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话,雪兰望着立在自己面前,头恨不能低到前胸的柴婆子。直觉让雪兰觉得柴婆子似乎惊慌得过了头。不会……真有什么重大的发现么?
雪兰一挑眉,故意把声音放得更缓,“你的错……难道你不自知么?”
柴婆子扑通一声又跪了下来,身子哆嗦成一团,“二……二小姐……奴婢该死!奴婢是被猪泡蒙了心窃,把您落入湖里的钗子偷偷捞了卖了……”
雪兰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小的事,当即有些泄气,脸上却似了然掌控全局的霸气,“柴婆子,还算你老实,我其实早就注意到你了!”
柴婆子忙给雪兰磕起头来,嘴里不住的讨饶。
雪兰话锋一转,“不过,你若是把我想知晓的事都告诉给了我,我就不把此事禀告给夫人。”
柴婆子张着大嘴,抬起头来看向雪兰。正好见雪兰盯着自己,柴婆子连忙低下头去,“奴婢……奴婢定然把知晓的事都告诉给二小姐,只求二小姐饶了奴婢一条老命!”
雪兰慢条斯理的问向柴婆子,“那么,你可知海姨娘的事?”
从前,雪兰从没听海氏说过自己的家,小时候雪兰也没想过。可是现在想想,海氏当年的举止和对自己的教导,不似普通人家的姑娘。可是若是她正是大家小姐,为什么又会成了沐恩侯叶世涵的一个姨娘呢?而且,在雪兰小时候从来没见过有亲人来探望过海氏,海氏的娘家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海姨娘……”,柴婆子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回道,“奴婢说了实话,但请二小姐并怪罪奴婢。”
雪兰点头,“那是自然,只要你如实答便是。”
柴婆子沉思片刻,“听得说……海姨娘是出身官宦之家,是家里人出了事……男子都被斩首,女子被卖身为奴。侯爷就是因此才把海姨娘买回来的……”
第九十一章 回击
柴婆子似乎是怕得罪了雪兰,急忙又说,“海姨娘人极好,对我们下人也好。”
雪兰端起茶盏来喝起茶,一脸平静,看不出喜怒来。柴婆子如坐针毡,却不敢动一下。
好一会儿,雪兰才又问,“就只这些么?”
柴婆子想了想,又说,“还有还有,听说海姨娘的母亲从家里出了事就病逝了,家里只剩下海姨娘一个了。”
“那么,邵姨娘呢?”雪兰话锋一转,问起了邵姨娘。
柴婆子挪挪膝盖,刘嬷嬷把一旁的小杌递了过去,“你坐罢。”
柴婆子跪得双膝发冷,朝刘嬷嬷咧嘴笑了笑,才勉强站起身来,坐在小杌上。她双手叩在膝盖上,手指紧紧的抓着自己的粗布裤子。
“邵姨娘的娘家是个酒家,恐怕二小姐也是知晓的。不过,听人传说,邵姨娘是因海姨娘才入府的。”
雪兰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邵姨娘怎么会因海姨娘入府的呢?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她不知晓的?
雪兰强压住心头的急迫,缓声问,“这可见你在扯谎,邵姨娘从前并不认识海姨娘,她如何因海姨娘入府?”
柴婆子的身子一哆嗦,连忙从小杌上站起来,“奴婢不敢说谎哄骗二小姐,邵姨娘真是因海姨娘而入府的。当时情况奴婢也不知道,只听得人说,因邵姨娘和海姨娘长得有几分相似,所以侯爷才纳的邵姨娘!”
雪兰望着柴婆子瑟瑟发拌的样子,缓缓问道,“是真的?”
柴婆子不住的点头,“是的是的。”
雪兰心如被人摘了走,胸中忽然一空,再没了着落。
若柴婆子说得都是真的,那么叶世涵该很喜欢海氏才对。可是为什么在她的记忆中,叶世涵对邵姨娘要比对海氏好很多呢?而且,当年叶老太太发作海氏时,叶世涵为什么不替海氏说上两句话?要知道,他的话要比其他人的话都有份量才是。
雪兰的目光从茶杯上移了开,继续问柴婆子,“那么,海姨娘当年到底出了什么事,叫老太太如此生气,乃至把她赶到祖宅里?”
柴婆子茫然的摇摇头,“此事奴婢并不知晓,老太太似乎发了话,别说是奴婢,就连许多管事妈妈都不知晓是何事。”
雪兰眯起眼睛来,当年之事,似乎越查越是一团迷雾。而雪兰却调查的心越来越迫切,她很想快点知道当年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件事,叫海氏不能出口,叫叶老太太封了众人之口?!
