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
砚歌眼底疑虑闪过,心情如同坐过山车,此起彼伏。
难道小叔的意思,卓翠兰是她的母亲?
这个不期然的想法猝然窜入到脑海中,如同生根发芽一样,再也难以拔出。
砚歌的眼底闪着清亮的光芒,在小叔不着痕迹和她对视之际,他深邃的冷眸里,似乎划过一道肯定。
此举,更加坚定了砚歌的信心。
她望着卓翠兰的眼神儿,也逐渐变得火热许多。
傅春林介绍过后,卓翠兰雍容婉约的轻笑开口:“上次的确是个误会。昊昊被我宠坏了,我也是有责任的。”
砚歌并不晓得这场饭局的真正用意到底是什么。
少顷,在听到卓翠兰的话,再加上之前傅婷过分熟稔的态度,一个想法不经意的窜上心头。
该不会是小叔因为初宝受伤的事,波及到了市委书记那边了?
“是啊是啊,都说隔代亲,昊昊的确是被大家给宠坏了。上次我并不知道他弄伤了你儿子,顾小姐,我以茶代酒,向你道歉!”
傅婷隔着桌子,对着砚歌举杯,她堆着笑的脸上,看不出有多少真心,反倒是刻意为之。
砚歌颔首,端起水杯,轻抿了一口。
她并未回答傅婷,反而看向卓翠兰,“之前第一次见到市委夫人,着实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能否冒昧的问一句,夫人今年贵庚?”
卓翠兰一诧,和傅春林对视,立马笑逐颜开,“呵呵,这孩子可会说话。上次闹得不愉快,都没能好好仔细看你,原来顾小姐也是标志的可人儿呢!”
这番的你来我往,砚歌的心有点儿不是滋味。
卓翠兰避重就轻,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眼前的卓翠兰,一颦一笑都那么熟悉。
她的眉宇间笑意盈人,眼神温润如水,抛开上次商场的那一幕,此刻的她所表现出的神情举止,正是砚歌曾经无比希望的样子。
当年的母亲和顾宝义之间,整日除了争吵就只剩下无休止的冷战。
那时的她,以泪洗面是家常便饭。
砚歌并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她和傅春林相濡以沫的样子,她竟心生庆幸。
“妈,看你说的,顾小姐就算不仔细看,也是个打眼儿的美人啊。”
傅婷紧接着卓翠兰的话,吹捧砚歌。
仔细观察,砚歌并不觉得这是傅婷的真心话。
由小极大,当时伤了初宝的小男孩那么刁钻蛮横,即便大家都宠爱,可从父母那里学来的东西,才是真正能够影响孩子的。
特别是,砚歌打量着傅婷,能够清晰的从她脸颊眉宇间,看出少许的刻薄。
那是性格使然,绝非一两天能够形成的。
出生在官家,砚歌能够想象到他们这些官二代该有的脾气秉性。
砚歌笑了笑,依旧垂眸保持着沉默。
心里有点乱,说不定道不明的情愫在发酵。
陆凌邺始终在桌子下面握着砚歌的手,冷蹙着眉头看不出他真实的情绪。
“陆总,今天我亲自带着他们来给顾小姐道歉,您看这律师函……”
律师函?
听到傅春林的话,砚歌猝然望着小叔。
原来,是他在施压!
难怪身为市委书记,竟亲自设宴款待他们。
她家小叔,简直不能再完美了!
“先开饭吧。”
陆凌邺漠视着傅春林的话,随意开腔,很快服务员就鱼贯而入,端着特色菜将圆桌摆的满满当当。
席间,吴文生一直没敢开口,而傅婷和他之间的互动也显得格外冷漠。
傅春林为人精明,但饭桌上却表现出对卓翠兰的照顾和体贴。
给她布菜,给她盛汤,明明年过五旬,却像是新婚燕尔的小夫妻一样。
砚歌食之无味,眸光总是不经意的定格在卓翠拉身上。
一顿饭,味同嚼蜡。
半个小时后,安静的翠兰坊里,服务员恭敬的给每个人倒了一杯清茶。
茶香四溢,盖过了饭菜的油腻味道。
“陆先生,这茶是今年最新的大红袍,您尝尝看,味道如何?”
