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侯府的念头的。
但被盛睡鹤这么一说,她哪里还跪的下去?慌忙起身解释:“鹤儿乔儿你们不要误会!婶母实在是因为没教好采葵,觉得愧对你们,才这么做的。绝对没有任何害你们的意思!”
又赶紧朝四周下人厉声吩咐,“今日的事情,但凡有只字片语传出去,但凡有只字片语对盛家不利,我也懒得查具体是谁干的,到时候你们一个都别想逃,听到没有?!”
侯府下仆俱是一惊,慌忙道:“是!”
南氏这才转向盛睡鹤、盛惟乔,恳切道:“采葵只不过是个小孩子,她哪里有资格代表我们宁威侯府?现在我以宁威侯夫人的名义请求你们,给侯府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成么?今日之事,我一定给你们个满意的说法!”
只是她虽然恨不得掏心掏肺,盛睡鹤却是去意已决,哪里肯听?
要不是担心盛惟乔心软,他连话都懒得讲一句,直接带人扬长而去了——至于南氏跪在冰天雪地里?那关他什么事!
此刻盛睡鹤心中暗恨:“好不容易可以离开这鬼地方,这南氏居然还要夹缠不清了?!这是逼着老子背后下阴手给她长记性?!”
不过心里越恼怒,他面上态度越是诚恳:“婶母,其实今日的事情,老实讲,是不能怪令爱的。毕竟我们两家虽然是世交,但我家一向在南风郡,贵家长居长安,是几十年未曾照过面的,如此长辈们有昔年相处的情分在,自是亲热。但到了我们这一辈,徐世兄也还罢了,毕竟跟着徐老侯爷在苍梧郡,与南风郡离的不远,往常也有相见,自有一份手足之情在。”
“然而令爱与我们兄妹结识不到半个月,不愿意受惟乔牵累,招惹上太后娘娘,这也是情有可原之事。在这点上,相信无论是我,还是惟乔、惟妩、应姜她们,都可以理解!”
“问题是,我们两家毕竟是世交,不是仇人!”
“说起来当年敖家因我二叔移情别恋,决定将二婶接回去改嫁时,尚且不曾口出恶声!”
“那才是世交之家的做派——不是说世交就没有任何矛盾,但有了矛盾,可以商量着解决!商量不成,再断交翻脸不迟!”
“人家古话还说,先礼后兵。”
“我盛家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家,有什么话不能好好的说?”
“要我们走,私下暗示下,我们岂是死皮赖脸之辈?”
“为什么非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羞辱惟乔?”
“婶母方才跟令爱提到徐老侯爷以及夏侯老夫人曾在家信中叮嘱过照顾惟乔,那么婶母也该知道,我盛家虽然子嗣众多,但最得长辈钟爱的,就是惟乔!”
“这次来长安前,家中长辈叮嘱最多的,也是让我要好好照顾妹妹、侄女们!”
“现在惟乔受到令爱这样的对待——如果我这个做长兄的,还同意继续住在侯府,岂不是要被世人议论,为了攀附侯府,不惜委屈嫡妹?”
他冷笑出声,把袖子一拂,理所当然道,“所以婶母、世兄的心意,我们兄妹心领了!至于‘留下’二字,还请不要再提——我们虽然年纪小,也没长辈在侧指点,这点骨气,还是有的!”
这番话说的有礼有节,在充分体现盛家气度的同时,非但进一步加重了南氏等人的愧疚与负罪感,更令侯府一干人无言以对,再也说不出来让他们别走的话。
只是南氏想到,盛睡鹤越是这样不卑不亢不吵不闹,越显得徐采葵刻薄寡义粗俗无礼,心中实在不是滋味,蓦然想起孟太后给盛惟乔的差使,忙道:“鹤儿,你说的诚然有理!但太后娘娘给乔儿的差使那么难,多少朝廷命官到现在都毫无线索,七天之后就要乔儿给出答复不说,还要我领她进宫的。你现在带着她离开侯府,虽然我们不可能因此就不管这事了,可是你们离开后,大家商议起来终归不如同在一个府里方便,是不是?”
盛睡鹤闻言看向盛惟乔,诧异问:“什么差使?”
“就是碧水郡的事情。”提到这件差使,盛惟乔差点又想哭了,使劲忍了忍才忍住泪,抽抽噎噎的把经过说了个大概,“……太后娘娘让我七日之后,再跟婶母进宫去回话!”
