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孟家彦虽然是孟霜瑶的同胞兄长,但他年已二十有五,早已成亲,膝下孩子都有好几个了,自然早就搬出内院,去前头住了。若无阴谋,大半夜的,他又怎么能够恰好出现在孟霜瑶的闺阁里救下胞妹?!”
“这阴谋也太敷衍了吧?”盛惟乔听着,感到很是无语,“这么明显的破绽……嗯,这事情难道是在孟皇后大婚前后发生的?”
桓夜合赞许的看了她一眼:“可不是?”
“难怪。”盛惟乔面上浮现出了然之色,“孟霜瑶乃是孟皇后的嫡亲堂侄女,如果她是个半夜勾引、谋害表哥的人,那么孟皇后的品行自然也要受到质疑了。为了保证孟皇后能够坐稳继后的位子,武安侯即使平素宠爱孟五小姐,也断不可能让自己孙女儿落下坏名声……如此,高绍阳却也只能吃这个亏了!”
她因为对高绍阳的印象很不好,这会儿轻哼一声,又说,“这也是高绍阳自己不争气,他要是不为美色所惑,孟俊玉跟孟霜瑶兄妹还能大半夜的把他绑去孟霜瑶的闺阁里头不成?!”
“我倒觉得难怪武安侯近年对世子一系越发看不上。”桓夜合淡淡的笑着,道,“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思内斗?!高绍阳的品行确实不好,但从孟氏的角度来讲,好不容易血亲里头出了个会读书的能进翰林院的,这会儿才过会试就毁了,早年栽培的心血都要打了水漂、未来的栋梁提早夭折不说,莫忘记高绍阳不姓孟,他乃是高氏子嗣!高氏虽然不如孟氏现在有权势,却是盘踞江南六七代人的老字号势家了!”
“他们乃是孟氏最重要的钱袋子之一,之所以这么支持孟氏,除了因为孟五小姐乃是高氏的冢妇外,归根到底,就是为了高绍阳!”
“现在高绍阳前途尽毁,为了力保孟皇后,甚至连惩罚谋害他的人都不行,高氏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
“你等着看吧,这事儿,没的完。”
盛惟乔听出她话中的未竟之意,皱起眉:“我没听哥哥讲过这事儿。”
“这次不像是他亲自动手的手笔,不过,我总觉得八成还是跟他有关系。”桓夜合叹了口气,“我知道他那个人很难听进去别人的劝说,但有机会的话,你还是拦着点吧!就算他有高密王府这条退路,凭他这些日子坑孟氏的次数……真以为孟氏火起来,奈何不了他吗?怎么说也是占据半壁朝堂的高门好不好?!”
盛惟乔头疼的捏了捏额角:“我回去之后问问他吧……还有其他事儿吗?”
桓夜合笑着看了她一眼:“有啊……而且是好事!”
第二百八十四章 封衔
“是什么好事?”盛惟乔问这话的时候颇有些好奇,毕竟她不是第一次被桓夜合约出来了,不过基本都是有麻烦,这会儿难得听说有好事,期待之余也有点疑惑,因为实在想不出来什么好事是桓夜合给自己报喜?
却听桓夜合笑道:“还记得正月初十的事情吗?之前因为正在风头上,且孟氏今年年初的首要之务,就是为天子续弦,所以就暂时压着没给出什么好处。这会儿望春宫已经有了主人,正月呢也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月了,所以皇后自然就要开始报恩了。”
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张桃花笺,展开放到盛惟乔跟前,“喏,这是太后娘娘跟孟皇后择的封号,你替你们三个人挑一挑吧!”
“封号?”盛惟乔十分吃惊,顾不得去看那些封号,忙问,“太后娘娘跟孟皇后打算给我们封什么?”
