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掐了把掌心,盛睡鹤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分析,“假如这乖囡囡对于昨晚的事情一无所知,那么她现在梳妆打扮好了,特特走过来给我看、站定的时候那动作俨然就是在搔首弄姿不说,见我不说话,甚至还在我面前专门走了两圈……这莫非……莫非就是女为悦己者容?!”
“假如这乖囡囡回想起了昨晚之事,她梳妆打扮好了,特特走过来给我看、站定的时候那动作俨然就是在搔首弄姿不说,见我不说话,就专门在我面前走了两圈……这……这这这……这还是女为悦己者容吧?!”
这一瞬间,盛睡鹤差点想把盛惟乔抓过来,检查一下她是不是公孙应姜假扮的?
毕竟盛惟乔一贯以来的表现,委实跟乱伦不沾边不说,且是非常反对这种不伦之恋的啊!
为什么一晚上过来,转变这么大?!
盛睡鹤理所当然的怀疑,“难道她知道我不是她哥哥了?!”
但以他对盛惟乔的了解,盛惟乔要知道这事儿,早就闹开了,怎么可能熬到现在?!
“不过这两年我专心学业,跟这女孩儿的接触少了许多,她又听了我跟她祖父的商议,常往宣于冯氏那儿去请教……”盛睡鹤感到非常的纠结,“说不准就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女孩儿现在非常的沉得住气,故意在我跟前装无知扮天真的耍我呢?”
昨天盛惟乔不就是哭哭啼啼大半日,让他从海滩那儿一路哄回来不说,还特别去摘了果子好言好语安慰了半晌,才揭露真相是在戏弄自己吗?!
“可是昨晚这乖囡囡绝对是真的睡着了才滚过来抱紧我不撒手的!!!”
盛睡鹤虽然吃不准自己现在是否仍旧对盛惟乔了如指掌,但对于昨晚盛惟乔抱住他的整个过程里都处于睡眠状态这点还是有绝对把握的——毕竟睡着的人无论呼吸还是肌肉的松弛程度跟醒着的人都是不一样的,昨晚盛惟乔就差爬到他身上睡了,这样他都分辨不出来,这么多年武功简直就是全部学到初五身上去的!
那么问题来了,盛惟乔现在这个做派……到底有什么目的?!
盛睡鹤的心乱如麻,盛惟乔可不知道,满心期待得到夸奖鼓励的女孩儿等了又等,忍了又忍,见盛睡鹤的目光始终没有落在自己的发髻上不说,脸色反而越来越难看了,终于不想等也不想忍了,上前一把抓住他脸,强迫他朝上看:“你是不是亲哥哥啊?!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这要在盛府,盛兰辞夫妇早就第一时间发现她的成果、而且赞不绝口了好不好!?
倘若空闲一点,这对二十四孝父母,十成十还会合作一把:冯氏亲调丹青,将女儿头次自己梳发的模样描绘下来;盛兰辞吟诗作赋,引经据典的赞美女儿的心灵手巧月貌花容,完了让专门的匠人装裱起来,用镂花鸟人物嵌宝鎏金四角的紫檀木匣垫上丝绸锦缎,收藏起来,留待后观!
偏偏现在这个山洞里,除了盛惟乔自己,跟前就盛睡鹤一个活人——这个活人简直就是个木头,觉悟低下的令人发指,这让盛惟乔生气之余,实在不能不为他的前途捏把冷汗:“哄我这个亲妹妹都不会,他将来就算连中三元,入仕之后当真混的开?”
“……”盛睡鹤被她的动作惊呆了,连她说了什么都没注意,深呼吸片刻,勉强镇定心神后,立刻一把打开她手,愠怒道,“动手动脚的成何体统?!”
盛惟乔没发现他耳尖已经悄然红透,只觉得这兄长是当真厌了自己,又生气又委屈,跺脚道:“你好意思说我?!你平常动不动就摸我脑袋、掐我脸,那时候怎么不说成何体统了?!我就扳了下你的脸而已,你是正被夫家催妆的新娘子吗?矜持个什么劲儿?!”
她越说越生气,蓦然倾身,故意又朝他脸上掐了把,随即拎着裙角迅速朝后逃去,得意道,“我就动手动脚,你怎么样?!敢揍我的话,我午饭晚饭都不吃了!到时候万一病倒,这地方没人给你使唤,横竖倒霉的也是你!”
