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点头,先下了马来。盛信廷这从马鞍上跳下来,他抬手又把雪兰也抱了下来,几个人朝着桃花坡上而去。
已是秋天,桃树上星星两两的结了几个并不算大的桃子,周遭似乎再没有一点多余的声息,整个桃花坡都显得诡异极了。
雪兰握紧了盛信廷的手,盛信廷朝着她一笑,雪兰转眸看向桃花坡上。远远见得,桃花坡上有一间草亭,雪兰皱了皱眉,从岁县的路上,走到现在,到了这里,却半个人影没看到,雪兰停住了脚步,“是不是调虎离山?”
雪兰的话声刚落,桃花林中响起了笑声。那股笑声如午夜复仇的鬼魅,笑中含着狂野,时断时续,时隐时现,在这片安静的林子里,这笑声更似催命的急令。
盛信廷把雪兰护在身后,从腰中抽出宝剑。一旁的离开跟着南月几个也抽出了宝剑。忽然,从四面八方,响起了一轻风声,雪兰再看时,桃林的四周已经围上了许多黑衣人。黑衣人个个黑绸覆头,手提宝剑,这一次倒比从前好了许多,皆能看清他们的面孔。
“盛信廷你也有今日!”随着这一声似阴还阳的声音响起,黑衣人自觉的分站两旁,让出了中间一条小路来,一个穿着亮灰色直缀的男人由远而近。
男人持着一把纸扇,扇子当住了他的脸,只能隐隐看得一双似发狂的双眼。
灰衣纸扇,这样的装束,雪兰总觉得眼熟得很,她一时却想不出在哪里见过。
待那人越走越近时,他把纸扇一合,看向盛信廷身后的雪兰,“叶雪兰,好久不见呐!”
雪兰双唇一抿,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眼前之人是他——邵佑常!
邵佑常束着头发,头上只别着一支碧玉簪,早年轻瘦的身形早已不见,此时的他腰比从前圆了许多,原本狭狭的脸如发起的馒头一般圆润。邵佑常的双眼还似从前那般,如刀子直盯向雪兰的身子上,他把扇子往掌心中一拍,“不错,叶雪兰你嫁人之后,倒比从前漂亮了!”
南月提剑一指邵佑常,“再看我家奶奶仔细一会儿挖了你的狗眼!”
“哟哟,这妞厉害啊!”邵佑常把目光一转,看向南月,色眼闪着淫光,“放心,一会儿疼完你家奶奶,我就疼你!”
南月羞得满面通红,提剑就要刺邵佑常,却被雪兰一把拽了住,雪兰直看向邵佑常,“邵佑常,你没有离开京城?!”
邵佑常冷笑一声,抬起扇子一提雪兰,“你以为你借着盛信廷的势力能把我灭了么?我告诉你,叶雪兰,那你就错了!当初你恨不能置我于死地,可是,老天并不想让我亡,我活下来了,而且我活得很好!”
“不过倒是你,”邵佑常的胖了许多的脸上,堆起了笑来,那笑容有几分嘲弄,几分自得,“以为败了我的人,还在他们身上巧妙的贴了你的信号,其实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盛信廷,我不用这一招,怎么会把你引到桃花坡来呢?今日桃花坡,就是你葬你的地方。”
“你活在谁的手底下?”盛信廷忽然开始说话,令邵佑常闻言看向他。
邵佑常嘿嘿的笑了两声,“盛信廷,不管我在谁的手底下,现在你也看到了,是我要灭了你,可不是你要灭了我。”他说着,伸出手来,脸上的笑容张狂又得意,“在这桃花坡,全部是我的人,而你,再有将军之称,一会儿便会做我刀下之鬼。不过你也放心,你死了,我定然会替你好好照顾你的妻婢,我会替你爱她们的。”
邵佑常说完,阴冷的笑了起来。
盛信廷略扫了邵佑常一眼,“你该是在哪位贵人的府里罢,而且我猜……”盛信廷的眼神意识深长,“邵大爷只怕结交贵人的方式,只怕是用自己的身体罢。”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邵佑常的痛处,他的双剑一立,点指盛信廷吼了起来,“若不是被你们逼得,我何至于此?!原该沐恩侯府是我的天下,原该叶雪兰是我的女人,都是你们,都是你们!我……我……”
雪兰轻挑眉毛,原来邵佑常去做了谁的面首!他竟然能!!
