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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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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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
作者:八月薇妮


    文案
    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
    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
    重生,对多数人来说都是好事,或报仇、或挽回,总要得个称心如意然而对云鬟来说,却似惩罚
    因她天生过目不忘,曾经的悲酸苦辣,一次本就足够
    可老天显然并不在意她的想法
    ——既然后退无路,便只有拼力向前
    一句话简介:谈情,说案,过日子。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重生
    主角:崔云鬟 ┃ 配角:季陶然,赵黼,白樘,薛憧,白清辉 ┃ 其它:探案。以上按照出场顺序排列,八月薇妮→_→


    金牌编辑评价:
    本是侯门贵女,拥有过目不忘的天赋,却沦为王府侧妃,身不由己。重生后,从最初无意被卷入案情,到逐渐坚强面对步步为赢,崔云鬟虽冷眼而慈悯,利用天赋之能,携手旧日同伴,屡次侦破奇案,走出一条跟前世全然不同的命运之路,而阅尽千帆,却最终只为一人心。
    本文情节悬疑,环环相扣,推理缜密,文笔细腻。一个个案子,就如一场场世情百态,或让人潸然泪下,或让人拍案叫绝,或叫人感悟动容。每个案子的侦破,也见证了女主跟本文各位主人公的精彩成长,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是不可多得的古风探案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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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楔子
    
    江夏王府是座老宅,先前曾是开国太子的旧居,因不祥之故,数十年无人居住,后江夏王赵黼进京,皇帝念其功绩,特赐此宅为赵黼安居。
    王府内古树参天,树荫遮天蔽日,纵然六月天里,行走其中,亦有股森凉寒意,沁然透骨。
    季陶然从进王府那一刻,竟不曾听见过一声人语,只有高树上蝉鸣越发鼓噪,且声势浩大,这种阵仗,只在郊外野林里才得听闻,若不是曾见廊下有丫鬟身影经过,还以为是座无人空宅呢。
    “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侵,哪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心头方想了两句,陡然止住,觉着含义不祥。
    只是他又何尝是发了什么诗雅之兴,逼自己胡思乱想,不过是竭力要忽略内室传出来的异样响动罢了。
    然而纵然极力自持,却仍有零星言语,势不可免地传入耳中。
    “够了!”压着羞愠,却禁不住丝丝颤喘之意。声音自是极微弱,似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一般,然而季陶然如何会听不出来?
    ——识于微时,那个总是不拘一格、与众不同的少女,她大概是不知的,从最初到如今,他心头印着那道丽影,从未肯忘。
    而她未说完,就听有人半笑半恼地沉声道:“什么时候……轮到你对我发号施令?”自然正是江夏王赵黼。
    话音刚落,便听到霍然的衣裳掀舞声响,以及她再也压不住的失声惊呼。
    低沉的声音却如雪亮的刀锋,将季陶然从回忆中唤醒,却又因那蜂拥而来的交缠杂响,让他有些惶惑无所适从,虽站在门外,却仿佛此身已经不在。
    恍惚之中,眼前却仍是那人的脸,挥之不去:他从未见过那样明净的眸色,那样清和恬淡的气质,似秋日篱边的素菊,自此之后……纵然再心思烦乱,百愁毕集,一想到她,便会觉得祥和宁静。
    “人淡如菊”四字,放在她身上是再契合不过的,但是如今……
    门外的蝉唱越发鼓噪,浪潮一般涌上,同那些杂乱声响纠结交织,将人淹没。
    他心头一阵凉意,身上却无端燥热,水火交煎。
    不知过了多久,水晶帘微微摇晃,江夏王赵黼迈步行了出来。
    赵黼生得极好,风姿特秀,清朗谦雅,是最贞静尊贵、叫人一见生羡的,只细细端详,才会看出那精致眉眼间含而不露的凌厉气质,让人依稀记起,这人其实曾是行伍出身。
    此刻赵黼,并不似平日一般衣冠端雅整齐,反像是那不羁风流的纨绔子弟一样,只松松散散地披着一件紫罗袍,玉带垮在腰间,胸口衣襟并未掩好,露出修长的脖颈跟里头散乱的中衣,衣领疏漏处,可见里头雪色的肌肤上,似有几道异样红痕,如被指甲抓蹭相似。
    季陶然只看一眼,心跳已乱,忙低了头,拱手定神道:“参见王爷。”
    赵黼扫向季陶然,却不搭腔,径直走到榻上坐了,不消吩咐,丫头已经奉茶上来,赵黼吃了一口,略润了润喉,便将杯子捏在指间打转,垂眸望着里头浅色的茶汤随之荡漾。
    季陶然正不知如何,却听赵黼道:“劳季卿久侯了。”
    季陶然只得拱手再行礼:“不敢,不知王爷唤臣下前来,有何吩咐?”
