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话音才落,都不必孟归羽回答,孟归瀚已是无语的看着她,干咳道:“十一妹妹,你忘记咱们做什么要转投大伯母了吗?大伯母之前的依靠姑母跟三哥,咱们现在确实都可以自己联系上了,可是十四妹妹,那可是大伯母的亲生女儿啊!咱们再讨好她,能越过大伯母这个亲娘去吗?!”
见孟归欢似乎还想说什么,他继续道,“所以如果六哥现在在大伯父跟三哥面前表现太过,令大伯母生出咱们乃是利用她做跳板的想法,你说她会在十四妹妹跟前怎么说咱们?”
“那直接把这想法告诉大伯母,让大伯母传这个话呢?”孟归欢不甘心的说道,“虽然这样效果不如六哥自己禀告的好,但终归也能让大伯父跟三哥对六哥……”
这次话没说完就被孟归羽有些无奈的打断了:“十一妹妹,八弟已经被找到,且尚有性命呢!如果这时候我给大伯母说了什么有价值的建议,你觉得大伯母转告大伯父以及三哥还有姑母的时候,会提我的名字还是提八弟的?”
“……”孟归欢一下子怔住,久久的说不出话来。
——就在今日馨寿宫的暖阁里,向夫人还当面暗示孟归羽将盛惟乔让给伤势不明状况不知的孟伯亨,何况这种可以增加在郑国公与孟伯勤心目中“能干”印象的推测,向夫人怎么可能不全部拨拉到自己亲生儿子的名下?
“这些也只是我私下发现了广陵王与舒氏姐妹暗中来往之事后的推测,作不得准的。实际上那盛家之前远在南风郡,长安各家都不知道他们底细,说不定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内情在里头呢?”孟归羽看出妹妹的失落,忙安慰道,“万一猜错了,报到大伯父跟三哥跟前,岂不是反而露了怯,让那两位对我印象不好?所以这种没把握的推断,我也只是在你们面前说说,咱们嫡亲兄妹,错了就错了,也没什么尴尬的。若在长辈跟前说,终归至少要八成把握才好开口的!”
又说,“即使猜对了,也不是全没机会让大伯父跟三哥知道我——你们以为我今日为什么才接到馨寿宫召见太医,就立刻赶过去给姑母请安?”
他眯起眼,“我可不只是为了做给姑母看,更多的还是为了试探咱们那位大伯母!”
孟归欢忙问:“怎么个试探法?”
“我当时正在前朝的衙门里听事,虽然范围也在皇城之内,但与馨寿宫却颇有一段距离,而且中间好几重宫门隔断。”孟归羽说道,“但馨寿宫前脚召太医,我后脚就赶到,可见我在姑母宫里是有眼线的,而且这眼线还十分得力。”
他轻笑了一声,“今儿个天色已晚,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情了,就看接下来大伯母对此事是否有反应,又是什么样的反应了——如果大伯母可以容忍此事,那我往后跟三哥书信来往的时候,说些自己的见解,想来即使被大伯母知道了,也可以在事后用说辞搪塞过去。”
“如果大伯母过两天就对此大发雷霆的话……”
孟归羽沉默了一下,悠悠道,“那就再忍一忍吧!”
见弟弟妹妹都露出了不忿之色,他莞尔,“不必如此——你们忘记娇语姨娘了?大伯母对于咱们来说,只是念在十四妹妹的份上,必须忍受她的苛刻;但对于娇语姨娘来说,因为十四妹妹的前途,她跟她的一双子女,都注定要成为弃子!你们觉得以这位姨娘的性子,能忍?”
孟归瀚下意识道:“但六哥之前说过,十四妹妹的前途,关系咱们孟氏合族的未来,这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所以我们一定要看好了十四妹妹。”孟归羽打断了他的话,淡淡道,“至于大伯母……那还是让她自求多福吧!”
说到最后一句,他神情平静,语气温和,眼中却流露出一抹厉色!
孟归欢恰好抬头看见,心头就是一突,她不敢多问,定了定神,说回正事:“那盛家呢?我本来以为盛家是无辜的,可原来六哥在宫里跟我说的只是匆忙之语,实际上六哥也不知道盛家是否清白——如果他们是清白的也还罢了,如果不是,那咱们也就这么算了,让他们就此蒙混过关?”
