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惟乔要寻他,自然是找过来。
然后这府邸距离刺史府没有几步路,盛惟乔为了表示对吴大当家婚事的关心,不紧不慢摆好依仗、前呼后拥过来的几率是很低的。
果然她也就带着公孙喜跟俩丫鬟就进了这座公孙府。
如此要行刺她的话,还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么?
公孙应敦想到这里,不禁冷汗淋漓:“姑姑,糟糕!咱们可能落入圈套了,偏生阿喜还被方才那刺客引走……现在您必须立刻返回刺史府!”
不等盛惟乔回答,他忙又否定,“不行!不能出去!在府里好歹还有高墙庇护,不对劲尚且可以避入室中,避免四面被围攻!倘若刺客早有准备,这会儿只怕出门就会挨上一顿箭雨!真是该死,是什么人,孟家乾还是?居然敢在刺史府不远处设此杀局针对姑姑?!许连山不在,乌衣营的人都死光了不成?!居然叫人摸到这儿了还没反应!!!”
看着他焦灼的想着办法,盛惟乔只平静的喝着茶,过了一会儿,对左右摆了摆手,让人都退开去,见公孙应敦似乎要反对,才轻笑了一声,说道:“连你都这么想,看来方才阿喜同那刺客的表演很是逼真了?”
“………”公孙应敦瞬间张大了眼睛!
好一会儿,他才失声道,“姑姑您的意思是?!”
“那刺客是我安排的,目的正是你方才的揣测一样,要将这件事情,从你扫吴大当家面子,变成针对我的刺杀阴谋。”盛惟乔呷了口茶水,把茶碗朝桌子上轻轻搁了,慢条斯理道,“这样,既能理直气壮的抓了那些坑你的人,还有青楼的人严刑拷问询问幕后指使人,等会,我还有理由去倪寄道、戴故莲还有娄鹏府里挨个大闹,哼哼!想让吉山盗同密贞生出罅隙?我就让他们同他们手底下的人没个安稳日子过!”
又说,“唔,孟家乾那里也不能放过!我想想回头找个什么借口?”
“………”公孙应敦再次目瞪口呆良久,才讷讷道,“姑姑,我睡清倌人的事情,掰成是针对您的刺杀,抓那些坑我的人,还有青楼的老鸨清倌人之类,严刑拷打,这是理所当然的。但去倪寄道、戴故莲还有娄鹏几个的府上大闹,这?”
好像太泼妇了点吧?
毕竟现在做着益州刺史的是你丈夫容睡鹤,这益州城上上下下的治安,都应该我那小叔叔管才对!
尤其小叔叔刚刚才跟倪寄道几个要了部分兵权,又讹了孟家乾从北疆带过来的北疆军一笔,还把千里迢迢过来给孟家乾送东西的高家商队给强买了!
这会儿刺史夫人遇刺,怎么也该是容睡鹤给交代不是?
甚至没准倪寄道几个还要嘲笑容睡鹤连自己结发之妻都保护不了,有什么资格要以刺史身份节制大军?“刺客跟他们有关系,我一个无辜弱女子险死还生,怎么就不能去找他们讨个说法了?”公孙应敦心里想着各种念头,却见盛惟乔一脸诧异的看着他,“你以为阿喜刚才为什么追出去?”
公孙应敦茫然道:“啊?”
“刺客是跑到西疆军军营附近消失不见的!”盛惟乔哼道,“这么着,八成就是西疆军搞的鬼!他们三个是西疆军中当家的,我不找他们找谁?!”
公孙应敦:“………”
这一刻他跟素来不对盘的公孙喜有了同样的想法:小叔叔真是太会调教人了!这成亲才半年而已,就把南风郡公认的掌上明珠、曾经连撒谎都不会的盛惟乔,教的如此具有玳瑁岛风格,对于栽赃嫁祸引祸水东流的手法,简直比他这个玳瑁岛曾经的少海主还溜!
再这么下去,估计盛惟乔就可以步上吴大当家的后尘,弄个寨子海盗什么的自立门户拉一群人造反了啊!!!
“姑姑,如果您要这么做的话,在我这府上这么弄不合适啊!”公孙应敦感慨了一番之后,觉得自己不能表现的太渣,尤其是在专业上面,怎么能被盛惟乔这种纯粹是被容睡鹤耳濡目染的外行比下去呢?
他定了定神,就说,“这里里外外都是咱们自己人,出去说您遇刺啊什么的,人家也未必肯信,主要是不见得肯承认呀!”
