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三葆将茶盅递给他,笑了笑,道:“主子心情不好,我们做奴婢的,自然要高高兴兴的让主子出气。这是我们的本分。”
“是。”水公公应是,又逾越的问了一句,“东厂里那位郡主,怎么办?”
司三葆掸了掸身上的灰,“祭旗。”又看看手,挑了水公公一眼,“这御书房的地是要仔细擦擦了,杂家滚了一圈,竟是一身的灰。”
“是。”水公公应是,司三葆径直回了东厂,田公公迎过来,扶着他问道:“您今儿没事吧,圣上又发脾气了?”
司三葆嗯了一声,“将活血化瘀的药拿来,给杂家揉揉。”
“是。”田公公忙去取药膏,给司三葆抹了胸前的伤,踢的不轻,旧伤加新伤,好大一块淤青,田公公心疼的道:“圣上还真是……宝刀未老啊。”
司三葆就白了他一眼,“主子的事,也是你能议论的?”
“奴婢错了。”田公公忙赔着笑脸,司三葆也没有再他,穿好衣服就拐去了后面的牢房,打开门左边是独立的一间,里面关着个女人,披头散发的靠在墙角,听到脚步声,女人抬起头来扫了一眼,目光阴狠嘲弄,复又垂了眼帘。
“娘娘。”司三葆笑盈盈的道:“太孙殿下养了个外室,从醉春楼赎出来的,生的真是貌美多情啊。”
胡琼月冷哼一声,道:“无情的男人,司公公不必来污我耳朵。”
“那公子的事呢,娘娘想不想听啊。”司三葆问道。
胡琼月一怔看着司三葆,“风儿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成躲在房里,也不和人话。”司三葆道:“放心,太子妃娘娘心善,自然会照看自己孙子的。”
胡琼月冷笑了一声,再次闭着眼睛不话。
“还有两件事,一件事好事,一件坏事,娘娘想听哪一件呢?”司三葆道。
胡琼月头也不抬的回道:“有什么好事,司公公自便吧。”
“这好事呢,自然就是苏世元和沈湛,打到保定了。一路畅通无阻,城门大开无一人阻拦,你这是不是好事?”司三葆扬眉道:“至少对于娘娘您来,是好事吧。”
“对公公你来,也是好事吧。”胡琼月讥讽的道:“这世上人做事,若都入公公这样两面三刀不知廉耻,怕也没有冤死的,连坐的了。”
司三葆毫不介意,又道:“这坏事呢,圣上要拿你祭旗,你的血是黑还是红,没多久我们就能知道了。”
“你!”胡琼月脸色一变瞪眼看着司三葆,对方一摆手笑着道:“照顾娘娘,可千万不能让娘娘有半分闪失啊。”
着负着手,慢悠悠的踱步出去,胡琼月在身后气的大吼,道:“你们……你们都不得好死。”
门,砰的一声关上,遮住了最后一点光亮。
赵峻出了宫便遣了十位心腹,交代道:“路上心一些,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不管结果如何,无论如何都要将消息带回来。”
“燕京的存亡,你们未来的荣华富贵,都系在这一趟了。”
十个人振奋不已,半跪应道:“属下定当全力以赴,赴汤蹈火。”
“去吧。”赵峻摆手,十个人出门,各自一匹快马,出了城门从不同的方向离开。
赵峻笑了笑,负手回家去,他的幕僚随在他身后,低声道:“殿下,太孙殿下又去那边了。”
“让他去吧,我的侄儿真是让人放心啊,我都没怎么样,他就自暴自弃了。”赵峻摇了摇头,“可见,这女人就是祸水,聊以慰藉应付寂寞用用也就罢了,若上了心还呵护上了,那就真的是作茧自缚了,愚不可及。”
幕僚应是,道:“太孙殿下确实是……”扶不起的阿斗啊。
此时此刻的千里之外,有一方湖,湖水清粼粼的映着蓝白云,一条桥从湖边一路延伸到湖中间,尽头处是一间木制的屋,阳光落在屋顶上,像是高人隐居的世外桃源。
秋色正好,光线温暖明亮,可屋子里却是截然相反,四面的窗户被封住,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屋子的中间有一把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纤瘦的身影,没有封口也没有蒙眼,那身影激烈的动着,喝骂道:“苏世元,你不会得逞的,你不得好死。”
“你们后宋就该灭亡,你们全家就该五马分尸。”
“我要将你和苏贱人挫骨扬灰,永世不得翻身。”
她不停的骂着,骂的累了就歇一歇,过一会儿接着骂,只有不停的让声音回荡在房里里,她才不会害怕,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而非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这种感觉比死了更可怕。
就在这时,门吱吱嘎嘎的打开,光线前赴后继的涌了进来,那女子被刺的睁不开,不得不眯着眼睛看着推门的人。
“我不吃,你给我滚。”她大骂着,纵然对方逆着光他看不清面貌,可依旧骂的很起劲。
那人个子不高,走进来立在她面前,声音沙哑的问道:“你是芝兰公主,赵奕玉?”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赵奕玉喝道:“你和我装腔作势,你们将我关在这里到底什么意思,要杀就杀,我父皇一定会替我报仇的。”
对方没什么动作,依旧静静的站着,背对着光看不清神色,“你为何没死?”
