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一然比陈曼还有曾文曦素养高，待人说话不会瞧不起人，程怡感觉如果真能进电视台，分到谢天弋他们这组，应该不错。
“好。”
“你吃过早饭没？”谢天弋转过脸看她。
今天要去户外做节目，开车到目的地怎么都要几个小时。
所以大家很早就起来了。
程怡：“吃了，你有没有吃？”
“吃过了。”谢天弋笑了笑，眼底温色浓浓，“我怕你没吃。”
“嗯。”程怡轻轻点点头。
随后，谢天弋继续开车。
后排的人聊着一会拍摄的计划，程怡则靠在椅背上，拿出他给她的那些稿子。
开始认真看一遍。
免得等会上镜头出现失误。
……
今天计划录制的户外采访探险类节目，目的地南北梯，位于房山区上苇子铺，是号称“帝都周边X大夺命路线之一”。
南北梯，有两条上山的小路，一条从悬崖峭壁上垂直穿过，另一条借助峭壁上天然的石隙用石块铺筑而成的一段石阶路。
一般人都喜欢攀爬北梯。
有挑战。
但这种攀爬路线，只有特定的爱好爬山的登山客知道。
大部分人根本不知道在房山还有这种户外探险之地。
所以这也是谢天弋做这档节目的初衷。
让无论是爱好和不爱好的年轻人，了解全国各地适合探险的路线。
一路驱车几个小时到达房山。
日头已经高升，浓浓热浪伴随夏日微风从四周滚滚而来，浇灌地人一身燥热。
大家将车停在山脚一处遮阴地带，下车，开始搬拍摄器材，搬了不消片刻，谢天弋联系的专业登山队也驱车过来。
做这个节目，没有专业人员指导。
很容易出危险。
谢天弋去和登山队的聊拍摄的计划。
程怡拿着稿子，帮大家一起搬器材。
搬好，老杜开始调试摄影广角镜头，孙一然坐在车内让化妆师化妆，其他人也是分工各做各的，程怡只需要一会跟随登山队做志愿者，配合他们采访。
出境聊聊这次登山的感触之类。
其余不需要她做任何。
所以，这会，她只能靠在越野车一旁，等待大家。
……
CBD商圈，一咖啡厅。
秦易约了一家专门做海外收购生意的收购公司高层喝咖啡。
赴约的高层是个40岁左右的海归，名叫吕忠诚，作风比较正派。
之前在国外麦肯逊就职，也在国外知名收购公司任职过，履历很精彩。
对于企业收购这块，成功率达80％以上。
秦易查过他的底，收购成绩斐然，所以以他的资历和能力，完全有能力帮他以低价收购同化。
吕忠诚对秦易不是很了解，但知道鹏远集团名声在外，所以，知道鹏远找他谈收购，他没犹豫就接了这个案子。
他很想试试。
一旦成功，可以帮他在国内同行圈打响知名度。
所以两个人聊没多久，就敲定了合作的协议。
谈妥，吕忠诚有事先走。
秦易坐在咖啡厅，低头翻看刚才签的合同。
确认没大的漏洞，将合同交给一旁的白思年，让他给法务保存。
起身，往外走去。
他要去一趟嘉大校区附近的公寓。
……
树荫层叠，午后酷暑阳光懒懒散散穿透嘉大校区外的马路。
秦易拿着钥匙，一个人沿着楼梯慢慢走到三楼。
拿钥匙开门。
房内长久不住人，依旧霉味重重。
秦易关好门，去开窗。
窗户打开，正对着嘉大校区操场。
隐隐可以看见几个学生在那边打球。
秦易靠在洛满灰尘的窗边看了好一会，收回视线，走到卧室。
卧室窗台，两只玻璃瓶干干净净摆在上面。
上次他来签续租合同的时候，帮她洗干净了。
现在就等她回来，重新养绿萝。
秦易伸手在玻璃瓶边缘转过一圈，拿出手机，给这两只玻璃瓶拍了照片，随后发给程怡：【你还记得这个吗？】
程怡收到他发来的这条短信，正跟随大部队往北梯上爬，她不是专业的登山者。
平时也不怎么爱运动。
所以，玩这种极限探险攀爬运动，她几度腿软差点滑下去。
跟在她身后的谢天弋看她累的满头大汗，脸也因为烈日烧得通红，便让大家暂停休息5分钟。
