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人怎么成了侍卫,还是皇后的侍卫了呢?
宣于冯氏心念急转,问道,“不知道盛喜侍卫……到底怎么让娘娘为难了?”
中官做了个“不知道要怎么说的表情”,摊手道:“这事儿奴婢也插不上嘴,还得县主见了娘娘才成。”
宣于冯氏寻思着多半问不出更多的了,将拿出来的荷包递了过去,亲自送其到门口,又寒暄了几句,看着对方登车远去了,这才转身回府。
一进门,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去找到盛惟乔问:“盛喜怎么回事?!”
“阿喜?”盛惟乔都快把公孙喜给忘记了,被姨母问到了才想起来,说道,“怎么?他托宫人给我带口信了?啊,不对,密贞怎么还没把他从望春宫调走?”
宣于冯氏不满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还来跟我问长问短呢?!这到底怎么回事?!”
盛惟乔见姨母要生气了,忙爬坐起来,小声把经过大概讲了一遍,又不解道:“……按照皇后娘娘当时跟密贞的约定,阿喜他早就该调离望春宫了啊!这会儿怎么还在望春宫做侍卫呢?”
“这还用说嘛?”宣于冯氏皱了会眉,就冷笑了,“那宫人都说了,密贞想要他去郡王府来着,他不肯,皇后娘娘大概碍着他是救命恩人的缘故,也不好硬赶……我看这小子八成是生出了野心,不愿意在密贞手底下做事了,这是打算端着皇后救命恩人的身份,打算投靠孟氏呢!”
“……不太可能吧?”盛惟乔闻言,想了想,迟疑道,“就算孟氏那边不知道,阿喜他是打小跟着密贞的,但冲着阿喜出自我盛家这点,再加上我如今又同密贞订下婚约,他投靠孟氏,能被信任么?”
何况公孙喜的能力,主要在刺杀之类,这种人才,孟氏发家这么多年,还有个郑国公世子坐镇北疆军中,断不至于说紧缺。
公孙喜投靠过去……能得到什么重用?
怎么想,都是继续给容睡鹤做第一心腹好吧?
“他跟密贞是一块长大的?”不想宣于冯氏闻言,脸色顿变,“难道他向孟氏出卖了密贞?!”
第八章 小脸儿这么白,肯定不是我心肝!
盛惟乔被姨母这个猜测吓了一跳:“他为什么要跟孟氏出卖密贞?孟氏能给他的,密贞未必不能给他,何况他跟密贞打小一起长大,感情非常深厚,这才分别几天,怎么可能就叛变了?”
“你小孩子家懂什么?”宣于冯氏不以为然道,“就是因为打小一起长大,才会的嫉恨深藏!你想他跟密贞年岁仿佛,容貌也算清秀俊美,结果密贞是主他是仆,这不甘心起来,可不就逮着机会出卖密贞,哪怕自己因此得不到更好的回报,看着密贞倒霉也是出口恶气?”
“……我觉得阿喜不像是这样的人。”盛惟乔无语的看了眼姨母,心说自己那早逝的姨父简直就是作孽,传闻姨母在闺阁里时,是个最典型的心软和善的大家闺秀,这传闻同跟前遇人遇事都先往最坏处想的精明妇人,简直就是两个人嘛!
可见姨母当初被坑的有多惨!
宣于冯氏不知道外甥女正在心里暗暗心疼自己,还在说:“这个不是觉得不觉得的问题,如果那盛喜没有出卖密贞,是最好。要是出卖了,这会儿阻止已晚,得赶紧跟密贞知会一声,教他早做准备才是!”
说着就命人去给容睡鹤送口信……口信没提公孙喜的事情,只说盛惟乔病了,请他过来看看。
宣于冯氏一边这么叮嘱下人,一边跟盛惟乔说:“这件事情你不是也迷迷糊糊的吗?正好让他亲自过来给咱们说道说道。”
盛惟乔道:“听说他这两天挺忙的……”
“还没过门呢,就心疼他了?”宣于冯氏恨铁不成钢,“姨母教你的都忘记了?这男人,就不能太护着!你护着护着他就习惯了,到时候看你怎么哭!”
就举例,“你不舒服的时候,体恤他公事繁忙,就让他忙自己的去,叫丫鬟伺候你就好。一次两次他觉得你贤惠,次数多了,你真正想他陪你的时候啊,他以为叮嘱丫鬟服侍好你就成了!到那时候你再觉得委屈,他反而认为你没以前懂事没以前贤惠了!你说冤枉不冤枉的?”
