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意,偏我们给她想的办法,她一个都不肯听!说多了,还怨我们多事,你说说这叫什么话?!这不今儿个那外室子进门,我们想着让你姨母找借口喊你过来问问是个什么情况,再大家商议下,免得你们母女两个吃了亏吗?”
之所以不直接把盛惟乔喊去冯家也是有缘故的:冯氏在盛睡鹤进门前就回娘家了,今天盛睡鹤一回来,若就把盛惟乔喊去冯家,哪怕是以冯家的名义而不是冯氏的名义,任谁也会笑话盛家大夫人明明对盛家尚有留恋,偏还要一得消息就收拾东西走人——这不是装模作样是什么?
而宣于冯氏则不然,她是冯氏的姐姐,关心妹妹关心外甥女理所当然。
本来这计划挺好的,谁想事到临头,盛睡鹤居然跟着盛惟乔一块来了!
这么着,冯家原本还想装不动声色呢!
现在连老夫人展氏在内,都亲自悄悄赶来宣于府听消息了,还装什么不动声色啊!
瞎子都能看出来她们火烧眉毛了好不好?
盛惟乔听完经过,只觉得心情无以形容——展氏等人脸色也不太好看,还是宣于冯氏打点精神,道:“盛家今日是个什么情况,乔儿同咱们说一说?”
“还不就是那么回事!”盛惟乔闻言,嘟起嘴,把经过大致讲了遍,“……我本来想把他赶下车的,后来丫鬟说领他过来请姨母帮忙教训他也不错,这才容他一块过来了。谁想倒叫姨母您几位误会上了,反叫他如愿以偿的赚了笔!”
宣于冯氏抿着嘴,忍了忍,又忍了忍,最后实在没忍住,冷笑道:“人家古诗说,春蚕到死丝方尽,我看你们母女,是蠢到死才高兴!”
第五章 我的妹妹不可能这么蠢!
宣于冯氏话音未落,盛惟乔还没委屈上,展氏先急了,挽起袖子就要伸手去拧长女,喝道:“你说的什么话!”
“娘您就别捣乱了!”宣于冯氏不耐烦的让过,拍案道,“我说句实话:妹妹无子,乔儿再好,将来也要许人的——如今盛兰辞一没抱怨二没纳妾,只领回一个外室子,连那外室都没带回来,这事情搁哪儿叫人评理,也肯定是劝咱们体谅他!”
“那盛兰辞当年求娶饮露的时候可是信誓旦旦,什么情况都不会生二心的!”展氏不服,“他要没这么说,他领回外室子也好,纳妾也罢,我纵然心疼女儿、外孙女也没什么好讲的!可他当众立了那样的誓却做不到,咱们家怎么就不能同他理论了?”
又说,“何况饮露也还没到不能生的时候,就算以后当真无子,盛家二房三房又不是没儿子,他过继一个不也有后了吗?!再不行,给咱们心肝招赘,叫心肝的孩子姓盛不就是了!?”
“便是寒门贫家,但凡有几分骨气的男子谁肯入赘?就为了给盛家大房延续血脉,便要委屈乔儿的婚事?那盛兰辞都舍不得呢!然而谁又不希望把东西留给亲生骨肉?”宣于冯氏不以为然道,“尤其盛家根本就是盛兰辞一个人撑起来的,他专门致仕回来接手祖业,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最后却要为他人做嫁衣裳,换了娘您甘心么?”
展氏哑然。
盛兰辞是正经进士出身,还进了翰林院,原该在朝堂上做出一番成就的。不想盛老太爷卧病,他不放心,告假还乡尽孝,又见继母跟底下弟弟妹妹一个比一个无能,把好好的祖业经营得乱七八糟,叫盛老太爷躺在榻上还得操着心,索性直接致了仕。
从此边替盛老太爷调养身体,边打理家业。
结果小二十年下来,愣把原本只是寻常富户的盛家,发展成了南风郡三大势家之一。
这样的心血,除非实在没儿子,否则有几个人愿意交给侄子?
“但终归是他理亏……”展氏兀自不服气的话语被宣于冯氏轻描淡写的打断:“他是理亏,不过娘,您到底打算不打算让妹妹同那盛兰辞过下去了?若是要和离,那么咱们两家出人,一块去盛家大闹一场,狠狠羞辱那盛兰辞一回,甚至从此两家合力打压盛家,都是应该的。”
“可您要是还打算让妹妹继续做盛家大夫人,这会图痛快闹大了,回头妹妹跟乔儿在盛家怎么过日子?”
