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儿子寻思着,等东宁有了功名,便给他谋个清闲的外缺,让他们到远些的地方过几年逍遥日子,再回京里来。到时候,当初的知情人也该把事情忘得差不多了,两个孩子有了儿女,文慧的地位也更稳固。”
于老夫人皱眉:“你这主意虽好,就怕柳家不答应。你方才也说了,你妹妹如今在家处境不佳,你妹夫对咱们顾家……未尝没有几分疏远之心,只怕来必愿意再娶一个顾家女呢!更别说六丫头出了那件事,他想来是知道的。”
顾大老爷忙道:“话虽如此,但儿子听闻外甥为着妹妹要另行择媳之事,大病了一场,如会连功课都荒废了,妹夫为此很是生气,偏东宁那孩子身子弱,他又不敢下狠手教“怕将孩子打坏了。如会我们只说称了东宁的意,让他娶文慧,他自然不药而愈。况且妹夫既是知情的,也当明白文慧当日并来吃大亏,为了孩子,还是很有可能会应承的。”
于老夫人沉默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那就你找个机会,试探一下他的口风吧。也别把话说得太明白了,万一他不肯,事情就没了转寰的余地。”
顾大老爷点头:“母亲放心,儿子知道怎么做。”他似乎暗暗松了口气,又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如今六丫头似乎有些执拗了,就怕她听说了这事儿,犯了牛性,会故意坏事,还情母亲多多训诫。”
于老夫人淡淡地道:“事情还没成呢,告诉她做什么?只管瞒着她,等亲事定下来了,再跟她提不迟。这事儿你也别跟你媳妇说,她最是耳根子软,万一不慎泄露了口风,反倒麻烦了。不过余姨娘那里你最好也别提,省得她坏事!”
顾大老爷笑道:“母亲放心,余姨娘向来懂分寸,便是知道了也不会胡言乱语的。”顿了顿,“其实……在知道文慧的心思之前,儿子本来是打着别的主意,想把文雅嫁到柳家去的。”
于老夫人讶然:“文雅?!嫁谁?她虚岁才十二,上头还有几个姐姐呢,你怎会有这样的念头?!”
顾大老爷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妹妹!正因她不中用,儿子怕与妹夫生分了,想起他家小儿子东乔病了这一场,身体受损,比常人要弱得多,日后怕在子嗣上有些艰难。因此儿子就想着……若是咱们家嫁一个女儿过去,也算是弥补了妹妹的罪过。文雅平日也常上柳家,妹夫是见过的,也有几分意动。她只比东乔大一岁,两人都是庶出,倒还配得。但如会有了文慧,这事儿就无须提了。”
于老夫人皱皱眉,心里对余姨娘生出了几分提防。
文雅是庶出,日后的亲事再好也有限,但若嫁给了柳家极受宠的白姨娘生的幼子,明面上又吃了亏,日后柳家说不定就叫余姨娘母子拉拢过去了!媳如危矣!
想到这里,她便沉下脸来:“说起咱们顾家与柳家的亲事,不是还有一桩么?你妹妹就没跟你提过?!”
顾大老爷愣了愣,才慢慢地想了起来:“母亲是说 …六房的九侄女跟妹夫那个大侄儿的婚事么?虽说先前您在信里提过,但儿子跟妹夫谈起时,他似乎并不知情。”顿了顿”,为此他又跟妹妹生了一场。
于老夫人冷哼:“所以说你妹妹糊涂!这桩亲事是我替她拿的主意,当时六房还不曾过继嗣子,族产也仍在公中,九丫头一个独生女,上无父母庇护,下无兄弟扶持,只有一个祖母,年妃又大了,还好她本身有些才干,管得家,也守得业。我见她模样性情都好,你七弟生前又有举人功名,与柳家那孩子是配得过的。若是亲事成了,柳家那孩子虽能得一位贤妻,却没有妻族助力可依,日后对你妹妹妹夫和东宁一家子都有好处。你妹妹原本答应得好好的,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糊涂,居然反悔不认了!亏得我在你六婶跟前替她遮掩。这回六房也是拿定了主意,要把事情明白定下来,省得日后说不清,才托了我的。明儿你就捎信给你妹妹,我不管她是什么想法,务必要将亲事定下!不可再有反复了!”
顾大老爷问:“六房如今不是有了嗣子么?是否有得?”
