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正帝笑了笑,“倒也不全是为太子铺路,只是未来不管谁有这片江山,只要廷哥儿是驸马,他就要为皇家保这片疆土。”
太后的眉头忽然一挑,“皇上,难道你听说了什么么?”
启正帝当着自己的母亲,依然摇了下头,“立储虽是大臣们提议的,可是我却并没想过皇位一定要传给太子。我还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能不能权衡朝臣,还想看看他的眼光。若是他有,东宫必须是由太子坐。若是没有,废立也是在一句话的事。”
太后经历过宫中的争斗,她想得并非那么简单,她沉吟片刻,道,“难道是……皇上发现了什么么?”
启正帝手臂搭在小几的边缘,缓声道,“儿臣发现太子太过刻意了。”
太后更不明白启正帝发现了什么,于是问,“难道是荣哥儿做了什么过头的事么?”
启正帝便把太子刚被立时请几位王爷过去的话说了,太后沉默了。
启正帝道,“我让廷哥儿去太子府上看看的,廷哥儿便去了,虽是太子没说什么,也极尽关照兄弟几个,可是他这样做似乎太过刻意了。平日城我最喜兄弟间友爱,太子不就是做过我看的么?”
启正帝说着,向小炕后靠了靠,“太子私下里也在组建他的党羽,结交一些将军。这也是我之所以想让廷哥儿尚公主的原因。廷哥儿在军营里威信极高,虽然不及那些老将,但是毕竟他年轻,将来有一天老将们不在时,少将里他就是个拨头之人了。”
“所以皇上才会信任廷哥儿,让他感恩皇上。”太后终于想明白皇上的意思了,她转念一想,又问道,“可是哀家听闻说,廷哥儿确实和叶家二小姐关系不错,若是真让他尚了公主,岂不是不能如他所愿了么?叫他忠心不成,别让他再怨上了皇上。”
启正帝微微一笑,“我让他尚了公主,给他驸马的名声,再给他赐一桩亲指的婚事,不就好了?”
“本朝开国以来,还没有皇上为驸马指个平妻之事呢。”太后到底还是极担忧的。
启正帝靠在小炕的迎枕上,“母后,正是因为没有,我这样下旨才显得看重盛信廷。”
太后凝神细想,若是有皇上的赐婚,那么叶二小姐就算嫁于盛信廷,公主也不能太过强压于她,在府里,两个人完全可以东西各居,公主占了正妻之位,叶二小姐占个宠爱之实,若是再有皇上的圣旨,给叶二小姐一些甜头,只怕盛信廷也不能说出什么来。而且皇上能做到如此,确实是极看重盛信廷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雨阳
太后想了想,“皇上还要三思而行,此事事关重大,皇上也要透一透卫国公那边的意思。而且,”太后的话一顿,“皇上要尚哪位公主也是极有讲究的罢。”
宫里的公主众多,到底哪位公主最合适,还真要好好想一想。
“母后放心,”启正帝说着站起了身来,“儿臣会好好想一想再做道理,定然不会让廷哥儿心生怨怼。”
太后点头,启正帝便向太后施了礼,出了慈安殿去。
太后见启正帝走了,自言自语着道,“没想到这个叶府二小姐竟然这么讨男子喜欢,先是禧哥儿,现在又是廷哥儿……”
走出慈安殿的启正帝自然没听到自己母亲的话,他走出慈安殿,便看到一队人朝这边而来,启正帝立住脚步,就见轿辇停了下来,秦贵妃从上面下了来。
秦贵妃一见启正帝正在慈安殿的门前,急忙跪下道,“皇上。”
自从上次启正帝发作了秦贵妃后,启正帝再没去冠秀殿。现在他见秦贵妃打扮得素雅清丽,不由得眯了眯眼睛,“你来做什么?”
秦贵妃连头也不敢抬,跪着回道,“臣妾新种了两盆的花,是十八名士,臣妾想着太后极喜欢花草,就来给太后瞧瞧。”
启正帝嗯了一声,上了轿辇离开了慈安殿。
秦贵妃一直跪到启正帝的轿辇离开,才站起身来。一旁的芝雨扶起了秦贵妃,低声道,“奴婢瞧着皇上淡淡的样子……”
秦贵妃垂眸微微一笑,“人怕见面,树怕扒皮,我当着皇上的面做得恭谨,他心里自会有计较的。”
秦贵妃说完,走进了慈安殿。
秦贵妃从慈安殿里出来时,脸色平静如常。
轿辇回到了冠秀殿,汪公公弓着腰上前来扶住秦贵妃的手,声音低了许多,“娘娘,张总管那边已经递来了消息,他说皇上去慈安殿之前见过了卫国公。卫国公想求皇上赐婚的旨意,皇上似乎因此而发了火。”
秦贵妃的脚步一滞,她转头看向汪公公,“张总管还说什么?”