“还有阿喜追着‘刺客’到西疆军营地附近才找不到,这会儿就阿喜一个人追过去,我派的下人也未必能够跟上,这不还是只字片语?!”
“早知道您有这计划,咱们之前就该去找昨儿个一块在青楼吃酒的人,顶好还有青楼的人一块儿理论!”
“这时候您‘遇刺’,再多弄几个护卫追着‘刺客’到军营附近消失,如此人证齐全,岂非让倪寄道他们几个有口难言?”
他替盛惟乔拾遗补缺完了,不禁有点痛心疾首,“这会儿再这么做只怕是来不及,估摸着消息已经传了点出去了……回头只怕要被他们揪着破绽理论,这……”
“这又不是要跟他们打官司,要无懈可击!”然而盛惟乔闻言,淡然说道,“如今你小叔叔在西疆正处上风,我费那么多心思,弄那么多人做什么?且不说人多口杂,仓促之间的设计更容易出破绽,能不讲道理,我干嘛要劳烦自己讲道理?!有个由头给他们,就算是讲究了!”
就站起身,“走,跟我回刺史府去要人!先抓那些坑你的,还有那座青楼也直接封掉!完了要怎么拷打怎么问口供,你做的来么?”
公孙应敦知道这是给自己将功赎罪的机会,连忙点头:“姑姑放心!刑罚我从小学起,最擅长刀工跟鞭刑,保证将那几个小畜生整治的欲仙欲死、服服帖帖,连祖宗十八代都给我交代清楚!”
“那就好!”盛惟乔想起公孙喜之前说过的话,又提醒他,“这事儿过了之后,你记得对吴大当家热情点,不说天天腻着她怎么个献殷勤法,回头隔三差五的送点东西带句体贴话儿也好……毕竟就算你们这门亲事不是两情相悦之后定下来的,然而往后既然要一块儿过日子,我看你也没有很反感吴大当家,何必不把关系弄弄好,以后相处也自在些?”
见公孙应敦没口子的答应,方说,“就这样了,你心里有数就好……我这会儿回去预备上人手,等阿喜回来‘报信’后,就去那三家要说法!倒要看看他们今儿个要怎么收场?!”
……可怜倪寄道几个对盛惟乔的印象,跟公孙喜之前的认为半斤对八两,他们还在等着看吉山盗怎么替吴大当家找场子,正乐呵呢,听说刺史夫人兼密贞郡王妃带着大队人马打上门来时,整个都懵了,懵完之后就是怒了:就算你是长安来的贵妇,身份尊贵咱们等闲惹不起,然而无缘无故的上门来撒野,这是当真以为西疆已经是你们夫妇只手遮天的地方了吗?!
第一百十七章 上门闹事
盛惟乔率先找茬的是戴府。
主要是因为她回刺史府调集人马时,得到消息说倪寄道、戴故莲还有娄鹏三个,这会儿都在戴府小聚,要一块儿欣赏戴府家伎新排练的歌舞。
这么着,她本来打算按着这三个人在西疆军中的地位,从倪府开始挨家挨户砸过去的,闻讯当然是直接到戴府堵人了。
“郡王妃!”倪寄道三人起早就聚集在戴府喝茶看歌舞,顺便等着刺史府那边的鸡飞狗跳,盛惟乔因为一贯给人的印象就很花瓶,又是后宅女流,倪寄道他们固然派人盯牢了容睡鹤的一举一动,对盛惟乔的盯梢以及关注,肯定是没有像跟容睡鹤那么紧密的。
所以他们压根就不知道盛惟乔做的手脚,这会儿听说她带人砸开大门,一路打进来,三人又气又怒,联袂出来阻拦,一照面,倪寄道就大声呵斥,“我等敬您是朝廷命妇,天子侄媳,所以向来对您礼让三分!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郡王妃如此胡搅蛮缠,真以为我等不敢上表朝廷,请太后娘娘下懿旨申斥您么?!”
“胡搅蛮缠?!”盛惟乔闻言,目光一厉,快走几步,指住了他们的鼻尖,怒叱道,“半个时辰前,我在公孙府遇刺,险死还生!身边护卫追逐刺客至西疆军军营附近不见,是故来寻你们商讨追查刺客之事!结果才见面,就想先给我扣罪名,还想上报太后娘娘!?”
她声音瞬间一个拔高,“本来以为你们几个老东西只是尸位素餐,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心怀恶意,故意想置我们夫妇于死地,好继续把持西疆是也不是?!”
“……刺客?!”倪寄道几个闻言都是愕然,面面相觑之间,互相传递眼色:是不是你?你干的?还是你?