于老夫人微微一笑:“不过是个孩子,身子又弱,能不能养大还是另说。便是真的长大了,有了出息,也是十几二十年后的事了。只是六房有了嗣子,便能讨回族产,九丫头多了一份嫁妆,倒便宜了那柳东行。但也不算什么,他要考武举,从军中出仕,六房帮不了他什么忙的,只怕反要靠他照应呢!、,
顾大老爷笑道:“既如此,这亲事也没什么要紧,改日儿子得了闲,便跟妹夫提去。他想必也乐见这门亲事做成呢!”不过他笑完又道:“虽说如此,但一个是隔房的侄儿,一个是隔房的侄女,说是柳顾联姻,到底不如自家儿女可靠。妹夫那边,对那个侄儿也有些隔阂,咱们想要继续与柳家交好,还是要靠文慧这门亲事。”
于老夫人叹道:“既如此,你就早日跟你妹夫把婚事说定吧。早日把六丫头嫁出去,我也少操点心。这大半年里,我真是白头发都多了几根!”
顾大老爷笑了,忙给母亲倒了杯茶,方才退回原座,道:“说起婚事……儿子还有一件要紧事要情母亲示下。文贤如今也大了,明年春闱,把握也很大。到时候他就是个官了,婚事还是早日办了的好。母亲既然在京,怎么也得喝了长孙媳妇的茶才能走呀!”
于老夫人抬眼看了看他:“当然要喝的,我又不是只住三两月便回去了。”
顾大老爷惊觉夫言,忙笑道:“那是自然,怎么也得住上几年!也让儿子好好尽尽孝心。”
于老夫人盯了他一会儿,神色方才缓和下来:“既然你提起了贤哥儿的亲事…,那是不是也看准了人家?早年为着贤哥儿娶媳妇,我催过你好几回,你总是说不急不急,功名要紧……眼看着贤哥儿都及冠两年了,还不曾娶妻,叫人看着也不象…”
“是是……,顾大老爷自然不敢多加解释,只含糊道,“毕竟是咱们顾家的嫡长媳,轻忽不得。儿子也是慎重起见,方才拖了这么久。”
于老夫人心知肚明,儿子分明是待价而活呢!只是不好当面落做了官的儿子脸面,便顺着他的口风问:“是哪家的小姐?”
“就是葛家的!”顾大老爷忙道,“国子监祭酒葛大人的千金,今年十六岁,知书达礼,向有贤名。葛大人也十分欣赏文贤的才华。儿子估计有八九分把握。葛家原是山东士族,世代书香,葛夫人也出自诗礼之家。虽说算不上高门大族,但葛大人在国子监多年,桃李满天下,在士林中名声极好,文贤有了这样的岳家,日后在仕途上能得不少助力。”
于老夫人皱了皱眉,国子监祭酒,这样的人家官位未免太低了。文贤是顾家嫡长孙,无话样貌才学品行都是出类拔苹的,便是公主都可尚得,偏偏挑了几年,却选中了这么一个妻子。她有些不满意。
不过,正如儿子所说,葛家的背景与人脉对文贤日后的仕途极有利。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既然你已经拿了主意,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寻个机会,让我见见这位葛小姐。若是不好,我可是不答应的!”
顾大老爷笑着应了。他早已让余姨娘悄悄见过这位葛小姐,对她十分有信心。
母子两人商量过这几桩婚事,便打算明后日寻机去探柳复口风。顾大老爷又道:“事情暂时还是别太张扬的好,哪怕是丸侄女跟柳家大侄儿的事呢。如今为着太后要为孙子侄孙们择配之事,宫里虽未下拣择今,但各亲贵世爵之家或官宦人家都不再为女儿议亲了,毕竟太子妃、世子妃只在几位名门淑媛中桃选,但良娣、孺子等却也缺人呢!京中人家都歇了说亲的心思,咱们若大张旗鼓的,反倒显得轻浮了。”
于老夫人才到京城,对京中局势不大了解,见儿子这么说,也就应了,心里盘算着要叫几个人去打听消息才好,不然两眼一摸黑的,做什么事都不方便!
