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乔正看着她,忽然道:“江小姐是江氏集团的千金吧?”
千金?景澄听到这两个字非常想笑。她哪是什么千金啊?不过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
只是这话当然不足为外人道,别人说她是千金,她也只能听着罢了。
“听我哥哥说,江氏未来会接下陆氏集团的一个大项目,还请陆先生多多关照。”景澄缓缓道。
陆景乔看了乔慕沣一眼,微微一笑,“那是自然。”
景澄也不打扰他们聊天,很快就站起身来,“我去吧台问问有什么吃的。”
乔慕沣应了一声,看她转身离开,才又看向了坐在对面的陆景乔,缓缓道:“江氏虽然不怎么样,可有慕氏做靠山,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陆景乔手中捏着酒杯,轻轻一晃,“你的选择也不错。”
“是吗?”乔慕沣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之后,口腔中涌起格外刺激人的辛辣感觉。
想来纵欲过度,大概真的会降低人的抵抗力,像这样一杯酒,竟然也变得刺激起来。
“你也不错。”乔慕沣看着他,低笑了一声,“听说你家中娇妻是江城鼎鼎有名的大美人,倾城之貌,男人见了没有不动心的?”
那声笑分明有嘲笑的意味,陆景乔听得分明,却也不恼,淡淡一笑,“那倒是真的。”
“所以你栽了?”乔慕沣言语之间笑意更加明显。
陆景乔目光越过他,看向坐在吧台边上跟里面的调酒师说话的景澄,缓缓道:“你这个虽然别有用心,却还是个单纯坦荡的性子,你尚且不能完全避免上当。就不用说我那个,别有用心之余,还不怀好意。”
“你倒甘之如饴?”
“彼此彼此。”
……
景澄坐在吧台边,跟里面的适应交代了自己想要的食物之后,便忍不住转头看那两个坐在隔断区域的男人。
那二人神色自若地谈笑风生,分明是相识已久的模样。从刚才陆景乔的话中意思来看,这个项目根本就是乔慕沣的囊中之物,不要说他没有出席今天下午的会议,就凭他们两人的交情,只怕陆景乔直接将项目交给乔慕沣也是不为过的。
可是……乔慕沣却偏偏没有去争,并且这样轻而易举地让江氏得到了机会。
景澄远远地看着他们,脑海中忽然清晰地闪过一个意识——
乔慕沣是故意的!她所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却不揭穿,甚至今天她做的事情他也是清楚的,可是他纵容了她!
为什么?
景澄脸色蓦地苍白起来,盯着那边乔慕沣沙发里的背影发起怔来。
她是他养的金丝雀没错,可是金丝雀也是有价值的,景澄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价值不可能抵过这桩价值几亿的项目!
可是眼前这事实却让她完全陷入了迷茫之中,到底是为什么?
那个予了她极大自由、宠溺她、纵容她的男人,忽然间,竟变得面目模糊起来。
她明明已经跟在他身边好几个月,却忽然前所未有地觉得这个男人陌生、可怕起来。
*
那之后,景澄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乔慕沣。
她不主动招惹他的时候,他似乎真的挺忙。可他是忙着工作,还是忙着跟别的女人欢聚呢?如果是忙着跟别的女人欢聚,那他对那些女人,是不是也像对她这样呢?
景澄忽然之间就好像有了心事,沉沉地压在心上,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一个月后,陆氏集团和江氏正式签订了合同,消沉已久的江氏终于迎来了翻身的机会。
江太太又给景澄打了个电话,言语之中非常高兴,景澄却完全没有被她的兴奋感染一丝一毫,只是懒洋洋地听着,偶尔应一声。
大约是听出她根本不想听这些事情,江太太顿了顿,才终于说到了主题上,“景澄,你跟那个乔慕沣,现在发展得怎么样?”
发展?景澄听到这两个字差点笑岔气了,也不知道江太太是怎么问出这两个字的。
“妈妈所谓的发展是指什么?”景澄问,“我跟他发展到哪一步吗?这还用问?总之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做了。”
“你……”江太太听了,不由得一顿,只能强压住心头的怒火,又道,“我是说你们的关系,是不是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什么可能?”景澄道,“正常交往的男女朋友吗?妈妈,是您天真,还是您还以为我很天真?”