“我之前一直把乖囡囡你当小孩子看待,所以难免有些逗弄的动作。”盛睡鹤看着她炸毛的模样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点,被她这一掐,白皙的面庞上差点就泛起了红晕,赶紧在心里默默背了段最最佶屈聱牙的经书,方维持住面无表情的姿态,淡声道,“不过以后不会这么孟浪了——乖囡囡,你已经及笄,是正经的大人了,往后也该注意女孩儿家该有的矜持才是!”
盛惟乔哪里晓得他说这番话时的千回百转?
闻言只道盛睡鹤担心自己跟他打打闹闹惯了,回头见着外男也失了庄重,不禁怫然:“这还用你说?我是当真没规矩的人吗?若非是你,别人求我掐脸我都怕脏了自己的手呢!”
刚刚端出道德君子做派的盛睡鹤:“………”
若非是我?
这话几个意思?
你到底是知道了什么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要是知道了什么,为什么说这话?
你要是什么都不知道,又为什么说这话?!
盛睡鹤觉得心好累:所以这女孩儿到底是仍旧保持着前年那会的天真懵懂,自己现在的心绪乱纵横纯粹是想多了呢;还是两年时光已让她脱胎换骨,这是打算趁没第三人在的时候,一举清算旧账,存心装模作样乱自己心境?!
“早知道当初做什么要哄她去跟宣于冯氏学?!”盛睡鹤想到这里简直想把前年的自己暴打一顿醒醒脑子,“这女孩儿要是一直跟前年那会一样,想什么都摆在脸上一目了然,想装不知道都难,眼下老子还用得着这么费心费神?!”
这时候的盛睡鹤已经彻底方寸大乱了,纯粹是靠着多年来的磨砺,才能继续伪装的若无其事,但从昨晚入睡起,就大招不断的盛惟乔,依然没有放过他!
女孩儿执着的、孜孜不倦的指着满头珠翠继续追问:“这还是我第一次亲自梳妆呢!这个发式好看不好看,你倒是说句话啊?!”
在她看来这个问题很单纯,就是让盛睡鹤说几句好话而已。
毕竟作为一个打小众星拱月的掌上明珠,每次她辛辛苦苦做完一件事情后,不管成果如何,肯定都是一群人围上来,一边嘘寒问暖心疼她的操劳,一边全方位多角度无死角的夸她!
久而久之,自认为花心思的做完一件事情后,立刻听赞美已经是她的习惯了。
所以哪怕盛睡鹤不配合,她也非要逼他表态不可!
但!
在盛睡鹤看来,这个问题,等同于——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默默按住胸口,盛睡鹤忍住吐血的冲动,疯狂思索:那么他该怎么回答?!?!
第十七章 机智的盛睡鹤
迎着盛惟乔期盼的双眸,盛睡鹤最终……偷偷弹出一缕指风,打下了她鬓发上那支喜鹊登梅枝翡翠包金嵌宝步摇!
然后在步摇“砰”的一声摔到地上跌成两半后,故作惊讶:“乖囡囡,你的簪子!”
盛惟乔低头一看也急了,慌忙弯腰去拾,带着哭腔道:“这……这是爹爹专门给我画的样式做的,就这么一支!”
“我来我来!”盛睡鹤长松口气,趁机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这才上前帮忙,装模作样的安慰道,“不过一支簪子,回头让匠人再打一支也就是了,可别心急火燎的扎了手!”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盛惟乔也没了心情逼他夸自己梳的发式好看,盛睡鹤总算放下了提了半晌的心!
但,接下来他开始考虑:“老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虽然他一直在盛惟乔面前自诩是个“温柔大度的好哥哥”,但这两年他对这女孩儿当真算不上轻拿轻放,半夜把她拎到坟场去的事情都做出来了,直截了当的说她自己梳的发式简直丑的令人无法直视……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这本来就是事实好不好!?
结果呢?
他不但挣扎半晌都没能实话实说,甚至为了回避这个问题,想方设法的转移了这女孩儿的注意力……
方才还觉得自己特别机智,现在冷静下来的盛睡鹤只觉得颜面无光:这些年来他直面了多少九死一生的凶险,居然会怕这种小场面?!
