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的十二小姐,说不好听,你就是你爹随便睡了个丫鬟弄出来的种,武安侯夫人看你那生身之母只是个玩物,大发慈悲留了你一命,图的无非就是让你长大了好给武安侯府笼络青年才俊用而已!你还真当自己是什么高贵的千金小姐?!”
“说我见着个男人就饥渴难捺,呵呵……你可记得方才舞阳姑母她前前后后提醒了你多少次,你是圣绪表弟的姨母?!”
“你说全天下女孩儿死光了舞阳姑母都不要我做儿媳妇,我还说全天下男人又没死光,你这是多厚的脸皮,非要盯着自己外甥?!”
德平郡主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彩,抿嘴浅笑,“还是……你在武安侯府的相好们已经不足以满足你了,所以才把主意打到外亲头上?!”
“你!!!”孟丽缥说别人的时候口齿犀利,被说了之后却十分的沉不住气,当下就挽起袖子要动手。
“以为动手你就能占上风?”德平郡主见状,眼睛一眯,露出一抹冷色来,“你以为……”
话没说完,前面的花树后忽忽走出一个上穿豆绿底绣柳枝野鸭宽袖交领短襦、下系水色撒绣茉莉花枝叶留仙裙,腰束松绿锦缎的女孩儿,随云髻畔一对斜插的点翠葫芦祥云步摇随着步伐移动,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目的七彩。
“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咱们的康昭县主?您不在席上乐呵,跑这里来做什么?”孟丽缥非常厌恶德平郡主这个情敌,但对盛惟乔也实在没什么喜欢的,论血缘她是孟太后的亲侄女、孟皇后的亲堂妹;论感情,盛惟乔一行人还没来长安的时候,她就在太后跟前奉承了好些年了!
结果太后到现在连个乡君都没给她封,却一口气将盛家的几个女孩儿,连带不是盛家血脉的公孙应姜都册封了,尽管孟丽缥在家里打听到,这内中有着不可说的内情,并非简单的所谓盛家女孩儿们合了太后、皇后的眼缘,然而嫉妒终归还是嫉妒。
且也是恼恨盛惟乔撞破自己跟德平郡主之间撕破脸的行径,当下就挑衅道,“莫非是跑出来私会情郎么?咱们可没破坏您的好事罢?”
“还没出阁的姑娘家呢,开口‘私会’,闭口‘情郎’。”德平郡主目光闪了闪,竟出言为盛惟乔说话,“你说的不害臊,我们听的人都觉得没脸!这里可是舞阳长公主府,你以为武安侯府么?就算是武安侯府,那也轮不着你一个庶出的幼女当家作主!人家康昭县主想到处走走,难为还要问过你的意思不成!?”
又趁机冷笑,“八字没有一撇,舞阳姑母生怕点不醒你跟圣绪表弟之间的辈分差距……倒是充起女主人来了?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孟丽缥气的脸色通红,眼睛里都有了血色:“我痴心妄想?!那你就是异想天开!!!圣绪要容貌有容貌,要爵位有爵位,舞阳殿下还是长安城里最吃的开的贵胄!想给舞阳殿下做儿媳妇的官家小姐多如过江之鲫,你一个二十有一不知廉耻如狼似虎的老女!何德何能打圣绪的主意!?真是让你这样想想都作践了圣绪!”
见盛惟乔一脸古怪的站在那里,既不离开也不说话,只用探究的目光看着她们,孟丽缥自觉被她看了笑话,十分生气,“你看什么看?!以为封了县主就高人一等了不成?!谁还不知道你们家的底子!今儿个这赏花宴,你能拣个寒门出身看重妆奁的新科进士就谢天谢地吧,如圣绪这样正经的侯爷、帝甥,你也就是看看热闹的命!”
结果话没说完,盛惟乔身后花枝一动,画中人似的绯衣少年慢吞吞的走出来,旁若无人的搭上盛惟乔的肩,语气亲昵道:“乔儿,别打扰人家了,咱们先走吧?”
孟丽缥:“!!!!!”
德平郡主:“!!!!!”
迎着二人几欲喷火的注视,盛惟乔面无表情的打开郦圣绪的手:“你既然想走,刚才做什么踩住我裙摆不放?!”
弄的好像是她非要留下来看热闹似的!
“我没注意啊,你怎么不提醒我?”然而郦圣绪脸都不红一下,理所当然道,“我以为你想看热闹呢,就留下来陪你了。”
盛惟乔心中大骂他不要脸,并且决定回头一定要好好跟祖父说道说道,顺便提醒下世叔屠如川,这所谓的宽厚好品行的宜春侯,压根就是个表里不一的混账!
