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进呢,比前些日子好多了。”
苏婉如将荷包递给了个小丫头,一抬头就看到李珺和吴悠结伴进来,吴悠看见她目光顿了顿,没有打招呼但眼里已经没有了敌视,李珺一直都是淡淡的,两人绕过这边,坐在后面的椅子上。
大家都认识,不是随母亲走动过,就是在哪家的宴席上碰见过。
“叽叽喳喳的,就你们长嘴了是不是。”吴悠嫌吵,将茶盅往桌子上一撩,道:“你们是来赴宴的,又不是后院了开茶会,就不能安静一会儿。”
“娘娘又没有不让我们说话。”戈玉洁眼睛一撇看着吴悠就道:“怎么,吴话,我们就要乖乖闭嘴了?”
一个是皇亲国戚,一个是当朝重臣的女儿,谁也不用让着谁。
“这里又不单单是你们,就听你们在叽叽喳喳说话。”吴悠怒道。
戈玉洁就叉腰站了起来,冷笑着看着吴悠,道:“对,就我们在说话,因为这里只有我们,我们说话关你何事。”她的意思,这里三十多位姑娘,可却都是娴贞的学生,就吴悠和李珺不是。
“你哪里来的野丫头,一点规矩都不懂。”吴悠怒道:“我看你爹那官也做不长久了,有你这样的女儿,丢人现眼。”
戈玉洁呵呵一笑,道:“怎么,不知道吴小姐还有这样的本事,能将我爹的官撸了。”说着,推开蔡冬雪来拉她的手,道:“行了,我现在就去问问皇后娘娘,是不是我在这里多说了几句话,和吴家大小姐争执了几句,就连累了我爹,让我爹丢官了。”
吴悠没有这个本事,就是皇后现在也没这个能力,所以,戈玉洁不怕,才敢说这样的话。
“你!”吴悠还要再说,李珺拦了她,目光轻扫过来看着苏婉如,“娴贞的学生在宫里闹腾,苏校长是不是该管管呢。”
这就把戈玉洁的身份拢在了娴贞里,而非是戈大人的千金了。
有姑娘吵架就是有趣,苏婉如正看的津津有味,冷不丁李珺把责任推给了她,她一愣就点了点头,和戈玉洁道:“吵架不是这样的吵的,声音这么大,惊着别人了。”
戈玉洁一愣,顿时掩面笑了起来,也不吵了,嘻嘻哈哈的坐在蔡冬雪身边。
“她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李珺看着吴悠,低声道:“当日看她似乎没有这么趾高气扬的。”
吴悠点头,道:“身份不一样,当然就嚣张了呗。”可却没有和苏婉如顶嘴。
李珺一愣有些奇怪的看着吴悠,“你是不是也有些喜欢她?”因为按照吴悠的性子,苏婉如这样说话她肯定是要顶几句的。
“我喜欢她做什么。”吴悠冷哼了一声,“只不过我娘和她关系好的很,我给我娘面子罢了。”
李珺没有说话,看着苏婉如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出去走走。”李珺不想在这里待着了,“你去偏殿吧,我等会来找你。”
吴悠点头和李珺一起出了门,李珺则去了前面园子,远远的就看到灯光下许多男子在说话,能在凤梧宫走动赏花的,除了皇子也不会有别人,所有,李珺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赵衍。
父亲说,婚事要再等等,他已经和圣上说过了。为此她和父亲争过一次,不明白他担忧什么,赵衍是好是坏,她这辈子都认了。
所有的权衡都没有意义。
好似感受到有人注视,那边里赵衍忽然转身过来,似乎是看到了这边,冲着这方向微微一笑,他笑起来特别好看,芝兰玉树一般温润舒服,让人如沐春风。
李珺心头一跳,这是赵衍第一次对她笑。
她下意识的捂住了心口,正想着是要对他回以微笑,还是什么,忽然,就听到对面赵标喊道:“苏瑾,这里看过没有,菊花很不错。”
李珺一愣转过头去,这才发现不知道何时屋里的女孩子们都出来了,笑嘻嘻站在这边对那边挥着手。
赵衍是它们的先生,打招呼是正常的事。
那么刚才那个笑容,就不是给她的?