汪公公四下瞧瞧,身边服侍的宫女都退出很远去,汪公公这才低声说,“随后皇上就去了太后那里,还把服侍的人都屏退了出来。”
秦贵妃慢慢的向正殿里走,脑中却转个不停。
第一次盛信廷去请旨赐婚时,皇上就没同意,当时皇上的意思是让盛信廷问过了卫国公再来。可是现在卫国公来了,皇上却着了恼……
秦贵妃惊愕的抬起头来,难道皇上是想……真让盛信廷尚了公主?!秦贵妃觉得自己的头脑要不够使了。
当年,太后确实有心要把公主定给盛信廷。那时盛信廷还很小,大家只当成一个笑话。可是后来,盛信廷的名声就不大好了,都说他凶暴,太后不再提此事,皇上更是没露出一丝口风来。
现在看看,无缘无故的,皇上怎么就发作起卫国公来了?卫国公一家的忠心不是一代帝王所见,皇上这么厌烦给盛信廷指婚,只有一个理由——皇上想让盛信廷做自己的女婿!而且,皇上还去了太后那里……
秦贵妃也不进冠秀殿了,她一转身,吩咐道,“去雨阳公主那里。”
雨阳公主,是秦贵妃的第一个孩子,雨阳公主虽然是个女孩,但是启正帝很喜欢雨阳公主,因为雨阳公主是公主中长得最像启正帝的一个。启正帝曾和秦贵妃戏言,每每看到雨阳公主,就像看到自己当了回女人。
一国之君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他对雨阳公主是有多喜爱。
还未进雨阳公主的殿里,秦贵妃就听到里面传来悠扬沉稳的琴声,秦贵妃的脚步慢了许多。自己的女儿性子沉稳,不喜别人女子弹的古筝,却喜欢上男子常弹的古琴。古琴声音少了古筝的活泼,多了份安静。
秦贵妃微微笑着的摆手遣出服侍的宫女,缓步走到雨阳公主的殿门外。雨阳公主正半垂着头,如葱白一般的手指轻扬,拨动面前的古琴琴弦。
一曲终了,雨阳公主才抬起头来,见秦贵妃就站在自己的殿外,她起身笑道,“母妃,您怎么不进来呢?”
望着已经和自己一样高,绰约明眸的女儿,秦贵妃极是欣慰,她不由得拉住了雨阳公主的手,“好几日没见你了,最近整理琴谱整理得如何了?”
雨阳公主见母妃问起琴谱一事,双眸更加闪亮起来,“我特意又查了许多的琴谱,又把从前古人缺失的琴谱试着补了上去,听着倒也不错。”
秦贵妃笑着点头,她拉着雨阳公主的手坐到一旁的榻子上,“母妃今日来就是想看看你,这几日你可见了你父皇么?”
雨阳公主摇了摇头,“父皇国事繁忙,我并未去打扰他。”
秦贵妃缓声细语的说道,“这也是你的不对,你父皇国事再繁忙,你也是他的女儿,就是去请个安问候一声,也是你做女儿眼前儿尽孝。你想想看,你父皇哪里会短了什么呢?儿女膝前尽孝,谁又会不愿意呢?”
雨阳公主听了秦贵妃的话,不由得跟着秦贵妃的话点点头,“母妃所言极是,倒是女儿的不是了。”
秦贵妃把雨阳公主身后的头发,轻轻的拢在一处,手指摩挲着女儿的一头青丝,“你最是个乖巧的孩子了,你去你父皇面前尽孝,也不枉他疼你。”
雨阳公主笑着答应下来。
秦贵妃坐在榻子上让雨阳公主把整理的琴谱弹上一遍,刚弹没一会儿,有宫女便来回禀说,有后宫之事要向秦贵妃禀明。
雨阳公主站起身来,“母妃,那您就快去罢,不必陪我了。”
秦贵妃笑着点头,走出了雨阳公主的正殿。
汪公公扶着秦贵妃的手,一直回到冠秀殿才敢说话,“娘娘是想让盛大人和公主定亲?”
