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兰没点头也没摇头,只对南月说,“现在府里只剩下我们了,我总觉得二哥哥那边的银子来路有些问题。你去查查,若是没事最好,若是有事了,我们也好知道他又在外面做了什么,我们不至于太过被动了。”
南月答应一声,就离开了兰园。
雪兰依然有些不放心,她让喜鹊去大小姐那里瞧瞧,问问邹清然现在的情况如何了。又叫王嬷嬷去了六小姐的菊园里,看看六小姐这几日可好。
洛璃陪在雪兰身边。自从侯爷离世之后,小姐的眉头就时常蹙起来,府里虽有大小姐管着庶务,大小姐眼看着要出阁了,小姐就要担起一家的庶务来。大小姐也有意让小姐担着庶务,时常请小姐过去说些府里的话,或把帐簿拿给小姐瞧。
别人不知道,洛璃却极清楚,小姐几日都不曾休息好了。
“小姐,”洛璃来到雪兰身边,捧来了一盏新茶,“您喝口茶罢。”
雪兰接过了洛璃手上的茶盏,才喝了一口,喜鹊和王嬷嬷一前一后的回了来。
喜鹊禀道,“小姐,大小姐说五姑奶奶那边还没什么消息,大小姐叫小姐别担心,等等再说。”
喜鹊退下,王嬷嬷又来禀告,“六小姐和白雪玩得极好,小姐放心便是。”
府里没有当家主母,也没了主外事的父亲,雪兰难免要多想些事来。
雪兰站起身来,回到正房里帮着叶建彰做衣服。
前几日叶建彰送回来信,说在书苑一切都好,先生待他也极好。雪兰想着帮叶建彰再做几件衣服,除了换洗外,还想着做冬天的棉袍。
雪兰刚和王嬷嬷绪上了棉花,南月竟然匆匆而归。雪兰一见南月脸色不对,就知道出了事,她放下锦花,“出了什么事了?”
南月脸色苍白着,“奴婢刚去盛大人那边打听,就有人说咱们府上欠了走海船人的银子了。奴婢仔细问了,说是府里的铺子和走海船的人订了南洋货物,可是南洋货物送了来,府里却迟迟不给银子。小姐大概不知晓,走海船的人都是脑袋别在腰上的,说他们是强盗也不为过,若是真欠了他们的银子,府里休想再有安宁的日子。”
雪兰完全怔了住,她顾不得卷起棉花来,趿上鞋子就往出赶。
南月忙跟在雪兰的身后,雪兰一转头,“你去前面打听下大爷什么时候回来,若是他回来了,快让他去大小姐的后罩房。”
南月答应一声,就往外院而去。
雪兰扶着洛璃的手去了南松园的后罩房。
还没进后罩房,就见丫头从后罩房里出了来。丫头一见雪兰,忙往里让,“二小姐快进去罢,我们小姐正让奴婢去请您呢。”
雪兰提着裙子,快步跑进了后罩房。
大小姐正在房里来回踱着步子,见雪兰来了,大小姐拉住了雪兰的手,“二妹妹,你来得正好,出事了,刚刚有人来寻大哥,说是大哥欠了他们的银子。我想着极不可能的事,可是他们竟然拿来了大哥的私印。”
大小姐说着,把手上的纸张递到了雪兰面前,雪兰急忙接了过来,是张货单,上面写着“货银未结”的字样,下面清清楚楚的印着叶建舒的私章。
雪兰把货单交给大小姐,大小姐着急的对雪兰说,“刚刚我打发人去寻大哥哥,外院说大哥哥去了淳亲王府,我正没了主意,想到了你,我们姐妹想想此事该怎么办?”
雪兰沉吟片刻,“要债的人还在外院么?”
大小姐点头,“要不然我怎么会这么着急呢?”
雪兰吩咐身边的洛璃,“你去前院让邓总管告诉给要债的人,明日再来,明日定然会给他们一个交待。若是他们还敢赖在这里不走,你就直接让邓总管找京城府尹去。”
大小姐愣了愣,“可是便是这样,他们会走么?”
