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腰抬头看着刘常青:“婢子什么也没说,想是公子听错了。”
刘常青气的半死,他喝了一天的酒,正是口干舌燥的时候,又被这小婢女一气,登时觉得嘴里火烧火燎,看到自己手里端的水杯,想也不想就一饮而尽。
红腰眸中似乎划过一缕笑意。
刘常青把杯子向地下一摔,冲着红腰邪笑道:“不管南家人交代你什么,那南霜小贱妇过了明天就是公子我的禁脔,今日公子我先把你办了,再命人剥了你衣服送到南家门口,看她们还能使出什么花样来!”
红腰本来不想重复的,可是眼前这人的嘴脸实在可恶,她忍不住就道:“公子想知道婢子方才说了什么?婢子说,你可真是恬不知耻。”
恬不知耻……刘常青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恶狠狠道:“你想死吗?”
红腰看着他,那眼神依然如同看一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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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刘常青被人发现暴毙在房间内,衣衫不整就不提了,口水沿着嘴角流的老长,就是死,都是死的这般浪荡难堪。
刘家老夫人哭的眼泪都干了,刘府上下都是鸡飞狗跳,而正准备离开刘府,回到南家的红腰,立刻在门口被拦下来,五花大绑送到了刘家老夫人的面前。
刘家老夫人恨得银牙铁咬,冲上来就想把红腰弄死,还是被旁边人死死拉住,劝着,倘若杀了这婢女,她幕后主使之人就问不出了。
刘老夫人正准备罢手,忽然看见红腰一脸冷漠,好像她孙儿的死,于她没有半分感觉。
刘老夫人顿时觉得大受刺激,指着红腰的脸失声狂笑起来:“还能有什么幕后主使?若不是南家那个小贱人派过来,还有什么人与长卿有这样的深仇大恨?!”
其实当早晨发现刘常青尸体的时候,刘家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肯定是南小姐孤注一掷,杀了刘常青以后,她就不用嫁过来了。
红腰原本想不吱声,这件事情她也很震惊,但是听到刘家人怀疑到南小姐头上,她立刻抬起头,说道:“刘公子的死和我无关。”
可是这声辩白听到刘家人眼里就更不值一提,没有一个人相信她。
红腰飞快地想了想前因后果,又说道:“南小姐既然已经打算牺牲自己,保住南家其余人,又怎么可能会做出杀害刘公子的事,这样做她有什么好处?”
红腰希望这样的分析能让刘家人多少清醒一点,而不是把矛头对准无干之人。
但是死了少主人的刘家人怎么可能还有理智,刘老夫人闻言不仅没有如红腰希望的好好想一想缘由,而是怒目圆瞪,像是要吃了红腰:“你居然说南霜那贱人嫁给常青,是在牺牲自己?你把我刘家当做了什么、竟敢这样侮辱常青,侮辱我们刘家!”
红腰心里叹口气,这刘老夫人因为嫡长孙的死已经神志不清,她无论说什么都不能把南家撇清了。
刘老夫人那厢狂怒着:“来人!把这贱婢拉到柴房去关起来!再去信给南家那个小贱人,我要让她们南氏为我的常青陪葬!”
马上有好几个大妇上来扭打红腰,口中还骂着:“我们常青愿意纡尊降贵娶那个小娼妇,已经是给足了那小娼妇脸面!那小娼妇还敢来害常青,真是太不要脸……”
红腰被她们拉到了一间充斥腥臭味的柴房,那群妇人脸上闪过兴奋,一闪而逝。
南家人简直晴天霹雳,听说昨天派出去的婢女把刘常青给杀了,她们都是回不过神的状态。
刘家带去了上百个孔武有力的家丁,把南府围的水泄不通,领头的人冷笑连连:“最好赶快把南小姐交出来,否则一个时辰我们便在南府杀一个人,直到杀光为止。”
多么嚣张,南氏好歹是世间百年家族,底蕴深厚,当年武帝还在位的时候,南氏之风光无两,想不到,武帝故去,天下分崩,南氏被并入了燕国,那燕王假仁假义地说会继续尊崇南氏,暗地里,却纵容刘氏坐大,把一个黄鼠狼之辈,硬是扶持成了大燕第一贵族。
南夫人哭断了肝肠,根本喘不上气,南小姐煞白着脸,却是一脸置之死地的决然:“母亲,让女儿去吧。”
南夫人一把搂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你也听见了,刘家大公子死了,他们,他们定然不会放过你!”
