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原地转身,沈湛上马去了皇城,赵之昂正在辽东的地图,是这回沈湛一并带回来的,图特别的详细,赵之昂已经盯着看了一个上午了,恨不得将地图都刻印在脑海里。
“沈湛啊。”赵之昂兴致特别的高:“你说,你的卫所建立在这里?”
沈湛点头,道:“这里是关外不近不远,又正有大片荒地,所以去了那边就定了这个地方。”又道:“再往前走六十里路,就是李家的别院。”
沈湛就在别院里,将李茂安扣下来的,然后又杀回城里,将他们一锅端了。
“你啊”赵之昂训斥道:“昨天人多,朕给你留了两分面子,此等大事你至少也要来封密信,居然招呼都不打,就把事情做了。”
他虽是训斥,可眼睛里都是满意。
“事出突然,其实微臣也是临时起意。”沈湛道:“微臣知错了。”
赵之昂点点头,又坐回去接着看地图,沈湛忽然开口问道:“圣上,宁王爷的封地”
“哦,他自己说意向江西。朕当时答应过他,封地随便他选。”赵之昂喝了一口茶,问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
沈湛笑了笑,道:“今天去拜访长兴侯,听他说了一句。”
“说起长兴侯,朕想起来了。”赵之昂道:“你把这折子还给他,这六万兵还是他的,让他自己揣兜里。”
沈湛没有客气,接了折子放好。
又说了几句便就告辞出来,心头却在想赵衍的事。
江西,江西可真是个好地方,西面是湖广,东面是福建,往北就是京城
不选江南富庶之地,也没有去西北苦寒,去了江西。
他什么打算。
沈湛心思转过,就看到赵标迎面过来,赵标老远就高兴的迎了过来,“你可算回来了,这次做的事,可真是天大的事。”
“殿下过奖了,不过运气罢了。”沈湛回道。
赵标摆手,事情他已经知道了,就笑着道:“李家手握一万二千的兵马,家丁不下四五百人,你到辽东一个月,和李茂安周旋脾气好的不像话,可一转头就将人诓去了别院,不动一兵一卒,将他一家父子全部缉拿。”
“转身不做声响的回了城里,带着十五个人,将李家近五百的家丁杀的不敢还手。这还不厉害?”赵标赞叹不已,“我原来也想过,将来等国库充盈后,李家势必要收拾的,可收拾起来莫说年,但是一番苦战必定难免,没有想到,你居然顺手就办了。”
沈湛含笑,不置可否。
拿李家,他确实动了点脑子,手段不算多光彩。
所以,没什么可夸奖的。
“不过,你不该拒绝父皇的嘉赏。”赵标道:“这是给天下武将做个标榜。”
要奖赏,难道给他升爵位,又或者加上太子太傅或是三公太保?他不需要这些虚名。
“有一事,想请问殿下。”沈湛说完,赵标正色颔首,“你说。”
沈湛就道:“我今日听长兴侯说要打努尔哈赤,圣上欲派我前去,此事,为何没有眉目了?”
“别提了。”赵标左右看看,拉着他往前走了三十步,进了一个偏殿,门一关赵标就回道:“父皇派人去查过,曹恩清从去年去边关后,就遇到过一次外民,且还不是努尔哈赤部下,像是游民,他冲上去杀了人一家五口,就上报说了斩杀了敌军二十余人。”
沈湛不奇怪,曹恩清为人他很清楚。
“这回他写折子求援,是遇到了先前十二部踢出来的一部,被努尔哈赤挤压的没初待,没吃没喝打算来边关试一试,没有想到,还真让他们冲进来,抢了一把!”
“多少人。”沈湛问道。
赵标就回道:“三十三个人,战战兢兢的攻城,耀武扬威的出城。”
“父皇让人将曹恩清扣在了甘肃,说他越想回来就越不给他回来。等哪天真去打努尔哈赤的时候,就将他绑在头马上,冲锋陷阵。”赵标说着,摇了摇头,嫌弃不已,“此人,实在是败类。”
沈湛点了点头,“延绥如今谁在统管?”
“还没有定。父皇有几个人选。”赵标问道:“你可有人选?”
沈湛轻描淡写的道:“裘戎不错,他历年数年,能力上足够担当。”
那延绥就算是沈湛的了,赵标倒是不反对,点了点头道:“此事我去和父皇说!”