    赵黼见他问,蓦地一笑,这人不笑之时,颇为冷冽,一笑却百媚横生。
    赵黼笑道:“本王唤季卿前来,是为昨夜王府宴请之事……想一问季卿,可适意否?”
    季陶然闻听,才道:“承蒙王爷盛情款待,自是极好的。”
    此刻,外头蝉噪忽然停顿下来,室内更是别样寂静。赵黼双眸微微眯起,盯着季陶然,半晌,举手将杯子放回桌上,站起身来。
    赵黼竟径直走到了季陶然跟前儿,才停了步子。
    季陶然未敢贸然抬头相看,却仍不免看见江夏王微敞的襟内风光,而鼻端亦嗅到一股男子欢好之后特有的气息,令人心窒。
    赵黼并不理会自己衣衫不整,只盯着他道:“不知,是个怎么样的好法儿呢?季卿可愿意为本王细说?”
    季陶然一头雾水,不免抬眸看向赵黼,四目相对,却见江夏王自是含笑相问,只不过,这语气未免有些可怖,而这双如同描画的双眸之中,更是透出一股莫名杀气。
    外头的蝉又开始唱了起来,无端地,季陶然听出蝉噪中似有几许嘲弄。
    他只得笑道:“王爷这话……不知从何说起?”
    赵黼见他此刻竟还能笑得出来,那眼底的锐利之色越发浓了,不由复上前一步,几乎跟季陶然贴面而立,他深看对方的双眸:“本王的意思是……昨晚上,你可曾见过本王的侧妃?”
    季陶然略惊:“王爷这话……臣下岂敢擅自见侧妃娘娘?”
    赵黼道:“那却不知,昨晚上你中途离席,是去了何处?”
    季陶然道:“臣下先前告罪过,王爷想是醉了不记得?臣下乃是去解手。”
    赵黼道:“要半个时辰?本王倒是记得,有人玩笑说季卿多半是失足……掉进了茅厕里。”
    季陶然苦笑:“委实是臣下不胜酒力,在廊下小憩片刻。”
    赵黼闻听,竟是大笑。
    季陶然鼓起勇气,便道:“臣下所说句句属实,不知王爷因何发笑?”
    赵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昨晚上……”一语未罢,就听得里头安安静静地唤道:“王爷。”
    顿了顿,轻轻地女声又道:“王爷,既然已经问过了,可以请季少卿回去了罢。”这把声音,依旧恬和平静,仿佛方才季陶然所听见的种种恼羞低喘等都是错觉。
    季陶然一刻怔然,而赵黼“噗嗤”一笑,竟道:“季卿,你瞧……她可甚是为你着想呢,啧,真不愧是‘旧相识’呢?”
    季陶然不知如何答话,只得默然。
    赵黼敛了笑,又道:“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本王的侧妃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倘若本王把实情告诉了你……她是怕本王将季卿杀人灭口呢,你可懂她这番苦心?”
    季陶然骇然:“王爷这话,臣下更不知如何了。”
    赵黼一挥手,屋内伺候的人尽数退下,赵黼望着季陶然,微微俯身,竟在他耳畔低低说道:“昨晚上,她偷偷地私会一个人,你只说,这个人是不是你?”
    这一声虽然极轻,却宛若雷霆,季陶然睁大双眸,转头看向赵黼:“王爷……说什么……臣下……”
    赵黼笑吟吟道:“本王生平最恨人家欺瞒于我,尤其最恨不忠之人,倘若你坦然承认,本王倒要敬你是个汉子,未必会为难你。”
    季陶然摇头,涩声道:“王爷,此事怕有误会在内,臣下自是清清白白,然而以娘娘的品行,又怎会是做出此事之人……”
    赵黼听到这里,又是“嗤”地一笑:“果然不愧是青梅竹马,耳鬓厮磨长大的……你倒是很懂她的品行为人?然而她到底是本王的人,在这王府中发生的事,难道本王竟还不如你清楚明白?!”
