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吧。”他的一个属下道:“皇城这边的船都是从沧州来的。属下有个同乡就在船上做事。”
赵治庭点了点头,想到什么,“下百货的的东西,也是从这边进来?”
“是啊。”那人回道:“以前每年四月份和八月份还有过年前,前面都特别的热闹,因为下百货的货到了,大家都争着去看热闹。”
赵治庭就想到了苏婉如,想了想,道:“去找这条船的甲工来。”
甲工应该就在附近,因为这边的船是不能停很久的。
赵治庭就带着人登船,刚一上船,船便动了起来,他慌神大喊道:“什么人在开船。”
“要你命的人。”船里有人道。
戈玉洁被吊了一个时辰,半个时辰前她便晕了一次,方才被人用刀背拍醒,在她的不远处,是王屠户和他的妻子还有孩子,孩子早就晕了,只有王屠户还醒着。
戈玉洁抬头看了看,还是亮的,太阳高高挂在空,初秋的风有些凉意,尤其是她还挂在这么高的地方,她有些后悔,今早上应该换件漂亮的衣服。
这样至少朱珣给她收尸的时候,她能好看一点。
微眯着眼睛,她能看到朱珣,他就蹲在不远处,抱着头,显得很痛苦的样子,她很想和她句话,可惜此时此刻她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想动一动手指,可手不听她的使唤,毫无知觉。
“戈姐。”王屠户转过来看着她,“不要怕,听人死的时候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一点都不痛苦。”
戈玉洁笑了起来,和王屠户道:“是,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可怕的。”
忽然一阵哭闹声传来,就汀蛋糕赵之昂道:“不要等了,朕看他们是一点诚意都没有,全都呆出去。”
戈玉洁和王屠户对视了一眼,随即,就看到四周里又有不少人被吊了出来,一串串的挂在城墙上,哭声,求饶声……
“马姑姑。”戈玉洁认出来,应景绣坊的马姑姑也被吊了出来,她一直在娴贞女学里做先生,马姑姑哭着回道:“戈姐,救命啊!”
只是随口喊喊,谁也救不了谁,所有人眼里都是绝望。
朱珣站了起来,苏婉如也站了起来,紧张的看着这边。
忽然,就听到对面,有人喊道:“不等了,攻城!”
“攻城。”
“攻城!”
“杀,杀了这个狗皇帝。”
“杀!”
数万人雷鸣一般,轰隆隆的响着,震动地。
赵之昂冷笑一声,喊道:“司三葆,这里交给你,一刻钟后,所有人一个不留。”
“是!”司三葆应是。
赵之昂带着随从下城楼。
郑文举带着一众朝臣跟随着,刚走了几步,十几个羽林卫的人拦住了他们,似笑非笑道:“各位大人,圣上,所有人一个不留。”
“什么意思?圣上的是他们不是我们……”郑文举面色大变,不等他再下一句,就看到羽林卫的面无表情的道:“郑大人,圣上的是所有人,难道你们不是人?”
“不可能,你们休要胡言。”郑文举大怒,他身后的朝臣也是乱作了一团,七嘴八舌的吵着道:“你们胡,简直是胡言乱语。”
羽林卫的人根本不管他们,上前来,两人摁着一个,跪作了一排。
“司三葆。”郑文举道:“你们这是公报私仇。”
司三葆一叹,蹲下来和郑文举道:“大人啊,奴婢……也是其中一个呢。”
郑文举一瞬间,面若死灰。
赵之昂下了城楼,他身后只跟着杜公公,马车穿过燕京的主街,这条街走到尽头,就是皇城,他上了马车和杜公公道:“吩咐下去,半个时辰后,点火。”
他要毁了燕京,让苏季他们就算进的城来,得到的也是一片废墟。
“是。”杜公公应是,和路边的羽林卫吩咐了几句,就坐上马车,一路狂奔回皇城。
皇城门大开着,他进去就碰到了正要出来的皇后,她道:“圣上,方才有人来报,后宋军进城了。”
“进城了?”赵之昂问道:“谁放他们进来的,他们进来的?”
皇后回道:“臣妾方才查过,河面上飘着羽林卫侍卫的尸体,估计是从河道进城的。”
赵之昂恍然大悟,想到了什么,“苏氏!”