邵佑常虽气极,但到底没敢把下面的话说出来,他扫了一眼周围的黑衣人,忽然笑起来,“你们是害怕了罢,没关系,有债总是要还的,早还晚还都是一样还。郭福也好,江南庄子里的人也罢,都是替你们来铺路的,他们的下场,就是你们盛信廷和叶雪兰的下场!”
“你给谁做了面首?!”雪兰忽然问向邵佑常。邵佑常只牵了牵嘴角,“是个你想不到的人,不过,你也无须知晓,叶雪兰,你只等着以后伺候我就是了。”
邵佑常说完,退了一步,抬手向两旁一摆,两旁的黑衣人提剑向盛信廷和雪兰杀了去。
邵佑常负着手向圈外走,边走边高喊道,“盛信廷,我的人多,他们的身手你自然是知晓的。不过,我更喜欢看着你痛苦的死去,看着你的娇妻绝望的眼神,以报当年你们对我赶尽杀绝之仇!”
黑衣人一层层的围上了盛信廷和雪兰,南月的脸上渗出了冷汗。黑衣人的身手,她比谁都清楚,今日一战,对盛信廷和雪兰极不利!
【作者题外话】:对不住,宝贝们,我感冒了,所以有点难受,更新晚了,抱歉抱歉!!
第四百二十七章 背后
黑衣人提剑向盛信廷和雪兰而来,就在这时,桃花坡上响起了响箭声,随着那一声声的响箭,最外圈的黑衣人倒在了地上。
邵佑常吃惊的倒退一步,向外看去,四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层身穿青色束身衣裤,手提弓箭的弓箭手,弓箭手的后面还有提着长剑的青衣护卫。
邵佑常不可思议的转头去看盛信廷,只见盛信廷提着剑,如刻刀雕出的唇角畔扬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原来盛信廷只是为了引出他来!邵佑常张大了眼睛,双眼浮现出红血丝来,“盛信廷你……”
盛信廷脸上依然淡漠一片,“你把我引到这里来,我又岂会看不出来呢?我若是不以自己为饵,又怎么会引出你来呢?”盛信廷把手一抬,吩咐着青衣护卫们,“把邵佑常留下来,其余……”盛信廷的脸色渐渐冰冷,“只须五个活口便可。”
雪兰不得不佩服盛信廷的心思,盛信廷说了留下五个活口的话,若是黑衣人中有不想死的,若是有心思活动的,许是就会降了这边来。这样的攻心术,要比说饶谁一命好出许多。
青衣人和黑衣人战到了一处。原本是黑衣人多,可是现在,形势完全逆转了,青衣人比黑衣人多出许多。
邵佑常不禁张大了嘴巴,将军府的护卫据他所知,根本就没有这么多。那么这些……难道是军中的人?!
想明白这一点,邵佑常看向盛信廷的眼神如同见了鬼一般。能调动军中官兵,还不被皇上发现,可见盛信廷势力远远超出了他所想。
“保护我!”邵佑常的声音又尖又厉,听着十分刺耳。到了此时,他只能大声的呼救了。几个黑衣人把他护在中间,邵佑常哆嗦着举着手上的纸扇,整张脸躲在纸扇后面,希望扇子能帮他抵挡一只弓箭。
而眼前,只是片刻功夫,黑衣人被杀得只余邵佑常身边的几个,青衣护卫已经把邵佑常及黑衣人围在其中。
盛信廷单手拥着雪兰,雪兰蹙了蹙眉,抬头看向盛信廷。盛信廷脸色没有往常待他那么温和,似凝结上了一层冰,一动不动,亦有决策千里的毅然。
雪兰想,大概战场上的盛信廷就是这般杀伐果断罢,所以他才会令敌手闻风丧胆,所以他才能屡建战功。不是盛信廷软弱之人,只是他待雪兰与旁人不同。
而另一边的邵佑常早已经吓得魂不附体,他朝着雪兰方向声嘶力竭的大喊着,“盛信廷、叶雪兰,你们居然敢设埋伏!你们……你们算什么英雄好……”
邵佑常的“汉”字还没喊出来,身边护着他的黑衣人就应声倒下。邵佑常惊恐的看着四周,离他不远处,已有几名弓箭手的弦上箭对着他。
邵佑常心里清楚,再远处,不知晓还有多少箭对着他。这些箭虽不会射在他的要害之处,却能在一瞬间让他的四肢被箭贯满。
“英雄好汉?”盛信廷饶有兴致的重复着这四个字,他扬了扬剑眉,“邵大爷是糊涂了罢,当年你欲带坏了叶建彰,还欲对我妻行不轨之事,难道我冤枉你了不成?若说英雄好汉,你自己可当得么?”