这话问得展氏哑口无言,又见外孙女也愣在那儿,不禁悲从中来,抱住她放声大哭:“我可怜的心肝哎!”
乐氏跟伍氏见状,忙也陪着婆婆哭了起来:“咱们乔儿怎么这样命苦……”
“盛兰辞对妹妹素来千依百顺,可这回那外室子还没进门,妹妹就收拾东西回了冯家,到现在都没回去!”宣于冯氏等了会,见她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能提高嗓音吸引她们的注意力,“饶是如此,那盛睡鹤还不是进了门?所以现在乔儿你再闹腾,除了让人笑话你失宠之外,你以为有什么用?”
一番话说得盛惟乔好不心灰意冷,不禁泪流满面道:“那姨母的意思是,我以后都只能看那外室子的脸色过日子了?这样的日子过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不如死了算了!”
“心肝你可千万不能走窄路!”展氏一听,吓得脸都白了,抱着她又摇又哭,“呜呜……你爹好狠的心啊!怎么也是这么多年当心肝宝贝养大的女儿,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伍氏为了将功补过,挽回自己在婆婆那儿的印象,哭声比婆婆还高:“盛姑爷还给那外室子取字‘恒殊’,这不就是说他永远特殊吗?那孽种哪儿配!可怜咱们乔儿,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爹啊!”
“……”看着再次哭成一团的四人,宣于冯氏面无表情片刻,忽然挽了挽袖子,重重一掌击在案上!
突兀的拍案声把正哭得聚精会神的四人吓了一跳,不约而同住了哭声,茫然看向她。
“娘!咱们现在是在给妹妹跟乔儿出主意,您要心疼乔儿,等我说完了再哭好么?!”宣于冯氏没好气的说道,“还有你,乔儿——都十三岁的人,过两年就要出阁了,明知道咱们疼你,还在咱们跟前说什么死不死的话,你这不是故意拿刀子捅我们心么!?再这么不懂事,你娘不管你,姨母可要骂你了!”
见盛惟乔闻言又要落泪,宣于冯氏默默咽了口血,赶紧说正事,“你爹对你娘肯定是真心的!不然他早就不需要冯家跟宣于家提携了,那盛睡鹤何至于今天才进门?现在最大的问题,其实还不是这个已经过了明路的外室子,而是那个至今没露面的外室!”
“算算那外室子的年纪,是你爹跟你娘成亲前后有的,娘您可记得,盛兰辞那会有多迷恋妹妹?”
展氏沉吟道:“那会他确实对饮露朝思暮想得很,都定亲了,依然恨不得一天跑八趟,我那会真担心饮露把持不住,成亲之前就被他哄得做出什么……”
“那不就结了?!”宣于冯氏忍着吐血的冲动,高声打断了她的话,“那时候盛兰辞对妹妹简直是魂牵梦绕!这种情况下,娘您说他可能主动去跟其他女人勾搭,更遑论生下盛睡鹤?!”
“这……也对啊!”展氏等人面面相觑,“那盛睡鹤是怎么来的?!”
宣于冯氏冷笑着说道:“这还用得着说吗?自是他那生母手段了得了!盛兰辞可不是什么善茬,他心狠手辣起来,这南风郡上下谁不退避三舍?!就是咱们两家跟他是亲戚,当初为了阻挡盛家与咱们两家分庭抗礼,联手压制他时,尚且没少吃亏!”
“盛睡鹤那生母非但能在他最迷恋妹妹的时候怀上他的孩子,还能将孩子生下来,且养到长大成人,让盛兰辞亲自带回盛家——如此人物,就是我都觉得心惊,你们母女两个,居然丝毫没有意识到不说,还可着劲儿跟那盛睡鹤置气!你们说你们是有多蠢?!”
“老爷到底还是向着夫人跟二小姐的。”见盛惟乔听了这话之后脸色煞白,她的丫鬟绿绮跟绿锦心有不忍,壮着胆子插话道,“方才老爷还说,将来分家业时,让二小姐先挑,二小姐不要的,才给公子呢!”
“以退为进的小手段,我见得多了!”展氏闻言才露喜色,宣于冯氏却冷笑一声,眼皮都不抬一下,“乔儿母女这里又是回娘家又是哭闹,那边呢,一个劲的识大体、受了委屈也不提,各种的善解人意!天长地久,你们说盛兰辞会更心疼谁?”
展氏几欲吐血,拍案道:“那你倒是给拿个主意啊?!净在这儿说风凉话是几个意思!”
“我等会就派几个得力之人,去查一下那外室到底什么来路,当初又是怎么同盛兰辞生下盛睡鹤的!”宣于冯氏应了一声,忍不住又数落妹妹、外甥女的糊涂,“这么多年来,从未听说盛兰辞有外室——忽然冒出个十七岁的儿子,也就你们母女蠢得,查都不查就闹上了!”