“是。”皇后点头应道:“下百货当年的货就是从河道走的,虽后来由司三葆接管,但臣妾估计,她早就渗透进市舶司,安排了人手,就等着这一。”
让下百货走河道卸货,是当年赵之昂亲口答应的。
“好精明的算计。来人,吩咐禁军,全城搜拿,格杀勿论。”赵之昂拂袖往宫内走,走着走着,忽然发现皇后没有跟上来,他凝眉道:“你干什么?”
皇后提着裙子快走了几步,眼里已经蓄了泪水,哽咽的道:“圣上,你……要去哪里?”
他们没有地方去了。
“回御书房。”赵之昂准备回去,将所有的东西都销毁了,他什么都不能给后宋留下来,什么都不会留。
皇后上前去,扶着他,“臣妾陪您一起去。”
两人走了几步,忽然,就听到一阵忽远忽近的喧哗声,皇后面色一变,问道:“快去看看,什么声音。”
杜公公派人过去。
过了一会儿,来人和杜公公了几句话,杜公公上前来,低声回道:“苏世元,带人进城了。”
“是苏世元?”赵之昂哈哈一笑,道:“送上门来的,那朕就带着他一起去见苏正行。”
他着微顿,眼底露出兴奋之色来,“传朕口令,所有人全力格啥苏世元。”
“是。”杜公公应是而去。
赵之昂走的不快,皇后扶着他,低声道:“圣上可还记得,我们当年第一次进到这里时的情形吗?算一算也有十几年了。”
当年他虽开朝,却没有一统下,住在这里时,还和苏正行划江而治。
“当然记得。”赵之昂道:“那时候你还很年轻,穿着一件大红的袍子,很好看。”
皇后掩面一笑,道:“原来圣上您还记得啊。”
“朕还没有老糊涂。”赵之昂道:“朕记得清楚的很。”
皇后失笑,眼底含着泪花,“臣妾这辈子跟着您,一点都不后悔,臣妾特别高兴,能嫁给您做妻子。”
“朕对不起你。”赵之昂道:“朕待你并不好。”
皇后眼泪掉了下来。
“圣上。”杜公公回来了,道:“西城门开了。”
赵之昂一愣,停下来看着杜公公,问道:“谁开的?”
“城中百姓。”杜公公道:“他们……不怪他们,是因为……是因为他们怕死,不想被丢下城墙。”
赵之昂哈哈大笑。
“苏世元呢?”赵之昂问道。
杜公公回道:“应该在南城门,他进城来应该是要救城墙上的人。”
赵之昂微微颔首,和皇后一起进了内宫。
城墙上,司三葆看着城外,神色莫测,姚朝喝道:“司公公,你想抗旨不尊是不是?”
“这话怎么。”司三葆问道。
姚朝指着太阳,道:“一刻钟早已过去,你为何还不让人动手。”
“姚大人。”司三葆道:“你看错时间了,一刻钟还早着呢。”
他话一落,旁边好几个朝臣附和道:“是,时间还早呢,早的很。”
“司三葆。”姚朝回道:“你果然……果然又反意。你可知道,圣上昨晚和我什么,他,只要你有反意,就立刻让我杀了你。”
他着,刀抬起来,架在司三葆的脖子上。
“姚大人你看看。”司三葆不惊,指着被押着等死的百姓,“你看看他们,他们该死吗。”
姚朝哈哈大笑,道:“司公公也会心疼人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令是圣上下的,他们不死也得死!”
“那你呢。”司三葆问道:“你该死吗。”
姚朝一愣,司三葆轻轻一笑,道:“他们死了,你也活不成啊。后宋的兵已经进来了,你现在杀了他们,后宋的人会饶你吗,就算你求饶,也是活不成的。”
“这和我无关。”姚朝了半句,正要开口,忽然就听到城下苏婉如喊道:“上面的人看到了吗,我们的人已经进城了,速速将他们放了,只要态度端正的,我们一律不杀!”