但这一幕落在孟丽缥跟德平郡主眼中,却不啻是打情骂俏!
她们二人今儿个斗了这么久,都不知道被席上看了多少笑话了,这会儿还专门一路追过来,却不想被盛惟乔摘了桃子!
这怎么能忍?!
年纪更小更沉不住气的孟丽缥率先发难,看得出来她是很想表现出高傲与不屑的,但微微颤抖的嗓音还是暴露出了她的愤怒与委屈:“康昭县主果然就是康昭县主!来长安才几天,就越过众多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的小姐得了郡王嫡女的封赏不说,这才错错眼的功夫,居然就又有了收获?!”
“圣绪表弟,你这几年一直都在府里调养身体,对外界的消息难免不甚知晓。”德平郡主则摆出一副语重心长为郦圣绪考虑的姿态,柔声细语道,“这位康昭县主,我记得之前宁威侯夫人觐见太后娘娘的时候,曾经当着舞阳姑母的面说过,康昭县主与宁威侯世子,可是有婚约的呢!表弟你不知道这事儿,可别被宁威侯世子误会上,没的卷进什么乱七八糟的风波里去啊!”
“当真?!”孟丽缥闻言,眼睛顿时一亮,立刻叫道,“好啊!你这个水性杨花……”
“你闭嘴吧!!!”盛惟乔从听到她们说话起,就知道今儿个这事情不可能善了了,尤其她旁边还跟了个存心捣乱的郦圣绪,这会也懒得解释,直截了当的一声断喝打断了孟丽缥的话,冷冰冰的说道,“第一,南婶母当时跟太后娘娘禀告的是,徐老侯爷想把我说给徐世兄,只是想,连亲都没定过,算哪门子婚约?!”
她抬起头,锐利的目光直视德平郡主,嘿然道,“莫非郡主你想嫁给宜春侯,所以你跟宜春侯就有婚约了不成?!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第二,如果两位对于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的眼力有怀疑,请自己去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跟前进谏!我相信以两位娘娘的宽宏大量与从善如流,是一定会听取忠言的!如果两位觉得自己觐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不方便……没关系,下次我入宫觐见的时候,一定会记得帮你们提上一句的!”
“第三……”盛惟乔目光在孟丽缥与德平郡主脸上来回逡巡了一下,忽忽一笑,一把扯过郦圣绪的手臂,若无其事道,“我就迷倒这位宜春侯了……怎么着?!有本事,你们也让他拜倒在你们的桃红滚边靛蓝底绣凤穿牡丹百褶裙跟艾绿绣合欢花丛留仙裙下啊?!”
“自己没本事笼络住男人,心思矛头净会对着同为女子的使,活该八辈子都嫁不到心上人!!!”
说完拖了郦圣绪就走!
第三百十二章 盛惟乔:别说我不给你机会…
孟丽缥跟德平郡主以前都见过盛惟乔,对这女孩儿的印象也很一致:小地方来的小家子气的乡绅之女。
本来以为二对一,德平郡主还想起来盛惟乔同徐抱墨似有过议亲的把柄,按说怎么着落荒而逃的都该是盛惟乔才对!
结果却是她们两个被气的浑身发抖,站在原地面面相觑了好一会,才如梦初醒的追上去!
“本侯爷怎么觉得我们母子都被骗了?!”这时候郦圣绪一边任凭盛惟乔拖着走,一边喃喃自语道,“不是说你没什么城府性情好单纯为人也很憨厚……本侯爷刚才还打算帮你来着!”
“我要是等到你帮我,坟上青草都长过几茬了!”盛惟乔冷笑着说道,“你还好意思说你被骗了,我还觉得我才是被骗了!我……我祖父可是跟我说,你性情宽厚为人知书达理更兼才貌双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夫婿人选!”
她本来想说屠如川的,但话到嘴边想起来,屠如川乃舞阳长公主府长史,贸然提到他,谁知道郦圣绪会怎么想?万一日后因此给屠如川带去麻烦可是不好。
所以就扯了盛老太爷出来顶缸,“我听的兴高采烈只道终身有托,谁知道?!”
说到这里狠狠瞪了眼郦圣绪,“你这个骗子!!!”
“这顶多算咱们互相骗好不好?”郦圣绪摆出讲道理的姿态,“就算我骗了你,你也骗了我啊!”