沉默的氛围里,卓翠兰温雅的对着陆凌邺开腔。
他垂眸,冷然的端起茶杯,轻抿,品了一瞬,轻缓的点头,“不错。”
得到小叔的一句肯定,卓翠兰的眼底立时盛满了笑意。
她看着傅春林,眼神示意他开口。
“陆总,孩子之间的事,我本不该多嘴。包括昨天,我的意思也是一样,毕竟身在g市,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这次他们已经知道错了,而且也受到了教训,这律师函我看要不就作罢吧。”
傅婷连忙点头,“是啊,陆总,都是小孩子,难免有冲突……”
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话声中,陆凌邺缓缓将茶杯放在桌上。
‘咚’的一声,带着莫名的震慑。
他抿着薄唇,漠然冷傲的扬眉,“傅局是不是误会了?律师函的主要内容,是令千金撞了我的车!”
言毕,傅婷和吴文生的脸色双双煞白一片。
那辆价值十五亿的车——
傅春林的表情也难堪了一瞬,闪了闪神,试探的笑道,“陆总,车应该有保险吧?”
“所以,傅局的意思是,让我自己修?”
此时,陆凌邺简单的几句话,就将翠兰坊里的气氛凝固至冰点。
傅婷低着头,余光狠狠地瞪了一眼吴文生,脸色难看。
卓翠兰的笑容也收敛了几分,看着傅春林不知如何回答的样子,想了想,她便优雅的起身,看着砚歌:“顾小姐,这茶还有一些,我看陆先生很喜欢,正好我也准备了一份,不如你随我去取一下,如何?”
砚歌一愕,睇着卓翠兰温雅的视线,实在很难说出一个‘不’字。
既然他们所有人都清楚,卓翠兰是想在她身上下功夫了!
砚歌扯了扯唇角,“小叔,我去去就来!”
“嗯!”
小叔并没有阻止她,眸光微暗,睇着他们两个走出翠兰坊的身影,神色复杂。
砚歌和卓翠兰离去后,傅春林立时幽幽叹息,“陆总,这事儿难道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那要看,傅局到底打算怎么解决!”
陆凌邺的冷眸射出一道阴寒的厉芒,打在傅婷和吴文生的身上,顿时让他们二人如坐针毡。
傅婷急切的撑着桌子,“陆总,我们当时撞了您的车,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又如何?”
“我……那要不您说,怎么样您才能接受我们的道歉,撤销律师函呢?”
傅婷着急的样子落在陆凌邺的眼里,根本激不起任何的涟漪。
此刻的小叔,就如同主宰生死的天神一样。
冷漠、傲然、凛厉、倨傲。
偏偏,他如此狂妄的态度,却每一个人敢忤逆他的意思。
傅春林叹着气,‘恨铁不成钢’似的看了一眼傅婷和吴文生。
得罪了谁不好,非要得罪了这位祖宗。
整个g市,有他陆凌邺的地方,谁不是极力的攀附?
现在好了,不但惹怒了他,而且还要面临着整个地产界即将土崩瓦解的危险。
如果陆凌邺真的将i。u地产全部迁出g市的话,可想而知他这个市委书记也可以下台了!
……
暮雅山庄外,砚歌和卓翠兰漫步在周围清新的景色中。
谁都没有提及取茶的事。
走了几分钟后,卓翠兰轻声叹息,“顾小姐,对不起!”
她的道歉突如其来,砚歌诧然反问,“为什么道歉?”
“顾小姐,我为那天商场里的事道歉。也为了我女儿撞了陆先生的车而道歉。”
砚歌抿着嘴,梗在嗓尖儿的话,有那么一瞬间就要脱口而出。
她忍住了,最终垂眸掩去眼底的一抹忧伤,“市委夫人,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顾小姐,不必这么生疏,你叫我卓姨就好,我就叫你砚歌吧。”
砚歌唇边倏然苦笑,卓姨?
她恐怕叫不出口!
“砚歌,你想问什么?”
☆、188:我可能适合出家!
188:我可能适合出家! “砚歌,你想问什么?”
卓翠兰温润的眸子在地灯的照射下,闪着柔光望着砚歌。
在幽然清寂的深夜里,砚歌如星的水眸瞬也不瞬的看着卓翠兰,“请问,您认识苏慧吗?”
“苏慧?”卓翠兰明显一怔,咀嚼着这个名字,却最终让人失望的摇头:“不认识哦。怎么了?”
“没什么,那你的家人呢?”
