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时走过玄关,站在客厅的门口,放眼望去,陆家所有人都在,包括小叔。
而黄安琪和黎婉并肩而坐,两人手拉手的姿态好不亲近。
客厅内原本畅谈欢笑的声音因为砚歌的出现戛然而止。
陆少然在砚歌陷入尴尬的第一时间,起身,热情的走来:“媳妇儿啊,终于下班了,累不累?!想你了!”
☆、083:陆老大,恭喜啊!
083:陆老大,恭喜啊! 陆少然的解围,让砚歌尴尬的处境顿时缓解了很多。
她强撑着内心阵阵绞痛般的惶恐,随着陆少然走向了客厅。
晏柒站在旁边,略略的打量着眼前的情况,她觉得形势对砚歌来说很严峻呢。
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细节?
思及此,晏柒趁着众人的视线落在砚歌身上时,悄无声息的转身离开。
客厅内,砚歌被陆少然拉着坐在了他的身边。
安静的气氛总是带着让人心慌的凝滞。
砚歌垂眸,余光悄然睇了一眼陆凌邺,这一次意外的她没有得到他的回应。
此时的他,还穿着那套凸显着他卓尔不凡英俊冷傲的深灰色西服,领口一如既往的开着两个扣子,斜倚在沙发中,指尖夹着半根烟。
他目光落在指尖的烟头上,半敛着眉宇,冷峻孤傲。
“啊,砚歌回来啦,那正好,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希望你喜欢!”
短暂的沉默后,黄安琪笑着从摆满了礼盒的桌上拿起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起身递给砚歌。
她穿着一件吊带裹身粉色蓬蓬裙,显得既可爱又清纯。
而倾身递给砚歌礼物时,胸口微露,事业线白希诱人。
砚歌望着她,本不想心存猜忌,可偏偏黄安琪这样的动作,胸口的惷光恰好是对着陆凌邺的方向。
她有些吃味,睨着她的礼物忘了回神。
几秒钟后,陆少然笑呵呵的替砚歌接过礼盒,放在她的腿上,顺势搂着她僵硬的肩头,“媳妇儿,快看看未来小婶儿送你的礼物吧!”
砚歌一怔,喃喃重复,“未来小婶儿?”
陆少然笑着点头,“对啊,看把你惊讶的,咱家小叔终于要成婚了,是不是特别值得高兴?”
说话间,陆少然的手暗中捏了捏砚歌的肩头,似乎在给她坚持坐在这的勇气,也似是一种无形的鼓励。
砚歌恍恍惚惚的笑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儿不易察觉的轻颤:“是啊,很高兴。”
黄安琪目光灼灼的望着砚歌,闻言她便笑着坐下,嗓音甜腻温柔,“砚歌,真是太好了,能得到你的祝福,是我和邺哥共同的期待呢。”
她,有祝福吗?
“小婶儿,你就别打趣我们家砚歌了。她祝福或者不祝福又有什么关系,你是嫁给我小叔,又不是嫁给她。再说了,不怪我们惊讶,毕竟你俩发展的太快,这突然就订婚,谁能不吃惊。”
陆少然此时处处维护着砚歌,给了她足够多的缓冲时间。
订婚了!
突然吗?
此时坐在她眼前的男人,早上还搂着她轻声询问她的伤好没好。
才几个消失的功夫,他已然冷静的坐在陆宅,宣布与另一个女人订婚的消息。
她顾砚歌在他眼里到底算什么?
当初那些温柔情话又是什么?
她从没有过分奢望过,也从没贪心的追逐过,她原本只想找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她原本什么都不想要的。
可他给了那么多希望,给了她那么多包容和疼爱。
怎么眨眼间,就全都成了她一个人泥足深陷的牢笼呢!
她陷的那么深,他却轻而易举的转身离开。
五年前,初恋爱到最后,变成一场无言的情殇。
五年后,他主动的出击,却在她越陷越深时,给了她一个如此沉重的打击。
砚歌紧紧的靠在陆少然的怀里,当他是溺水前的最后一根稻草。
此时此刻,她庆幸着自己还能保持冷静。
居然没有破口大骂或者拂袖离去。
说白了,她还是不愿相信。
但——
“打开看看吧,是特意为你挑的祖母绿项链!”
陆凌邺骤然开口,他平静无波的眸子轻轻睨着砚歌。
没有任何情绪,毫无起伏,连声音都平静的让她找不到任何感情的色彩。
陆少然趁机打开礼盒,一颗晶莹剔透的祖母绿吊坠镶嵌在一排钻石项链的中间。
虽说钻石足够闪熠,但仍旧被祖母绿饱满翠绿的颜色夺去了光彩。
砚歌只轻轻看了一眼,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小叔,小婶儿!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要!”