雪兰不屑的哼了一声,“走海货的人,有几个是干净的?那些人无非是要银子,怎么敢闹到府尹那里。先把他们打发走,待大哥哥回来我们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再做计较。”
大小姐着实佩服雪兰的临阵不乱的性子,她心里有一丝不舒服。自己将要嫁到淳亲王府去了,可是到现在她还没有雪兰这份沉稳。难怪淳亲王会高看雪兰一眼,大小姐想想心里发起酸来。
雪兰说完这些话又对大小姐道,“大姐姐,依我的主意,你不如搬去紫园。若是搬去别处,在这里出入进去,老太太难免会听闻到什么,父亲不再了,老太太别再有什么不自在才好。”
大小姐从小在这里住惯了,一直没想着搬出去。现在想想,自己要管庶务,难免来的仆妇人多,确实对叶老太太多有打扰。
大小姐点头应下。
姐妹两个坐下来,没一会儿,邓总管进来禀报外院的事。“那些人都走了,说是明日再来,奴才只是不知晓小姐们明日要怎么处理此事?”
大小姐看向雪兰,雪兰直接对邓总管发了话,“邓总管放心,此事我们定然会和大哥哥好好商议。想来这里有许多蹊跷之处,我们还要再问问。只是这一日你要看守好了外院才是。”
邓总管忙躬身答应着。
雪兰这才让他退了下去。
第二百九十六章 大错
大小姐皱着眉,道,“大哥的私印只有他自己才戴着,我就是想不明白,那私印怎么会跑到那张货单去了?咱们家里的铺子从没做过海上之物的货运,到底是哪里出了事了?”
雪兰望向门外,几个丫头侍立在外,雪兰扬声叫进来一个丫头,“你去传我的话,告诉南月去继续查查二爷的事。”
小丫头应声出了去。
大小姐转头,吃惊的望向雪兰,“二妹妹的意思是……此事和二哥哥有关?”
雪兰神色肃穆,“大姐姐,现在府里没个主心骨的人,二哥哥又忽然乍富,我觉得有必要知晓他的一切事情。”
大小姐沉默起来,家里没个长辈撑着,他们真是举步为坚。而且二房已经搬了回来,长房人丁单薄,孩子们年岁又小。而二房至少有二叔和二哥撑着,要比长房好许多。
雪兰和大小姐正说着话,叶建舒从外面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一进门叶建舒就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大小姐和雪兰都起了身,大小姐把货单和事情的经过告诉给叶建舒。叶建舒拿着货单,低头一看,当即气得把货单摔在了地上。
“两万两的货银?!怎么可能!”叶建舒脸气得通红,“我们家的铺子都是做些米油生意,怎么会要海上货的呢!这简直就是明抢!”
大小姐安慰着叶建舒,雪兰在一旁也劝道,“大哥哥倒该想想,你的私印有没有外借过?或是平日里放在哪里了?”
叶建舒拧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从没借过私印出去,就是每次私印一般也都锁在房里,跟着我的小厮燕平也是极妥帖之人,便是跟在我房里的人,我也可以保证下来。”
雪兰相信以叶建舒的精明,身边之人定然不可能是别人的人。
“会不会……有人趁着大哥哥房里不备,偷了大哥哥的私印?”雪兰抬头望向叶建舒。
叶建舒倒没想到会有人偷自己的私印,他不由得愣了愣,有几分不敢相信,“不应该罢。”
雪兰没有回答叶建舒,大小姐的脸色却变了几变。
若是叶建舒的私印被偷走,再被送回来,那就只能是住在府里的人干的了!那么就是说……极可能是雪兰嘴里说的二爷叶建晟了!
三个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叶建舒轻咳一声,“现在说我们欠了两万两货银,我们怎么样都要把这个事平了过去。可是两万两绝对不是小数,我们京城的几间铺子都盘了出去,才将就着够而已。可是若是真盘了出去,我们以后靠什么?”
雪兰心里算着,沐恩侯府现在有岁县里的那里有处田地,西郊还有处庄子,在江南有一处庄子和几间铺子。而西郊和岁县的田地收成并不多,江南这些年来只有叶世启在管着,最近刚刚把收成算进来,怎么也要等到年底才能看出入银来。
叶世涵去世,世袭爵位也不复存在了,叶建舒又在丁忧,满府里能指望上的真是少之又少。
叶建舒说着,望着两个妹妹又道,“我刚刚去淳亲王府,淳亲王说他知晓五妹夫的事。”叶建舒说着,环视一眼服侍的丫头们,丫头们都退了下去,由雪兰和大小姐的两个大丫头洛璃、佩雯守着门口。
叶建舒这才继续说,“王爷的意思是,打压五妹夫,就等于打压我们府里,也就是打压王爷……”
叶建舒后面的话没继续说下去,大小姐和雪兰却已经明白了他要说的是什么。能这么做的,只有刚当上太子的孝亲王。
“王爷还说,此事即是种打压,也是种试探。”
雪兰扬起脸来,转眸看向叶建舒,“王爷的意思是让我们自己来解决罢?”