砚歌下意识追问,卓翠兰面色狐疑,“傅哥他们都是我的家人啊。”
察觉到自己的急切,砚歌闪了闪神,伫立在卓翠兰面前,“我是说,你的娘家人呢?”
“哦,这个啊……他们都去世了。”
砚歌目不转睛的捕捉着卓翠兰的每一个神色。
在她说到家人时,似乎有那么一瞬的踌躇。
她心跳失速,升腾起的期望如泡沫般碎了少许。
“您是本地人吗?”
说着,卓翠兰已经拉着砚歌坐在了长亭外的栏杆上,“不是。”
“那……”
“砚歌,我怎么觉得你对我的事情似乎很好奇呢?我们之前……认识吗?”
卓翠兰话锋一转,砚歌呼吸一窒。
“不,我只是好奇!”
不知道还能再问什么,砚歌隐约已经感觉到卓翠兰并不记得她,也不认识她。
可是有了小叔的肯定,知道了眼前的女人很可能是她母亲,所以砚歌难免失望。
她不再开口,反而举目看着夜色笼罩的山庄,潋滟着水光的眸子似一汪儿澄澈的清泉。
她在看天,卓翠兰则在看着她。。
“砚歌,卓姨能不能请求你一件事?”
“您请说!”
客套的近乎疏离的态度,砚歌心底越来越沉。
除了这样,她实在不知该以什么样的面目去面对卓翠兰。
“婷婷的事,能不能请你帮忙和陆先生求求情,他们的确不是故意的。陆先生要求赔偿,我们没有问题,但是那辆车的价值实在是太高了,所以……”
说到最后,卓翠兰的也泛起了为难的神色。
她白希的脸颊虽然年过五十,但保养得很好,风韵婉约犹存。
和记忆中的整日挂满泪水的沧桑脸颊相比,砚歌竟看的有些移不开视线。
恨不得,立刻扑到她的怀里。
但,砚歌还是忍住了,她低着头,垂下的眼睑遮住了一抹苦涩,“好,我会试试!”
第一次,她选择为了别人而去向小叔求情。
只因为,是她!
……
从山庄外的长廊回到翠兰坊,推门而入时,所有人的视线都定在她们二人身上。
砚歌在小叔身边落座,看着他略带担忧的眸子,轻笑着摇头。
知道他担心,砚歌心里暖意充盈。
“今晚,感谢傅局的招待,我们想告辞了!”
小叔起身,拢着西装外套,眸色肃严。
“好好好,陆总早些回去休息,那……律师函的事……”
傅局笑意盈盈的起身,弯着唇试探的问。
“我,会考虑!”
小叔给了最后的答案,递给砚歌一个眼神,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翠兰坊。
关上门的那一刻,砚歌的肩膀瞬间就垮了下来。
她有气无力的走在小叔身边,直到踏出暮雅山庄的大门,她才说:“小叔,她真是
我妈?”
“八九不离十!”
她张了张嘴,小脸上刻满了失落,“可是她不记得我了。”
“先上车。”
走在暮雅山庄的台阶,陆凌邺自然而然的牵起了她的手。
坐上车后,小叔从手箱里拿出了一份报告。
“看看。”
砚歌扬眉,扯了扯嘴角,接过报告一页页的翻看。
随着她看到的内容越来越多,砚歌的掌心就不受控制的收紧。
最后一页看完,她眼眶里面已经蓄了一层的水汽,“也就是说,她真的是苏慧?”
“嗯,8年前,她跳桥之后,意外被送到了傅春晖的医院。醒过来的时候,根据调查,她就不记得任何事了。”
“可是,现在她怎么又变成了傅春林的老婆?而且,傅春林上台都已经三年多了,我竟然一次都没见过市委夫人。如果早看到的话……”
小叔喟叹,黑眸微冷,吐字清晰,“因为他将卓翠兰保护的很好,这么多年,从没有在媒体上露过面。”
“那真正的卓翠兰呢?这上面的结婚照,根本就不是我妈啊。后面这张照片,明显看出应该是后来才拍的。8年前,傅春林的原配又去了哪儿?”
陆凌邺薄唇讽刺一笑,“死了!”
“这……”
砚歌疑惑不解,烦躁的抓了抓腮边的发丝。
陆凌邺靠坐在椅背上,睨着砚歌茫然无措的样子,心下不忍,将她手中的文件抽走,说道:“本不想这么早告诉你,但若不趁这次,以后在安排你们再见面,就难了。”
砚歌一惊,侧目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