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盛睡鹤闻言,立刻笑眯眯的答应了:“乖囡囡不说,为兄也要留饭的,毕竟都这么晚了,客气话总是要讲的嘛!”
不待盛惟乔接话,他意味深长的继续道,“乖囡囡放心,为兄最爱干净了!为兄这里的小厨房,就算花式没有乖囡囡的小厨房那么多,却绝对干干净净整整齐齐,饭菜里是绝对不会有人吐口水掺沙子放蟑螂下巴豆的!”
盛惟乔:“……”
她冷静了下,冷笑,“你当我听不出来你在威胁我?!”
盛睡鹤温柔道:“乖囡囡,怎么会呢?为兄这不是想让乖囡囡吃的放心,才这么说的吗?乖囡囡如果实在不能相信为兄,待会饭菜上来后,为兄先尝怎么样?”
这要搁昨晚之前,亲眼看着盛睡鹤尝过的饭菜,盛惟乔还能放心。
但昨晚看到这只盛睡鹤毫不迟疑的将自己舔过的蛇肉吃下后,盛惟乔现在对他的“爱干净”已经完全不抱任何指望不说,甚至隐隐觉得他亲口尝过的饭菜说不定才是有问题的……
所以纠结半晌,她决定还是让绿锦回朱嬴小筑取攒盒,从自己的小厨房里拿晚饭来泻珠轩用!
因为书房里就兄妹俩,盛惟乔只好自己起身,打算出门去喊绿锦。
但她才移步,盛睡鹤已挑眉问:“乖囡囡,你要去哪?”
“关你什么事!?”盛惟乔没好气道,“怎么,你一个人待屋子里害怕,看我要走就吓坏了?”
后面这句话显然是讥诮,然而盛睡鹤却一本正经的点头:“乖囡囡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为兄就是了,何必亲自劳动呢?这会儿天际残阳如血,照的整个庭中都惨红一片,为兄一个人待在这里还真有点心慌慌!乖囡囡就行行好留下来,还是让为兄替你去跑腿吧?”
盛惟乔闻言冷笑,道:“太阳还没全落山呢你就这么害怕,大晚上的在坟场上反倒不怕了?你打什么主意就直说吧!”
盛睡鹤正要回答,这时候外间回廊上传来一阵刻意放重的脚步声,很快到了书房门口,轻叩两声后,传来公孙喜的声音:“公子,老爷跟夫人来了!”
“爹娘来了?”盛惟乔微微惊讶,她是知道盛兰辞这段时间会每天抽空来泻珠轩讲学的事情的,不过为什么冯氏也一块来了?难道因为自己在这里的缘故?
实际上正是如此——盛兰辞夫妇早上就接到禀告,说女儿疑似强颜欢笑,实则情伤严重,竟是一晚没睡,还跑泻珠轩打算继续拿盛睡鹤做出气筒,冯氏听了这禀告本来打算立刻过来的,但盛兰辞这两天因为担心女儿,特意没出门,闻讯却把她劝住了:“乖囡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如果当真是为了徐家小子的事情,再生气也不至于去跟睡鹤发作,也许是为了旁的事情呢?咱们现在就赶过去,万一误会了乖囡,岂不是越发伤孩子的心了?再等等,看她去泻珠轩做什么吧!”
这一等,果然风平浪静,说兄妹俩单独在书房里说话,一直没出来,但也没听到吵闹的声音。
细泉所以猜测:“难道是咱们小姐心里不爽快,怕跟老爷夫人说了,惹您两位伤怀,故此去寻公子倾诉?”
夫妇俩也觉得很有可能,一时间既欣慰于女儿的体贴孝敬,又心疼女儿的遭遇,双双唏嘘:“可见孩子还是要有个伴才好,哪怕乖囡平时跟睡鹤关系不是很好,亲兄弟终究不一样,如今有了心事,可不还是要找睡鹤说吗?”
深觉兄妹和睦有望,盛兰辞夫妇决定今晚一块来泻珠轩,一家四口用顿晚饭,以增进彼此之间的感情。
但这时候夫妇俩笑吟吟的迈进门,一眼看到衣冠整齐略带意外的盛惟乔后,均露出讶色:“乖囡?!”
盛惟乔见爹娘神情愕然,不解道:“怎么了?”
