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这位在南风郡的名声狼藉的很,做出什么荒唐事来,都没人惊讶的,更没人帮他说话。
而郑夫人这一问,固然冯氏早有预料,想起来之前差点将始乱终弃的徐抱墨当成良婿的经历,脸色也不禁沉了沉,说道:“这个不消说,我就是顶着万人唾骂,也不可能让女儿吃这样的亏的!到底婚姻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千宠万爱养大的女孩儿,陪嫁万贯家财,可不是为了让人家作践的!”
郑夫人闻言笑了笑,说道:“大夫人说话真是爽利……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这话说出来,接下来就是顺理成章了:大家一块儿商议,怎么能够在尽可能保全洛家名声的情况下,退掉洛小姐跟盛惟德的婚事,改成洛冯联姻?
这天郑夫人在冯府逗留了大半日,用了一顿家宴,走的时候,冯老太爷还专门将冯致仪喊出来给她过了目。
她回去客栈后,洛公子是早就等的望穿秋水了。
见着妻子回来,赶忙迎上来问:“怎么样怎么样?”
“进去说!”郑夫人嗔了他一眼,隐晦的扫了眼左右下人,洛公子这才恍然,夫妇俩去了内室,挥退左右,他亲自给妻子斟了盏茶水,复问经过与结果。
郑夫人说道:“那边银子都给了,目的也讲明白的,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当然是一切顺利!而且这回盛家老太爷将密贞郡王那边估计得罪的不轻,你道谁也在场?盛家大夫人,盛老太爷的嫡长媳!据说早先对于盛惟德也是非常照顾,不说视若己出也是宠爱有加的。今儿个却是想方设法的给侄子说话,直将侄子夸的跟什么似的……不过说实话,虽然那冯致仪同盛惟德差不多,在族叔那边的评价都是平庸之辈。”
“这冯家到底是南风郡的老字号势家,其祖上发达的时间不比咱们洛家晚什么。”
“盛家呢究竟是后起之秀,而且盛惟德尽管深得祖父、大伯的宠爱,亲爹不是什么好东西,亲娘改嫁,继母不贤……也不能指望他在这种环境里多出色。”
“论到大家子弟的气度,冯致仪可比盛惟德强多了!”
“看谈吐,也甚是文雅,将来能不能考取功名且不说,至少场面上的应酬,不会被咱们家子弟比下去。”
洛公子笑着说道:“这个不奇怪,盛家发达太快了,二十来年功夫,就从寻常富贾晋升三大势家,甚至供得起西疆大军……要是兄弟齐心协力的结果也还罢了,偏偏还是盛兰辞一个人的功劳!他又是个宠妻女的,有点功夫陪着妻女都来不及呢,盛惟德又不是密贞郡王那样的天纵之资,值得他撇下诸事下力气指导,所谓关心这个侄子,顶多就是让人盯着免得被后院争斗害了,再加上平时照顾点吃喝用度什么。”
“你看盛兰辞的亲生女儿康昭县主,咱们这里私下悄悄说一句:这位之前在长安的名声,也不是什么合格的大家闺秀,据说是在太后跟前都娇纵的很的。论到贤良淑德,哪里能跟咱们家女孩儿比?”
“倒是冯家富贵多年,骨子里浸润出来的从容,懂得教养儿女,将这种乍富的浮躁跟张扬都洗净了,我若猜的没错,宣于家老夫人跟盛家大夫人,同康昭县主的气度,绝对是不一样的。”
“你可别小看那位县主!”郑夫人正色说道,“其他不说,单凭她在密贞郡王跟前的地位,就是她的本事……密贞郡王亲自南下提亲的时候,已经在长安待过些日子,进过宫,开过眼界,又不是没见过贵女美人,却还是上赶着要娶她,可见人家就算娇纵,也自有厉害之处!”
说到此处,她沉吟道,“说起这一位,却有点奇怪:之前在冯府的时候,展老夫人起先拉着我聊生意上的事情,聊了好久好久,我都疑心是不是领悟错了之前不速之客来传的话了?后来她才切入正题,说起婚事……算起来就是这位县主离开之后的事情。好像他们故意在避开这位县主?”
第四百二十五章 母子争执
洛公子对此倒是不以为然:“这个有什么奇怪的?就算咱们这会儿决定将悔婚的缘故全部推卸到盛兰斯头上,可是两家早先约定婚姻的事情又不是秘密,要不是长安之乱,妹妹非但已经过门,不定孩子都有了!”
