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朝胏渥部的人一抬下巴,“没问题吧?”
“这……”胏渥部的人听她被容睡鹤称为“表姐”,心中大惊,一时间也吃不透阿芮的身份,以及到底为什么会亲自过来茹茹卧底,愣神片刻,没有回答,容睡鹤却已经颔首道:“既然是表姐自己想要她,那就让人带过来罢。不过人来了之后,跟着表姐就好,我这边时常要跟左右商议机密,可别叫她凑过来!”
胏渥部的人顿时顾不上阿芮,还想为木若者争取几句,容睡鹤却已经冷下脸来,道:“你们若是不愿意,那就另外寻两个擅长骑术的女眷过来!”
“识趣点吧!”阿芮则是吃吃的笑,只是眼中毫无笑色,淡淡说道,“密贞郡王来的突然,留守此处的王帐侍卫已经没了反抗之力,而你们胏渥部等几个大族留守本族的人马,之前为了证明没有对可贺敦还有大王子不利的心思,离的都是远远的,最近的部族没个三两天,也赶不来!”
“这还是没算召集人马的时间!”
“偏生你们为了撮合木若者嫁入郁久闾家,将这颗明珠送了过来,就在王帐之畔!”
“如今惧怕木若者落入密贞麾下,沦为众人共同的玩物,抱着左右没法子保全她的想法,试图献给密贞郡王,当成一步闲棋……无奈密贞不要,我允诺下来,虽然给不了她进入密贞后院的机会,好歹也是变相免了她被玩弄的命运,怎么你们还想得陇望蜀不成?!”
说到此处,她冷笑着跟容睡鹤一行人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去玩好了,草原明珠哪,素来都是历代可汗的专属,可不是一般人能够随意享受到的!”
这话说的胏渥部的人汗流浃背,确实他们这么速度的跟容睡鹤献美人,可不是胏渥部这就打算归顺容睡鹤了,而是眼看木若者落在容睡鹤一行人手里,担心部族精心栽培的贵女被这帮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的杀才玩弄之后一刀砍死,从前的投入全部付之东流不说,胏渥部的脸面也要丢的一干二净了。
所以索性过来,主动提出让木若者伺候容睡鹤。
毕竟以容睡鹤的身份,木若者跟了他也不算太辱没了。
哪怕不能得宠,甚至没个好下场,怎么都比被容睡鹤部下随意玩弄好吧?
如今被阿芮一口道明用心,这使者支吾了一阵,到底不敢再给木若者争取什么,唯唯诺诺的告退了。
片刻后,一脸不甘心的木若者被送了过来。
这女孩儿号称草原明珠,虽然未必是茹茹贵女当中最美貌的,却也相当出色:高挑的个子,婀娜的身段,深邃的眉眼迥然穆人,是带着异域风情的艳丽。虽然肌肤不若大穆娇生惯养的贵女们娇嫩白皙,但蜜色的肤色光滑如缎,在灯火下闪烁着青春的光彩,一双宝石般的眸子里满是桀骜不驯,配合下颔微扬之间流露出来的傲气,望去仿佛是一只精心打理过的母豹。
美丽中透着危险。
容睡鹤左右看着她,多少流露出些感兴趣的神色,毕竟在崇尚女子娇柔婉约的大穆,这类女孩儿非常的罕见,他们上一个见到的还是吴大当家,不过那位身份特殊,可不是一般人有资格染指的。
就是吴大当家名义上的未婚夫公孙应敦,对这未婚妻也是敬畏大于爱慕,不敢造次。
如今这木若者,论身份是茹茹大族胏渥部的贵女,算起来跟茹茹可汗那伏真还是嫡亲的舅甥,容睡鹤已经明确表态不会要她伺候,虽然阿芮开口要了人,然而阿芮的丫鬟,他们还是有资格打一打主意的么?
这些人正思忖之间,木若者却已经看住了容睡鹤,直截了当的问:“听说你不想要我?为什么?”
容睡鹤看都没看她一眼,只对阿芮说:“表姐,管好你的丫鬟?”
阿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之前就听到过风声,说大乔管你管的厉害,以为只是传言,又或者是做给别人看的……看你这会儿连话都不敢接的样子,是真的?这可真是太让我意外了。”
“表姐,人是你要的,你不管管好的话,那我只能给你换个懂事的来了。”容睡鹤干咳一声,在手下窃笑的注视中,一本正经的说道,“你看?”