“你没死我怎么会死,苏世元没死,我怎么会死。”赵奕玉怒道。
那人似乎声音又冷了一些,问道:“你不是要和亲的吗,皇帝收了安南三百万的聘礼,答应你出嫁到安南的,你为何没去。”
“我为什么要去。”赵奕玉道:“那个穷乡僻壤,茹毛饮血的野蛮地方,我为什么要去。”
“告诉你们主子,休要在这里和我装神弄鬼,我赵家人生的正,死不惧,要杀要就杀,痛快点。像个男人的样子。”赵奕玉道。
那人根本不管她骂什么,依旧问道:“这么,你当初不是死了,而是逃婚了?”又道:“赵之昂骗了安南的人?”
赵奕玉怔了一下,惊觉对方有些奇怪,如果是苏季的人,是不可能问这些问题的,“你是谁?”
“我是谁和你无关。”对方回道:“你只要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就好了。”
赵奕玉忽然想到了什么,苏季带着她到了山东,后来又押着她坐车赶了很久的路,她被捆在车里,根本不知道往哪个方向,但是可以肯定走了很多。
然后,她就被关在这里,今是第四,中间一直有人来给她送饭吃,她不吃就捏着她的嘴灌。
但是来的人都不和她话,直到今来的这人,才开了口。
很奇怪,好像哪里不对。
赵奕玉想了想,盯着对方,想要看清他的容貌,可因为逆着光,她的眼睛被阳光刺着,根本什么都看不到,过了好一会儿她道:“你……安南的国君?”
“还算聪明。”对方道:“现在告诉我答案吧。”
赵奕玉心头砰砰的跳,忽然眼睛一亮,道:“我嫁,我嫁给你,真的。”又道:“我不是逃走的,你误会了。我是在出嫁的路上,被苏婉如绑架的。后来他们都我是逃婚,我怕我回去解释不清楚,这才躲在广东没有敢露面。”
“见到您太好了,我愿意嫁给您,我愿意做您的王后,真的。”赵奕玉道。
对方道:“现在这些是不是太迟了些?”
“不迟,不迟啊。我们注定是夫妻缘分不是吗。”赵奕玉道:“你只要,只要愿意出兵帮我父皇灭了叛军,我杀了苏婉如和苏世元,我这辈子当牛做马,心甘情愿为你生儿育女。”
对方笑了一下,道:“是,我是要娶你的,因为我拿了三百万的聘礼。”
“是啊,是啊。”赵奕玉道:“我还有陪嫁,我的陪嫁可不止三百万两。”
对方又笑了笑,道:“好吧,那我娶你吧,让你做的妻子。不过,我不会出兵,因为将你嫁给我的,不是赵之昂。”
“那是谁?”赵奕玉脱口而出。
对方道:“是苏世元啊。他将你送来的,我和他联姻的。我这人执拗,既然你我有婚约,我自然要遵守的,所以,你来了我依旧会娶你,但联姻的对象却是送你来的人。”
“不可能。简直是笑话。”赵奕玉道:“他苏世元算个什么东西,他是我什么人。我是大周的人,我的父皇是大周皇帝,和他苏世元没有半点关系。”
“这我不管。”对方捏住赵奕玉的脸,打量着,“都中原有很多美人,我看你生的并不美,勉强看看吧。”
赵奕玉大怒,觉察到对方不怀好意,“放手,你给我滚,滚!”