“不能够罢……”大小姐先替淳亲王说起话来,她说完,又看向一旁的叶建舒,似乎在待叶建舒一句否定的话。
叶建舒沉默的和大小姐对视一眼。
这一眼,让大小姐心里凉了半截,淳亲王竟然真没管沐恩侯府!
雪兰垂下眼去,望着手上的帕子,其实只有这样的淳亲王,才是他。在亲情和利益上,淳亲王永远比别人都冷静。
叶建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站起了身来,“今日大家都累了,我们不要再想此事了,先回去好好歇歇,这件事上,由我来想法子,没有道理让你们两个未出阁的女子和我一起担这些风险。”
“大哥!”雪兰打断了叶建舒的话,“此时还说什么风险不风险的?我们是一家人,现在只有我们自己相互扶持了!”
叶建舒望着雪兰,良久才重重的点头。
雪兰离开了后罩房,大小姐这边张罗着搬进了紫园。对叶老太太只说紫园空着也是空着,倒不如自己搬去住,早起晚睡也方便许多。叶老太太倒没说什么。
当晚,南月回来带给雪兰一个消息:叶建晟去了苏家的首饰店几次。
雪兰听了这个消息,冷笑起来。
难怪叶建舒的私印会丢了,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雪兰对南月说,“你去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大爷去,就说是盛大人让你告诉的。”
南月答应着去了外院寻叶建舒。
雪兰想到了海上货主那批人,心里暗寒。到底该怎样能把这件事处置好呢?还有邹清然的事,若是不一并想好对策,只怕在将来都能埋下祸根。
雪兰正想不出对策时,南月从外面回了来。她一进正房就和雪兰耳语道,“小姐,韩琢去外院见大爷了。”
“韩琢?”雪兰不由得反问一句。
南月笑着低声说,“韩琢是大人身边最得力的随从。”
雪兰转头看向南月,南月正笑嘻嘻的回望着她。
盛信廷派得力的随从来沐恩侯府见叶建舒,是他要帮着沐恩侯府的忙么?
可是只隔一晚,盛信廷会有什么好法子呢?
雪兰疑惑的看去南月,南月对着雪兰摇了摇头,却信心满满的,“我虽不知晓大人要做什么,可是大人能派韩琢来,就定然能帮府里一个大忙。”
南月对盛信廷的信任竟然这般坚定。
第二百九十七章 咬人
雪兰不语,她心里想着,只有待到翌日才知晓盛信廷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到了第二日,雪兰一直在待外院的消息,可是一天下来,外院没有等来任何消息。就连讨债的人都没登上门来。
雪兰正在诧异之时,府里也发生了一件事。不知道叶建舒使了什么法子,叶老太太竟然把二老爷一家给赶出了沐恩侯府。
又是未满月的孩子,还有包着帷帽的二奶奶蒋氏,大人哭声加上婴孩哭声,旗山苑里乱成了一片。
两进两出,二房的面子早已扫地了。
一夜间,似乎改变了许多,让雪兰不知道该怎样想盛信廷。手眼通天?狠辣果断?花样百出?这几个词似乎都和盛信廷有关,却又都不那么贴切。
雪兰支着腮想,到底什么样的盛信廷才是真正的他呢?
沐恩侯府扰得人心不安的一件事,就这样飘飘悠悠的过去了。
雪兰在惊叹的同时,又隐隐替盛信廷担忧起来。
淳亲王之所以不愿意管沐恩侯府的事,是因为他要避过太子的锋芒,藏起他的势头罢了。而盛信廷能如何这般做,岂不是让太子以为盛信廷和淳亲王为伍了么?
雪兰越想越觉得不妥,她悄悄吩咐了南月,“你抽个空就去盛大人那里一趟,就说我想见他。”
南月答应下来,转身出了正房。
南月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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