“你跟盛八小姐是同辈,都封县主。”桓夜合说道,“应姜却是要吃亏点了,一来毕竟比你们低了一辈,二来却是她还不是你们盛家血脉?所以只能再降一级,封乡主。这是因为给你们封宗女衔的理由,只能是太后娘娘跟孟皇后看你们格外合眼缘,而不能把你们真正的功劳宣扬出去。不然按照孟皇后,肯定是想把你跟应姜都封县主的。倒是盛八小姐,孟皇后没有一定要封她县主的想法,乃是沾了你们的光了。”
盛惟乔有点意外,道:“居然封县主跟乡主?县主的话,可是跟你一样了。”
“县主之封,对于咱们这种臣女来说,确实是一种特殊的荣耀,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桓夜合笑道,“但对于太后、皇后来说,不过就是一道懿旨的事情,再加上朝廷多出一份禄米罢了!不管是高密王还是孟氏,都懒得为这种小事,落太后还有皇后的脸面。这也是咱们身为女眷的好处了……要是换成男子的任官,你看着吧,除非是那种真正无关紧要的职位,不然就是一个七品芝麻官,当众掐到打起来都是寻常之事。”
她朝皇城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所以太后跟皇后给这样的赏赐,你也别觉得有什么受宠若惊,这就好像你随手赏底下人一支点翠珠钗,对于底下人来说可能是足以传家的宝贝了,对你而言,不过转头就能忘记的东西。”
“你说的仿佛县主跟大白菜似的了。”盛惟乔好奇的问,“对了,你呢?太后跟皇后给你的好处是什么?可是晋封郡主了?”
桓夜合闻言失笑道:“怎么可能?虽然说什么县主郡主,乃至于公主,对于太后还有皇后来说都差不多,但你想,之前太后想给几个喜欢的娘家侄女儿封郡主,都被高密王挡了回去,这会儿怎么可能给我这个根本不姓孟的臣女封郡主呢?再说了,论到当日对皇后的襄助,我跟你们姑侄是没法比的。皇后心里肯定也不希望我越过你们去!”
她解释了一番,才道,“我得了些财帛赏赐,这些不算什么。不过太后跟前的姑姑暗示我,过些日子,会让我二哥、三哥外放为官,去的地方都是繁华清平之地,所以即使我这俩兄长都不是什么能干的人,想来派个会做事的师爷,让他们凡事谨慎些,多少混点资历,也算是维持下门楣不堕吧!”
盛惟乔安慰道:“令兄到底是桓公的嫡亲孙儿,桓公在时,耳濡目染,多少也学过几手。只是外放地方,还是清平富贵之地,哪里会应付不来呢?毕竟做事的能力,本来也是需要有事情练手,才能积累的。没准令兄主持一地后,做的有声有色呢?”
“但望如此吧!”桓夜合的语气很有点不以为然,倒不是她不希望自己哥哥好,而是深知自己那俩兄长的能力……确实是没什么能力的,还好人比较老实,但望外放的时候不要碰见什么刁民被坑个灰头土脸,她都心满意足了。
所以桓夜合无意跟盛惟乔多说此事,把话题转回盛家三个女孩儿的册封上,“咱们这种册封的县主,跟宗室里实打实的县主还是有差别的。你看封号就知道了,像庆芳郡主、惠和郡主,包括德平郡主,那都是实封,封号取自郡名。但我们并非容氏血脉,封号就是拣俩寓意美好的字凑数了。这桃花笺上是孟皇后亲自拟的封号,交给太后娘娘掌眼过的,因为她以前跟你也没什么来往,不知道你的喜好,所以让你自己选了。”
盛惟乔道:“其实没有这个必要,反正重点是县主,封号什么的……左右都差不多。”
不过还是说,“把八妹妹还有应姜都喊过来吧,她们的封号让她们自己选好了。我选的她们也未必中意。”
桓夜合点头道:“应姜只能封乡主的事情也要跟她特别说下,孟皇后对此十分遗憾,本来按照皇后的意思,是你们三个人全部封县主的。但太后担心姑侄之间没个区分,叫人怀疑,所以做主将应姜降了一级。皇后如今根基未稳,也只能听太后的,前儿个我入宫的时候,她是再三托我一定要跟你们说清楚的。”
“皇后实在是太客气了。”盛惟乔叹道,“其实当初那么做,只求事后不被牵累就心满意足了。”
她心里很有点打鼓,因为桓夜合话里透露出来的这个意思实在教人不能不多想:什么叫做“皇后如今根基未稳,也只能听太后的”?这就是说一旦孟皇后根基稳固之后,就未必肯听太后的了啊!
那么到时候这位皇后想干什么?
“现在殿试还没过,皇后的意思是,封县主跟乡主的懿旨,过了殿试再下。”桓夜合笑了一下,说道,“一来是为盛大公子考虑,毕竟他在会试里头名次那么高,若这会儿你们三个又得了后宫恩典,别到时候他辛辛苦苦在殿试里头杀入头甲,到时候外头都议论说他是靠着你们这几个妹妹侄女儿入了太后娘娘的眼,额外赏的名次,岂不是冤枉死了?”