程怡腿已经快失去知觉，谢天弋说休息，她立刻蹲下来，坐在滚烫的岩石上，开始揉腿。
谢天弋从背包里拿出一只不锈钢水壶，拧开盖子，递到她面前，说道：“你还好吧？如果实在不行……”如果她真的太累，他可以自己当等会采访的志愿者。
程怡怕他不让她跟着走，立刻摇摇被烈日烧红的脸，“我还好。”其实不好，她真的不是运动这块料。
不过今天的学习机会难得。
腿再发酸发软，身体再累，她都不会下山。
“嗯。”谢天弋点点头，“要是坚持不了跟我说，别勉强，下次机会还有很多。”他知道她很珍惜每一次机会。
但在机会面前，身体最重要。
“我没事。”程怡捧着水壶，喝两口，“我能爬上去的。”
“嗯，我去看看其他人，你在这休息一会。”
“好。”程怡把水壶还给他。
谢天弋去看其他组员，程怡拿出手机，翻看信息。
刚才手机响了，她不知道谁给她发信息。
翻开，一张拍着两只玻璃瓶的照片赫然入眼。
玻璃瓶很普通，如果不是它摆放的地方是她住过将近4年的地方。
可能她真的不记得自己买过这两只玻璃瓶。
秦易这是去了……他们同居的公寓了吗？
那边没有其他人住吗？
还是他……
程怡盯着这张照片出神。
那边，秦易看她又是不会回复过来，这次他不等了，主动给她打电话。
电话通的。
只是程怡抱着手机又是隔了好久才犹豫着接起：“喂……”
“晚上来这里吃饭，好吗？”秦易握着手机，视线越过窗外，看向嘉大银灰色的教学楼，声线低低说道。
去他们曾经住过的地方吗？
程怡视线凝住，盯向散乱在自己脚边的石块，“我……晚上没有时间。”就算有时间，她也不想回去那边。
“我一会收拾干净……你过来吧……”秦易知道她不愿意，“就当履行协议。”
程怡沉默了，过了会，有暖风吹来，烫到她脸颊，一阵撕热，配合她的嗓音，有些缥缈：“我今晚回不来，今天房山这边有个采访，我在学习……”
“我知道了。”秦易不强迫，来日方长，准备挂了。
电话那端，谢天弋忽然朝程怡招招手，“程怡，可以出发了。”
程怡听到谢天弋喊声，拿着手机，匆忙起身，但脚有点软，加上四周都是小石块，她没踩稳，砰一身，脚滑了，整个人就直直往下面的岩石滚去。
身体碰撞石块的声音伴随她的轻微嗤痛声通过她的手机传到还没挂断手机的男人耳膜。
下一秒，直接掐了电话，下楼。
第35章
程怡从晕晕沉沉中醒来； 窗外的天已经黑成一片； 只有零星的灯光影影绰绰从透明玻璃上反折进来。
天都黑了。
程怡睁开眼； 鼻内有医院消毒水的味道钻入，顿时就眨眨眼睛看着白色铝合金框的窗户。
她在医院吗？
依稀记得她好像摔了下来？
“醒了？”耳边，有温温的嗓音响起来。
程怡转过脸； 秦易就坐在她床边。
眼眸温柔，黑色的短发在他额间落下一层阴影。
恍惚间； 似曾相似。
程怡愣了几秒； 慢慢开口：“你……怎么来了？”他不是在城内吗？
“你摔了； 我能不来吗？”幸好那个电话他没来得及挂。
否则，就不会知道她摔了。
“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程怡摇摇头。
就算不舒服她也不想告诉他。
收回视线； 目光就落在自己绑了一层纱布的腿。
小腿位置，似乎还在隐隐作痛。
秦易看她在看自己的腿，怕她害怕，便说：“不用担心； 没什么大事，医生说休息一周就好了。”腿部肌肉刮伤，但没伤及筋骨。
秦易的关心，语气太过温柔。
程怡瞬间挪过脸； 没吭声。
眸光低低继续看向玻璃窗。
“饿不饿？”耳边； 秦易的声音再度响起来。
程怡轻轻抿了下自己的唇，没作答。
隔了一会； 想起来谢天弋他们。
房间也没看到他们？
他们是走了吗？
想到这，顿时撑着手； 想从床上起来。
秦易见状，俯身，及时将手按在她肩头，阻止她起来，“起来干什么？你都没好。”