“你脸上……”冯氏下意识的开口,但立刻被盛兰辞打断了:“看到乖囡气色这么好,爹娘也就放心了!今儿个爹娘有空,正好陪你们兄妹用顿晚饭,时候不早,细泉你服侍乖囡梳洗一下,咱们就去花厅开饭吧?”
虽然盛兰辞救场及时,然而盛惟乔已经起了疑心,看向细泉:“姑姑能给我找面铜镜来么?”
细泉下意识的看向盛兰辞夫妇——好么,这更加证明有问题了!
见盛惟乔眼中浮起分明的怒意,盛兰辞也不敢再搪塞,只能任凭细泉出去弄了面小铜镜来给她,这一看,盛惟乔气的夺过铜镜就朝盛睡鹤砸过去:“你这个混账!!!”
——翻转着在半空划出弧线的铜镜,清晰的照出她的面容:由于刚刚酣睡了一场,显得红扑扑的小脸上,对称的画了六道猫须,额头还被写了个工整端庄的隶书“王”字!
从墨汁的色泽看,应该是先画了猫须,之后隔了段时间,盛睡鹤大约又手痒了,再给她写了个“王”字……配着女孩儿绾的油光水滑的双螺髻,活脱脱就是一只小猫,噢不,是小虎……
她就说方才这只盛睡鹤为什么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想到这里,只扔一个铜镜完全不能发泄怒火,盛惟乔气的忘记了自己今天过来的任务,袖子都来不及挽,就要扑上去跟盛睡鹤拼命!
盛兰辞夫妇见状自是忙不迭的劝架,然而女儿怒火爆发根本听不进去,儿子实力高强三跳两转转眼翻上屋梁,笑眯眯的袖手看着底下爹娘妹妹齐齐跳脚,一脸的“有本事上来”——不算小的书房里短短片刻就跟闹开了锅似的,但上天似乎觉得还不够,于是又给添了一件!
脸色复杂的大管事盛福亲自过来禀告:“老爷、夫人、二小姐、公子:徐世子来了,正在门口负荆请罪!”
第一百三十四章 自投罗网的徐世子
徐抱墨之所以在现在这个时候登门,其实是他在路上思考过的结果:“虽然本世子在大乔面前一直表现的完美无缺,大乔又是个特别好哄的性子,此番请罪按说没什么特别艰难的,但这得到了大乔面前,有她出面为本世子斡旋才行!万一盛家拦着不许本世子进府,或者进了府也刻意瞒住大乔,大乔她什么都不知道,还怎么替本世子说话呢?”
毕竟徐抱墨虽然觉得初梨作为区区奴仆,她说的话肯定不会有自己这个世子的话有分量,更遑论他之前在盛府小住期间可没露过马脚——但架不住盛惟乔受宠啊!
她这种受尽万千宠爱的掌上明珠,自己感受到的委屈若是三分,一群靠山眼里她的委屈至少有三十分!
这么着,徐抱墨哪能不担心盛家人的反应?
按照他对盛老太爷的了解,要不是老太爷身体还没好,知道他上门,没准会亲自跑到大门口拿鞭子抽他个满脸开花啊!
——就算老太爷现在病体未愈,盛惟乔的亲爹盛兰辞也很有可能带着家丁出来暴打他一顿,完了把他赶走什么的;在盛兰辞之后,盛惟乔也还有个才认祖归宗的异母兄长盛睡鹤呢!
此外叔父、堂兄弟什么的,哪怕一人给他一拳,想也不是好受的!
是以徐抱墨经过左思右想,挑选了暮色降临的这个时间“抵达”盛府。
他是这么想的:如果盛家不揍他,还跟以前一样客客气气的请他进府做客,那当然是再好没有!但如果盛家揍他的话,相比白天被一群闲人围着看热闹的尴尬,肯定是现在行人稀少的时辰比较好啊!
最重要的是,如果是大白天,盛家揍完他肯定让他自己滚——至于是滚去医馆还是客栈还是徐府,盛家人肯定是不会管的。
但现在这种城门已经关闭,医馆客栈也差不多下门板的时候,徐抱墨觉得自己挨完揍之后,表现的凄惨一点,盛家十有八九得把他抬进去上点药啊安置下什么的,以免三代单传的徐家绝了嗣不是?
如此混进盛府之后,大不了慢慢耗,总比连大门都进不去好啊!