邵佑常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随着他抖动着的双腿,渐渐走近的青衣护卫发现,邵佑常的双腿间已经湿了一片土地。
青衣护卫的眉头就是一皱,心道这真是个没骨气的男人,已经知晓不要他的命,居然还吓成这样!
“别杀我!”邵佑常举着双手,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盛大人,盛夫人饶我一命罢!”邵佑常软话说得和狠话一样快。
邵佑常身边的黑衣人微怔片刻,忽然,其中一人提着刀,腕子一转,竟然是朝邵佑常而来。
雪兰倒吸口冷气,那黑衣人却已经手起刀落,速度之快,令盛信廷和雪兰都吃了一惊。
只是一瞬间,再去看邵佑常,人头已与身体分离,滚到了一旁去了,青衣护卫再上前去,黑衣人已经咬了牙,头一斜倒在地上,死了。
盛信廷没料到黑衣人竟然会把邵佑常杀了,“快,看看有没有其余活口了!”盛信廷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吩咐下去。
可是,原本还有受伤的黑衣人,再去查看时,人都服毒自尽了,连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来。
盛信廷的脸色更加阴沉。
原来派来的黑衣人全部是死士。
杀人灭口,还能灭得邵佑常的口,那么,邵佑常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雪兰上前来握紧了盛信廷的手,盛信廷看了看雪兰,脸色微缓,“放心,是狐狸早晚都会露出尾巴的。”
盛信廷说完吩咐了护卫收拾了桃花坡的死尸,带着雪兰就坐上了马车。
马车走在回京城的路上时,已是黄昏,天边被落日最后一道彩霞映出了一抹红艳,如余留在天边的最后的一抹鲜血。
在马车里,雪兰和盛信廷皆沉默着,马车里的气息都有些压抑。雪兰不知晓面前的茶盏是多久前为盛信廷倒上的了,盛信廷未动一下,而雪兰也忘了喝一口。
过了好半晌,雪兰才开了口,“京中能养得起这些死士的人大概也不多罢。”
盛信廷沉吟片刻,才道,“这么多死士,还能让邵佑常调动得了,说明这人手下的杀手恐怕会更多。公主、王爷或是……”
夫妻俩对视一眼,雪兰接着盛信廷的话说,“宫里娘娘的外家也极可能。”
轻风从马车的小窗口吹了进来,迎面吹在盛信廷的脸颊上,似要吹开他紧锁而不得解开的剑眉。好一会儿,盛信廷才缓缓出口气,把雪兰揽入怀中,“兰儿,总叫你跟着我担惊了。”
雪兰依在盛信廷的肩头,缓然笑道,“都是夫妻你说这些做什么?”
盛信廷修长的手指轻轻梳理着雪兰的长发,指尖绕在她的发梢,“兰儿,我在想,也许我们一直忽略了什么。”
“忽略了……”雪兰蹙起眉来,望着被盛信廷绕在指间上的青丝,沉默了。
第四百二十八章 白雪
掌灯时分,房里还没有点上一根蜡烛,服侍的丫头一直不敢走进去,服侍主子这么久,她们已经看得出来,主子今日生了好大的气。
在半明半昏的光线里,一个人就坐在那背光的地方,落日里最后一道余晖照在那人的头发,渐渐的,落了下去。
那人始终没动一下,把自己完全隐没在黑暗中,任由黑暗吞噬了自己。
一队人马无一个人回来!
那么就是说,邵佑常到底是要出场了自己了……
那人狠狠的咬了下牙,从鼻子中哼出一道气来。果然邵佑常是靠不住的,没了骨气的东西,枉自己待他那么好了!若是他没有降的心,自己的死士断然不会杀了他的。
死得好!
那人轻轻出了口气,这么没用处的男人死了也省得再跟着操心了。只是自己精心培养的死士,不值比那个没用处的男人强出多少来,就这样白白浪费了!……
这些帐都要算在盛信廷和叶雪兰身上,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那人缓缓的合上了眼,手指轻轻弹击着面前的小几上,发出有节奏的当当之声。
帐皆要还的,可是今晚谁来陪自己呢?邵佑常虽无处,却是自己最为受用的伴侣,他能挑起自己内心深处最隐匿的灵魂,死了也怪可惜的。
那人的脸阴沉了下来,原本敲着小几的手指渐渐按在了小几的边缘,按得手掌上皆有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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