“我想……”程怡被他按着肩膀，动不了，对着他的视线时，眼神晃晃，想问又不想问他谢天弋他们，犹豫片刻，只说：“我想拿我的手机。”
“你手机摔坏了。”秦易依旧轻轻按在她肩膀处，防止她再起爬起来，“我让人给你重新买一个。”在山上滚着，手机被她压坏。
碎屏。
无法开机。
他过来找她的时候，联系不上她。
动了不少关系，才知道她被电视台的人送附近的医院了。
程怡却忽然有点急，不顾自己身体虚弱，又想起来：“秦易，我的手机在哪？”手机里有很多女儿的照片。
她想就算坏了，修一下，这些照片都能保存下来的。
“在我这。”她没说扔，他不会给她扔了。
“给我吧。”
“都坏了，我给你买一个新的。”秦易看她不顾身体只想着手机，眉色隐隐，语气有点凶：“程怡，你能不能安分点给我躺好？”
程怡只想要手机，拿不到心里急，加上人病了，各方面总会不合时宜地心软，所以她的眼睛一下就红了，湿漉漉地对秦易说：“你还我手机。”
不过是个手机……
程怡竟然给他哭了……
这种久违的熟悉感，让秦易心底某处一软，抬手轻轻抚掉她眼角的泪，说：“我给你。”
说罢，从自己口袋拿出她那只已经摔得不成样子的手机，递给她。
程怡接过，立刻放到自己枕边。
这种藏手机的动作，落在秦易眼里，恍惚间，他看到了程怡以前的样子。
以前的程怡是怎么样？
似乎印刻在他脑海里有点模糊了但一想起来，却又历历在目。
是温软听话但偶尔也会跟你闹性子和耍小脾气。
但绝对不会是对他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
秦易深深看着，骨子里的某种渴望如气球胀裂，慢慢膨开，随后，重新在她床边坐下来，第一次，用最真挚的声音的再次跟她道歉：“程怡，我想跟你好好道歉，道歉我以前无知时候对你造成的伤害，道歉之前重逢时因为得不到你的目光而对你说了那些狠话，道歉，我以前所有错误，程怡……我错了。”
秦易一字一句说的很认真也很真诚。
“我们能重新开始吗？我一直都喜欢你……以前打赌是我无知和幼稚，现在我知道错了……”年少无知，谁都有犯错的时候。
他不是圣人。
自小生活环境太优渥被捧得太高，骨子有些顽劣的坏毛病没办法全部改掉。
程怡垂着眸，默默听着。
心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翻动。
让她不安，让她难受。
她不想要这些。
“程怡……给我一次机会弥补好吗？”
秦易还在轻声向她示好。
程怡却抿着唇，一句话都不说。
插着吊针的手却死死攥着医院白色的被单。
攥的疼了。
就是不想心软。
“程怡？”得不到她的回应，秦易有些不安，伸手轻轻摸摸她没插吊针的手背，“我已经认错了，嗯？”声音极低，和以前在一起时哄她的时候，一摸一样。
手背被他摸得痒痒的又抓着。
程怡想脱开都不行。
放弃。
抬眸，看向他时，总觉得自己下一秒会心软，就像曾经的自己，在他面前永远是被动的那一个。
程怡看着，情绪不合时宜又起伏起来，仿佛过尽千帆在碾压。
曾几何时，秦易会这样了？
程怡记不起来。
她记忆里关于秦易的画面，多半是自己在付出。
秦易想见她，她会马上过来。
秦易想吃她做的饭，她会去超市买菜，给他精心准备晚餐。
秦易和同学在外面喝醉了，喊她来接。
无论多远，她二话不说都会跑过去接他。
还有太多太多……
但这些回忆似乎对现在的她来说也没什么太多的意义。
轻轻合上眼睛，再度睁开，抿住唇线，忽然就感觉嗓子有点干干，连带说话都是干巴巴，酸涩地像嚼了蜡，顿了顿：“秦易……我不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