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风云多变,谁也没想到最后的赢家是淳亲王。
在翌日,内阁右相便在朝堂上读了启正帝的遗诏,淳亲王成功的登上了那把最高的椅子上。
随着启正帝被葬入皇陵,新君登基,大赦天下。改年号为扬贤,从前的闲散王爷煜禧,成为一代新君。
新君登基,皆有封赏,盛信廷加封从二品上将军,直接提升了一个等级。而与此同时,扬贤帝也将他的皇宫护卫权收了回去。
盛信廷并不意外,恭恭敬敬的交出了左骁卫将军的封印,回到了自己府上,关上门来谢绝所有访客。
京城里的新贵们并未把目光留意在将军府上,而是看到了一夜间华丽翻身的沐恩侯府里。
扬贤帝登基,侧妃叶雪珊被封为贵妃,沐恩侯府一跃成为贵妃的娘家,叶氏一门从之前的淡出京城的世家圈,忽然又成为京城里的焦点。从前门可罗雀的沐恩侯府变得车水马龙,迎来送往的都是京城的名门世家。
叶老太太高兴得睡觉都笑了醒来,把叶家嫁出的女儿都找了回来,着实热闹了几日。
第三百六十九章 召见
二夫人最是后悔的那一个。
自己的女儿已经和米商王家的定了亲,这次王家公子下试也考取了进士。本来二夫人也是极高兴的,可是随着沐恩侯府水涨船高,二夫人又不满意起亲家来。
“到底是个商贾,只怕英姐儿嫁过去要被人诟病了!”二夫人逢人就说,“您说是也不是?这若是贵妃娘娘知晓了,还不骂死我了。”二夫人只差没上演一场哭戏来表表自己的后悔之意。
谁听了二夫人这话,明面上不敢驳了她,背地里都道她没良心。
二夫人正想着要如何把和王家的亲定闹崩了,王家那边很快看出了苗头来。
王家虽是商贾之家,却也极要脸面,王家先来沐恩侯府要退亲,此事正中二夫人下怀,二夫人没含糊一下,马上就答应了下来。
谁也没料到,前面的话还没说完,四小姐就在后院里上了吊。幸好跟着的人发现的及时,把四小姐救了下来。
二夫人魂都要吓没了,她抱着刚被救下来的四小姐不住的哭道,“有什么话你不好和母亲说,怎么就敢这么甩开我就走啊?!”
四小姐瞥了二夫人一眼,眼泪不住的往下落,“母亲,您若是再把王家的亲退了,女儿就没脸再活着了!”
四小姐的一句话,把二夫人吓得一激灵,她怔怔的望着脸色苍白的四小姐。
四小姐哭成了个泪人儿,“我不管王家是商贾,还是乞丐,我也不管王公子是落地还是高中,我这今生生着是他的人,死了也要做他家的鬼,只求母亲待我死后,把我的棺木抬到王家的祖陵中……”
二夫人没想到一直柔柔弱弱的女儿竟然忽然说出这样的话,再看她那视死如归的眼神,二夫人胆怯了,她不敢再逼四小姐了。
旗山院里的仆妇们个个唏嘘不已,感叹四小姐是个有气节的主子。
这话就传到了还未曾离开的王家那边媒人的耳中,王家的媒人也着实钦佩四小姐,她马上回去把四小姐的话,告诉给了王家。
王家大为震惊,王家公子把自己一缕头发剪了下来,求家主把自己的头发送与四小姐。说生便与四小姐同生,死便同死。
王家老爷见儿子也是极重义气,便携其太太亲自登门来探望四小姐,并把王家公子的话说给了二老爷叶世启听。
叶世启开始也是不满意王家背景,后来想想女儿若是再不嫁,着实不好再说婆家了。再后来见二夫人生了退亲的念头,他只觉得不妥,也懒得去管。现在闹得四小姐上吊,他才开始审视女儿的婚姻。
现在见王家也极有情义,二老爷当即拍着胸脯保证下来,两家定是结成亲家的。
王家公子的头发很快送到了四小姐的面前,四小姐捧着头发哭得厉害,心思更定,只待嫁与王家公子。
这些传奇一样的事,是雪兰听喜鹊讲给自己听的。