雪兰摆手让刘嬷嬷带柴婆子下去。
刘嬷嬷送出柴婆子,回到雪兰身边,“小姐,我瞧着当年之事似乎是老太太的主意,要不我们想想老太太身边的人?”
雪兰深吸一口气,仰起头来,房顶的横梁似乎就在眼前,可是雪兰知晓,要想摸到它,却要想尽办法才行。
“我们要悄悄行事,现在虽说我们也知方向了,但是我们在明,要备加小心才是,别再闹出西郊的事就好。”
刘嬷嬷点头,“小姐的意思,奴婢明白,那么我们现在悄悄查此事?”
雪兰扬起眉来,唇边滑过一丝冷笑,“邵姨娘和我娘的恩怨慢慢查,我倒想先了了我和邵姨娘的恩怨。”
刘嬷嬷有些不明白,雪兰转头过去,看着刘嬷嬷微微一笑,“不给邵姨娘点苦头吃,她就当我是好欺负的了。”
转眼到了初一,邵姨娘早起后,便到旁边的佛堂里。凡樱跟在邵姨娘身后,手上托着一托盘精挑细选的水果。
邵姨娘供果十分讲究,各类的水果事先都洗后,再一碟碟的装好。连几个果子的数量邵姨娘都极是讲究。苹果之类多是五个,以祈五足皆全。
来到佛龛前,邵姨娘先把佛前的黄绸帘分了开,挂在两旁。随后亲自动手点着了佛前的两根红烛,回身从凡樱手上接过一碟碟水果,供在佛像前。
邵姨娘拿起一旁放着的三根香,那是自己特意叫人制成的。烟不大,还有一股暗香,闻着叫人心旷神怡。
邵姨娘把三根香凑近烛火处,想借着蜡烛的烛火点起香来。
在三柱香还没接近蜡烛的一刹那,三柱香忽然忽的一下莫名的燃烧起来。那三条火苗如三条小火蛇一样,快速的窜上了邵姨娘的手指。
邵姨娘啊的一声尖叫起来,甩手扔掉了三根香。火苗并未因为香被丢掉而停下来,火苗瞬间在邵姨娘的掌心中着了起来。
邵姨娘和身边的丫头都吓坏了,谁也没见过这样的事。
到底是赵妈妈年纪大,有些阅历,她抽出帕子上前来捂住了邵姨娘燃着的手。火虽灭了,但是那股钻心剜骨般的疼痛已经蔓延于邵姨娘的全身。
待赵妈妈小心翼翼的要拿开帕子时,邵姨娘的手掌无论如何和帕子分不开了。
“可了不得了,定是起了燎泡了!”赵妈妈望着疼叫着的邵姨娘,惊得目瞪口呆。
“快,快请郎中去啊!”好半晌回过神来,朝着丫头们就喊。丫头急匆匆的跑出去,赵妈妈再看邵姨娘,她已脸色雪白,泪水不知何时已经涌出眼眶来,若不是一旁有凡樱扶着,此时早跌坐在地了。
院里的几个丫头婆子跑了进来,又是扶邵姨娘,又是急着去禀林氏,东跨院闹了起来。
没半个时辰,邵姨娘被香烧了手的消息在内院里传开了。
一些贯扯老婆舌的仆妇们,虽未见当时的情形,却能绘声绘色的讲起当时的情形。
“……当日啊,邵姨娘第一次点香就未曾点着。这可不就是佛祖给她的警示么?邵姨娘心中没有敬佛之意,竟然还斜睨了佛祖一眼,这才有了之后佛祖的惩罚呢!”
另一个仆妇按着胸口一个劲的念着“阿弥陀佛”,“这可了不得,对佛祖不敬可不有她的好日子过了!”
另一个仆妇捂着嘴讥笑了起来,“你们知道些什么?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几个仆妇都追问她,这个仆妇故作高深莫测样,“我告诉你们啊,是邵姨娘做了什么亏心事了。做了亏心事,居然还敢到佛祖面前去,那不是找着佛祖罚她么?!”
几个仆妇追问着是什么亏心事?