也难怪他们没能立刻窥破盛惟乔的设计,主要是三人虽然联手把持西疆军多年,但彼此之间因为分赃多寡的缘故,勾心斗角也是常态。
这次引公孙应敦睡清倌人,扫吴大当家面子顺带给容睡鹤出难题,这事儿是孟家乾授意他们干的。按照计划,也有后续。
因为倪寄道早先想把女儿倪雁影许给孟家乾做妾室,好增进双方关系,戴故莲跟娄鹏心中担忧,趁刺史府将倪雁影接走的光景,一个将膝下最美貌的孙女献上,一个把已经定了亲但姿容过人的庶出小女儿送过门……彼此之间既然唯恐在孟家乾跟前落于人后,那么瞒着对方,私下做点讨好孟氏的事情,自然也是情理之中了。
所以听说盛惟乔遇刺,三人均想:“糟糕!身边这俩蠢货,做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我说下,现在刺杀未成还被找上门来,怎么办吧?!”
以至于他们没能立刻回答,盛惟乔见这情况,越发气焰高涨,抓过旁边侍卫手里的腰刀,照准三人脸上扔过去:“不说话?你们还知道心虚?!这会儿我就站在这里,给你们递现成的刀子,有本事倒是下手啊!?”
倪寄道等人由于互相怀疑,心神大乱,但也知道,不管同伴做了什么,谋害密贞郡王妃这种事情是肯定不能承认的,当下一面闪身避开,一面说道:“郡王妃,这是误会!我等乃是朝廷命官,与郡王妃同为大穆皇朝的子民,怎么可能谋害郡王妃呢?是不是有人故意设计,以挑拨咱们内斗?!”
急中生智就想起来目前举国最好的背锅者了,“没准是茹茹做的呢?!”
盛惟乔闻言差点没笑出声来,努力忍了忍才忍住了,嘿然说道:“连来龙去脉都不问就说是茹茹,你们这找替罪羊的本事倒是利落!只是我一介女流,又没有担负什么要紧的差事,人家茹茹如今正跟北疆军在北面打生打死,就算偶尔派遣一二探子来我西疆探听消息,那也必然是冲着军营、衙门之类的重地去的,岂会针对我一个成天待在后院里的郡王妃?!”
倪寄道忙道:“郡王妃!您这么说可就是在太妄自菲薄了!且不说您乃郡王发妻,刺史府的衣食住行离不开您主持,就说您与郡王恩爱和谐,若是您有个三长两短的,却教郡王接下来如何专心公事?郡王不能专心公事,偌大西疆群龙无首,这能不出乱子吗?如此茹茹自然就有机可趁了啊!”
戴故莲跟娄鹏都连声附和:“正是这个道理,郡王妃身份尊贵,岂能与寻常女流相比?”
盛惟乔道:“嗯,这么说,你们是早就知道,你们手底下有人与茹茹勾结了?!却从未跟密贞提过,这是什么用心?!是存心放任内奸,还是有意卖国?!”
“郡王妃何出此言?!”倪寄道三个愕然。
“我都说了,刺客是在西疆军营地附近不见了的,这事儿显然跟西疆军脱不了干系!”盛惟乔冷笑,“而你们口口声声说是茹茹做的,这么着,茹茹的刺客倘若不是跟西疆军有什么瓜葛,被密贞派给我的侍卫追杀时,何以要朝西疆军营地跑!?更遑论是到了营地那边就踪迹全无?!”
“这摆明了就是有人接应,而且军营重地,除了西疆军自己,谁能靠近?!”
“可见接应刺客的人就是西疆军……这不是西疆军同茹茹有勾结是什么?!你们身为西疆军的将领,知道手底下有茹茹内奸,却既不禀告上官也不自己处置,这不是放任是什么?!放任这样的事情,不是卖国又是什么?!”
“我等只是从郡王妃遇刺之事上揣测,刺客八成是茹茹所为。”倪寄道几个简直想吐血,心说谣言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不是讲这郡王妃娇生惯养,其实没什么本事吗?
怎么这栽赃陷害起来,跟积年老吏似的无孔不入?!
此刻赶紧补救,“至于刺客到底是什么来路,自然是要彻查之后才能够确认的。而且郡王妃说刺客乃是在西疆军营地附近不知所踪,这却也不能就断定刺客与西疆军有染吧?如果刺客出自茹茹,此举岂非越发有栽赃嫁祸的嫌疑?!”
盛惟乔冷笑着说道:“栽赃嫁祸?”
斜睨一眼公孙喜,“阿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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