喜鹊讲完了,还不忘啧舌叹道,“四小姐平日里不声不响的,谁料到她会这样有性子,可把二夫人吓坏了。现在二夫人算是怕上了四小姐了。”
雪兰也没想到四小姐这次会这般执着,她不由得笑,“四妹妹平日里是泥一样的性子,可是二夫人可是忘了,人泥也有三分土性,真闹起来,二夫人最后还不落得臭了名声,又失了女儿,想来她也不敢强求了。”
雪兰正和几个丫头在说话,小丫头急忙进了来,“奶奶,贵妃娘娘让人传来口谕了,等着的人正在府门口。”
雪兰吃了一惊,来不及多想,急忙换了衣服去前面。
到了府门口,早有人把传口谕的小太监让到厅堂上。小太监见雪兰前来,忙起身,“盛夫人,咱家是来传贵妃娘娘的口谕。”
雪兰忙让过小太监,小太监把贵妃的话传了来,“娘娘请您明日进宫,说和您叙话。”
雪兰躬身答应下来,眼角扫过一旁的洛璃,洛璃见状上前来送了个二十两的银锭子,小太监脸上带笑,却不敢收。最后是洛璃塞到小太监手上的,小太监才收了下,离开了府上。
雪兰待盛信廷回来时,便把这事告诉给他了。盛信廷一笑,“贵妃娘娘是你的嫡长姐,叫你进宫倒也看不出什么来,你心里提防着就行了。”
雪兰点头,又想到前太子顺亲王,于是雪兰问盛信廷。盛信廷坐下来,手指轻捏住手上的茶杯,缓缓转了个圈,悠悠着道,“当今圣上把顺亲王流放在云南去了。”
“云南?”雪兰当即明白了扬贤帝的用心。云南偏远不说,地域也极险恶,在京城里舒服惯了的前太子,去那里只怕就是死路一条了。
排除异己的扬贤帝果然下手毒辣。
“我一直在想,”雪兰缓然说道,“秦贵妃的死,会不会是促成的?”
盛信廷不用想,也知道他指的是谁。他放下茶杯,望着雪兰,“我猜极可能是他促成的。他不争太子之位,大概也是窥出先帝的一些念头了。所以他才没有一点动静,任由先帝立了顺亲王为太子。成为太子之后,先帝对秦贵妃下了手,这就等于帮他扫除了一道障碍了,也扫除了顺亲王的一个助力。”
雪兰目光微沉,这样才是真正的淳亲王。
“明日进宫,你仔细些罢。”盛信廷到底不放心雪兰,叮嘱了句。
“放心。”雪兰接过盛信廷的杯子,暖在掌心里,“贵妃有来言,我有去语,你只管放心便是。”
翌日,雪兰进了宫。
叶贵妃,叶府的大小姐,现在住在牡蓉殿。雪兰被宫女一直带到了偏殿门口,她就见得叶贵妃站在偏殿的门旁向她招手笑着,“二妹妹,可算把你盼来了!”
雪兰虽也和大小姐一起打理过家里的庶务,却实在没有亲厚到她亲迎的程度。更何况,大小姐现在是君,雪兰是臣,再没有从前那般随意可言了。
雪兰急忙下拜,大小姐也并未拦着,雪兰施了礼,叶贵妃才笑道,“原不该让二妹妹施这个礼,可是,”她笑了笑,抬手携住了雪兰的手,让雪兰离得自己更近些才又道,“到底人多嘴杂,传出去恐污了二妹妹的名声。”
第三百七十章 生嫉
雪兰并不在意,笑着称是。
叶贵妃就带着雪兰进了偏殿。
进了偏殿,叶贵妃让人给雪兰拿来个小杌。而拿着小杌的宫女来到雪兰面前,微微躬身朝她笑道,“二姑奶奶。”
雪兰听了这个声音极熟悉,她抬头一看,竟然是一直服侍大小姐的丫头佩雯。
“佩雯。”雪兰笑了起来。
佩雯笑着把小杌放下,就退到叶贵妃身旁去了。
雪兰并不敢坐实,只轻轻的沾个边,便和叶贵妃说起话来。
叶贵妃倒也和从前一般随和,先问起卫国公和盛夫人的身体。叶贵妃笑道,“到底是盛大人心疼你,说分府,你们就分了出来了,你可不是个有福气的。”
雪兰脸颊微红,垂头答道,“贵妃娘娘说笑了。”
叶贵妃笑着提起了现在雪兰府上的事,“是多大的院落?使唤的人可够用么?”