秦贵妃坐在榻子上,把宽大的袖口一扬,直盖住自己曼妙的身姿,抬手支着头来,她头上的步摇便垂了下来。
那晃动着的翡翠步摇直晃得汪公公双眼发花,他忙低下头去,这才听到秦贵妃缓缓说道,“若是盛信廷和雨阳定了亲,你说盛信廷会不会帮着田儿?”
第三百一十七章 相思
汪公公挑起大拇指来,“还是娘娘有心计啊!”
秦贵妃淡淡的摆了下手,“我不过是为了田儿打算一二罢了,这算什么,谁让我是贵妃又是他的娘。”
卫国公回到府上,便看到守在府门口的小厮岩清。
卫国公朝着岩清一摆手,“去把大爷叫到书房去。”
岩清一见卫国公脸色不好,急忙去告诉给盛信廷。
盛信廷正焦急的等待着卫国公带回的消息,现在听岩清说父亲脸色不好,他心中一沉,难道皇上真是不想给他赐婚么?可是为什么呢?
盛信廷脚步加快,去了书房。
盛泽润正坐在书案后皱着眉头,见盛信廷进了来,他先叹口气,盛信廷把书房的门关了上,才问道,“父亲,是圣上不允么?”
盛泽润眉头皱得更紧,“皇上只教训我糊涂,我也在想,不过是请个旨意,怎么就糊涂了?往常勋贵也有请旨,咱们并非第一例啊。”
盛信廷挑了挑眉,和父亲对视一眼,“难道皇上有别的计较?”
盛泽润摇摇头,“我正是想不清楚皇上是何意呢。”
盛信廷抿着唇半晌不语,父子俩相对无言。
“要不……此事先放放,我再遣人去打听打听。”盛泽润率先说了话,打破了沉默。
盛信廷只得点点头,从书房里退了出来。
盛信廷心事重重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他打发出服侍的人,独自坐在太师椅上。
圣心难揣测,而他现在必须去想想了。
盛信廷沉思了许久,没想出个头绪来,他扬声唤进来韩琢,待韩琢进了后,盛信廷就吩咐道,“你去皇宫里打听一下,今日皇上都做了什么事,还有后宫里都发生了什么事,每位娘娘都做了什么。”
这么复杂且繁乱的事,若是换成别人,只怕要打听上几日,可是只两日,盛信廷就把宫里皇上、太后和娘娘们做什么都打听了出来。
盛信廷望着手上的那张纸,只觉得这张纸重若千斤。
皇上不是……
盛信廷心头一惊,他心里已经猜出了七分来。盛信廷负着手在书房里踱着步子,现在要怎样才能让皇上不把主意打在自己身上,而让他能如愿的娶到了雪兰呢?
盛信廷揉着额角陷入沉思中。
好几晚,盛信廷没来沐恩侯府了。从前常被他惊扰,忽然他不来了,雪兰倒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南月,”雪兰轻声唤过南月,南月连忙来到雪兰近前。雪兰手中绞着自己的帕子,好一会儿没出话来,一旁的南月不敢开口,只怔怔的望着雪兰。
似乎是感觉到南月心上的奇怪,雪兰这才转头问她,“这几日……盛大人那里可是有什么消息么?”
原来是问大人的事,难怪小姐有些害羞呢。
南月一笑,“也没听到大人那里有什么消息。”南月说着,望了雪兰一眼,“要不,奴婢去问问?”
雪兰摆了摆手,若是南月去问,岂不是让盛信廷以为自己是想他,那厮心中岂不更得意了?!
“不必了。”雪兰急急的说,又觉自己话说得太快,她又似解释了一句,“我也只是问问一句罢了。”
雪兰说完这句话,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若是自己不心虚,何必和南月一个丫头解释什么。
南月自然也想到了,她低着头,悄悄的抿着嘴笑。
雪兰转头看到南月轻扬的嘴角,啐了她一口,“快离了我这里罢,看着你就心烦!”
南月心里知晓小姐不是烦她,她也不点破,笑着答应一声,退出正房去。
雪兰倚着临小炕的窗子,向外看去。
已经是秋季,风萧瑟扫去了一树的黄叶。几片黄叶落在窗口,雪兰伸出手去,拾起了窗边的黄叶。
一片树叶若是一片思念,那么她的思念是不是已经落了一地了呢?他为什么不来帮她拾起这片片相思?
雪兰轻叹一声,从小炕上起了身,来到书案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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