“之前盛惟德被困长安,生死难料时,盛兰辞派人到江南,同家主说不行就解除婚姻,免得耽搁了妹妹时,家主斩钉截铁的说了怎么都要让妹妹等盛惟德的。结果这会儿盛惟德好好儿的回来了,咱们家反倒是改了主意了,还想将妹妹许给冯致仪……冯致仪同盛惟德固然没有什么血缘,因为盛家大夫人的缘故,两人之间也能以表哥表弟互称的。”
“这些事情,传了出去,好听吗?”
“康昭县主现在就有县主之封,还是郡王妃,将来前途不定越发远大,哪好牵扯进这样的事情里?”
郑夫人想想也是,释然道:“是我想多了。”
遂不再追究,却跟洛公子讨论起如何名正言顺的跟盛家退亲来。
而这时候,明老夫人正在乘春台哭哭啼啼的要盛兰辞无论如何也要保住盛惟德跟洛小姐的婚约,因为盛兰辞一口咬定这是二房的事情,盛惟德的亲爹在,断没有大伯越俎代庖的道理,明老夫人又命人将盛兰斯喊过来,逼着他跪在盛兰辞跟前,求盛兰辞帮忙做主。
其实盛兰斯在这件事情上倒比明老夫人清醒的多,才过来,听老夫人说明情况之后,就说:“大哥是什么人,娘您还不知道吗?要是能帮的,不用咱们说,什么时候没帮过?这会儿这事情,大哥既然都说了不便插手,显然自有道理。这天底下女孩儿多了去了,德儿又不是娶不到人,干嘛非要盯着洛家女孩儿?显得咱们家多上赶着求他们似的……”
他这么讲当然不是因为知道了真相所以通情达理,也不是真的对盛兰辞多么爱戴,爱戴到了愿意盲从的道理,而是知道盛兰辞对盛惟德素来关注,在婚姻这种要紧大事上,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这会儿既然这么做了,要么就是别有内情,而且严重到盛兰辞也没法插手;要么就是天知道怎么得罪了这大哥,且叫这大哥恼怒到迁怒侄子的地步。
盛兰斯虽然为人混账,却也不是全没脑子,他可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够快活到今日,全靠这长兄。哪怕是这两年分出去了,只要盛兰辞一日还认他这个弟弟,上上下下谁不给几分面子?
要是当真跟这大哥撕破了脸,这郡城上下,谁还看得起他啊?
反正盛兰斯对于盛惟德也没什么感情……准确来说他对所有的孩子感情都很一般,之前的宠爱,大抵都是跟着生母来的,谁得宠的时候,子女以母贵,受到爱屋及乌,之后生母失宠,孩子也就被厌弃了。
常人眼里最重要的元配嫡长子也是如此。
所以跟明老夫人不一样,对于盛惟德能不能娶到望族嫡女,攀上个厉害的岳家……盛兰斯一点都不关心,甚至深入一点想一想的话,这种来头大的儿媳妇,他未必得罪得起。要是人家是个孝顺的也还罢了,要是个仗势欺人脾气暴烈的,他就算是公公,往后八成也是过不好的。
毕竟且不说人家有娘家撑腰,他这就有个辈分不一定弄的过,就盛老太爷跟明老夫人还有盛兰辞夫妇,到时候只要洛家女孩儿做的不是太过分,又狡诈点恶人先告状,十成十会怀疑盛兰斯不好!
因此不管是出于“绝对不能让儿子的前途妨碍了老子继续沾大哥的光”的目的,还是“弄个门楣不如盛家的儿媳妇在老子跟前肯定毕恭毕敬不敢多管闲事”的考虑,盛兰斯这会儿特别的体谅盛兰辞、特别的懂事乖巧!
不过他一顿侃侃而谈,却忘记亲娘明老夫人就在旁边了。
这会儿话没说完呢,就被脸色铁青的明老夫人反手两个耳刮子,打了个头晕目眩!
老夫人咬牙切齿的看着他:“混账东西!!!嫡长子的婚事,你居然也敢这样大放厥词?!看来老娘这两年真是太放任你了!回头你要是敢再去那些花花草草的地方胡天胡地,我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盛兰斯平时是不怕老夫人的,毕竟他一直受到明老夫人的偏爱。
但还是头一次看到亲娘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此刻愣了愣,一时间倒是被镇住了。
“兰辞,你看看他!”明老夫人见次子指望不上,冷静了下,只得继续自己上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同盛兰辞倾诉,“当着咱们两个的面啊,他就这样下死劲的坑德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他的想法,他不就是想着弄个小门小户的女孩儿给德儿,如此儿媳妇进门之后底气不足,自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就算觉得他这个公公有辱我盛氏门风,又哪里敢说什么?只怕连好言好语的劝说都不敢!”