冷笑了一声,“所以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太体贴,只要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情,那就什么都依着你自己最紧要!这样你偶尔心情好了,照顾他一回,他反而感动的不行!”
总结,“人就是这么贱!好脸看多了就开始挑三拣四、得陇望蜀;成天被挑三拣四,难得给个好脸子,倒是受宠若惊!”
盛惟乔:“……”
她沉默了好一会,才弱弱道,“姨母,我觉得密贞他……应该不会是姨父那种人?”
“他当然不是了!”宣于冯氏想都没想就说,“你姨父根本不是人!”
暗擦一把冷汗,盛惟乔腹诽:“我就知道您是在姨父手里受多了委屈才养就这副疑神疑鬼的心思的……”
当然这话她是不会跟宣于冯氏讲的,只腻着姨母撒娇:“那等会儿密贞要是实在脱不开身赶出来,您可不能说他!”
宣于冯氏冷哼:“我偏要说!就不听你的!”
“姨母!”盛惟乔扑到她身上,又扭又拉,拖长了声调,娇滴滴道,“姨母最好了嘛!”
“我最好个什么呀!”宣于冯氏继续冷哼,“这会儿谁也好不过你那鹤哥哥!”
盛惟乔连忙辩解:“我从来没有这么喊过他!”
宣于冯氏道:“嗯?那是容哥哥?反正喊什么都一样,你敢说你这会儿心目中最好的不是他?不然你会为了他远嫁这万水千山?”
“姨母您不疼我了吗?”盛惟乔说不过她,转变策略开始装可怜,委委屈屈道,“我可是您几位的心肝啊!”
宣于冯氏嘿然道:“但姨母早年为了跟你那不是人的姨父斗,早就黑了心肝啊!”
伸手到女孩儿嫩的可以掐出水来的面颊上捏了捏,满意的感受了下滑溜溜的手感,笑眯眯道,“瞧这小脸儿这么白,肯定不是我的心肝!”
盛惟乔被秒杀,愤然道:“那我是您的乔儿啊!”
“乔儿就不稀奇了!”宣于冯氏云淡风轻的摆手,“毕竟我还有‘涉儿’、‘溪儿’、‘仁儿’、‘仪儿’、‘伟儿’、‘化儿’……好多‘儿’呢!哦,还有个新添的‘元儿’,又不像心肝是独一份的。”
盛惟乔:“………”
她不甘心的说,“前几天您还当众说我是掌上明珠心头肉来着!!!”
宣于冯氏痛心疾首:“场面话你也当真啊?!那高密王还说要把你当女儿看呢,你也真心实意拿他跟你亲爹一样看待?你信不信你拿出对你亲爹的态度去对她,他会恨不得当场叫人把你拖出去砍了?”
“……有那么夸张吗?!”盛惟乔怒道,“我就是每天起的晚了点而已!至于把他气的要砍了我么!?”
宣于冯氏提醒道:“还有娇气了点,任性了点,刁蛮了点,胡闹了点,妄为了点,笨了点,光吃饭不干活了点,光享受不操心了点……”
“姨母!!!”盛惟乔黑着脸,“您临时被我那小姑姑附体了么?”
居然这么不留情的挑剔她!
还能不能愉快的做姨甥了啊!
“说到那盛兰泠!”宣于冯氏闻言,挑了挑眉,忽然敛了玩笑之色,郑重其事道,“这事儿也是给你长个记性:这是典型的升米恩斗米仇!要是当初她跟人私奔的时候,你爹就不管她死活,随她被桑家磋磨的死去活来,心情好的时候随便扔她几个铜板,没准她都是千恩万谢的,觉得还是娘家人可靠。结果你爹这也帮那也帮,现在好了,她什么都觉得应该的,做了那么多丑事还不思悔改,被好好儿养在别院还觉得委屈,居然连败坏你闺誉的事情都敢做!这简直就是被你爹还有你祖父祖母惯昏了头!”
“你以后可要汲取教训,千万千万不能这样纵容身边人!”
盛惟乔忙道:“我当然不会了!”
“你真的不会才好!”但宣于冯氏不是很相信她的样子,轻哼道,“我听说……你之前好好儿的把人家舒贵妃得罪了,就是为了给皇后说话?”
“那是因为贵妃当时……”盛惟乔的辩解说到一半就被宣于冯氏打断了:“人家孟皇后的娘家姐妹侄女儿都没有开口的,你冲锋陷阵个什么劲儿?!也是你外祖父外祖母惯的你!一点脑子都不长!”