“说句不好听的话,万一你爹被骗了,那根本不是你哥哥,你们一家子闹这么一场冤枉不冤枉的?!”
宣于冯氏觉得,得空是不是也查一下自己跟冯饮露,到底是不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
按说以她的心思深沉,她的亲妹妹不可能这么蠢啊!
第六章 大乔与小乔
这天的宣于府之行,盛惟乔可以说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回去的路上,想到今儿在姨母那儿听的训斥,她越想越生气,连带盛府都不想回了,正琢磨着要不要索性直接去冯家见亲娘——马车忽然停了下来,不待盛惟乔动怒,车外响起一把甜脆的嗓音:“大乔?”
“小乔?”盛惟乔闻声转怒为喜,不等丫鬟反应过来,她已急忙起身,掀帘下车,挽住车辕畔明眸皓齿的紫衣女孩儿,高高兴兴的问,“你怎么会在这儿?不是说要下个月才来的吗?”
那女孩儿伸指捏了捏她面颊,徉怒道:“没规矩!快喊我表姐,什么小乔!”
——这是盛惟乔亲姑姑盛兰心的女儿沈九娘,比盛惟乔大两岁,两人正是嫡亲表姐妹。
说到她们大小乔的称呼还有个典故:表姐妹两个自小不在一处,盛惟乔五六岁时,盛兰心携子女回娘家省亲,方初次照面。
当时长辈们介绍完了之后,沈九娘按照她平常称呼姐妹的习惯,喊盛惟乔“小乔”,结果正盼望长大的盛惟乔不干了,跳脚道:“你才小!你才是小乔!”
沈九娘见状,忙改口喊她大乔——盛惟乔这才满意,又报复式的喊这表姐“小乔”。
这么着,儿时的玩笑却一直喊到了现在。
此刻盛惟乔也没把表姐的嗔怒放在心上,只拉着她的手,惊喜道:“是你一个人先来了,还是姑姑跟表哥表弟也来了?”
沈九娘正要回答,却瞥见表妹的马车里走下来一个十六七岁模样的俊秀少年——时下风气开放,男女同车出游不算伤风败俗,但沈九娘知道盛惟乔素来没有这样亲近的男性,不禁愣住,指着他,吃吃问:“大、大乔,这是谁?”
“你跟下来做什么?”盛惟乔回头一看,却是盛睡鹤出来了,不禁沉下脸来,喝道,“难不成还想跟我表姐要份见面礼?!”
盛睡鹤权当没听见她的讽刺,整整衣袍,朝沈九娘莞尔一笑,说不出的丰神俊朗:“方才听妹妹说姑姑,莫非这位就是姑姑家的表妹么?我是盛睡鹤,字恒殊,今日才回盛家。”
“原来是表哥!”沈九娘这才恍然,抱歉的看了眼正气鼓鼓的盛惟乔,轻提裙裾上前给盛睡鹤见礼——她看出表妹很不喜欢盛睡鹤,但众目睽睽之下,她却不好落了这表哥脸面,否则即使盛兰辞不会说什么,她父母知道了,也要怪她失礼的。
“表妹瞧着就是真正温柔可亲的女孩儿!”盛睡鹤摆了摆手,示意她起身,又从袖子里摸出一块毫无瑕疵的羊脂美玉来,和蔼道,“今儿不知道会遇见你,也没准备什么东西,这块玉佩拿去玩吧!”
沈九娘知道自己那大舅舅是个能人,真正腰缠万贯,偏子嗣不丰,盛睡鹤即使是今日才进门的外室子,钱财上肯定不缺什么,所以虽然看出这块玉佩价值不菲,也没推辞,又福了福:“谢表哥。”
“我到附近转转,你们姐妹要走了告诉我,我再送你们回去!”盛睡鹤朝她点了点头,又戏谑的看了眼满脸通红的盛惟乔,这才转身离开。
他走之后,沈九娘不解的问表妹:“你怎么了?”
“这块玉佩,是我舅母方才给他的!”盛惟乔牙齿咬得格格响——要不是绿绮、绿锦记着宣于冯氏的叮嘱,方才一直死扯着她袖子不放,她早就冲上去,当街揍那个不要脸的一顿了好不好?!
“那还是还给你舅母吧!”沈九娘问清楚经过,也是哭笑不得,忙把玉佩塞到盛惟乔的手里。
“我不是这个意思。”盛惟乔忙推还给她,冯家向来阔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