李珺目光暗了下来,转身便走,身后她依旧是女孩子们的说话声,这些人她都认识的,以前也不是这样团结,甚至有好几个关系都不和,见面就吵。
现在不但不吵了,看上去关系都很不错,团结一致。
是因为去女学上课的缘故吗?就和那天女孩子们合力杀赵栋一样吗。
李珺心里不是滋味,就无心再留在这里,去了偏殿。
苏婉如并未拦着大家过去,她自己则留了下来,毕竟是皇宫,她再高调也得有个分寸,戈玉洁扶着她低声道:“您知道吧,李珺喜欢宁王爷,可是宁王爷一直没有表态,听说上次他去了一趟德庆侯府后,德庆侯就犹豫了起来,他们这赐婚说不定会有变。”
“宁王去过后,德庆侯就犹豫了?”苏婉如很惊讶,“你是怎么知道的?”
戈玉洁掩面一笑,圆圆的脸上肉嘟嘟的很是可爱,“是我娘说的。我娘房里有个妈妈和德庆侯府厨房里的一个婆子是一个村里的,赁的宅子也在隔壁,两个人聊天时说的这话。”
赵衍在想什么,德庆侯府是门好亲事啊,而且,不论别的,李珺无论长相还是家事,都和他很相配的。
她和戈玉洁笑了笑,就没有再说这件事。
“开席了,娘娘请各位主子去正殿。”凤梧宫里的小內侍应了过来,一声吆喝,大家就说说笑笑的往正殿而去,苏婉如走在后面,随着大家一起进门。
她坐在末位的席面上。崔夫人压着崔玉蝶,道:“你不要去说,她虽是你的老师,可不是公主或是皇子的老师,能进宫来坐一席已是莫大的面子,你一闹就把她推风口浪尖了,会惹皇后娘娘不喜。”
崔玉蝶一想也对,就乖乖的坐了,看着最末位的苏婉如,心里不是滋味。
苏婉如没觉得什么,她的身份在这里,皇后家宴能请她来已经是天大的颜面了,要想让人奉她为上宾,她的路还有很长一段要走啊,她端茶喝了一口,隔着屏风就听到上头有人说话,像是赵之昂的声音。
她听着,目光一扫,这才发现陆静秋居然坐在她对面,她看着对面,陆静秋正好也打量着她,冲着她勉强一笑,苏婉如眉梢一挑,很不客气的白了她一眼,接着喝茶。
神经病,见人就笑,你卖笑的吗。
陆静秋一怔,脸顿时红了脸,窘迫的低了头喝茶,显得不知所措的样子。
“是陆小姐吗。”有个留头的小宫女走了过来,柔声道:“我们小姐请你去坐她那边,她身边正好空了一位。”
陆静秋一愣,顺着宫女的视线,就看到一位容貌娟秀的女孩子冲着她微微一笑,她一愣问道:“那位小姐是”
“是德庆侯府的大小姐。”小宫女回道。
陆静秋就点了点头,和小宫女起身,绕过两桌坐在了前面,她一坐下,同桌的蔡冬雪姐妹二人就沉了脸,蔡冬雪就看了一眼陆静秋,问李珺,“这位是”
“是沈老夫人的高徒。”李珺道:“我请她坐我这里。”
我们校长也坐那边了啊,蔡春雪哼了一声,起身就要喊苏婉如,蔡冬雪就拉住了妹妹,低声道:“不要闹,校长交代我们不用管她。”又扫了一眼陆静秋,“她说她什么身份就该坐什么地方,不逾矩最安全。”
蔡春雪就不服气的哦了一声,瞪了一眼李珺,道:“就你事情多。”
陆静秋面红耳赤,李珺就道:“陆小姐不用多想,是我让你坐这里的,你就当陪我说话好了。”吴悠在另一桌,好陪着皇后说话。
“好。”陆静秋冲着李珺一笑,李珺问道:“你是学医的吗,学了多少年了,出师了吗。”
陆静秋就道:“我七岁就跟着师父了,算起来也有十多年了。”
两人说着话,苏婉如喝完一盅茶,才发现这最后一桌上,居然就剩她一个人了
一个人好,就没有人盯着她一直看了。
“阿瑾啊。”徐氏坐最前面,看着她招了招手,“来我这里坐!”
