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亲事就不要打主意了,只管找个咱们家压得住的贤惠女孩儿罢!”话没说完就被孟归羽打断了,不过孟归羽这么做倒也不全是不想拿弟弟的婚姻做筹码,而是,“咱们现在跟孟氏之间有了芥蒂,不太借的到孟氏的旗号行事。如果贸然同太富贵的人家结亲,很容易被反客为主!毕竟你以为昭仪给咱们兄弟要来的职位,眼红的人少吗?”
“更遑论夫妻自来亲密,如果弄了个不安分还有依仗的进门,窥破咱们的私下里做的事情,回去禀告娘家父兄,你我兄弟却要如何?”
见弟弟沉默,他顿了顿,说道,“这事儿你不必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孟归瀚只当他是安慰自己,面上答应着,却并不以为然。
然而这天晚上,孟归羽就悄然出现在望春宫寝殿,正准备安置的孟皇后不大高兴的披着外衫,隔着帐子见他:“六哥,你我虽然是兄妹,可到底年岁已长,男女有别!你不要动不动就跑我这寝殿来成么?”
“十四妹妹,外头的侍卫盯你盯的有多紧,你也不是不知道。”孟归羽也不想贸然进入堂妹的内室,他也是没办法,“也就这寝殿是你起居之处,他们心存敬畏不敢擅自靠近。你我联络想隐蔽,不在这里在哪里呢?”
孟皇后头疼的捏了捏额角,说道:“你这么急,却是什么事儿?莫非西疆来了什么要紧消息?还是北疆战事又出了什么岔子?”
“北疆还是那个样子,西疆也跟咱们之前预料的差不多,密贞占着上风,孟家乾等人正在垂死挣扎。”孟归羽不紧不慢的说道,“若无意外,孟氏这次在西疆是败定了,孟家乾能拣条命回来就该谢天谢地。”
皇后“嗯”道:“康昭怎么样?有康昭的消息吗?”
“郡王妃一切安好。”孟归羽道,“据说一到益州城就派了心腹出去赈济之前遭遇暴雨的灾民,还跟益州城上下女眷常有交往,有点风生水起的意思。”
“康昭不是八面玲珑的人,想来密贞在那边的压力比咱们以为的要大,她不得不学着做个贤内助。”皇后叹了口气,“这皇家的媳妇,没有一个是好做的。”
孟归羽无心陪她感慨这些,径自说道:“这段时间,尽管利用了密贞不在的空子,又有昭仪的许可,但无论是我,还是七弟,拉拢禁军都很不顺利。”
“……”孟皇后顿时皱眉,想了一会才问,“那你现在来找我,可是有主意?”
孟归羽点头,平静道:“咱们需要二舒的帮助!”
孟皇后闻言沉默了一下,才道:“这大穆朝上上下下很多人都希望她们能够为自己说话,但你该明白,二舒对咱们是没什么好感的,甚至对我充满了敌意,因为她们认为是我抢走了本该属于她们的后位!最重要的是,二舒这会儿已经将密贞看成了准嗣子,她们肯帮你还有七哥,归根到底是为了密贞考虑!”
“就算没有密贞,你跟七哥毕竟不是宗室血脉,又如何入得了她们的眼?”
皇后提醒,“就二舒那样的人,除非是像密贞那样被她们当成后半生的依靠,否则这些年来,谁能不给好处就从她们手里占到便宜?而你我,连几个禁军都打动不了,却有什么好处,可以打动她们?”
“不直接得到二舒的帮助,咱们将没有任何希望。”孟归羽颔首,表示自己明白皇后说的这些,但是,“论财力、论人手、论时间、论资历……如今心存野望的几派人,咱们能跟谁比?难得密贞离开长安,倘若错过这个机会,你我却还谈什么挣出棋局、自己当家作主?!”
见孟皇后双眉紧锁,他又说,“再说咱们现在也没必要跟密贞撕破脸,至少在二舒面前,咱们可以将自己打扮成密贞的助手。实际上昭仪肯为我还有七弟说话,不就是指望我们给孟氏捣乱,一来为她们出口气,二来给密贞争取时间?”