阿芮半眯了眼,对还要说什么的木若者招了招手:“别丢人现眼了,要不是我开口要你,你以为你进的了这帐子?再放着我这主子的话不听,跑去乱兜搭,仔细我立刻将你送给他们!”
说着指了指正用毫不掩饰的目光来来回回逡巡木若者身体的众人。
木若者神情忿忿,似乎想顶嘴的,然而剜了眼一干不怀好意的男子,咬着唇,到底硬生生的忍了下来,走到阿芮身侧。
阿芮也不让她闲着,又是要茶又是要水的,末了说道:“跪下来,与我捏一捏脚!”
木若者作为胏渥部的贵女,因为从小容貌出色,又跟那伏真膝下的几个儿子年岁仿佛,是很早就被部族当成准草原明珠来栽培的,自是说不尽的娇生惯养。
茹茹的女子不同大穆贵女,不讲究什么含蓄温柔,所以木若者虽然是娇养的,骑射功夫却不差,当然也没什么逆来顺受的脾性。
方才被阿芮呼来喝去的已经觉得有点忍无可忍了,这会儿阿芮居然要她跪俯下来捏脚,木若者顿时对她怒目而视!
但触及到阿芮冷冰冰的目光,木若者想到来之前族人的叮嘱,以及拒绝阿芮之后的下场,用力捏了捏拳,僵持片刻后,见阿芮似乎不耐烦了,还是忍着气,走过来,缓缓跪倒,伸手去给她捏脚。
不想就在这时候,阿芮抬手从旁边人的腰间拔出短刀,轻描淡写的划开了她的咽喉!
这一手非常的突兀,比之方才杀莫那娄氏还要猝然,以至于正在低声讨论一些事情的容睡鹤等人都惊讶的回看过来,好一会儿,才有人问:“表……表小姐,她不是已经跪下来给您捏脚了么?”
“所以才留不得她。”阿芮将短刀塞回主人手里,从袖子中取出帕子,慢条斯理的擦着脸上、手上飞溅到的血渍,淡淡说道,“又年轻又美貌又擅长隐忍……谁知道将来会不会跟我一样,关键时刻捅上一刀子?还是早点杀了放心!”
“……”一干人无语片刻,都觉得非常闹心:难得的一个美人,你不放心,就不能先交给我们处置了再杀吗?
不过碍着容睡鹤对她态度都有着恭敬,不敢质问,只默默惋惜。
只有被阿芮夺刀的人叹着气问:“胏渥部专门献上的,才转身就杀了……这?”
“就说木若者不服表姐使唤,意图刺杀孤好了。”容睡鹤微笑着开口,似乎不在意阿芮突如其来的举动,柔声说道,“胏渥部识趣的话,该知道怎么回答的。”
他笑着看向阿芮,只是眼神里满是冰冷与警告,“表姐,你说对吗?”
第四百四十章 噩耗
半晌后,容睡鹤一行人背对着点燃的王帐,呼啸着没入夜色。
听着雷霆般的马蹄声跑远了,才有幸存者踉跄着跑出来查看,没多久,哭号声在王帐左近次第响起。
各大部族纠结人马赶到王帐时,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天。
除却大王子、霭履等可以用作要挟那伏真等人的贵胄子弟外,所有的人差不多全部被屠戮一空!
包括莫那娄氏这个可贺敦在内,诸多后妃贵妇贵女,奴仆下人,甚至连这一代的草原明珠木若者,也在殒身之列!
这样的惨剧惊呆了各部头人,以至于他们在只剩废墟的王帐前足足愕然了好一会儿,才如梦初醒的问:“是谁干的?!”
其实这个问题他们来之前已经问过一回了,但怎么都不能相信,容睡鹤就算抽得出身来,秘密潜入草原,又是怎么将王帐屠戮成这地步的?!
王帐侍卫难道都是被他买通的么?!
连敌人摸进王帐里都不知道,居然连莫那娄氏都难逃毒手?!
一群俟力发、俟斤觉得这委实不可思议!
然而残存的奴仆遮遮掩掩说了真相,乃是因为莫那娄氏与以大小俟吕邻氏为首的妃子们,为了储君之位,决定在过去的晚上拼个你死我活,却不知道怎么着,消息走漏,为容睡鹤所知,钻了这个空子。
利用这季节在外头的人都包裹的严严实实这点,一壁儿假冒王帐侍卫,一壁儿假冒俟吕邻部的人马,浑水摸鱼,将两边的人杀的差不多了才翻脸,这时候王帐这边别说阻止他们,那是连报信都是千方百计才逃出去的好手!