陆凌邺眸光微敛,而黄安琪则似是悻悻地叹息,“看来砚歌不喜欢啊。那没关系,我再送你别的。”
说着,她就再次起身想要在礼盒中翻翻找找,但陆凌邺却在突然说道:“不喜欢也收着吧。礼物都是按人头买的,没有多余!”
他口吻冷硬,态度依旧是我行我素不容拒绝。
砚歌好不容易敛去的怒色再次浮于脸颊。
“哎呀,这祖母绿水头清润,一看就价值不菲,媳妇儿,不要白不要。咱收好,就当是见面礼呗!”
陆少然直接将礼盒的盖子盖上,顺势往砚歌的怀里一塞,他表现出的一副财迷的样子,恰恰在最恰当的时候挡住了砚歌险些冲动的举止。
她心里钝痛着,垂眸看着礼盒,眼眶酸涩。
黎婉伸手拉着黄安琪坐好,余光瞥了一眼砚歌,“琪琪,你别见怪啊。她都被少然给惯坏了,不懂礼数,你是长辈多迁就!”
“大嫂,怎么会呢。我和砚歌也认识的。我很喜欢她的,又怎么会怪她呢!再说,她又是邺哥的秘书,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别说的这么严重嘛!”
黄安琪三言两语将黎婉哄得特别开心。
就连陆子荣都难得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陆老爷子虽然一直没开口,但他眉宇间欣慰的神色,也不难看出心情不错。
一家人,其乐融融。
只有砚歌觉得自己此时无比的多余。
“行了行了,既然大势已定,那我们两口子就先上楼了啊。”
陆少然表面纨绔不羁的态度,立时就被陆老爷子冷喝,“你给我坐下!整天脑子里不知道想什么!你小婶儿和小叔难得凑在一起,你走什么走?”
“爷爷,小婶儿和小叔凑在一起,跟我有啥关系?我只关心我媳妇儿啊!你看看,她上了一天班,累得不行,还要看别人秀恩爱啊?我还想抱着媳妇儿恩爱恩爱呢!”
陆少然这样一说,陆子荣蹙眉,“少然,注意影响!”
“爸,注意啥影响啊,在座的都是过来人,谁还不知道夫妻俩关上门的那点事啊!”
“你!”
陆老爷子深邃的视线看了看陆少然搂在砚歌肩头的手,他神色莫名一喜,“罢了罢了。你俩上楼去吧。晚饭也别下来吃了,一会儿让张嫂给你们送到房里去!”
陆少然得意洋洋的搂着砚歌,望着陆老爷子做了个绅士礼,“爷爷,你果然是过来人啊!”
“哈哈哈哈,你这个臭小子。赶紧上去吧。加把劲儿,老子也好快点报重孙子!”
“遵命,爷爷!”
陆少然当着众人的面,搂着脚步僵硬的砚歌上了楼。
刚刚走到拐角,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陆少然脸上的笑意骤然收敛。
他将砚歌搂在怀里,重重叹息一声,捂着她落泪不止的眸子,快步回了三层的卧室。
客厅里,气氛依旧火热,只是陆凌邺的脸色愈发的幽冷阴暗。
他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周围都氤氲这淡淡的烟雾,连陆老爷子都忍不住咳嗽了一声,“三儿,把烟掐了。这一会抽几根儿了!”
黄安琪也故作温柔的帮腔,“是啊,邺哥,先不要抽了。陆伯伯年事高,对烟味敏感!”
“你们聊!”
陆凌邺起身,手里夹着烟,冷着脸径自出了客厅。
陆老爷子眸色一厉,忍不住低咒,“这个兔崽子!”
“陆伯伯,你不要生气嘛!邺哥工作太忙,难免烦心事多了些!不过,你放心,等我们结婚后,我会让他戒烟的!”
黎婉满眼笑意的看着黄安琪,“爸,你看琪琪多懂事!”
陆老爷子的脸色也缓和了几分,“哼!这小子能和安琪结婚,也算是做了件让老子高兴的事!”
院子里,晏柒双手环胸靠着墙壁,听到脚步声,她侧目一看,不禁开口挖苦,“哟,陆老大,恭喜啊!”
陆凌邺不语,俊彦上噙着暴风骤雨般的阴沉,他目光深邃幽暗的睇着某处,兀自沉思着什么。
☆、084:小叔真不是个东西!