就在母子二人在静室里议定诸事之际,文怡与姐妹们在正院里,已经见过了晚归的大堂兄文贤。
文贤生得一表人才,五官瑞正,眉目间淡淡的,有一种清雅之极的书卷气,却又带着几分漠然。他个乎高桃,身材有些瘦削,但并未给人文弱之感,一举一动,优雅之余,又带着利落。
他先拜见了久别的母亲,又问候了弟妹,着重问了弟弟的功课,然后淡淡地扫视文安脸上的疤痕,轻描淡写地道:“用过药了?还有些印子,改日请位太医来瞧瞧。”
文安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脸,有些扭捏:“不用了……我得了两瓶极好的药,已经好多了……等用完了再说。”
文贤点点头,也不多谈,便转向堂姐妹们了。文慧见他没往自己身上多看,有些不忿:“大哥!大半年不见,你怎么不问问我好不好?却只顾着小七……”
文贤看了看她:“我瞧着六妹妹气色很好呀,难不成是我眼花了?你其实身上不好?那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回屋里歇去!”
文慧气急,跺脚嚷:“大哥!”文安嗤笑一声,打断了她后面的话:“六姐姐好得很,大哥不必担心,我这半年要养病,倒把功课耽误了,大哥若有空,给我讲讲书吧?”
文贤应了,随便说了几句话,便要告退,说是要去拜见祖母与父亲,只带走了文安。文怡姐妹等起身送他,只才丈慧紧紧抿着嘴,坐着不动。
蒋氏巳是累极,正要打友女儿侄女们回房去,却见一个婆子脸色古怪地进来道:“太太,舅老爷送了表小姐过来,说是升了官,要到外地赴任,不便带女儿前去,便想让表小姐在府里暂住呢。”
蒋氏瞪大了眼:“什么?!现在吗?!”
第一百三十八章 小灵通
文怡坐在边上,看着蒋氏的脸色一下变了,有些不解。不过这大晚上的,那舅老爷忽然把女儿送了过来,也委实有些古怪。
文慧却是喜出望外:“母亲,瑶妹妹能来是好事呀!我正想着跟您说,明儿一早就派人去接她来呢!”又转向那婆子:“表小姐眼下在何处?在前头么?混账东西!怎敢如此怠慢?!还不快把人请进来?!”
那婆子脸色有些难看,犹犹豫豫地看向蒋氏。文慧脸一沉,欲向母亲告状,却发现了她脸上的异色,察觉到几分不对:“母亲?您怎么了?”
蒋氏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她瞥了那婆子一眼,“古嬷嬷,舅老爷是怎么说的?这都什么时候了,怎的这会子送人过来?”
那古婆子忙道:“舅老爷只在门口打了个转,交代一声就走了。说是上头旨意早就下了,他明儿一早开了城门就要出发,怕到时候来不及,便趁着如今还不算晚,先把表小姐送过来。眼下是蒋家管家和表小姐的奶娘陪着表小姐在外头候着,小的得了消息,不敢怠慢,便先来禀报太太。这会子怕是正经报信的人已经到了门口了。”
正说着,果然便有一个媳妇子过来禀报:“太太,蒋家舅老爷送了表小姐过来,正在前院花厅上坐着。姨娘遣人来问要不要收拾客房 ,请客人先住下?”
蒋氏脸色都黑了:“这又干余姨娘什么事儿?!她怎会知道的?!”
那媳妇子低头恭顺答道:“先前因太太不在家,家里的事都是姨娘管着,今儿事多,想必是还未来得及交接。姨娘是怕怠慢了表小姐 。”
蒋氏死盯了这媳妇子几眼,方才道:“去告诉刘嬷嬷,让她接表小姐进来!”等那媳妇子领命去了,便立刻转向古婆子:“舅老爷升了什么官?怎会走的这么急?又不带女儿上任?!”
古婆子便道:“舅老爷升了锦南知州,早在月初便捎过信来,说是旨意下的急,腊月就该上任,若拖到年后,已是迟了。舅老爷这几日天天派人过来问太太回来了没有,想来也是着急。但舅老爷为何不愿带表小姐上任,小的就不知道了。”
蒋氏的脸色缓和了些。她这个弟弟,原是庶出。若不是嫡亲的兄弟都先后没了,只剩下这个庶弟,她也不至于在婆家这样受气!只是这个弟弟学问平平,又不会来事,自打中了同进士,十几年了,还在六部做着清闲差事,如今总算放了外任,做了一地父母,偏又是锦南!那不过是个散州,又不富庶,知州虽是从五品,跟知县有什么区别?一点长进都没有!
他急着在赴任前将女儿送来,还会有什么原因?不外乎侄女儿的婚事罢了!蒋瑶年近十六,已是适婚之龄,偏弟媳早逝,弟弟又不曾续弦,家里连个体面地良妾都没有,只有两个丫头出身的婢妾,到底上不得台面,就把侄女儿的终身给耽误了,送到她这里来,是想借她之助,谋一门好亲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