“……”盛睡鹤凝望着雪花,片刻后,才面无表情道,“这件事情你不必担心,我帮你想就是了!”
南氏急道:“鹤儿,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虽然太后娘娘素来宽厚,但所谓君无戏言!太后娘娘纵然不是一国之君,却是连一国之君见着了也要磕头问安的!之前乔儿在太后娘娘跟前已经落了不大好的印象,如果这件事情上没法给出个交代,只怕太后娘娘当真不能放过乔儿啊!”
徐抱墨也帮腔道:“采葵虽然无礼,但大乔的事情更重要,恒殊弟,这样你们留下来也是为了大乔考虑,却不关什么攀附侯府不攀附侯府的事情了。其实错非盛世伯纯孝,年轻时候就致仕归乡,奉养盛老爷子,今日的地位,未必在家父之下!就算是现在,有恒殊弟你在,盛家振兴门庭,也是迟早的事情!我徐家是万万不敢小觑你们的。”
盛睡鹤嘴角扯了扯,似笑非笑道:“两位的好意,我们兄妹记下了。不过这件事情,我方才听惟乔说着,已经有了些想法。想来七日之后,惟乔再次觐见太后娘娘时,给出个交代是没有问题的。所以,就没必要留下来了!”
“鹤儿,你可要想好了!”南氏闻言变了脸色,深深的看了眼盛惟乔,才道,“这件事情,朝廷是专门派了擅长追踪与查案的官员,以钦差身份前往碧水郡的。可是直到现在,仍旧是一无所获不说,连孟八公子的下落都毫无线索!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盛睡鹤无动于衷道:“婶母,我就这么一个妹妹,自不会拿她的安危开玩笑,说了有想法,自然有对策!”
南氏不信道:“那你说出来我听听!如果可以,那你们今日要走,我也没脸再拦;但如果不可行的话,那就别怪婶母丑话说在前头,为了乔儿好,我也非把你们留下来不可!”
“婶母,容我说句不敬的话:贵府想强留我们兄妹,只怕未必能够。”盛睡鹤闻言,脸色瞬间沉下,冷笑着道,“毕竟我们此行带来的人手,虽然没有全部带进后院,家丁护院,大部分都安排到了家父昔年所置之宅中,但方才令爱出言赶人后,我已命左右前去通知!如果我们兄妹过点时间还不出府的话,那边的管事自然会去京兆府敲登闻鼓!”
南氏毫不让步:“就算京兆府的人来了,我想留世交家的子侄做客,难道还犯了《大穆律》?!”
“如果只是留客当然不在《大穆律》之内。”盛睡鹤注视着她的面容,冷冰冰道,“但借口留客、实则垂涎晚辈所携行李就不一定了——谁叫我家长辈疼女孩儿,三个女孩儿的钗环首饰,都价值不菲呢?”
这话说的南氏跟徐抱墨不禁面面相觑,万没想到方才还有礼有节,一副“君子绝交不出恶声”做派的盛睡鹤,居然早就不声不响的留了这么个歹毒的后手!
“恒殊弟,你方才还说,你我两家毕竟是世交,不是仇人!”徐抱墨不禁怫然不悦,“家母希望你们留下,乃是一片好心,什么时候打过你们行李的主意?更遑论是世妹、世侄女们的钗环了!”
盛睡鹤半点不好意思都没有,理所当然道:“俗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方才令妹才进府,就把我盛家当仇人看!那时候无论婶母还是世兄可都没有怎么样她,我又怎么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作为长兄,为了妹妹、侄女们的安危考虑,自然得留上一手!否则出了岔子,我回头要怎么跟家里的长辈们交代?!”
他嘿然道,“毕竟咱们出发之前,徐老侯爷跟夏侯老夫人打的包票,世兄你也是听的清清楚楚的:两位老人家信誓旦旦说,只要咱们能够抵达长安,见到世叔、婶母,那就什么都不用操心了!”
“结果呢?”
“我倒是想信任贵府,可贵府根本没给我这个机会,如此我为了我们兄妹考虑,也不得不玩些手段了!”
他慢条斯理道,“不过两位也没必要惶恐,只要我们兄妹按时抵达宅子里,那边的管事也不会闲的没事干,跑去京兆府打扰,是吧?”
南氏跟徐抱墨再次被他堵的说不出话来。
不过沉默片刻后,南氏忽然抬起头,直视着盛惟乔:“乔儿,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盛惟乔想也不想道:“我听哥哥的!”