南小姐仿佛已经成了一具没有感觉的空壳,她幽幽说道:“自从武帝故去,我们南氏其实就完了。”
忽然南夫人反应过来,死命捂住了南小姐的嘴,眼睛里全是恐惧:“这话不能说!这话不能说!”
南小姐口不能言,眼中却露出嘲讽笑意。
南家谁不知道,燕王如此作践南氏,不就是为了出当年的一口恶气。一口被武帝打压,郁郁不得志的恶气。
南小姐最终还是挣脱了南夫人,自去了。南氏就算败落,南氏女儿的风骨还在。
她要像南家老爷子,她的亲生祖父那样,保卫武帝到最后一刻的气节,宁死不向贼寇低头,血洒帝王座,也是南氏的忠魂。
南小姐这般素面朝天的出去,所有刘家人眼睛都直了,他们只知道自家大公子死也要娶南氏小姐,也听过南氏女儿的倾国倾城姿容,可是形容的再美,也没有眼前的这个人美丽的万一。
原来世间真有这样国色天香的倾世佳人……
他们在心里开始为他们公子惋惜了,要是晚死一天也好啊,等和这美人成了亲,一夜风流以后,那再死也不冤枉。
于是南小姐虽然是刘家眼中的囚犯,却还是被恭恭敬敬请上了一辆马车,一路上也没有人去找南小姐的麻烦。
这就是美貌的力量,虽然不见得倾覆城池和王国,却有着它的魔力。
那刘常青的尸首被刘老夫人拦着不让收殓,南小姐一到刘家,就被带到了刘老夫人和刘常青的跟前,刘老夫人已经魔怔了,怀里抱着刘常青不撒手,看着南小姐冷笑道:“南家一个女儿真不是白养的,果然生的国色天香,怪不得常青看了一眼就被迷了魂,若非如此,也不至丢了命。”
南小姐原本还支撑着不倒下,可是陡然看到刘老夫人怀中,露出的那张恐怖的脸,登时就脸色发凉,想要转身夺路而逃。
被刘老夫人厉声喝:“抓住这个小娼妇!”
南小姐死死咬着牙,被左右的老妇握住手臂,死死掐着。这些老妇可不比带她来的那些刘府家丁,见到美色不敢造次,反而这些女人看她越美,越是妒恨地拧着南小姐的皮肉。
南小姐眼泪流出来,心中痛苦难抑。
刘老夫人抱着刘常青念着:“孙儿,你放心,你喜欢南家这个小贱妇,今天是你们的大喜日子,我一定会为你们举办完婚礼,让她陪你洞房。”
南小姐听到这个话,比杀了她还要可怕,她美丽的脸上都现出一丝狰狞:“你们刘家都是魔鬼,每个人都是魔鬼!”
刘老夫人冷笑着:“如果我们是魔鬼,常青今晚就会死而复生,你更逃不了。”
南小姐似乎想要晕过去,刘老夫人尖喝道:“让她闭嘴!给她换喜服,等着吉时一到,立刻跟我的宝贝常青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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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腰想要挣脱捆在身上的绳子,可是谈何容易,她折腾到满头大汗,也没有让绳子松动一分。
想到南小姐被刘家人抓来,还不知道会被那个已经疯了的刘老夫人怎么对待,红腰就心急如焚。
说到底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她到底还是连累了南小姐。
那刘常青死的那么凄惨,虽然她觉得痛快,可是更多的也是匪夷所思。按照计划,刘常青就算要死,也不能这么死,一点价值也没有,还坑苦了南家人。
红腰想不明白刘常青为什么会死,简直就像是有预谋一样,想到这里,红腰忽然一个激灵。
如果刘常青死了,对谁最有好处?目前看来,刘家人和南家人,好像都没有落到好。
正文 048章 南氏女子
南小姐被刘家派人看了起来,等着刘老夫人所谓的吉时。
可是南小姐一想到刘常青那张恐怖的脸,都好几次晕过去,又被可怜的用凉水泼醒。
不管怎么躲避,天色还是一点点的黑下来了。
在南小姐万分惊恐之下,一个老妇端来了一碗漆黑的药,恶狠狠笑着说:“喝了这药,你就能老老实实和我们大公子洞房了。”
一个死人怎么洞房?南小姐流下眼泪,决定死也不要受这样的折辱。
她一下子朝着墙壁撞了过去,也许是死志坚定,竟然挣脱了老妇的手,等到周围几个人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去拉她的时候,南小姐已经头破血流。
端着药的老妇见状骂道:“撞晕了才好,还省了老娘一碗药钱!”
