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披着美男皮的恶狼,祸水害人的桃花妖。”
“闻书遥,怎么一说起他,你的词就这么犀利?”
“有感而发吧。”虽然闻书遥没望向篮球场,但她可以感觉到单梓唯的目光就没离开过自己。
她有点烦,便拉着冷馨然回教室。结果刚走两步,一个篮球就飞过来,闻书遥眼疾脚快,急忙转身躲避。可冷馨然却反应慢了不止一拍,被篮球砸个正着。
她忍不住叫一声,跌倒在地。闻书遥跑过去,看到冷馨然捂着右眼,痛得动不了。
篮球场上一片喧哗,单梓唯本来就是想吓吓闻书遥,没想到错手伤害无辜。他几步冲到冷馨然面前,二话不说抱起女生,直奔医务室。
冷馨然在他怀里脸痛苦地皱成一团,另一只眼睛的睫毛轻微抖动着,像只被遗弃的小鹿。闻书遥也跟上去,边跑还不忘责备单梓唯。
“单梓唯,你玩够了没有?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我就是一毫不起眼的路人甲,你身边随便拎出来个女生都和我比起来都是神仙美眷,你没必要和我死磕吧?你要是还记很我打你一拳,那你打回来好了,别殃及无辜!”
单梓唯忽然停下脚步,他深深地凝视闻书遥,笑了。他说:“闻书遥,你总算叫我的名字了。”说完便跑进医务室。
闻书遥在原地站了半天都没明白他的意思。
等闻书遥来到医务室的时候,校医正在给冷馨然上药膏,幸好没伤及眼球。冷馨然躺在床上,紧紧攥住单梓唯的手,仿佛要把自己的疼痛传递给他一样。单梓唯有点内疚,不过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他只是回握冷馨然,轻声说:“别怕,我在这里。”
校医说冷馨然最好在这里待到放学,闻书遥和班主任莳康桥请过假后,就留在医务室陪她。
而单梓唯,早就被闻书遥扫地出门。单梓唯在门口站了很久,像个无家可归的野猫,恋恋不舍地盯着闻书遥。可他这一套在闻书遥面前根本不好使,对方直接一摔门,门框差点砸到他的脸。
冷馨然见状便安抚她,“闻书遥,单梓唯也不是故意的,你别怪他了。”
闻书遥坐在窗边,看着冷馨然肿起的右眼,忽然一阵心痛。
这么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同学如此紧张。她素来一个人孤独惯了,如鱼饮水,只知自己的冷暖,从来不去理会他人的温寒。可是现在,她开始明白拥有朋友的滋味了。
下午三点的阳光总是过分温和,懒洋洋地催人睡眠。整间医务室都被笼罩成金色,闻书遥仿佛快融化在这片明光烁亮之中了。
冷馨然似乎也在这种气氛里变得动容,她笑着说:“闻书遥,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如果受伤的是你,我会更焦急更惶恐,因为你,是我从小到大的第一个朋友。”
那样毫无遮掩的坦白,令闻书遥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其实她只要和冷馨然一样,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便可以。但她做不到,她害怕自己一旦说出口,这份友谊就会化为泡影,变成禁忌。她担心上天的神明知晓她的心意,就会鬼使神差地收回去,她不想失去冷馨然这个唯一的朋友。
她只是握住冷馨然的手,露出心领神会的微笑,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失落。
闻书遥不知道,对于冷馨然来说,这同样是一份来之不易的友谊。她同样忧心忡忡,生怕闻书遥会瞧不起自己。
那天放学,闻书遥执意要送冷馨然回家,冷馨然便不好再推辞。
冷馨然的家还住在八十年代建造的筒子楼里面,一层的住户公用一个卫生间。说话大声点,隔壁便听得清清楚楚。冬天北方呼啸,房间里冷得根本睡不着觉。
冷馨然和姨妈姨夫住在一起,负责承担所有家务,她每天急匆匆地赶回去就是为了给他们做饭。姨妈在一楼开着间理发店,门可罗雀,她总是坐在门口一边嗑瓜子一边和邻居打麻将。
冷馨然一看姨妈坐在门口,吓得脸都白了。她连忙和闻书遥告别,想悄悄溜进楼上。可姨妈打麻将输得双眼冒绿光,猛然抬头与冷馨然四目相对,气就不打一处来。她一个红中摔在麻将桌上,踩着棉拖鞋就冲向冷馨然。
“你还知道回来啊,都几点了,还不去做饭!”