皇后叹了口气:“你既然都想好了,我也不拦你。毕竟我这个皇后成天幽居宫中,什么也做不了。如果连你也束手束脚的话,那咱们的前途是真没指望了。就是你做事之前想想好,七哥、十一姐姐她们都指望着你的,我反正是对孟氏还有段时间的用处,这会儿做下再大的错事,他们也不能不容忍着点。”
孟归羽说道:“我理会的。”
又说,“我想单独见一见二舒,这事儿,也只有你能办了。”
“你知道她们非常怨恨我。”孟皇后说道,“所以我只能尽力了……你最好想个法子,不要叫她们趁机参我个秽乱宫闱之类的罪名才好。”
两人就这个问题商议了一番,皇后最终决定冒一次险。
这时候孟归羽大概是出于投桃报李的想法,跟皇后提起了孟伯亨:“八弟这年纪,虽然受了伤,也该做点事情了。”
“他能做什么?”显然皇后对自己这个唯一的胞兄感观不是很好,闻言露出厌烦之色,说道,“他这会儿不好到处跑,对我来说是件好事,否则谁知道会作多少孽?”
“到底是你唯一的同母兄弟。”孟归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跟同母弟弟妹妹感情特别好的缘故,闻言就劝她,“他有了前途,你脸上好看不说,就是往后,孟氏用不上你了,要是我这儿没成,你有个能说上话的兄弟,总也有点希望。”
孟皇后意兴阑珊道:“我跟他一向就不怎么好的,他要是混到能够说得上话的位子,也未必肯为我说话。”
不过孟归羽再三劝说,皇后跟其他兄弟也没什么要好的,后来还是答应会在向夫人进宫的时候,同她提一提孟伯亨。
说完这些时候已经不早,皇后送走孟归羽,也就专心盘算起了如何向二舒引荐孟归羽,至于说孟伯亨的事情,她因为太了解这胞兄了,根本不是能指望的人,却是转头就抛了开去。
第一百零五章 坑儿子的爹
这夜不止孟皇后没睡好,远在南风郡的盛府,盛兰辞也正与几名心腹管事秉烛夜谈:“来闹事的是孟氏子弟,具体是谁都查清楚了,是武安侯与成阳侯的孙辈,出了名的纨绔,这次对外说是看咱们二小姐的嫁妆丰厚,认为南风郡必有金山银山可赚,是以弄了些货物南下。”
“结果来了之后发现这生意根本没他们想的那么好做,心有不甘,于是就找咱们的铺子闹事了。”
盛福皱着眉头说到这里,看盛兰辞,“大老爷,您看这?”
“借口而已。”盛兰辞头也不抬道,“他们压根就是专门来找事的。”
盛福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也不必客气?”
要搁以前,孟氏子弟,他们兴许还会掂量下。
但现在,自家小姐做了高密王的儿媳妇,尽管听说盛惟乔相比长嫂戚氏,在公婆面前不是很得脸,可是姻亲关系在这里,高密王不想被议论连亲家都保护不了,还能不搭手?
所以别说盛兰辞了,就是盛府这管事,都没把孟氏几个孙辈放在心上。
毕竟论手段,他们轻而易举就能玩死这种纨绔。
此刻见主人颔首,就笑道:“那小的明儿个就去办,且教那几位纨绔明白,这南风郡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撒野的。”
如果只是这点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事情,可用不着盛兰辞主仆大半夜的还在这里商议,之所以如此郑重,主要还是盛兰辞收到了女婿的信:“密贞说乖囡担心茹茹会效仿几十年前,绕路西疆,虽然目前打听到的消息,茹茹那边尚无这样的动向,但世事难料,说不准茹茹真的这么干了呢?”
盛兰辞皱着眉,“就西疆军现在的糜烂,怎么可能挡得住茹茹!乖囡留在益州,我可是不放心!”
盛福几个暗自苦笑,心说朝廷那么多大佬在,都没提出这个问题,咱们小姐,噢,是县主,县主怀疑了一下,您就这如临大敌的……这叫我们怎么说?
不过无奈归无奈,他们也能理解盛兰辞的心情:多少年来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儿,宠的跟什么似的,要不是她一门心思嫁给了那个身世就注定太平不了的密贞郡王,打死盛兰辞都舍不得让她随夫远走西疆!
如今被提醒这西疆还未必安全,盛兰辞怎么睡得着?
“但咱们几个管事,做生意还成,讨论军国大事,这不是赶鸭子上架么?”盛福心里叹息,硬着头皮胡乱提了几个主意,都被盛兰辞否决后,只好道:“老爷,小的几个不擅此道,您要么写信跟长安的老太爷还有徐老侯爷说,要么就是问问老太爷留在府里的几位老人?”