“你别动不动就生气啊。”江太太忍不住道,“妈不也是关心你吗?我是想说,如果你留在他身边不开心,就可以跟他说清楚,既然没有将来,也没必要继续纠缠下去。”
景澄听了,终于还是笑出声来,可是笑着笑着就红了眼眶,“我留在他身边就没有开心过,当初妈妈和爸爸怎么不说这句话?现在好了,江氏得到了翻身的机会,可以不用再倚靠他了,所以我就可以自由了是吗?说到过河拆桥,咱们家这功力也算是出神入化了啊?”
她句句讽刺,江太太终于忍无可忍,直接就挂掉了电话。
景澄听着那嘟的一声,静静地坐在沙发里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将脸埋进抱枕里,控制不住地哭出声来。
………题外话………新文男主粗线了!打个酱油先~
☆、168 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吗?我现在想违约。
这天晚上,景澄翻着日历,郑重其事地算了算她跟乔慕沣之间剩下的日子。
她去年十一月跟的他,到今年四月,也不过短短五个月。她曾经许他一年时间,连一半都还没有过去。
景澄在沙发里呆坐到半夜佐。
虽然是连一半时间都没有过去,可是恍惚间却觉得,好像真的不怎么能坚持下去了渤。
想到这里,景澄忽然笑了笑。
原来过河拆桥这回事,她也是挺想干的啊?亏得刚才还在电话里骂了妈妈,她实在是太高估了自己的道德水平。
景澄吸了口气,站起身来准备回房睡觉的时候,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这大半夜的还有人打电话,景澄有些不耐烦,拿起手机一看,却是米夏的来电。
“亲爱的,生日快乐!”电话一接起来,那头立刻传来米夏的愉悦的声音,“我是不是第一个跟你说生日快乐的人?”
景澄一怔,拿开手机看了看时间,这才惊觉过了十二点,今天是她的生日。
就那么一瞬间,景澄控制不住地再度红了眼眶,连忙伸出手来按住眼睛,这才回答道:“当然是啦,不枉我最爱你。”
米夏在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随后才道:“可是好遗憾不能跟你一起庆祝生日啊,你打算怎么过?”
景澄想了想,回答道:“放心吧,我会对自己很好很好的,明天去米其林餐厅吃大餐,一顿花几千块的那种!”
“去吧去吧!”米夏听到也高兴,“我买单!”
“哟。”景澄立刻就乐了,“到底是跟爸爸和好了,财大气粗啊!”
“哪有这个意思!”米夏哼了一声,“是想让你生日开心一点嘛!”
“知道啦。”景澄说,“放心吧,我一定会过得很开心的。话说回来,我前段时间看到一条项链,我明天去买了,账单你付啊!”
米夏笑出声来,“好呀,反正一年一次,我付就我付。”
电话打到最后,米夏顿了顿,似乎还有什么想说的,可是又没有说出来。
景澄知道她关注什么。每次提起她一个人在雅城的时候,总会不可避免地说到回家的话题,说的次数多了,米夏也知道她不爱听,就不怎么说了。
而今天是她的生日,米夏应该是不想影响她的心情,到底还是没有说。
*
第二天,景澄饱饱地睡到自然醒,这才起床,慢条斯理地梳洗之后出了门,去给自己过生日。
她倒是并没有真的看上什么项链,不过既然米夏答应了,当然还是要对自己好一点,因此景澄第一站就来到了一个著名品牌的珠宝店,给自己挑选起生日礼物来。
原本是想着试项链的,看见戒指,她却忽然又想给自己买一枚戒指戴戴。正仔细试戴的时候,忽然听见旁边传来一把熟悉的声音,景澄转头,忽然就看见了张康与。
张康与是陪一个年轻女人来的,那女人看起来并不多时髦,却是青春靓丽的模样。
当时景澄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莫非是乔慕沣的新宠?
她刚这么想着,张康与忽然也看见了她,一怔过后,他朝景澄点了点头。身后的女人问他:“认识的?”
