功劳的,因此才会在年纪轻轻的时候,一跃成为高级将领。然而,她也同样记得,柳东行在与自己议亲的时候,被人形容是毁了容又身有残疾的,虽然眼下她与段可柔所言的可信度已经产生了怀疑,但只看四伯父四伯母跟自己说起这门亲事是,那目光闪烁不定的心虚模样,就知道事情即使不完全是真的,也有八九成。
虽然这辈子,事情已经以身试法了许多,柳东行也不见有参军的迹象,但她仍然不敢掉以轻心。他既是她所认定的未婚夫婿,她又怎能坐视他身受重创呢?
事情紧急,她也顾不得许多了,借着拜年之便,前去向罗四太太请安,然后打听了一下连续的局势。
罗四老爷就在北望城附近值守,因此罗四太太倒是知道一些消息,是文怡心焦,便安抚她道:“虽外头传闻极多,听起来象是敌军立时就要南下,但其实还到这个地步。我们老爷上个月就有信回来,说敌军时不时劫掠黑社会,都是数十人的小队,也算不上精锐,遇上强壮些的百姓,还有不小的损伤。每年这个时候,总会有小拔敌军南下的,今年不过是因为去年北方有旱情,才显得多一些,北疆一带的军民早已习惯了,并不慌乱,京城里是因为有心人故意生事,才传得谣言满天飞罢了。”
文怡闻言却丝毫不敢松一口气,她是知道今年北疆将有大战的,但又不能向罗四太太直说,只好道:“干娘,这消息是上个月干爹捎信回来时说的,会不会当时情况并不严重,但眼下局势又有了变化呢?虽然年年冬春都有敌军南下劫掠,但边疆守将联丵名上书请求朝廷增兵,总不是谣传呀?”
罗四太太微微皱眉头,叹道:“或许是吧,不过军情重大,我们老爷也不能在家信里说得太多。。。。。。只是他既然这么说了,想必事情并不算严重,有些事,我们远京城,什么都是听别人风传,自然不如他们身临其境知道得清楚。如今我们能做的,也只有好生照看家里,不让他分心了。”顿了顿,她露出一个淡然的微笑,“自打他去了北边,我便猜到会有开战的一日,这是他身为军人的责任,我这个当妻子的,不能在他身边陪着,能做的也就只有在家照顾好孩子,安静地等他回来了。”
文怡怔了怔,忽然觉得有些羞愧,她为有可能出征的柳东担忧,却忘了干娘的丈夫已经在边疆了,若两军交战,他岂不是更危险么?自己却不能体谅干娘的忧虑,纸盒子到位了自己的私心前来打听消息……文怡红着脸,低头道:“干娘,对不住,我不该给您添烦忧的。”
罗四太太惊讶地睁大了眼,继而笑了:“傻孩子,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如今京城里谁不担心这事儿?你小小年纪,觉得害怕也是自然的,若不是跟干娘亲近,也不会求到我头上了。”他亲亲热热地拉起文怡的收,“若是别人来问,我说不定还会推说不知道,毕竟圣上已经下旨了,但你我的情分与别人不同,我是不会瞒你的。放心吧,好孩子,京城不会有危险的。”
文怡有一次涨红了脸,犹豫了一下,才鼓起勇气道:“京城不会有危险,北疆想必也是有惊无险的,都说敌军有十万之众,我是不信的,不是说北疆旱情严重,连战马的草料都不足了么?那他们如何能养得起十万将士?派去边疆掠劫的,也不过是小队人马,可见他们兵力不足。那什么十万大军的传言,一定只是敌军意图混淆视听,方才故意放出来的。北疆防守坚固,绝不会被敌军打倒,干爹也会平安无事的。”至少在她的记忆中,这一年的战争确实是有惊无险。罗四老爷驻守的不是正面迎敌的北望城,未必有太大风险。
罗四太太听了,十分高兴:“我虽不懂这些,但你的话听起来十分有道理,那就承你吉言了。等你干爹凯旋归来,干娘就请你过来吃席!”
文怡笑着陪她说一会儿闲话,又跟两个小妹妹玩半日,宾主皆欢,方才告辞离开。过了两日,方才前去拜访李太太。这一回,她倒是稍稍松了一些,李大人不在边境,她说话倒少了顾忌。
李太太素知她对柳东行颇为上心的,少不得打趣几句,然后才正色道:“他下个月才要参加武举会试,便是考中了武进士,也未必赶得上大军开拔。再说,北疆可不是一般儿的地方,不是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