“这简直胡说八道!”闻言,众人看向俟吕邻部跟莫那娄部的目光顿时满含不善,见状俟吕邻部……这部如今的俟力发,是图律提的儿子,不过那伏真出征时,为了表示对好友后人的提携,是专门将图律提的儿子孙子全部带上,要给他们立功的机会的。
当然也可以理解成,怕他们趁自己不在国中,不忿图律提的遭遇,闹出事情来,不如找个好借口,将人带上,亲自看着。
所以俟吕邻部现在在这里的,是图律提的侄子跟侄孙们,他们立刻群情激奋的表示,“我茹茹游牧为生,就算是王帐,也无城墙护卫,所以王帐附近百里之内,都有游骑散布,作为戒备!倘若是让三两高手潜入王帐附近,还能说是夜深雪大,难免有所疏忽!密贞一支军队都赶了过来,难道沿途的游骑都是死人么?!还是说王帐侍卫们大抵有问题,游骑失去了联络都没发现?!”
莫那娄部的人脸色非常难看,不过在这点上,他们也认可俟吕邻的质疑:“密贞的潜入太过迅速以及猝然,这里头绝对有问题!”
“现在岂是弄清楚这些问题的时候?”其他大族的人闻言都是皱眉,“难道不是追上去救回大王子等人么?否则如何跟可汗交代?”
虽然觉得目前就很难交代了,但众人简短商议之后,还是一边派兵追杀容睡鹤,一边用最快的速度给那伏真送信。
因为兹事体大,俟力发跟俟斤们担心这季节风雪太大,鹞鹰未必可靠,还是让人送到比较好,也方便那伏真了解具体的情况……那伏真是在事情发生的第五日收到急报的,考虑到王帐距离烟波渡的遥远,这个已经是跑死了十几匹良驹的结果了。
可想而知,对于一心一意打下烟波渡畔的营寨,活捉或者杀死容睡鹤,压根不晓得容睡鹤早就不在营中,还绕去草原坑了自己一把狠的,杀了自己陪伴多年的原配,又掳走了自己好几个儿子的那伏真来说,这样的噩耗是何等的打击!
要不是考虑到这眼接骨上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撑住,那伏真简直要昏厥过去了!
“我们拔营!”好容易缓过来之后,他看着四周担忧的目光,深呼吸数次,稳住心神,沉声说道,“拿舆图来,联络骨爱鹿,密贞他既然去了草原,就永永远远不要回来了!!!”
那伏真震怒的时候,长安,皇宫,孟归羽也正将手边一只摆瓶狠狠的砸到了殿砖上:“贱人!!!”
“六哥息怒!”底下孟归瀚知道他这段时间为了骨爱鹿不断逼近长安的事情,就没好好休息过,这会儿眼睛里都布满了血丝,如今骤然发怒,唯恐气大伤身,慌忙劝说道,“左右皇后如今尚未生产,一切事情还来得及……咱们好生商议如何是好就是了,何必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我知道!”孟归羽闭了闭眼,努力按捺住情绪,寒声说道,“自从逆王容菁叛乱起,皇后就没多少用处了,然而当初她带人找去上林苑,迄今以来,我对她也算不薄!谁料她居然吃里扒外到跟密贞勾结……若是她当初才见面就说出在皇宫里同盛喜的首尾,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她为了求生,不得不使些非常手段!”
“但她既然至今都没有跟我吐露只字片语,还是咱们偶然之下,才了解了真相……显然是心向密贞的!!!”
孟归瀚劝道:“皇后自从进宫之后就是守活寡,早先也没人想到陛下还能让后妃怀孕,她年长寂寞,见着盛喜年轻秀美,意乱情迷也是有的。反正咱们现在已经知道真相,皇后自己却未必晓得……这岂非是件好事?”
又说,“其实在我看来,皇后不足为惧,倒是那几个打着郑侯门人的人,六哥早先给孟礼几个安排的差事虽然不能说非常要紧,却也是打算重用的。幸亏现在咱们了然了那五个人的来头,否则让他们成了气候,简直是不堪设想!”
孟归羽冷笑了几声,说道:“那三个交给你处置,务必做的隐秘,不使宫闱知晓……至于孟碧筠那贱婢,还有缕音缕心那两个内奸,容我好生想想!她们演戏演了这么久,将咱们兄弟耍的团团转,岂能一下子揭穿了多么无趣?”
说到此处,孟归羽皱了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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