张康与这才有些敷衍地介绍了一番,“这位是江小姐。这是我女朋友。”
景澄蓦地挑了挑眉,笑了起来,“原来是你女朋友啊,我还以为——”
她话没说完张康与就微微黑了脸,景澄连忙笑了笑,收回了还没说出来的话。
那两个人也是来挑戒指的,而且挑的还是婚戒。
景澄空闲时间多,好不容易逮到一个算是认识的人,就百无聊赖地坐在旁边看他们两人挑戒指,时不时还帮忙出个主意,也不嫌自己这个大电灯泡碍眼。
张康与却明显是嫌她的,可自己的女朋友也是个自来熟的,两个女人讨论起首饰来头头是道,她倒是将景澄当做同来的闺蜜一般,时时刻刻都问起景澄的意见。
这样一来张康与反而显得多余,刚好电话响起来,他就转向一边接起了电话:“喂?我今天放假,乔总需要的东西都在我桌面上……会议记录在我电脑里,你印出来就行……乔总最近胃口不太好,你午餐订清淡点,还有不要给他冲太多咖啡,这一个月他喝得够多了……”
他絮絮地讲完电话,一抬头,就看见景澄正看着他,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你们乔总最近很忙呀?”
张康与听了,回答道:“一个月前我们丢掉了陆氏集团的大项目,那原本是十拿九稳的一桩生意,到头来却功亏一篑。股东都非常不满,要求问责,吵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昨天才在股东大会上确定下来。”
景澄脸上的表情僵了僵,很快又笑了起来,“那是什么结果?”
“结果就是乔总谈下了另一个项目,董事会同意他继续担当董事总经理的职位,以观后效。”张康与回答。
景澄听了,隐隐松了口气,又笑了笑。
张康与又看她一眼,缓缓道:“我觉得这桩生意一点也不值。”
景澄耸了耸肩,笑着看他,“真巧,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等张康与和他的女朋友挑好婚戒离开,景澄也买了自己最喜欢的一枚戒指,直接戴在手上,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想要吃什么米其林餐厅是不可能了,因为不提前订位根本就吃不着,但景澄也不亏待自己,去了全城顶级的牛排馆招待自己。
谁知道她点的牛排刚刚端上来,她闻到那阵牛排的香味,却忽然就觉得有些头晕恶心,连忙叫侍应将牛排端走。
那阵恶心的感觉却怎么都压不下去,景澄忍不住冲到卫生间,干呕了好一会儿,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只是呕过之后还是舒服了许多,景澄有些疲惫地站起身来,走到洗手台前洗手,抬眸看见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时,她却一下子呆了呆。
随后,她火速赶去医院,挂了个号给自己做检查。
结果出来,近乎晴天霹雳,却又已经在她意料之中——她怀孕了。
从医院门诊部走出来,景澄找到花园里一个长椅,有些无力地坐了下来。
眼下事情已经够让她头疼,偏偏还来了这么个孩子——该死的乔慕沣!
两个人亲密的时候他一向都有做避孕措施,偏偏就是她上去他办公室那次,他受了药物影响,根本就不可能再想着做措施。
可景澄却还是只想着怪他——他明明什么都知道,明明故意纵容她那样,为什么关键时刻就不能稍微自控一下?这下好了,她要是拿着这肚子里的孩子去找他,还不有得他烦?
男人,说得多聪明睿智纵观全局,关键时刻还不只是下半身动物!
景澄默默地腹诽了很久,可说到底,眼下最烦的还不是她自己?
她在椅子里一坐就是两个多小时,脑子里翻来覆去闪过无数的可能性,最终她一跺脚,抓住脑子里最后闪过的那个片段,站起身来,一面往医院外走,一面打电话给乔慕沣。
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起来,那个一月没见的男人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沉沉带笑,“喂?”
“喂?”景澄学着他的声音回答了一声,只是等着他先开口。
片刻之后乔慕沣就有了回应,“嗯?”
景澄咬了咬牙,懒得再跟他较劲,只是说:“晚上想约你吃饭,可以吗?”
“真是难得。”乔慕沣略慵懒地回答,“今天是什么日子?”
景澄听了,微微眯了眯眼睛看向天边,“太阳从西边出来的日子啊!”
*
中午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