“你是我妻子,自然要伺候我的。”对方冷笑一声,“和我回宫吧,虽没有八抬大轿,牛车还是要给你的。”
呼啦啦进来五六个人,将赵奕玉眼睛一蒙拖拉了出去,往牛车里一塞,车队徐徐离开了湖边,一会儿工夫停在一幢普通的宅子前,十几个婢女上前来,扶着赵奕玉,也不管她挣扎反抗,脱了她的衣服,替她洗面沐浴,绞干头发送进卧室里。
眼罩摘下来,可手脚却是分开用红绳绑在了床架上,房间的门关上,赵奕玉就看到一个身材矮,容貌普通嘴角有条疤的男人半裸着走了过来。
瘦巴巴的显得很单薄,一张脸只给人一种阴郁算计的感觉。
“你……你滚开。”赵奕玉道。
对方一笑,在床边坐下来打量她。她一丝不挂这样分开腿绑着实在是羞辱至极,赵奕玉恨不得立刻死了,发狂的道:“你这个畜生,你放开我。”
“四年前,我们就该见面了。”对方道:“你也了,我们有夫妻缘分。我的三百万聘礼你们收下的那起,你就是我的妻子了,今日洞房,你该高兴才对。”
“你!”赵奕玉咬着牙,浑身发抖,看着他,“好,洞房可以,你答应出兵助我父皇,否则,我立刻咬舌自尽。”
对方一笑,“我本来是答应的,兵都点了只待出征,却不料苏世元的人来了,将你送到我面前。”又道:“于是我又改变了主意。”
“为什么,他是骗子,是畜生,是混蛋。”赵奕玉道。
对方道:“他是什么我并不关心,因为他没收我的三百万聘礼,却还骗我公主暴毙,让我苦苦等四年。”又道:“那四年我方登基,朝中不服我的人处处设陷陷害,我急需要外援,可等啊等啊,等我都处理了那些麻烦,你这位公主还没有来,我的外援也没有帮我半分。”
“你,我什么心情。”对方道:“现在看到你,我又是什么心情。”
赵奕玉浑身发寒。
“大周皇帝言而无信,不过是看我国国力薄弱,不敢对他怎么样。”又道:“现在我也让他感受一下,被人骗,苦苦等待,每日如临深渊是什么感觉。”
“死亡不可怕,落魄不可怕。可等待死亡,失去一切,才是真正的可怕!”对方道:“我的妻子,我们洞房吧。”
赵奕玉看着他,忽然嘴角一动,对方手速更快,一下子捏住了她的下颌,咯噔一声卸了她的下巴。
对方拍了拍她的脸,冷笑道:“想死也不是那么容易,对吧。”
赵奕玉不出话,呜呜咽咽满脸的泪。
“其实我不出兵,也不单单只是你父亲骗我。我答应帮他,也不过想要滇南而已。”对方的手直接放在她的手下,一根手指划着她的皮肤,带着薄茧的手让她恶心的颤栗,就对方又道:“但苏世元告诉我,让我等他两个月,两个月后再来看看,我有没有能力守得住滇南。”
赵奕玉目瞪口呆。
“这人很狂是不是?”对方点了点头,掰开她的腿,毫不留情的要了她,赵奕玉瞪大了眼睛,浑身发抖的看着他,指甲掐着手心,破皮透着血,也让她难以忍住此时此刻的耻辱。
“他有狂的资本,而我没有。人贵在自知之明,明知我会损失惨重还不一定有好处的事,我为什么要做。”又道:“中原都在苏世元的囊中了,你让我带着十万人打他,最后只得一个滇南,我才不会有这么傻。”
可让他打下整个中原,留着不走,他有这个野心,却没有这个实力。
“怎么样。”对方起身擦了擦,将脏帕子随意丢在她身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看,三百万两的妻子也不过如此,就算是公主也只是个普通女人,甚至连普通都算不上。”
“你很屈辱吧?”他着穿了衣服,“别急,等我不心疼三百万两的时候,就成全你让你去死。”
“你父亲的帐,总要有人还才对啊。而且,这一四年前就该发生的。”着,脚步轻盈的出去,“讨债的感觉,还不错!”
赵奕玉绝望的看着帐顶,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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