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亲王不语。
府里没了叶世涵,如一棵失了根的大树,谭姨娘先请叶老太太示下,要去家庙里修行。叶老太太见她去意已决,也没多拦,谭姨娘带着随身的丫头去了家庙里。
府里的庶务交于大小姐,大小姐整日很是繁忙。
雪兰从叶世涵离世后,就把自己关在兰园里,极少出去。叶建舒忙着外面的事,也不忘来探望雪兰。
雪兰自然明白叶建舒的担心,也和叶建舒说上几句话。只是话少了许多。
在烧过叶世涵的五七,雪兰发起热来。喂了药依然不然热退下去。叶世涵着了急,去太医院请陈喜来。陈喜诊了雪兰的脉,皱起眉来。
叶建舒就知晓雪兰的情况不好,他屏退丫头问陈喜,“陈太医觉得舍妹的病不好治么?可是有什么大事?”
【作者题外话】:对不住大家,小舍刚从塔读开完年会回来,正在码字。虽然很困,但是我在码着,因为我速度慢,只能一章一章发哈
第二百八十一章 病倒
陈太医皱着眉头摇了摇,“我瞧着是小姐太过悲伤了,就是喂了药下去,恐怕也会再热起来。病亦由心生,心大恸,又怎会不得病呢?现在除非她能开解了自己。”
叶建舒有些为难起来,雪兰的病自然是由父亲过世而得,可是他却没有开解雪兰的良方。
叶建舒只得请陈喜留下药方,才送他离开。
淳亲王府。
淳亲王穿着月白色的直裰转出小书房来,万初跟在淳亲王身边低声禀告着。
“小姐病得厉害,属下已问过陈太医,陈太医说是小姐悲伤太过。”
淳亲王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连往日挂常的笑意都已不见,“你可打听了盛信廷是怎么结交陈喜的?陈喜性格孤僻,他怎么人和盛信廷有交往呢?”
万初摇摇头,“盛信廷一贯来往神秘,我们并查不到”
“叫人备马。”淳亲王吩咐万初,万初低头应是退了下去。
万初才退了下去,千杨急急忙忙的转进园门,“王爷,李大人到了。”
“这么快?”淳亲王有些意外。
千杨低头答道,“李大人说圣上半个时辰后要召见他。”
淳亲王立于当院,半晌不语。
千杨也不敢离开,只垂首低头站在淳亲王身侧。
良久后,淳亲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告诉万初,就说今日不出门了。”
千杨答应一声,去寻万初了。
淳亲王站在树下,见斑驳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衣袍上,似一幅破碎的瓷片。鱼与熊掌的道理,他很早就懂。他以为在他选来,就要先选熊掌。而他对鱼亦是势在必行。
淳亲王拧眉抬起头来,疾步走向前厅。
夜晚,如期而至。
兰园内室的窗口上摆放着一盆茉莉花,随风飘起极淡的清香。可是,浓重的药味早已把花香盖了住,让人闻着便知房里有病人。
盛信廷面沉似水的立在床榻旁,借着极弱的灯光,他看见雪兰双腮通红,唇上干裂得已经渗出血来。
本是该值夜的南月,早已不在了。
望着已经颜色全变的雪兰,盛信廷皱紧了眉。
“水……”躺在床上的雪兰喃喃低语一声,盛信廷转身去小几旁给雪兰倒了杯茶水,他又扶起了雪兰,让雪兰靠在自己的怀里,喝下去半杯温茶。
茶水经喉而入,雪兰渐渐清醒了过来。
“你……”雪兰转眸看到盛信廷,轻喃一声,便要坐起。盛信廷却用手臂把她围在了自己的怀中,“你就是个顶自私的人!”
早失了力气的雪兰在盛信廷怀里动了动,又靠在他身上,“我病了,你还在气我?”
盛信廷的声音比往日更冷了几分,“你且想想,你病倒了,你叫你父亲泉下能安心么?他会怎么想?以他的性子,难道不会以为是他拖累了你么?”