这话提醒了盛兰辞,连忙派人将盛老太爷当年从北疆带回来的老卒喊了几个过来。
这个时辰老卒们全部睡下了,闻说盛兰辞有请,都吓的不轻,因为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情,还以为盛老太爷出了岔子,长安那边连夜送了信回来,所以要立刻通知他们。
知道是二十四孝亲爹盛兰辞杞人忧天后,几个看着他长大的老卒简直恨不得挽袖子一块儿把他打一顿!
不过听盛兰辞仔细说了西疆目前的局势、尤其是上层官员的昏庸贪贿后,老卒们的脸色都凝重了起来:“若果如此,这西疆确实不太平!”
“尤其是小姐,噢是县主,尤其咱们县主在西疆的消息,如果传到茹茹耳中的话,只怕茹茹就算之前没有这个计划,这会儿也要考虑这么做了。”有个只剩一条胳膊的老卒咳嗽了几声,认真道,“毕竟当年茹茹的贵胄,但凡落到老太爷手里的,不死也要脱层皮!二十几年过去,那些人好多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但活下来的,未必能够淡忘这份仇恨。”
他的同伴,一个瘸了腿的老卒接口道:“就算有些人死了,若有后嗣在,少不得也要惦记着……那会儿茹茹对老太爷一度开出过万金之赏的,足见对老太爷的畏惧!”
要说茹茹之所以这么畏惧盛老太爷,或者说盛老太爷之所以对茹茹下手狠辣,归根到底是盛老太爷才从军的时候,有过一班非常要好的袍泽,然后那班袍泽有次不慎落到茹茹手里,皆被虐杀,其状简直是惨不忍睹死无全尸。
这事儿大大刺激了当时还年少的盛老太爷,从此落到他手里的茹茹,他都会比着那些袍泽的遭遇对待。
久而久之,就在茹茹中间出了名。
“老太爷解甲归田多年,茹茹那边一时间可能不太想的起来。”老卒们低声商议了一阵,都觉得盛兰辞的担心不无道理,“然而之前北疆被连下三城,很多人都说必有内奸。倘若当真如此的话,内奸说不得就会提醒茹茹,转道西疆,既有密贞郡王与孟家乾这俩上好人质,又可以县主报复老太爷……老太爷最疼的孙辈就是县主的事情,在长安这会儿应该不是秘密了?”
盛兰辞面沉似水:实际上盛老太爷虽然疼爱盛惟乔,但只能说最疼爱的孙女儿是盛惟乔,最疼爱的孙辈,以前是容睡鹤,现在必然是盛惟元。
毕竟老太爷对孙辈的重视程度,是跟着儿子来的。
盛兰辞多年无子,老太爷对盛兰辞膝下男嗣的重视,当然更在孙女之上。
问题是为了给盛惟乔争脸,盛家对外一直宣布盛惟乔是盛家上上下下所有人最疼爱的孩子。
这个说辞加上盛惟乔那庞大的陪嫁,没人不相信的。
这么着,那些跟盛老太爷有着仇怨的茹茹听了这话之后,能不迁怒盛惟乔?
到时候说不定容睡鹤跟孟家乾都可以不抓,非得弄了盛惟乔去报仇呢?
想到这种情况,盛兰辞就觉得坐不住了,简直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去西疆,把女儿好好儿的带回南风郡来保护的风雨不透才好!
“老爷您别急,这不茹茹还没动静么?”老卒们看出他的焦灼,连忙住了猜测,七嘴八舌的安慰,“究竟几十年前的事情了,那会儿咱们老太爷都还不记事呢,茹茹那边天知道还有多少人记得?”
“再说西疆军虽然糜烂,到底是朝廷军队,据城而守,占着地利,也不至于说一触即溃。”
“何况郡王素来有才干,这会儿既然都写信来跟您说这事儿了,还能不防着?”
“实在挡不住,郡王也不是傻的,肯定直接带了县主逃呗!俗话说的好,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郡王跟县主好好儿的,其他都是小事。”
“乖囡到底只是女眷,又从来没吃过苦。”但盛兰辞还是忧心忡忡,“就算逃,也肯定得密贞带着,这速度怎么快的起来?到时候万一被茹茹追上怎么办?”
他觉得这样不行,“还是找个借口把乖囡喊出西疆吧!”
其实他本来想让容睡鹤也别在西疆逗留了,但想想容睡鹤肯定不会听他的,再者这女婿没前途必然悲剧,到时候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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