“你说这样子,二房的将来,还有什么指望?!”
又提到盛惟元,“惟元年纪小,不是为娘咒你们,但你们夫妇这年纪,往后再给他添兄弟的指望也不大了,回头孩子还不是得德儿他们几个互相帮衬?若是德儿被这孽障害了,将来自家的事情都顾不过来呢,却哪里能给元儿打下手呢?到时候元儿孤零零的一个人,岂不辛苦?”
盛兰辞耐着性子听到此处,实在有点烦了,遂冷笑了一声,说道:“娘,您可别怪孩儿说话直:只是孩儿虽然有两个亲弟弟,这些年来又给孩儿帮衬过多少?是孩儿一直帮衬着弟弟们才是吧?”
这话说的明老夫人瞠目结舌,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倒是旁边的盛兰斯反应过来,心知不管是什么缘故,盛兰辞这会儿对他们已经生出真正的厌憎之心来,万不可继续火上浇油了!
一面偷偷扯她裙角,暗示她消停点,一面小声道:“娘啊,大哥说的没错儿!孩儿这些年来给大哥大嫂添的麻烦就够多了的,三弟虽然没怎么惹事,彻儿、妩儿的前途,哪件不是压在大哥大嫂还有乔儿的身上?”
“这会儿还要给大哥要这要那的,这是把大哥当什么了?”
“何况德儿若果有本事,还要依靠岳家做什么?”
“若果没本事,就算靠着岳家出了头,将来还不是要看岳家脸色?那样您忍心?”
“你闭嘴!!!”然而明老夫人对于跟洛家结亲死心塌地,根本听不进去这样的话,闻言激动的上前给他一脚,厉声说道,“你当人家洛家人跟你一样不长脑子吗?!他们家女孩儿嫁过来,是要给德儿生儿育女的!若是瞧不起德儿、对德儿不好,对他们家女孩儿有什么好处?!”
盛兰斯一直以来被盛老太爷打习惯了,虽然惊讶明老夫人此刻的歇斯底里程度,但这么点儿暴力,还真镇不住他,听了这话,就撇嘴道:“他们只要确保一辈子都能压着德儿,还怕德儿敢对他们家女孩儿不好?!其实那种人家出来的,女孩儿要么娇纵成性,要么就是看着贤惠其实不简单,就德儿那木头脑子,玩的过才怪!到时候不定儿子都是帮洛家养的呢,这跟叫德儿给洛家入赘有什么两样?咱们家又不是没吃没喝,至于叫德儿这么委屈吗?”
明老夫人被他气的直哆嗦,指着他好一会儿都没说出话来,半晌,才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跟你啰嗦这些胡搅蛮缠的话!我只一句:如果这门婚事出了岔子,我就死给你看!!!”
这话其实不是对盛兰斯说的,更是说给旁边的盛兰辞听的。
然而盛兰辞闻言,眼皮都不抬一下,只对旁边下人吩咐:“去请老太爷来劝一劝老夫人。”
明老夫人一听这话就是绝望,因为盛老太爷自来就偏袒盛兰辞,何况这事儿老太爷自己都说了要随便宣于家跟冯家发泄的。
她本来说要死只是气话,不过是要挟。
如今一个冲动,却当真朝不远处的柱子上猛然一头撞过去!
索性盛兰辞这会儿虽然站的略远,旁边管事却反应迅速,及时冲上去抱住了她,边拉边喊:“老夫人,您冷静点!冷静点!有什么话不可以好好儿的说,要这样做,岂非陷诸位老爷于不义?”
明老夫人寻死失败,不禁嚎啕大哭:“我好话说尽,有什么用?都这把年纪的人了,除了希望子孙过的好,还有什么指望呢?如今孙儿的婚事都无法保全,我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然而盛兰辞只是冷眼看着,面无表情,盛兰斯倒是急的团团转,但他倒不是心疼亲娘,而是不住的低声劝她:“你小声点!大哥还在呢……大哥已经不高兴了,你还这么说,你这不是存心要害我跟三弟被大哥迁怒呢?哎呀不就是个准孙媳妇,稀罕什么呀,不定长的根本不好看呢?而且你又不是就德儿一个孙子,没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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