盛惟乔冷冰冰的说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想我当初才来长安的时候,在太后娘娘跟前的觐见是怎么回事,你别跟我说你还有舞阳长公主殿下不知道!”
那时候她还没被封县主,跟孟皇后也没什么交情呢,尚且因为一时委屈,同太后娘娘据理力争不说,还很说了些气话!
这会儿境况不知道比之前好了多少,她怎么可能再按捺自己的脾气与本性?!
“我们都以为你才来长安,初生牛犊不怕虎来着!”郦圣绪闻言,幽幽的说道,“以为你在长安待上一段时间之后,见多了权贵,心里有了敬畏,就不会那么失仪跟冲动了啊!”
盛惟乔寒着脸:“郡主也就比我高一级,那孟丽缥号称孟家十二小姐,连个乡君都不是……我在她们跟前需要考虑失仪?!”
郦圣绪还要再说什么,这时候孟丽缥跟德平郡主已经追上来了:“站住!”
盛惟乔闻言,还真站住了,双手抱胸,转过身去看她们,挑眉道:“怎么?不服?”
“服?!”这两人一路跑过来很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显然孟丽缥的体质没有德平郡主好,这会儿还按着胸口平息着剧烈的喘息,德平郡主所以率先发难,“你有什么资格叫人服了你?!”
说着转向郦圣绪,沉声道,“圣绪表弟,你之前鲜少出门,所以见过的女孩儿不多,这康昭县主从南风郡过来不久,性情为人跟咱们长安土生土长的人不一样,也难怪你会觉得她新鲜!只是你想想,她说什么宁威侯夫人在太后娘娘跟前说的只是徐老侯爷想把她说给宁威侯世子?!这婚姻大事何等紧要,向来高门大户若非已经说的七七八八了,那是一点风声都不肯漏的,遑论是在太后娘娘跟前承认自家长辈看中了她?!”
德平郡主冷笑出声,“事情很显然!之前这位康昭县主远在南风郡,那种穷乡僻壤,能出什么人才?!相比之下,宁威侯世子已经属于才貌双全非常的出挑了!正好徐老侯爷顾念徐盛两家的情谊,也有意联姻!所以她就假借送她的兄长、实际上是我的弟弟来长安赶考,踏上了北上之路!”
“不然我那弟弟今年也有二十岁了,这康昭县主却年方二八,同行还有个过了年才十岁的堂妹!这情况不给我那弟弟拖后腿就不错了,还怎么给他帮忙?!”
“可见所谓的送考只不过是个幌子罢了,真正的缘故八成也就是两个:第一,怕宁威侯世子赶考期间被人抢走,这是一路相随的盯人来的!”
“第二,康昭县主胸怀壮志,借这机会北上长安,一会国朝年轻菁英!”
“要知道,康昭县主一行人才来长安的时候,宁威侯夫妇一度亲往码头迎接!如果只是寻常的后辈,至于要这么隆重?!”
“这显然是为了给准儿媳妇面子,才特意如此!”
“之后他们也一直住在宁威侯府里,是住了些日子之后,忽然就搬去盛家在长安的宅子的!”
“当时的理由是康昭县主觐见太后娘娘时受到责备,宁威侯之女徐采葵担心留她在府里,会对徐家不利,故而下了逐客令!”
“但现在想想,只怕这只是个借口!又或者,这件突发之事,正中康昭县主的下怀!”
德平郡主眯起眼,目光刀子似的逡巡在盛惟乔面容上,肃然的语气下是深深的怨毒,“所以她趁机解除了跟宁威侯世子之间的婚约!否则宁威侯世子都已经高中传胪了,何以徐盛两家,至今没有结亲的消息传出不说,这康昭县主,这会儿还特意来了这赏花宴,专程找机会同圣绪表弟你接触?!”
又补充,“康昭县主现在也住在宁威侯府,据说是春闱开始的当天就搬回去的。那时候她所谓的兄长,就是我那弟弟要入场,前脚叮嘱她好好带着妹妹、侄女们过,后脚她就带着一群人跑回宁威侯府,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宁威侯府的照料!”
“圣绪表弟请想,如果她当初当真是为了气恼徐采葵的出言不逊,才负气要搬离侯府的,为什么这么轻易的就搬回去了?!显然,这里面有内情!”
一口气说到这里,见本来笑吟吟听着的郦圣绪,目光越来越古怪,德平郡主越发有了动力,继续道,“而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