可怜南小姐一撞却没有如愿撞死,反而晕过去更容易被刘家那群恶妇摆布。
喜堂已经布置好,刘家甚至照常发出了喜帖,那些进门的客人一个个都挂着热情洋溢的笑,还没人知道新郎官已经不是活人。
就在这时门房忽然来慌张地通报:“燕、燕王陛下也到了!”
以刘家和大燕皇族的关系,燕王会出席刘府嫡长公子的成亲喜宴几乎是很正常的事。
但是今天却不是一个正常的喜宴,刘老夫人在佛堂念着经,听到燕王殿下来了,她脸上浮现诡异的笑,她一定要整个南氏陪葬,南氏族人,必须和她的孙儿一样去死!
刘老夫人穿着大红的绸缎,亲自上门迎接燕王,可是燕王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是个形貌十分出挑的年轻人,只有一点,他穿着白衣。
刘老夫人的手掐入肉中,她并不管这年轻人身份是否尊贵,在她孙儿的大喜日子里穿一身白衣,便犯了她的忌讳。
她的脸色有点狰狞和阴沉:“这位公子是何人?”
没想到,一向事事维护刘家的燕王,竟然开始替那年轻人说话:“老夫人不得造次,这位是九王殿下。”
什么九王殿下?刘老夫人鼓瞪着眼睛,这天下只有五个王,燕赵晋魏陈,这个九王是什么东西?
九王却不以为意,摇着手中骨扇,笑对燕王说道:“是不是该入席了?”
燕王立刻道:“对,快带我们入席。”
燕王都发了话,刘府下人就算没有刘老夫人吩咐,也不敢再不从,马上上前为燕王和九王引路。
两位最尊贵的客人入了席,歌舞也开始走起来了,燕王十分好兴致,让人一边斟酒,喝酒时就对堂下的舞姬连连叫好。
燕王看起来三十出头,皮肤很白,但是透着一股虚气,似乎是个身体并不好的王。
他转头对九王道:“你可真是赶上了一个大喜的日子。”
九王一口也没有碰面前的酒,闻言淡淡笑道:“是吗,看来我一贯的好运气。”
所有人都在猜测燕王身边的这个年轻人是谁,竟能和燕王并肩而坐,还不用对燕王行礼,甚至穿了一身白色,刘老夫人都不敢拿他怎么样。
神秘的人总有其莫名吸引力,何况这男子的相貌如此让人惊艳,这就让那一丝吸引力,变得致命了起来。
燕王喝了一杯酒,脸色平淡说:“九王还是同以往一般,只要九王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九王身上。”
九王轻轻摇着闪,似乎不以为意道:“那是因为我坐在燕王身侧,旁人看燕王的时候,自然就看到了我。”
丝竹歌舞久久不歇,好像吉时都已经过了许久,却还是不见新娘子和新郎官出来,有些宾客酒都喝了一肚子,碍于燕王在侧,想埋怨又不敢表现出来,何况人家燕王可是精神奕奕,半点没有焦急呢。
有几个客人好像吃坏了独自,跑去茅房排队。
关在柴房里面的红腰,听到外面的乐声,也是早已警惕起来,她不敢相信,这刘家人疯了不成?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接着办喜事?
想到她看见的刘常青的样子,如果真的抬到了宾客面前,不会引起恐慌吗?
红腰真希望能生出翅膀飞出去看看。
她的祷告就像是应验了,下一刻,白面车夫推开柴房的门,面无表情走了进来。
红腰眼前一亮,她从未像此刻一样希望看到这张冷若冰霜的脸孔,就好像看着一个盛世的英雄出现。
“车夫,快放了我!”红腰不顾羞耻地恳求道。
对白面车夫求饶当然是有点羞耻的,因为在平日,她并不愿意和这位冷公子接近。
但幸好白面车夫好像没有感情,脸上什么喜怒都没有,他拔出了腰间的长刀,手起刀落,就割断了红腰身上的绳子。
刀口之平整,简直无处不昭显高手风范。
红腰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感激地道:“王爷的计划出问题了,那刘常青今早晨死了。”
白面车夫淡漠说道:“王爷已经知道了。”
红腰脸上划过一丝犹疑,“那我,”她小心翼翼问着,“我要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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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客一直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