“我马上去……”
姨妈一看冷馨然青紫的右眼,以为她在学校里和别人打架,“你这是怎么了?学什么不好学打架,和你那对死鬼爸妈一样没用,真是废物!”
闻书遥有点生气,她说:“阿姨,你误会了,馨然是被篮球打到了。”
姨妈瞥了一眼闻书遥,又对冷馨然眉毛倒竖,“你不会躲啊,说你没用真是没用!就知道看乱七八糟的书,我告诉你,你在床底下藏的那些书全让我给卖了,吃我的住我的还敢骗我,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便伸出粗短的手指,在冷馨然胳膊上狠狠拧了几下,冷馨然忍着痛,一言不发。
“阿姨,那些书不是馨然买的,是我借给她的。”闻书遥气得双手发抖,跑上前隔开两人。
可她这样一挡,反而激发姨妈的满腔怒火,她从脚上脱下棉拖鞋,像个蛮牛一样一把推开闻书遥。“好啊,还有人帮你说话了,现在真是翅膀硬起来了,那你离开这里啊,你滚啊!”她挥起手臂,把棉拖鞋当乒乓球排,左右开弓,发疯般扇在冷馨然脸上。
女生护着头,不断求饶,”姨妈,我知道错了,你现在别打我,我求你!”
鞋底与血肉相撞,发出沉闷钝响,一下下敲击在闻书遥心里。她抬起头,看见坐在麻将桌旁的三位邻居见怪不怪,悠闲地抽烟洗牌。门口还站着一位中年男子,翻着报纸,一脸冷漠,他说:“闹够了就去做饭。”应该是冷馨然的姨夫了。
姨妈念念有词,“当年你爸妈的工厂出了人命,他们就顾着自己逃,硬把你塞给我们。好在上天有眼,他们还没等逃出这个城,就被车撞死了,你怎么就没跟着他们一起去死?要不是看在留你当洗头妹,还能赚点钱,我会养你吗?”
“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冷馨然忽然发出近乎于恐怖的叫声。
她被打得跌倒在地,满身狼狈,混乱中还不忘望向闻书遥。她从闻书遥眼里看见震惊和同情,而这种眼神无异于摧毁她的致命武器。
她不要被唯一的好朋友看见这样不堪的一面,她不能让闻书遥知道自己在这间肮脏破旧的理发间里做过什么。不要这样看我,不要这样看我!
闻书遥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她知道自己此刻待在这里只会让冷馨然更加痛苦。她一咬牙,转身跑开,速度越来越快,耳边的风声里还夹杂着咒骂和哭喊声。
闻书遥不停不停跑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刚才看到的和听见的一切抛诸脑后。她从过来没有想过冷馨然居然被迫承受着那么大的伤害和羞耻,相比之下,学校里面的嘲笑和排挤几乎不值一提。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闻书遥才停下喘息,她一低头就流下眼泪。闻书遥觉得全身发冷,她的心越跳越快,一种莫名的不详感仿佛湿滑的蜥蜴钻进体内。
她怀揣着忐忑不安缓缓走回家,一开门,却是看见一地凌乱
康璟像个坏掉的人偶般坐在卧室的地上,神情呆滞,脸色苍白。闻书遥见到所有的抽屉,衣柜都被打开,里面的东西乱成一团。她以为家里来过贼,连忙跑到母亲面前,“妈妈,出什么事了?”
她叫了好几声,康璟才有反应。她转动着僵硬的头,用空洞无神的眼眸望着闻书遥,忽然咧开嘴,呜咽起来,“遥遥,你爸爸不要我们了,他带走了所有属于他的东西,只留下一份离婚协议书。他要和我离婚!闻昭然要和我离婚!”
闻书遥心里一颤,整个人便跟着荒颓起来。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闻昭然终究还是选择离开康璟,离开这个家。
那她该怎么办?
爸爸回来拿走自己的东西,那他有没有想过带走这个女儿?