“这事儿有什么好急的?”孟归瀚取笑她,“六哥都说了,咱们现在的首要之务是保住整个孟氏的前途富贵!只要这个问题解决了,日后盛家是否清白,再慢慢查就是了!就算到时候查不到证据,你一定要怀疑他们,随便给他们找几个罪名按上也就是了!”
孟归欢恼怒的白了他一眼,转对孟归羽说:“但大伯母看中了那盛惟乔,还专门暗示六哥你设法婉拒姑母的牵线……”
因为孟归羽常跟他们说,他们是孟氏子弟,虽然在孟氏中地位不高,然而孟氏若倒台,他们也是铁定没有好下场。所以不能因为如向夫人之流对他们不好,就恨上整个孟氏,应该放眼长远,遇事多为家族考虑,如此自己也能从中得到益处,如此荣誉与共,方是正途。
所以孟归欢的家族观念还是很强的,虽然对孟伯亨感情不算深刻,到底是堂哥之一,之前还是她陪孟伯亨去的碧水郡,哪怕很厌恶孟伯亨的生身之母向夫人,但对于害了自己这堂哥的人,她还是希望能够好好的报复的,这会就冷哼,“如果她当真进了孟家门,还生下了子嗣,到时候要怎么办?那可也是我孟家血脉!”
孟归瀚闻言就是一惊,因为刚才孟归羽跟孟归欢诉说今日馨寿宫中经过时,根本没提孟太后欲撮合孟归羽与盛惟乔的事情。
这会他听着就露了怒色:“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大伯母这么做,到底有没有把咱们当侄子侄女看?!”
他这么生气,倒不是说认定了盛惟乔做他嫂子,主要是觉得既然孟太后开了口想让盛惟乔嫁给孟归羽,向夫人之后横插一手,这跟夺妻之恨有什么两样?!
俗话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孟归瀚跟底下两个妹妹都是长兄孟归羽既当爹又当娘的拉扯大,对这个兄长的感情有多深厚可想而知!
这会听说向夫人要抢太后跟孟归羽看中的妻子人选,却比自己的未婚妻被人抢走还要震怒些,对于盛家是否与碧水郡之事有关都无所谓了——反正在碧水郡出事的是向夫人的亲生儿子,又不是他们四房的人!
当下就说:“六哥,这事儿非同小可!咱们绝对不能让步!”
第一百七十三章 徐老侯爷已经整装出发!
“确实不能轻易让步。”孟归羽本人倒没多少受辱的感觉,这是因为他这些年来为了给弟弟妹妹们遮风挡雨,受过的委屈见过的羞辱实在太多了,早就养成了隐忍的性子,虽然这次孟太后给他选择的这女孩儿,从家世到容貌以及性情,都很符合他目前的要求,但毕竟是太后才说了这事儿就受到向夫人的暗示。
可以说压根没过手呢!
既然没有得到过,也无所谓失去,所以此刻心平气和的说道,“怎么说也是姑母为我开了口的,回头见着大伯母的时候,哪里能不跟她要足了好处再点头?”
“这种事情怎么可以拿好处去换?!”然而在他庇护下长大的孟归瀚,可没有他这样的城府跟涵养,闻言连连跺脚,急赤白脸道,“虽然我还不太清楚那位盛三小姐的具体情况,但姑母近来十分喜欢六哥你,那盛三小姐统共进宫才几次?今儿个要不是你,姑母都要被大伯母撺掇的将盛家当成碧水郡之事的真凶了——这种情况下,居然转头就想把她撮合给你,可见这女孩儿要么人品格外出色,要么家世相当适合咱们家,要么二者兼备!”
“六哥你现在已经二十有五,如今已是年底,转过年来就是二十六!这年纪人家成亲早点的,孩子都快到议亲的时候了,六哥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难得姑母给你说了个合适的,哪里能让?!”
孟归瀚说到动情处,眼眶都红了,撩袍跪倒,哀求道,“六哥,这些年来,你为我们这三个不争气的弟弟妹妹做的已经够多的了!我们实在不能看着你继续为我们牺牲下去!算我求你,这次你就不要再妥协了!哪怕得罪大伯母,可咱们毕竟是孟氏的骨血,我不相信十四妹妹会为了这件事情在日后治我们死罪!顶多就是像以前那样冷落打压咱们!”
“可是当年咱们那么小的时候,那样的日子也过来了,如今我们都已成人,又还有什么难关过不去的呢?”
“六哥殚精竭虑至今,如果还不能为自己考虑一回,我们这些做弟弟妹妹的,岂非猪狗不如?!”