“二来呢也是想着你们是去年年底才来长安的,认识的人不多,这会儿又住在宁威侯府,所以即使盛大公子喜中杏榜第二名,如今也还没到门庭若市的地步。但如果你们现在被封了县主乡主,长安上下的女孩儿们,很多都要去给你们道声贺的。倒不全是为了讨好,也是因为你们既然得了这样的封赏,往后出门应酬,自然而然高了很多人一头,为着场面上融洽,她们自也要有这番姿态。”
“宁威侯府究竟姓徐不姓盛,如今盛大公子跟徐世子也要忙着为殿试准备,如今的侯府终究是不适合太热闹的。”
“所以孟皇后让我转告你们,封县主跟乡主的事情是肯定的,懿旨都准备好了。只等殿试结束,就会有中官去你们住的地方宣旨。”
说话的时候,盛惟妩跟公孙应姜都被喊过来了。
盛惟乔其实在听桓夜合说册封懿旨要殿试之后才下达时就觉得这必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没必要让盛惟妩跟公孙应姜跑这趟了……因为到时候盛睡鹤的身世一揭露,孟氏不抓狂才怪,怎么可能给她们继续封什么县主乡主嘛!
不过这话又不好说出来,见两人来了,只好强打精神同她们说了缘故,又跟公孙应姜说:“应姜,这次你可是受委屈了。”
她确实挺惭愧的,因为那天之所以能够救下来孟碧筠,主要是公孙应姜出的力。
要不是公孙应姜会武艺,而且身手还不错,就盛惟乔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儿,即使想救人,也没那本事。
后来帮孟碧筠善后,亦是公孙应姜出主意出力,盛惟乔基本就是旁观跟打下手。
结果现在这主力只弄了个乡主,没怎么做事的盛惟乔拿了个县主不说,什么都没干的盛惟妩,也因为跟盛惟乔是同辈姐妹,现成弄了个县主……虽然说这所谓的县主跟乡主,也就现在听听高兴,回头十成十是没指望实现的,但到底显得占公孙应姜便宜。
还好公孙应姜没有计较的意思,笑道:“姑姑,当初救人是你做的主。要不然我肯定是不会去管闲事的,这会儿你封县主也是理所当然。至于妩姑姑的县主之封,原是可以预料到的事情,无论皇家还是孟氏,都不可能将当日之事公布于众,如此妩姑姑的封衔怎么可以比我这个侄女低呢?再说两位姑姑纵然封衔比我高,难为会因此欺负我吗?既然如此,何必介意这种小事,咱们只管给自己拣个好听的封号是正经。”
盛惟乔见状才松了口气,又专门教盛惟妩谢了公孙应姜,这才招呼她们围坐过来看封号。
因为心知肚明这所谓的册封会出岔子,盛惟乔这会儿也懒得仔细挑选,随便拣了个也就是了;盛惟妩跟公孙应姜不知就里,倒是认认真真的选了好久才定下来。
她们都决定之后,桓夜合挨个记下,点头道:“过两日我去宫里的时候带过去……殿试后的诗会你们可别忘记啊,回去后都准备几首诗作什么的应应景,到时候也给我撑撑场子!”
盛惟妩自觉年纪还小,赴宴无非就是吃跟喝,这种吟诗作词的事情找不到她头上,这会儿捧着茶碗小口小口喝着茶,没有作声。
公孙应姜则为难道:“我念书向来不认真,只怕是不会写的。”
盛惟乔自认为寻常应酬还是可以的,不过她觉得自己应该谦虚点,所以道:“我的水准……只怕到时候会贻笑大方?”
然后姑侄俩就看到桓夜合一脸无语的看着她们:“谁让你们自己写了?现放着杏榜第二的盛睡鹤做什么用的?让他写啊!你们背下来,到时候你们自家人不说,谁知道?!还是你们以为这种诗会,来露一手的个个都是我这样的才女?那这天底下才女也忒多了点!”
“……你还真是不谦虚啊!”盛惟乔也无语的看着她,“这话说的跟长安第一才女似的了!”
桓夜合嘿然道:“我跟你说,这名头落我头上我还真是不心虚!不然你举个比我厉害的同龄人出来?孟皇后也只是爱看书而已,她有拿得出手的诗文吗?!”
盛惟乔无话可说,索性岔开话题:“没其他事儿我们走了!”
这时候已经是三月快中旬了,本来往年殿试都在三月十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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