这个仆妇小声道,“什么事我不能说,你们只想邵姨娘这段日子可消停过么?今日病了明日好了的,旁的话我不说,你们自己想去。”
仆妇们都闭上了嘴,心里却都沸腾了,把叶府自邵姨娘来之后的事,一件件一桩桩的与邵姨娘联想开来。
第九十二章 怨恨
内院的仆妇们都觉得这是佛祖对邵姨娘的惩罚,就连十分虔诚的叶老太太,听说了此事也开始怀疑起邵姨娘来。
叶老太太叫去了林氏,沉着脸对林氏说,“你也该管管那个邵姨娘,平日里我不理她,只因她是个姨娘,实在上不得台盘。可是若是她做出什么亏心事,可别怪我不饶她。”
林氏见屡屡是自己这房出事,在叶老太太面前气短了许多,唯唯称是,退出了南松园的正房。
离了南松园,林氏亲去了东跨院。
邵姨娘苍白着脸躺在床上,凡樱正给邵姨娘喂着药。
邵姨娘听丫头说林氏来了,眼皮轻挑,又垂了下去继续喝药。
赵妈妈连忙把林氏让到邵姨娘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林氏望向床上的邵姨娘。
邵姨娘整只手被药高高敷着,看上去比从前厚出了一倍。又因手上有药,邵姨娘只能把手指垂到床畔,身子也不能乱动,恐碰到了受伤的手。昔日里的妩媚娇巧哪里还有半分,此时的邵姨娘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伤成这样的一只手,别说好了,就算好全了也会落下疤来。林氏一向知晓邵姨娘最厌疤痕,可是偏偏她自己弄出块比谁都大的疤来,这可真是活打了脸了。
林氏问道,“姨娘可好些了么?”
邵姨娘看也不看林氏一眼,拿起帕子拭嘴,“夫人放心,贱妾没事。”
林氏并不以此为怵,笑了笑,“姨娘没事便好,刚刚老太太把我叫过去问姨娘的事。外面现在都传姨娘是做错了事,连佛祖都想罚了姨娘。我来也是想劝告姨娘,凡事还是安分守己的好,不然我能容了姨娘,老太太那里是容不得姨娘的。”
邵姨娘被林氏的话气得几乎倒仰,她坐起身来,却因起身太猛,碰到了手上,邵姨娘嚎叫一声。
林氏不语,只淡淡的望着邵姨娘。
林氏的态度更是激怒了邵姨娘,邵姨娘咬着牙冷笑道,“夫人此时不应该在我这里,倒该去查查库房。我昨日刚叫人在库房里领的香,怎么今日香就出了事了?夫人有功夫问我的话,倒不如做些正事。”
林氏不为所动,“香我自然会查,可是我告诫姨娘的话,姨娘也要听。老太太是个虔诚的人,她老人家最信这些鬼神报应之说。”
邵姨娘把头扭向床里,再不理林氏。
林氏站起身来,“那姨娘就慢慢养着罢。”
林氏说着,走出东跨院。
邵姨娘几乎要把银牙咬碎,她扬声叫过来赵妈妈,“你去给我查查,昨天谁去库房了?都去库房做什么了?”
赵妈妈忙退出去。
兰园里的雪兰,微笑着听刘嬷嬷打听来的话,“……听说老太太都生了气,把夫人叫过去责备一番。就是刚刚,夫人去了东跨院,听说夫人走后,赵妈妈就急急忙忙的去库房了。”
刘嬷嬷说到这里,打量着雪兰,“小姐,用不用奴婢去库房里?”
雪兰摆手,“不必了,嬷嬷,我就是要让邵姨娘知道,是我做的。我要让她知道,还让她拿不出证据来。”
刘嬷嬷不语,心里想着,小姐这招大概叫敲山震虎罢。
半个时辰后,赵妈妈回到了东跨院,邵姨娘这才知道,昨天去库房里领东西的人很多。但是只有一个主子是亲去找纸墨的,那个人正是叶雪兰!
邵姨娘咬紧了牙,恨恨着道,“竟然真是这个小贱人!我小看她了,她养在祖宅里,还学会了这些个害人的本事!”
赵妈妈在一旁献计道,“姨娘,要不我们去和老太太说罢,毕竟老太太也极不喜二小姐呢。”
“糊涂!”气不顺的邵姨娘先骂起赵妈妈来,“我若是去说了,有什么证据说是她干的?单凭她去库房了怎么作数?!到时候那个小贱人只须再反咬我一口,说我想陷害她,我连话都没有得对!”
“要不……今晚把侯爷请了来?”赵妈妈又说。
邵姨娘半晌不语,“侯爷虽宠爱我,却不会把这些没根事当一回事,我倒在侯爷的心里落下了疑心重的坏印象。”
不能去告诉给老太太,也不能告诉给侯爷,夫人才刚刚训责了姨娘,赵妈妈再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了。
忽然,邵姨娘把手边的帕子发泄似的摔在地上,“她一定是知晓落湖的事和我有关了,难怪哥哥叫人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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