雪兰一一回答了。
叶贵妃靠在座上,比在沐恩侯府时更具风仪。“我听说妹妹住的院子现在只是二进的,那哪里够用呢?皇上前几日和我说,盛大人劳苦功高,现在又是二品上将军,于情于理,盛大人和妹妹都该有处好的院子。皇上有心想给妹妹赐一处府院,妹妹喜欢哪里?我这里现在倒是有几处地方,我说与妹妹听。”
叶贵妃说着,从一旁宫女的手上拿出一张单子,念给雪兰听,“一处是孝亲王原来的府院,一处是顺亲王原来的府院。还有一处是我们从前的府院。”
雪兰无论如何没想到扬贤帝会把这些府院想赐给盛信廷。三处院落,都是亲王从前的府院,格局和大小自然不必说了。
可是,这些院落若是搬了去,一样是隐患。有朝一日,若是盛信廷不再受重用时,或是扬贤帝有足够的兵力时,言官会怎么说?一顶敢比亲王的帽子就会结结实实的扣在盛信廷的头上。
这样的院落,雪兰哪里敢要。
她忙起身答道,“皇上和贵妃娘娘垂爱,妾身实在不敢当,想来子晏更为惶恐。现在才搬了出来,院落虽没有那么大,我们刚分出来住,家里人口又少,倒显得很空呢。”
叶贵妃似乎早料到雪兰会婉拒,她笑盈盈的朝着一旁服侍的佩雯摆摆手,佩雯把匣子捧至雪兰面前,“二姑奶奶,这是皇上和娘娘的一片心意。”
雪兰抬头看向叶贵妃,叶贵妃正温和的望着雪兰,如一汪平静的湖水。
雪兰心上一悸,忙起身跪倒,“妾身不敢受陛下和娘娘的恩惠!”
“妹妹!”叶贵妃的语气一重,一脸嗔意的笑容,“你就要这么和我生分么?我是谁?你又是谁?不过是我给自家妹妹贴补些碎银子修院子罢了,怎么就不能收了?”叶贵妃说着,给佩雯使了个眼色,佩雯把小匣子放在雪兰的手上,就退到一旁。
雪兰低着头,望着描金的黑色匣子,只觉得那里重如千斤。
雪兰跪下谢过叶贵妃。
叶贵妃又和雪兰提起了沐恩侯府的事,“皇上倒也开恩,说过上几年,让我回去省亲,待我省亲时,二妹妹一定要回来啊。”
雪兰称是。
叶贵妃又和雪兰说了一会儿话,叶贵妃就让佩雯送雪兰离开了牡蓉殿。
雪兰走到宫门口,远远见宫门口一个披着黑绒大氅的高大身影。雪兰心上一暖,从软轿上下来,提裙小跑着向盛信廷奔了去。
盛信廷展开笑颜,在宫门口处张开了双臂。雪兰脚下轻快,投入到盛信廷的怀抱里。
“冷么?”盛信廷望着怀里抬起头的一张小脸,笑着说道,声音柔和,令一旁的兵士几乎以为听错了话。
早就听闻盛将军不苟言笑,整张脸冷下来,就如同不讲人性的寺庙里的金刚。可是刚刚,就在盛将军拥住他夫人时,瞧着他那温柔的劲儿,分明是柔情似水的夫君,哪里还有什么铁面无私的话可言。
雪兰摇摇头,整个身子缩在盛信廷的黑氅之中。“大老远的,怎么想起来接我了?”话中虽有嗔怪,却挡不住其中的甜蜜。
“自然是想你了。”
“贫嘴!”
夫妻两个说笑惯了,盛信廷也不恼,笑着贴近雪兰的额头,动作自然极了。两个人相视一笑,牵着手走向宫门外。
他的背影高大,她的背影玲珑,两支手臂相连着,两个人似早已注定的一对儿。
盛信廷把雪兰扶上马车,自己也上了马车离开了皇宫大门。
雪兰和盛信廷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身后的勤政楼上,一双眼睛把宫门口的一切都看在眼底,而且目光如同钉在了二人乘坐的马车上一样,直到马车绝尘而去,那道目光还久久不肯收回。
一旁的太监顺着皇上的视线,目光落在盛大人和雪兰的身上。
太监了然一笑,他早知盛夫人是贵妃娘娘的庶妹,而自皇上登基,贵妃娘娘便荣宠不断。太监便生了讨皇上欢心的念头,忍不住笑道,“盛大人和盛夫人还真是恩爱呢,瞧着就似天做一双的人物。”
已成为一国之君的扬贤帝穿着一件月黄色的黄袍,腰系玉带,面容如当初为淳亲王时一般无二,只是从前脸上平和的笑,再难看到。没了笑意的扬贤帝,比他的父亲启正帝更具帝王之相,威武且英俊。
太监的话并未让扬贤帝脸上扬起预期的笑容,他却皱起了眉来,“是么?”那声音极轻,让一旁的太监没反应过来皇上是不是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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