084:小叔真不是个东西! 晏柒睇着他,蹙眉一叹,“陆老大,这么做值得?”
“嗯!”
“你就不怕……”
陆凌邺将烟头丢在地上,狠狠的拧灭,“她会懂!”
“啧啧啧,哪来的自信心啊,没看见刚才砚歌傻住的表情?小心你自掘坟墓!”
言毕,陆凌邺视线冷冷一扫,晏柒伸手在小嘴儿上一划,做了个闭嘴的动作。
……
三楼,砚歌坐在床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落。
陆少然蹲在她的身前,眼底泛着心疼,不时的叹息着,“媳妇儿啊,别哭了呗!”
回应他的,是砚歌隐忍的呜咽声。
陆少然抓着她冰凉的小手,“媳妇儿啊,要不你骂两句?骂我也行,别憋着啊。你看你那脸,跟猴屁股似的。难看死了!”
砚歌一口气没上来,憋得直抽抽!
“得得得,不是猴屁股,可美了。美死了。唉呀妈呀,特别美!”
陆少然感觉自己此时就像个当爹的。
眼看着砚歌哭得伤心欲绝,自己又什么都做不了,又心疼又无助。
早在当初他从锦里将砚歌接回来的时候,就知道她和小叔之间并不是叔侄关系那么简单!
可他又怎么会介意?
砚歌能无条件接受他同性的事实,他自然也乐得见到她能找到幸福。
陆少然知道,小叔轻易不会动情,但自从砚歌和小叔的接触越来越多后,他也看得出她脸上的笑容在逐日增多,这让他很欣慰。
半年前,他和砚歌结婚的时候,本就心存愧疚。
而这半年来,他和季晨的疯狂以及在媒体的大肆渲染下,砚歌俨然变成了别人耻笑的对象。
这个社会,还是过于古板。
试问,常人有几个能够接受自己的老公是同性的事实呢。
即便他和砚歌当初各取所需,即使他们没有感情,可溶于血液般的亲情也早就日益前后。
他心疼于砚歌被人在身后指指点点,所以才愈发尽可能的对她好。
只是,今天这件事,连他也很意外。
尤其是看到砚歌此时的反应,他更加确信她和小叔之间,有着不平凡的关系。
陆少然捏着砚歌的双手,看着她脸蛋上金豆子不停的落下,砸在两人的手背上,一阵凉意。
“媳妇儿啊……”
砚歌毫无形象的吸了吸鼻子,“少然,咳,我想静静!”
“静静是谁?”陆少然开玩笑的口吻方落,就见砚歌的眼眶又红了,他直接高举双收,“好好好,你想静静,你随便静,我出去好不好!我就在外面的客厅,如果有事或者想说话,随时叫我,嗯?”
砚歌点头,蓄满了眼泪的眼眶随着她的动作又落下一大滴。
陆少然一步三回头的看着砚歌,见她这样特别的不放心,临走时,还不忘嘱咐,“媳妇儿啊,千万别想不开。你可要记得,法国还有个初宝呢。”
“呜呜呜——”
言毕,陆少然瞠目结舌的看着砚歌翻身就趴在床上痛哭,他心肝肺都拧巴了,忍不住抽了自己一下。
让你丫嘴欠!
这个时候提到初宝,不更是让她伤心难过嘛!
陆少然走出去,将房门虚掩,坐在客厅里心神难安。
他在得知小叔要和黄安琪订婚的消息时,也像是吃了个苍蝇一样难受。
即便不是砚歌,但最少不要和黄安琪订婚啊。
那女人惺惺作态,扭捏造作的,就会在长辈面前装乖乖女,他怎么都想不到,小叔的眼睛竟然瞎到这种程度哦!
陆少然在客厅里唉声叹气,砚歌在卧室里痛不欲生。
太意想不到,所以难以接受。
她哭到岔气,也找不到缓解这种难过的方法。
与五年前不同,那时候她单纯的与裴云景相恋,得知他劈腿慕新柔时,心里是失望和难过。
但得知陆凌邺要订婚黄安琪,她的心却仿佛被剜了一刀,鲜血淋漓,连呼吸都是痛。
是爱?是喜欢?
是早已融入骨血的习惯,还是沉醉于他编织的美梦中?
砚歌已然分不清楚,她只觉得,这一刻天塌地陷。
曾经,他的那一句‘离婚,我娶你’犹在耳畔,如今却怀抱伊人,不留只言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