“我的聘礼随便拿些就好,若女方因此瞧不起我,大不了一拍两散,大丈夫何患无妻?!至于十一妹妹……”
孟归欢被他狠狠一瞪,忙也起身跪下,有些委屈道:“我在宫里就说了,我的嫁妆不用太多的……”
“……”看着面前跪着的一双弟弟妹妹,孟归羽抿着唇,眸中神色万千,良久,才叹了口气,说道,“婚姻大事,岂可儿戏?你们现在这样求我,一则是心疼我,一则却是为了跟大伯母置气!但你们想过没有?万一那位盛三小姐,虽然确实如姑母看着,是个好的,却与我彼此不投缘,那么我又何必为了意气之争,将她迎娶过门?”
“这样不仅仅是得罪了大伯母,又何尝不是害了那盛三小姐一辈子?!”
他看向孟归欢,“将心比心,人家盛三小姐也是有哥哥的人,你们说那年纪轻轻就高中解元、即将连捷杏榜的盛睡鹤,若知我乃是出于负气才娶他嫡妹的,对其并无真心爱慕,他会是什么心情?我不希望我的妹妹被夫家亏待,所以为了冥冥之中的报应,我也不会去亏待人家的女儿或者妹妹!”
叹口气,再看向孟归瀚,语重心长道,“你也一样!要么不娶,要娶就要娶彼此合意的,娶了人家回来,就好好对待——否则他日倘若咱们妹妹们在夫家受了委屈,咱们有什么脸面去给她们出头?!”
孟归瀚被问的一怔,但随即醒悟过来,这只是孟归羽不愿意违逆向夫人找的借口而已,所以立刻坚持道:“六哥也才跟那位盛三小姐照过一面而已,根本没有相处过,又怎么知道你们不投缘?!俗话说千里姻缘一线牵,今日姑母才给你推荐了那盛三小姐,你们马上就照了面,不定这是六哥你命中注定的缘分、错过了日后会后悔终身呢?”
见孟归羽还要说什么,索性重重一个头磕到地上,发狠道,“六哥如果这次不听我的,那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了!!!”
崇信伯府中孟归瀚力劝孟归羽的时候,几条街外的盛家宅子里,盛睡鹤正与盛惟乔细细的分析着:“高密王与孟氏长年棋逢对手,难分胜负,虽然咱们祖父解甲归田多年,与咱们祖父交好的徐家也被排挤出军中有些年头了,对北疆的影响其实微乎其微。但世事难料,现在太后、天子双双上了年纪,且凤体御体每有违和。现在这个时候,无论孟氏还是高密王,其主事人为求稳妥,对咱们这样的人家肯定是倾向于拉拢多过打压。”
“毕竟孟氏又不是只有孟伯亨一个子弟,就算他所在的大房,也还有郑国公世子跟孟十公子两兄弟好好儿的呢?郑国公不缺儿子,孟家二房三房四房也不缺侄子或者堂兄弟。孟氏会为他报仇,却不会为了他而罔顾大局的——那孟归羽同孟伯亨只是隔房堂兄弟,孟家四房以前过的还十分落魄,可见孟归羽跟孟伯亨之间的感情也不会太深厚,如此为了整个孟氏的前途,孟归羽当然宁肯劝说太后还有向夫人消停点了!”
“反正只要他们最后赢了,再彻查碧水郡的事情也无不可。”
盛惟乔闻言,才放了点的心又提起来了,忧心忡忡道:“那到了那时候可要怎么办啊?”
“没事的。”盛睡鹤目光闪了闪,微笑着安慰道,“现在都没查出来,何况是以后?再说从孟家姐妹的争执里可以推断出,郑国公颇有宠妾灭妻的意思,否则孟十五一个庶女安敢在馨寿宫那样张狂?!”
“而孟伯亨是向夫人的亲生儿子,由母及子,可想而知,他在郑国公心目中估计也没多少地位。”
“孟氏之所以为他大动干戈,与其说是重视他,倒不如说是为了维护整个孟氏的脸面。”
“真正会对孟伯亨的遭遇追根问底的,恐怕整个孟氏,也就向夫人跟孟十四小姐这母女俩了!就是孟太后,侄子那么多,即使因为向夫人母女,对孟伯亨有些另眼看待,估计上心也没多少的。不然你这两次入宫觐见,太后哪里来的心情跟你们又说又笑,态度和蔼?”
“所以咱们只要利用娇语姨娘对付了这母女,孟家其他人可未必肯在多年之后专门给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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