徐氏在次席,她对面坐的就是卢氏,苏婉如是诚心找不自在,才会去和卢氏坐在一起,她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位置。
徐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多少什么。
宴席开始了,赵之昂说了好些话,众人就开席吃饭,一个屏风相隔,是赵之昂的儿子和重臣们,她没听到沈湛的说话声,但能感觉到他就在对面。
寿宴自然有寿宴的样子,吃饭向来不是重点,苏婉如筷子都没有拿,四周乐声就响了起来,叮叮当当的,听着感觉很不错,苏婉如又续了一杯,就看到她的学生们,开始轮番上台表演。
有的是瑶琴,有的是画技,戈玉洁的才艺倒是让她意外,居然是双手作画,不亏是文臣的女儿,琴棋书画总有一样让人惊艳。
“在看什么。”赵衍居然穿过屏风走了过来,她看着一愣指了指对面,“王爷这是”
既然放了屏风,他过来就不合适了。
“我是先生啊。”赵衍轻轻一笑,在她这边坐了下来,“男女大防对我来说,就不重要了吧。”
苏婉如瞪眼,一抬头果然就看到皇后正看向这边,倒没有不悦,眼里居然还划过笑意笑什么?是笑赵衍来她这里,所以李德庆侯府的人会难堪,难堪了婚事就不成,对皇后来说是好事?
看来她的作用还真是大啊,苏婉如看向赵衍,道:“你一坐下,我就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了,王爷,你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啊。”
“同进同退!”赵衍举杯和她碰了碰,“我也在烤,有你陪着倒不难受了。”
他今天还真是不一样啊,苏婉如扬眉,低声道:“王爷打算用我来逼德庆侯府主动作罢婚事吗。”
“那倒不是,一点小事不用苏校长亲自出马。”赵衍含笑,打趣道:“我来,只是想和你说说话而已。”
苏婉如撇了撇嘴,白了赵衍一眼,指了指上面,“玉洁的画很不错,你知道吗。”
“知道。”赵衍道:“在课堂上画过的。”
看来就她不知道了,她这个校长不称职啊心里想着,忽然不知谁说了一句,“我们校长的画也很好呢。”
谁说的,苏婉如四处去找,就看到戈玉洁对她挤眉弄眼的。
苏婉如无语。
“苏氏也来了。”赵之昂的声音,“让她上来,朕有话和她说。”
苏婉如起身应了一声是,和赵衍道:“你要不来,这顿饭我吃完就能走了。”
“低调也不是你的作风。”赵衍轻笑,目光中并未有担心,“去吧!”
苏婉如无奈,只好提着裙子去了前面,屏风只隔了中间,而上座上,赵之昂和皇后的则是两边都能顾上,苏婉如行了礼,赵之昂道:“伤可好了?”
“回圣上,伤已经没有大碍了。”苏婉如回道。
赵之昂点了点头,皇后就含笑看着她,道:“李你的画技不错?擅长什么画?”
“是戈小姐谬赞了,民女只是学绣时要用,所以会一些炭笔话,称不上好坏。”苏婉如道。
炭笔画?皇后正要说话,这边里和杜公公站在一起的司三葆就上前一步,道:“奴婢在应天的时候,请苏氏作过一幅小像,画的栩栩如生呢。”
苏婉如想骂人,可能是她平日太高调了,所以一到这样的场合,大家都觉得她一定想要出风头,所以都有意无意的捧着她出来。
可是她今天没有这个意思,在宴会上她又不是卖艺的,才不想给谁表演呢。
司三葆说完,还和她打了眼色,一副我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你要想出风头就赶紧。
苏婉如欲哭无泪。
他怎么不想想,一场表演她还是和她的学生比,出彩了又怎么样,赵之昂难不成还能许她一个天大的好处不成。
苏婉如有种常在河边走,突然湿了鞋的感觉。
“小相啊。”皇后微微点头,道:“正好,那今日给本宫作一副吧。”
宫中也有画师,赵之昂和皇后也常常请来为他们画像,但都是水墨,还没有人用炭笔画!
“是!”苏婉如硬着头皮,道:“还请娘娘给民女纸和炭笔。”
皇后就吩咐了內侍去取纸币来,还给苏婉如单独搬了一张高几,就摆在两人主坐的下面,如此一来,苏婉如就等于坐在了中间,屏风两面的人都能看得到她。
她心里转过,想着一会儿画好了,是不是要点好处
“这画要半个半个时辰,娘娘只管随意,民女自临描就好了。”苏婉如说着,余光里就看到沈湛正靠在椅子上,手里端着杯子,长兴侯正眉飞色舞的和他说着话,她听不到,但是直觉长兴侯在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