雪兰半晌不语。
若是叶世涵还活着,定然会这样想的。
雪兰和盛信廷都沉默着,许久,盛信廷才说道,“你来和我讲讲你父亲罢。”
父亲……
雪兰眼前模糊起来。
“我在很小时候,就听丫头们说,我父亲是极宠爱我母亲的。丫头们一面说着,还艳羡不已的啧着嘴。她们只当我小,听不懂,但是我心里是明白着的,我觉得自己的爹爹和娘便是最恩爱的。”
“后来,我被送去了祖宅,我娘也不在了,我偷听仆妇的话,她们说是我祖母和爹爹的主意……我那时好恨我爹,甚至于比恨祖母还要恨他!他怎么就能忘了和我娘的种种好呢?怎么就忍心抛下我,溺毙我最小的弟弟呢?……”
雪兰哽咽起来。盛信廷手臂处的衣衫已经被雪兰的泪水打湿了,他一动不动听着雪兰说话。
雪兰吸了吸鼻子。
“回来后,我就不大理他,见了他连声父亲也不愿意叫,就是老太太罚了我,我依然不爱叫。我有多傻……好得不得了……”
“直到……他拼着把我护了下来,当着老太太的面说我是他的孩子……就在那一瞬间,我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被他保护着……可是啊……他的孩子竟然到了那时候才知晓他是有多在意我……我难受……我觉得我才是真正愧疚的那个人……我才是啊……”
雪兰把头埋在了盛信廷的臂弯里,失声痛哭起来。
盛信廷缄默着听着雪兰的哭声,不动也不劝她。
渐渐,雪兰的哭声小了许多,最后到没了声音,盛信廷才低头去看,雪兰已经睡着了。
盛信廷轻轻放下雪兰来,手抚了抚她的额,许是说出了这些天来的心里话,雪兰的头虽还热着,却不似原来那般滚烫。
盛信廷立于床旁,看着已经睡熟的雪兰。只见她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眼泪,整张脸已经被落下的泪水留下一道道干涸的痕迹,削尖的下巴上还有停滞一滴泪珠。
盛信廷替雪兰盖了被子,起身走出内室。
南月马上一旁的小杌上站起身来,施礼道,“大人。”
盛信廷点了下头,“你叫人熬了药,待你家小姐醒了,便给她喂了下去。”
南月点头,盛信廷顿了顿,又道,“昨日你和叶建舒说,让陈喜再来给你家小姐诊诊脉。”
南月称是,心里早已明白盛信廷是放心不下。
雪兰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只记得自己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待她再醒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雪兰觉得头有些发沉,却不似昨日那般连精神头都没有。雪兰坐了起来,洛璃听了动静,忙打开半扇的绡纱,“小姐醒了?”
雪兰嗯了一声,想到昨晚上盛信廷来过,脸有些发红起来。
洛璃没留意到雪兰脸上的红晕,她端过一旁的药来,送到雪兰面前,“小姐,您把药喝了罢。”
雪兰便把半碗药都喝了下去,“南月呢?”雪兰问洛璃。
洛璃答道,“她去寻大小姐去了,想请太医来给小姐看看身子。”
雪兰用帕子拭着唇,把碗递给洛璃,洛璃端着药退了下去。
雪兰用过了药,又躺了回去。许是药里有安眠作用,雪兰又睡了起来,连陈太医什么时候来的,她都不知晓。
【作者题外话】:困得不得了,如果有错误字望谅。
第二百八十二章 议亲
雪兰再醒了时,已经过了日中。
洛璃听到了响动走了过来,“小姐醒了。”
雪兰嗯了一声,坐了起来。洛璃忙扶住了雪兰,“小姐仔细起猛了头晕。”
“我睡了多久了?”洛璃扶着雪兰靠在迎枕上,雪兰才问向洛璃。
“有两个时辰了。”洛璃忙着帮雪兰递上一杯茶来,“陈太医刚刚来了过,他说小姐的脉比昨日好了许多呢。奴婢也正想着,小姐一夜间大好,定然是菩萨保佑了。”
雪兰接茶的手一顿,抬眼看向洛璃,“太医真这样说的?”
“是啊,”洛璃笑了起来,“太医说的话奴婢也不懂,大概就是小姐的心绪平了许多,药也就好用了。太医说什么心病还要心药医,小姐,您想通就好,不然奴婢们都很担心您呢。”
雪兰不语,低着头若有所思。
昨晚上她倚在盛信廷的怀里哭了许久,自己也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分,只是觉得累极了,便睡了过去。难道真是那一场哭,叫自己心头的话都说讲出来,身子好了起来了?