沈湛拱了拱,道:“多谢殿下。”
“你我之间,客气什么。”赵标说着又道:“听说你母亲此番也随你一起回来了?”
沈湛颔首,“说要在京中养老。”
“那我改日去拜访老夫人。”赵标说着又道:“也正好和你喝上一杯。”
沈湛颔首和赵标一起往外走,赵标去了御书房,他则回了都督府。
赵之昂是让他休息三日的,他走逛了一圈,忽然觉得有些无所事事,还是去都督府做事的好,免得游手好闲。
苏婉如让吕毅去长兴侯府将剩下的东西搬回来,吕毅去了又空手回来,她愣住问道:“怎么没拿到东西?”
“侯爷不让我搬,还说搬来搬去麻烦。”吕毅想不通,问道:“你还回再搬过去?”
苏婉如闻言噗嗤一笑,道:“有可能!”
她是真的喜欢长兴侯一家人啊,无论是侯爷还是杨氏,还有朱珣甚至没说几句话的朱音
“那就留在那边吧。”就当留个念想,说不定她哪天真的会搬过去住呢。
还是算了,等哪日她要是岂不是连累长兴侯了。
不过,现在想想好像也撇不干净了。
苏婉如想着心事,蹲下来抱着二狗子,咕哝道:“沈湛不能帮我了,我可以策反长兴侯吧?”
难道要对朱珣用个美人计,做朱家儿媳?
长兴侯可是有六万兵马呢。
苏婉如想着,又唾弃自己,“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太卑鄙了。”长兴侯这样的,其实再换个主子夺天下已经没什么意义,因为就算将来后宋一统天下了,能给长兴侯的也就比现在多一点。
为了这多一点再带着一家老小冒险卖命,这买卖不划算。
还是不要害人家了。
“你在说什么?”吕毅也蹲下来看着苏婉如,“我没有听清。”
苏婉如噗嗤一笑,道:“我念经呢,你没听清是正常。”说着拍了拍二狗子,走了。
“也打算出家?”吕毅皱了皱眉头,想了想去找了霍掌事,“苏姑姑刚才在念经,叽里咕噜念了很久。”
霍掌事从绣架上抬起头来看着吕毅,重复一遍道:“你说什么?”
“念经,苏姑姑。”吕毅说着,给霍掌事倒了茶来,又问道:“要解吗。”
霍姑姑脸一红,连念经的事都忘记问了,“不用,刘妈妈刚才来过了。”
“嗯。”吕毅说着,就拢着手坐在门口,二狗子一溜烟的从他面前跑过去,转瞬消失在影壁后,他也没有惊奇的,二狗子经常自己出去,但是一会儿就能回来。
京城大街小巷,估计都被二狗子溜达过了。
苏婉如正拿着笔在算账,她不会珠算,所以和杜舟面对面,杜舟拨算盘她用算式,一会儿她抬头道:“我算的是五万二千两。”
“我这也是。”杜舟说着,在账册上记上,“刘官人办事倒是利索,这样货都齐整了,那是不是月就能走船了?”
苏婉如点头,她要在年底给那些投她银子的夫人一些彩头。
“苏姑姑。”守门的婆子领着一个小內侍过来,“宫里来人了。”
苏婉如听着顿时眼睛一亮,和杜舟道:“肯定是司三葆的人。”说着,理了理裙子就跑了出去,果然是司三葆手底下的小內侍,看见她就递了一封信过来,道:“苏姑姑,司大家要说的都在里头。”
“有劳公公。”苏婉如掏钱打赏,拿信进房拆开,司三葆的信写的很简短,“八月初六,二十六人到宁波,皆轻壮劳力常居海上。”
苏婉如将信往桌子上一拍,看着杜舟笑。
“怎么了?”杜舟看她笑,也跟着笑了起来,“是事情办成了吗。”
苏婉如点头让杜舟自己看。
看,没有沈湛事情也办成了,哼!