——那徐采葵都当众把话说那么难听了,她为什么还要留下来?!
她又不是没地方去!
不,她就算没地方去,宁可流落街头,也不要继续在这侯府受气!!!
“乔儿,你可要想好了!”南氏深吸了口气,看了眼盛睡鹤,冷笑,“你们搬去了宅子那儿,生活上或者有下人照顾,但七日之后,到太后娘娘跟前的交代,一旦再出岔子,那恐怕是谁也帮不了你——不管是侯府,还是盛家!”
盛惟乔没听出来她的真正用意,还以为她是担心七日后自己给不出交代、太后也会对宁威侯府不满,说道:“我知道,这是我自己惹的事,到时候我会尽力求太后娘娘不要迁怒侯府还有盛家的。我想既然婶母一直说太后娘娘为人宽厚,总不至于因我一个女孩儿的不敬,株连广众。所以婶母别担心,我们这不就搬走了吗?”
南氏:“……”
不,婶母不是这个意思好吗?!
她正要把话说更明白点,盛睡鹤却已冷冰冰的笑了笑,提醒道:“乖囡囡,婶母的意思是,怀疑为兄根本没有对策,是想借太后娘娘的手,干掉你这个嫡女哪!”
第一百十章 婶母VS世侄
盛惟乔愕然。
南氏见心思被说破,也不兜圈子了,索性直截了当道:“没错!我正是怀疑你会对乔儿不利——你不是冯嫂子亲生的,甚至没有打小养在盛府!前两年因为冯嫂子一直无子才被接回盛府认祖归宗不说,听说盛世兄对你也始终不如对乔儿疼爱!”
“这样的经历,你会对盛家没有怨怼之情?对乔儿没有嫉妒之心?”
“最重要的是,冯嫂子前不久还有喜了!”
“如果冯嫂子这次生下来的是个嫡子,盛家的偌大产业,与你就没多少关系了!”
“得而复失最是痛苦,比不曾得到过还要刻骨铭心——你会甘心?!”
“所以,谁知道你会不会趁这次的机会,对乔儿不利?好利用盛世兄跟冯嫂子的爱女之心,谋取盛府?”
“毕竟冯嫂子如今还在妊娠,不宜移动;盛家又一日离不开盛世兄主持——一旦乔儿在长安出了岔子,因为采葵的缘故,盛家未必还肯信任我们徐家,到时候,为乔儿斡旋的差使,岂不是必定只能落在你手里?”
“届时你说需要多少银子打点、需要哪里的产业送人,盛世兄跟冯嫂子为了乔儿,哪怕明知道你在借机勒索,却也不能不忍气吞声的满足你!”
南氏一口气说到这里,期盼的看向盛惟乔,“乔儿,你心思单纯,是个想什么说什么的直性子,所以今儿个在太后娘娘跟前,才会不当心失礼。因此婶母虽然知道,这种挑拨你们兄妹不和的话,不该是婶母这样的长辈说的,却也必须说出来——因为婶母不能看着你被你哥哥引上绝路!”
“这样不仅仅是你会遭殃,连你远在南风郡的父母,也必受牵累!”
“别忘记,你娘可还怀着身孕的,她这个年纪能有喜已经是邀天之幸,哪里还禁得住刺激?”
这话的言外之意,盛睡鹤是打算一箭双雕,既坑了嫡妹,又利用嫡妹去刺激嫡母,好把嫡母好不容易怀上的这胎也干掉了!
饶是盛惟乔知道盛睡鹤的身世,此刻也不禁脸色微变!
至于盛睡鹤,他的脸色就更不要说了——此刻看南氏的眼神,已经跟看死人没什么两样!
“婶母,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相信哥哥不是这样的人。”索性盛惟乔虽然脸色微变,到底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我相信我爹爹的眼光:如果哥哥是这样的人,就算他是我爹爹的亲生骨肉,我爹爹宁肯过继我堂弟他们做嗣子,也肯定不会接他回盛府,更遑论是教导我与他亲近!”
——尤其盛睡鹤根本不是盛兰辞的血脉,如果盛兰辞对他的品行没有把握,怎么可能把自己这个宝贝女儿交给他带来长安?
南氏跟盛睡鹤不知道她的想法,前者闻言,顿时大急:“乔儿!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爹虽然待你跟你娘好,可是男人,哪有不想要儿子的?这做父母的看子女,一分的好就变成了十分,十分的错却都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