盛惟乔被说的眼泪汪汪:“皇后平时待我很好的,对她自己姐妹侄女儿都未必有对我好!我这不是想着做人不能忘恩负义么?”
宣于冯氏冷笑:“那她为什么对你好啊?还好到对她自己姐妹侄女儿都没有对你这么好?”
盛惟乔想回答来着,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干咳一声,岔开话题:“下人出去有一会了,不知道密贞等会会不会过来……?”
但宣于冯氏不想放过她,继续冷笑:“如果这位皇后不是有磨镜之好又恰好看上你的话,我都不要仔细盘问,就知道你肯定对她有大恩!所以她才会对你特别好,是不是?”
“……姨母,据说女人太聪明的话,老的快!”盛惟乔语塞片刻,恼羞成怒道,“您还想不想今年十八明年十八年年十八了啊?!”
宣于冯氏眯起眼,寒气四溢:“你说谁老的快?!”
“我说……我说姨母今年十八明年十八年年十八!”盛惟乔被她看的一个哆嗦,立刻乖巧道,“姨母最年轻最漂亮了!”
宣于冯氏就笑了,语气玩味:“聪明女人老的快?换个笨的在这里压根吓不住你,可就未必是最年轻最漂亮了吧?”
“……”盛惟乔再次眼泪汪汪,“我怎么觉得自从定亲以来,姨母对我是一天不如一天?!”
说好的掌上明珠心头肉呢???
骗纸!!!
宣于冯氏哼道:“反正你在家里也待不了几天,就会嫁出去了。这么点儿日子,你忍一忍不行啊?”
又说,“这也说明你没小时候可爱了!你小时候从来不说姨母对你不好,开口就是姨母最疼你、姨母最喜欢你、姨母对你最好、姨母最漂亮最温柔……你个没良心的,明明就是你自己变了心,还栽赃姨母我!”
盛惟乔举手扶额,被她怼的好想撞墙,还好这时候外间丫鬟忍着笑,进来禀告:“密贞郡王来了,正在花厅奉茶!”
宣于冯氏闻言,总算大发慈悲暂时放过外甥女,起身整了整衣襟:“好了,跟我一块过去吧。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顺道让你们见一面……见完之后,你总不好意思再说我这姨母不疼你了吧?”
“……我不去了!!!”盛惟乔本来也站起来,打算跟过去的。
闻言羞恼交加,又坐了回去,板起脸,哼唧唧道,“说的好像我跟您纠缠这么半天,就是为了见他一面似的!”
“那真是太好了!”结果宣于冯氏很高兴的点了点头,“我正想单独盘问那小子几句呢,你说到做到啊!千万别跟过来!”
说着真的不等她,施施然的出了门就走了!!!
盛惟乔:“………”
总觉得姨母这几天以欺负我为乐?
她愤怒的跺了跺脚,恨恨道,“不去就不去!又不是没见过,谁还稀罕这么说几句话的功夫不成?!”
为了证明这一点,女孩儿还特意返回内室,重重的把门关上,以彰显自己的决心!
……嗯,她确实挺有决心的,因为足足好半晌,她才重新出了门,鬼鬼祟祟的朝花厅摸过去。
至于说她这会儿全身上下衣裙佩饰都换了一遍,发式钗环也全部拾掇了一番,甚至还捧了个最能体现自己肌肤白嫩手如柔荑的黑釉描金小手炉……考虑到号称“乖囡囡”的女孩儿有过斩首韩少主的战绩,大家还是就看看,别吱声的好……是吧?
第九章 算了,找他麻烦比怼姨母还不可能…
盛惟乔蹑手蹑脚的到了花厅外,正琢磨着如何不动声色的打发走外间的下人去偷听,不想她才靠近,花厅的门却开了,宣于冯氏跟容睡鹤一前一后走了出来,看到她都是似笑非笑。
宣于冯氏揶揄道:“哟,心肝,你不是说不过来的么?”
“您不是说我肯定不是您的心肝吗?!”盛惟乔恼羞成怒的反诘,“这会儿怎么又喊上了?”
宣于冯氏当年跟丈夫那班莺莺燕燕过招无数,得空还要收拾不安分的庶女庶子们,这口舌上的功夫是早就练出来了,哪里是娇生惯养的外甥女能比的,闻言想都没想就笑嘻嘻道:“大概你这么点儿功夫就换了身装扮,姨母上了年纪老眼昏花,竟然没认出来,误以为你是心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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