那一晚,康璟和闻书遥就这样席地而坐,宛若两尊失去灵魂的石像。
☆、第三十一章
第二天,闻书遥如常来到学校。
整个早自习,她都一言不发地钉在座位上,面前的教材一页也没看进去。莳康桥让她站起来领读课文,闻书遥推说自己不舒服。她坐下来的时候,背后忽然被一个纸团击中。
闻书遥回头,看见坐在最后一排的单梓唯指着冷馨然,冷馨然细眉微皱,很焦虑地望着闻书遥。
在手机还尚未普及的年代,传递小纸条曾成为女生间交流感情和打发上课时间的最好方式。冷馨然平时少言寡语,下笔却如有神助,能把纸条写成散文,写成小说,字迹也清丽隽秀。她们两人会把对方的纸条整整齐齐地叠在一起,用蝴蝶夹夹好,保存起来。
闻书遥打开纸团,上面写着:“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如果不舒服的话就请假回家吧。额,单梓唯说他可以送你回去。”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单梓唯让她写的。
闻书遥回头冲冷馨然露出勉强的笑容,可脸上的倦色却难以掩饰。
第一堂课上课铃打响后,崔老师便大步流星地踏上讲台。教室里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每个人都流露出生不如死,痛不欲生的凄惨模样。
这位年过四十的崔老师,乃是d中学无人不知的江湖恶霸,她倚仗着自己是那二货校长的亲戚,在学校里面专横跋扈,无所顾忌。崔老师有四大独门暗器,就是霸课,拖堂,罚抄以及将女生骂哭为乐。
莳康桥身为班主任,深受其害,崔老师霸着他的课狠咬不放,以至于闻书遥初二年级开学至今就没上过几堂语文课。可同学们的英语成绩依旧没有提高,因为崔老师根本就不怎么讲课,而是就着一位回答不上来问题的女生大开杀戒,足足骂至四十分钟,还是粗口加方言。
冷馨然身为一名铁打的吊车尾,自然屡屡沦为其刀下亡魂。不过冷馨然从来就没流过一滴眼泪,她总是面无表情地缩在角落里,任由崔老师吐沫横飞,声嘶力竭。于是冷馨然便被罚抄单词,上千上万地写,使她成功练就一手三笔的独步绝技,笑傲全班。
崔老师一向不喜欢闻书遥,因为她是莳康桥的关门弟子。崔老师挖空心思地找来奇题怪目想难住闻书遥,以此来挫挫莳康桥的锋芒,奈何闻书遥对答如流,一直没给她这个机会。
杀尘滚滚,江湖凶险,有些同学为苟活性命,只好昧着良心讨好崔老师。夸她年轻貌美,芳龄十八,崔老师很是受用,站在讲台上笑得好像抽风的棕熊,满脸的横肉有节奏地抖着。
崔老师刚讲了十分钟课就开始技痒,想找个人来骂骂漱口。她环视全班,看到闻书遥正盯着课本发呆,便立刻点她起来问了一个与本堂课无关的难题。若是平时,闻书遥一定会给出标准答案,可今天她不想说话。
闻书遥站在座位上,沉默地与崔老师对视,仿佛一座休眠的火山。
崔老师当下就知道她等待已久的机会来了,这丫头终于栽在自己手里了,于是指着闻书遥便开始疾言厉色,“闻书遥,我问你问题你不会说话啊,别仗着自己平时成绩好就了不起。莳康桥就是这么教你们对待老师的?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会?你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学习上……”
同学们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喘,全都将目光聚焦闻书遥。
闻书遥平静地承受着愈发不堪入耳的辱骂,嘴角却噙着一抹苦笑。一直以来,她都竭尽全力地经营和维护着优等生的面孔,可仔细想想,上学这么多年,爸爸有没有关心过她的成绩,有没有参加过一次家长会?
闻昭然的心里永远都只有酒和女人,闻书遥绞尽脑汁,甚至想不起上一次和他说话是发生在什么时候的事。
她冷笑,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复杂目光让她有种受虐的快感,她就是想让自己狠狠地痛,狠狠地伤,否则……就会崩溃。
崔老师正骂的酣畅淋漓,教室后方猛然传来一声巨响,惊天动地。单梓唯顺手拿起砖头一样的英文字典狠狠拍在桌面上,他站起身,仿佛蓄势待发的猛虎,周身汹涌着令人畏惧的危险气息。崔老师瞠目结舌地站在原地,她觉得单梓唯下一秒就会冲上来将那本字典拍在她的头上。
不过单梓唯没这么做,他双手插在兜里,眼睛眯成一条缝,嘴角缓缓地弯起一个美好的弧度。他说:“课堂是用来讲课的地方,不是用来借题发挥,浪费时间的。崔老师,我觉得你的课毫无意义,只会让大家的成绩越来越差,所以我以后都不会上你的课了。”
他说完,就拎起书包转身出门,走到门口的时候又似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你们要是谁不想上她的课,就跟我走。”
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