姚朝一怔。
“攻城!”轰,对面的人列队,粗大的木桩被车推着,砰的一声撞门……无数人搭着云梯,往城墙爬,朱珣冲在最前面,一边跑一边喊道:“玉洁,你再坚持一下,等我。”
戈玉洁笑了起来,道:“好。”话落,她再次晕了过去。
“杀!”城内,后宋的兵从西门进来,姚朝一看来不及了,抬刀,砰的一声斩在绳子上,不知是谁,从城墙掉下去,还没等落地,就被人手接住。
朱珣喊道:“玉洁!”
就见戈玉洁从上面飞快的凋落下来,朱珣从云梯上一下子飞扑过去,抓住了戈玉洁的手,两个人咚的一声掉在地上,朱珣垫在下面,戈玉洁在他身上。
“玉洁。”朱珣喊了一声,想要撑着坐起来,随即眼前一黑也晕倒在地上。
不远处,胡琼月奄奄一息的看着,笑着,笑声淹没在喊声中。
“轰!”
城门打开,万千后宋的军,从南门冲了进去,苏婉如激动的走了几步,沈湛已经跨在马背,回头看她,朝她伸出手来。
苏婉如搭着她的手翻身上马。
夫妻二人往城中而去。
太阳西落,晚霞倒映在空中,苏婉如抬头去看,就看到司三葆正站在城墙上向她拱手,她一笑,给他回了礼。
“苏婉如……”胡琼月喊着,“你给我站住,站住……”
咯咯的声音,从她喉咙里传了出来,混乱中,根本没有人去注意她,更没有人听到她的声音。
她抓着身下不知是什么东西,紧紧抓着,瞪大了眼睛看着上面,随即,头一歪没了气息。
街面上,打斗在继续,尸体堆在路边,沈湛带着苏婉如一路往皇城而去……不等到近前,就看到空中腾起熊熊的火光,她道:“是火,赵之昂是不是打算自尽?”
“十有八九。”沈湛道。
苏婉如抓着他的手臂,道:“快点,不能让他自尽,我要替我父母亲,还有千万个后宋的将士报仇。”
他们进城,城门出守门的黄门倒在血泊中,沈湛一路轻车熟路,直奔御书房。
火势很大,焦糊气呛的人眼睛睁不开,他们到了近前,就看到苏季正提着剑,面无表情的看着大火,而就在火前,站着的人正是赵之昂。
他穿着一身明黄的龙袍,在火光中刺眼夺目,他的身侧立着的是皇后……
“想为你苏正行报仇?”赵之昂讥诮的道:“可惜,朕不会给你们亲手杀了我的机会。”他死也自己死,要死在御书房中。
赵之昂往后退了一步,道:“无论朕今怎么死的,都改变不了,苏正行输了,他输在了朕的手里。”
“你闭嘴。”苏婉如下马,喝道:“我们站在这里,就是要向你证明,我父亲没有输,他永远都不会输。”
赵之昂看着苏婉如,“那倒是,朕唯一不如苏正行的,大约是没有一个称心的儿子和女儿。苏正行啊,还是有福气的,教子有方!”
“朕就差了点。”赵之昂看着皇后,道:“你和朕都不如他们啊。”
皇后一笑,道:“好不好的,都是一死,有什么差别呢。”
“二哥,哥!”苏婉如拉着苏季,“弓箭呢,给我,不能让他自焚,我要让他死无全尸。”
苏季转头看着她,从身后的属下手中拿过箭,握着,道:“婉婉……”
“别了。”苏婉如道:“我永远都忘不了,母亲死前的样子……我们的家人都死了,都死的那么惨,凭什么让他安逸的去死。”
“赵之昂。”苏婉如拉着弓对着赵之昂,道:“你等着,等你那些儿孙去阴曹地府找你团聚去。”
赵之昂一笑,点了点头,道:“丫头够狠的,行,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他们活着也是生不如死,还不如死了来的痛快。”
“等一下。”左边,一袭华丽明黄宫装,头戴着凤钗的陈淑妃悠悠走了过来,“劳驾,给我让条路。”
她走到人前来,看着赵之昂,一步一步上了台阶。
后面是烧着的御书房,屋顶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不断又断裂的木头带着火星子掉下来。
“你来干什么。”皇后厌恶的看着陈淑妃。
陈淑妃上前去,牵着赵之昂的另一只手,笑着道:“娘娘,你我斗了一辈子,如今要走了,也要做个伴才是,这样,到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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