    季陶然面上禁不住微红,不知是愠还是如何,只得强道:“纵然、纵然真的有见外男,也未必是有什么……”
    赵黼将他神情变化尽数收入眼底,面上却仍淡淡道:“我既然把你请了来详细问询,自是有真凭实据。”
    季陶然瞪着赵黼,目光相对片刻,眼神忽地微微一变,他有些慌乱地忙垂了眼皮儿。
    然这一丝儿变化怎会逃过赵黼双眸,正欲再行逼问,忽地听到低低一声叹息,接着,是水晶帘“啪啦啦”微响。
    有人举手拨开垂帘,移步走了出来。
    季陶然这才复抬头看去,见崔云鬟身着浅鹅黄褙子,内衬白色缎子衣,底下同素色百褶留仙裙,方才她在内已经整理收拾妥当,只细看才能见发鬓微微散乱,脸颊略有些透红未褪。
    但神情依旧是她一贯的从容沉静。
    季陶然举手见礼,口称“娘娘”。
    云鬟淡扫了季陶然一眼,便和颜悦色对赵黼道:“王爷何必只是为难人?难道不知道的竟要生捏一个出来不成?倘若王爷想听故事儿,妾身跟王爷说便是了。”
    赵黼见她露面,便冷笑道:“你肯说?倘若你肯说,我又何必把他叫来。”
    云鬟微微欠身:“还请王爷放过无辜之人。”
    赵黼道:“他是不是无辜,本王尚要再问。倘若他是无辜的,那么……那个人到底是谁?”
    云鬟叹道:“王爷宁肯听信别人的话,也不信妾身,倒是让妾身为难了。”
    赵黼双眸中已经见了怒意,他索性撇开季陶然,转身望着云鬟道:“这么多年来,果然是为难了你,跟在本王身边儿,却密不透风地还养着个奸夫,崔云鬟,你当我是什么?”
    云鬟听到“奸夫”两个字,眉头微微皱蹙,便看了季陶然一眼,此刻,眼底才略流露出些窘难歉然之意。
    赵黼复哼道:“其实纵然不是昨夜,我也早就有所察觉,你……”他冷冷地看着云鬟道:“事到如今,你仍是一心想护着那奸夫?倒是深情的很呢,可本王却更好奇了——那让你心心念念护着的人儿到底是谁?季陶然?王书悦?陈威,张振?还是……白少卿?”
    赵黼一一念来,崔云鬟却始终不动声色,季陶然在旁看着她,不知为何,惊惊疑疑,脸色却越发不大好了。
    赵黼见无果,却也在他意料之中,因又笑道:“你不说也不打紧……一一查来,总有结果。若实在查不出,只一个个地把他们全杀了就是,就从他开始!”猛地抬手,袖子随之一荡,手指修长笔直,如剑指向季陶然。
    云鬟的脸色慢慢冷了下来,终究道:“王爷知道,此事跟季少卿无关。”
    赵黼的眼神有些阴鸷:“那你就说出那人到底是谁。”
    云鬟只是轻蹙眉尖,淡然的眼神底下,是一股谁也不能使之动摇的决然。
    赵黼同她做了若干年夫妻,自然明白她的心性,当下笑道:“季卿,她害羞不肯说呢,你倒是跟本王说,让她这般护着的,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呢?”
    以赵黼的脾性,既然已经起了疑,只怕把朝野翻个个儿,也要将那人找出来,何况昨晚上江夏王宴请之人有限,名单在手,要查其实也非难事。
    别人或许不知,季陶然却是清楚记得,——当初赵黼在西北,为缉拿一员潜逃的叛军,竟将涉嫌藏匿叛军的番族三百余人尽数斩杀,合族老弱妇孺,无一幸免。
    今时今日,西北众族听说江夏王赵黼之名,兀自胆寒,以为煞星降世,能止小儿夜啼。
    室内死寂,外头蝉唱却愈发高亢。
    忽听季陶然道:“事到如今,臣下只好……向王爷禀明了。”
    云鬟一震,转头看向季陶然,赵黼亦望向他,却见他叹道:“昨晚上,臣下的确去见过侧妃。”他不等两人开口,便一气儿说道:“王爷怀疑的那个人,应该就是臣下了。”
    云鬟遽然色变,喝道:“季少卿!”
    赵黼也觉着意外:“是你?”
    季陶然深吸一口气,苦笑道:“本来臣下不敢承认,只是……眼见是瞒不过王爷了。”
    赵黼狐疑,云鬟焦躁起来:“季陶然,你休要在此胡说!”
    季陶然听着她呵斥之声,如何不解她是在为自己担忧?他闭了闭双眼,昔日种种,复泛起在眼前,他道:“正如王爷所说,娘娘未入王府之前,我便暗怀恋慕之心,昨晚上……也因多喝了几杯酒,无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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