那个笨蛋,就等被他娘害的身败名裂,害死好了,她才不管他。
随即,杜舟也跟着笑了起来,点着头道:“八月初六那些人就能道,刘官人的货也备齐了,那八月下旬就能起锚离港了吧。”
司三葆要挣钱,找来的人就一定可靠。
“嗯。”苏婉如点了点头,“你使个婆子去一趟刘官人家里,他这两天应该在等保定的官窑开窑,人没有走。”
杜舟应是出去遣送了个婆子。
苏宛如则收拾了一番,和杜舟道:“你在家里,要是刘官人来了,就让他等我一会儿。”又道:“我去一趟米行。”
杜舟应是。
苏婉如喊了马车去了米行,直接从正门进去的,一边走一边吩咐里面的小厮,“劳驾,送两袋米去锦应绣坊。”
“好叻!”小厮应了,刘婆婆应了出来,道:“苏姑姑来了,快请后堂坐。”
苏婉如颔首,去了后堂,关了门刘婆婆问道:“您好些日子没有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我有几件事,要和您说。”苏婉如坐下来,道:“第一,你和段叔说一声,让他挑四个年轻力壮的,最好会枭水,若走过船或是跟过船那就最好了。”
“还真有那么几个。”刘婆婆点头,问道:“是做什么用。”
苏婉如就将走船的事说了一遍,“叮嘱他们,仔细跟着学着,不要托大,吃点苦我和二哥都会记着他们的好,他们的家人一年我们也贴些钱。不过,虽这么说倒不是多危险,只是这一二年恐怕难回家,要辛苦一点。”
“这不怕,我们就怕没事做,不怕辛苦!”刘婆婆道。
苏婉如颔首,不说客气的话,又道:“再选十个容貌清丽标致的女子,不究竟年纪,当然年纪越小越好。”
刘婆婆记下来。
“第三件事。”苏婉如道:“让段叔和刘叔准备一下,过几天会走个镖,到时候我会陪着一起去谈,他们正常做生意就好了,该开什么价就开什么价。”
“还有,若是谁家的女儿想学刺绣的也一并报你这里来,远的地方也能往京城来了。如果没有意外,女学月底会开门招生,让她们都进来学一学,也好学个手艺,将来做活还是嫁人,都是好事。”
“还是公主您想的周到。”刘婆婆点着头,笑着道:“龙卫传了两代人,年轻子女有许多,我们的产业却并没有壮大到何种地步,人手上难免就有剩余。”
“没事。”苏婉如笑着道:“若是顺利,再过两年,人手就会不够用了。”
二哥没有危险,她就不求速成,一步一步来,只要目的达到了,费点时间是应该的。
苏婉如怕周康等太久,和刘婆婆又交代了几句,便起身回了绣坊。
“苏姑姑。”刘康穿着短打何褐衣,一改富商的做派,她笑着道:“您今日这是做什么去了?”
刘康心情很不错,哈哈一笑,道:“苗兄一趟货走完回京了,请我去钓鱼,我见没事便就去了。”说完,想起来苗官人年初弃了宝应和锦绣坊签约的事,就有懊悔,讪讪然的道:“苏姑姑请我来看可是有事?”
实际上,苗官人回来后就傻了眼,他不过走了半年而已,回来后京城的刺绣也就换了龙头了,他一打听才知道,锦绣坊被宝应绣坊吞并了,现如今,两家并成一家,成了应锦。
他想到那位小姑娘,当初不过一个十来个人的小绣坊,就敢对锦绣坊不买账,公然抢买卖。
他当时就觉得不简单,可也没有想到她会做到这个地步。
现如今,他怀里揣着钱,却发现没有地方订货了,连和锦绣坊签的契约要的货,他都没脸去取。
不由懊悔不已,想到了刘康,想请他做个中间人,给他引荐一下苏婉如。
“说水手的事。”苏婉如知道刘康的意思,却没有接话,虽说做买卖讲究你情我愿,可苗官人不待见她,想必就有更好的去处,所以她不接话,说水手的事,“您随我来。”
刘康脸上满是惊喜,跟着苏婉如进了宴席室,她将信给刘康看,他看过激动的来回的走:“好,好,那这些人就是我们的了,对吧。”
“嗯。所以你走船也不用怕原来的水手半道上下黑手,有这些人保驾护航。”
刘康点着头不迭,冲着苏婉如一揖到底,“刘某得亏遇见了苏姑姑,若不然,这门生意是断成不了的。”他和苏婉如合作,唯一的优势就是他是男子,能在外行走毫无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