“这绝对不是老子在男女之情上是个雏儿,所以被这女孩儿似有意似无意的一撩,顿时就乱了方寸!”盛睡鹤默默的吐血三升后,在心中自语,“这主要是因为这女孩儿太过娇弱任性的缘故,正如她所言,眼下这谷里没有下人在,她要是哭闹起来,打又不能打,骂又不能骂太重,少不得还要老子去做低伏小的哄她!如此还不如从最初就不要惹她来的松快!”
确认自己冷酷依旧,还是那个凶名远扬的乌衣营首领、大权在握的玳瑁岛高层、才华横溢的新科解元后,盛睡鹤定了定心,斜睨一眼还在缅怀摔成三截的簪子的盛惟乔,觉得于情于理都该问个清楚,这女孩儿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他沉吟了会,干咳一声,柔声道,“乖囡囡?”
“什么事啊?”盛惟乔无精打采的拨弄着桌子上的碎簪,头也不抬的问。
这支簪子不但是盛兰辞专门给她做的,也是她最喜欢的钗环之一,现在说坏就坏了,最坑的是,她还被困在这山谷里,天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出去——这些首饰都是坏一件少一件,如果全坏了,她估计就只能让盛睡鹤给她编麻花辫,彻头彻尾的做个小村姑了!
真是想想都觉得心酸!
所以此刻一点劲都打不起来。
“你……”盛睡鹤本来打算委婉点的,但又担心她其实一直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如果问委婉了,届时反复兜圈子,平白耗时间,是以话到嘴边,索性直截了当的问,“你昨晚睡的好吗?”
这话说出来之后,他几乎是目不转睛的盯牢了盛惟乔,观察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以图推测出她的真实想法!
就见盛惟乔闻言微怔,脸色旋即就红了,飞快的睨了他一眼之后,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的样子,樱唇半张……
盛睡鹤暗道不妙:这乖囡囡该不会当真对自己存了爱慕之情?
这可麻烦了——他多年的计划刚刚起步,眼下可不是风花雪月的时候!
何况关于自己的婚事,他跟公孙夙、盛兰辞私下里都有过商议,三人一致认为,他的婚事不该在南风郡,而应该在长安!
就好像前年坟场畔,公孙夙调侃的那样——刻苦攻读,争取连捷三元,金榜题名之后,挟新科状元及姿容隽美、年少有为的种种优势,在长安的高门中,勾搭个深得父兄宠爱、娘家势力庞大、陪嫁十里红妆的贵女为妻。
至于这贵女的容貌品行,盛睡鹤不是很在乎,只要不是丑的带出去让人觉得他为了向上爬简直不择手段,又或者悍妒成性刁钻野蛮到让他没成亲就想做鳏夫,他都可以接受。
毕竟在他的计划中,一个位高权重的岳父,比未来妻子本身的贤良淑德才貌双全重要太多了!
但他没想到盛惟乔会对他产生异样的情愫——这位可是盛兰辞的心尖尖,而他目前还不能跟盛兰辞翻脸,如果盛兰辞知道了此事,万一为了成全女儿,迫他娶了这女孩儿,这……
盛睡鹤神情凝重,尚未思索出对策,却听盛惟乔期期艾艾道:“那、那不能怪我!我早就说把被子全让给你了,你自己不肯要的!后来你不盖被子的时候,我都睡着了,哪里知道?我要是醒着肯定会劝你啊!你自己不爱惜自己身体,可不是我不管你死活!”
盛睡鹤:“……”
他冷静了一下,淡声反问,“你怎么知道你睡着之后,我没有继续盖被子?”
“因为我昨晚被你推到里面去睡的。”盛惟乔理所当然道,“但我今早醒来的时候在外边——如果你一直睡在榻上,我怎么可能睡在你的位置?”
盛睡鹤:“……呵呵!”
你岂止是睡在老子的位置?!
你还想方设法往老子身上爬呢!
他皮笑肉不笑的提醒,“乖囡囡,你有没有想过?我其实是被你挤的睡不下去,才不得不起身的?”
考虑到女孩儿家的脸面,他觉得自己这话已经说的很露骨了。
但盛惟乔想都没想就坚决摇头,不屑道:“这怎么可能?咱们到底这么大了,男女有别,我入睡前可是反复提醒自己离你远点的,要不是你后来走了,我醒来的时候肯定是在里边,不可能在你的位置上的!”
盛睡鹤:“!!!!!”
——入睡前反复提醒自己离老子远点,都把老子吓的天不亮就跑出去,那么如果盛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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