洛璃见雪兰不语,以为她又累了,忙道,“王嬷嬷正在厨房里为小姐熬着血燕羹呢,小姐吃过,再睡罢。”
雪兰已经掀被要下床,把洛璃吓得忙扶住了她,“小姐,您才好些,有什么事您吩咐奴婢去做就好。”
雪兰见洛璃一脸急色,脸色虽憔悴,却又笑着坐回到床上,“好,我不下床便是,你去把南月叫了来。”
洛璃这才放下心来,帮雪兰掖好了被子,才转身出了去。
没一会儿,南月进了来,“小姐,您叫我。”
雪兰屏退丫头们,才看了一眼南月,“昨晚上盛大人几时走的?”
“快四更时走的。”南月低头回道,“大人见小姐热退了些才离开。”
“我昨晚……哭得很厉害?”雪兰记得自己一直在哭着,还是抱着盛信廷的手臂在哭。
南月点了下头,“奴婢在外间听着小姐哭得很伤心。”
雪兰明眸微转,“那你有空……去代我谢谢盛大人罢。”
南月点头退了下去。
雪兰躺回到床上,合上了双目。
内室里早已充盈着药味,雪兰却闻到了房里极轻的薄荷清香。她想那该是盛信廷身上的味道罢。
冠秀殿的偏殿里,卫国公盛夫人正垂首立在秦贵妃面前,秦贵妃坐在正座上轻轻摇动着手上的团扇,眼眸微闪着瞥向面前的盛夫人。
盛夫人,是卫国公盛泽润的正妻,育得一子一女。可是她的儿子不只比盛信廷年纪小上一岁,作为上也比盛信廷差了许多。
盛夫人立在她的面前不敢轻易抬头。
过了好一会儿,秦贵妃才轻轻笑了起来,“好久没见盛夫人,今日请来盛夫人也只是和夫人叙叙旧。”
叙旧?
盛夫人从没和秦贵妃有过深交,她实在想不出秦贵妃和她有什么可说的话。可是此时,她除了诺诺低头,再不敢说什么僭越的话。
秦贵妃很满意盛夫人的敬畏,她把广袖一甩,手里的小扇摇动得更慢了起来,盛夫人看到秦贵妃一截皓腕,“国公的二小姐今年几岁了?”
不谈其他,忽然问起自己女儿的年纪,盛夫人心生警惕,她陪着笑脸,“小女今年一十二岁。”
“哦?”秦贵妃脸上的笑意更浓起来,“竟然与田儿同岁。”
秦贵妃所出之子是当今圣上的七子,名唤煜田,是启正帝最疼爱的儿子。
现在秦贵妃的话竟然引到了顺亲王身上,盛夫人的脸色顿时变了几变。盛夫人已经知晓秦贵妃要说什么了,只是一想到这后面的话,她不由得心惊肉跳起来。
盛夫人勉强笑道,“惠溪那孩子如何敢和顺亲王比呢,她平日里身子也不好,只留在府里做做女红。”
“那就很好啊,”秦贵妃也知晓以盛夫人的精明会知道自己的心思,可是,她便是知晓了又能如何,“女子无才便是德,我也不喜欢那些太过文才出众的女子,我倒嫌她们太过张扬了,不如盛二小姐稳重。现在眼瞧着田儿也大了,我想着早早为他定门亲事。”
这样的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盛夫人不敢接一句,只陪着笑脸。可是她的笑容已经有些发僵。
秦贵妃放下团扇,手搭在一旁的扶手上,“婚姻是大事,夫人如何做得了主,自然要和国公商榷。”
盛夫人紧握的手心里已经冒出了一层细汗,她勉强笑了笑,“贵妃娘娘抬爱了,只是此事确实要妾身和国公爷说上一说。”
秦贵妃笑着点头,“夫人贤德,本宫早有耳闻,所以我才会喜欢上盛二小姐,就因为夫人是她的母亲。既然话已说完,那我也不留夫人了,夫人有了消息,便告诉给本宫就好。本宫再去太后那里讨上懿旨,只待二小姐及笄便可出嫁,那时候才真叫是夫人的体面呢。”
盛夫人没想到秦贵妃连多一句的话也没和她说,直接让她离开了。盛夫人跪倒下拜,才垂头退出。
见盛夫人离开,秦贵妃脸上的笑渐渐收了,她转身拿着茶来喝。
身边的宫女芝雨上前来换了小几上的茶,跪着高高捧起茶来送到秦贵妃面前。秦贵妃抬手接了过去,芝雨这才起身问道,“娘娘,您怎么想到了给王爷求娶盛家的二小姐呢?听得说,那个盛二小姐性子颇为孤僻,奴婢以为她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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