所以徐抱墨被祖父祖母丢出门外后,一路快马加鞭,紧赶慢赶的在今天晌午后就进了南风城,却特特找了个僻静的客栈猫了起来,愣是等到现在才背了捆荆棘跑盛府门前请·挨打·罪来了!
“要是运气好,没准过会就能进去用晚饭了呢?”徐抱墨跪下来的时候心情还是有点小期待的——他特意从晌午后就没吃东西,为的就是等会可以货真价实的表现出虚弱,以证明自己接到消息立刻赶过来请罪兼解释的急切与诚意。
万一盛家被感动了,估计意思意思的敲打几句,就会让他进去用便宴了啊!
实际上这时候泻珠轩确实已经摆上一顿家宴了——当然不是为了招待徐抱墨,而是大房一家四口难得的聚餐:“乖囡最喜欢吃这个了,来,多吃点!”
“鹤儿瞧着瘦了点,这酸笋老鸭煲很是补人,为娘给你盛一碗?”
“多谢娘,今日的百果蹄做的不错,娘也多用些!”
见盛睡鹤与冯氏母慈子孝,盛惟乔愤愤的也给盛兰辞夹了块芙蓉鸡:“爹,您尝尝这个!”
盛兰辞顿时眉开眼笑:“乖囡真孝顺!”
……其实刚才盛福才过来禀告徐抱墨在门口负荆请罪时,冯氏顿时就想杀过去为女儿讨个公道要个说法的!
但盛兰辞和颜悦色的把她拦下了,还趁机给正掐的不可开交的兄妹俩调解:“都是饭点了,咱们来都来了泻珠轩,哪能叫孩子们失望?有什么事情,用完饭再说——至于徐家孩子,让盛福领他去客院安置也就是了,想来那孩子刚刚赶了路,风尘仆仆的肯定累坏了,今晚也别要他来请安,让他去客院养精蓄锐,明儿个再精神抖擞的照面,把事情说清楚,岂不是好?左右他之前又不是没来咱们府里住过,地方都是熟悉的。”
冯氏差点当场暴走——那个混账小子那么坑咱们女儿,你居然还要好声好气的接待他?!
索性这时候她看到盛睡鹤在盛兰辞身后对她比了个隐蔽的手势,指了指盛惟乔,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怕宝贝女儿还惦记着徐抱墨,说场面话呢!
“你安排就好!”冯氏这才点了点头,上前拉着兄妹两个朝摆饭的花厅走,“这种琐事交给你们爹就成了,咱们先过去。这天正热着,为娘那边的厨房新做了百花饮,吊井里湃了一下午,如今正正好,趁现在咱们娘仨过去喝一盏,祛一祛暑气!”
半晌后,单独交代完盛福的盛兰辞笑眯眯的踏进花厅,开始了其乐融融的晚饭——这顿晚饭对于盛惟乔来说不算太愉快,因为盛兰辞夫妇虽然不住给她夹菜添汤,疼爱如旧,但对盛睡鹤也非常照顾,尤其是冯氏,简直就是在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女儿总是欺负儿子,为了替女儿弥补,我这个当亲娘的必须加倍对儿子好”。
宠爱被分了一半不说,跟自己争宠的人还占据着道德高峰!
盛惟乔觉得好不心塞!
以至于她搁箸后,眉宇之间都还有点郁郁寡欢,以及很明显的失落。
所以盛兰辞夫妇这顿饭吃的其实也很不痛快:早上接到朱嬴小筑的密报,说女儿为了徐抱墨伤心的一晚上没睡着——二十四孝亲爹亲娘已经心疼的没法说了!
好不容易子女谈心一整天,虽然结果是又打起来了,但这眼节骨上只要能够分散女儿对徐家小子的注意力,兄妹闹闹矛盾也是好的,反正兄妹一直都在闹矛盾。
谁能想到,那徐家小子居然又阴魂不散的找上门来扫兴了!
看看乖囡那闷闷不乐的样子!
肯定是因为她还惦记着徐抱墨啊!
尽管她一个字都没提那个混账——但心里不定多难过多酸涩多千回百转呢!
盛兰辞夫妇不动声色的对望一眼,均把对方心思看的明白:这段孽缘绝对、绝对、绝对要斩断!
各怀心思的说了几句闲话后,盛兰辞夫妇联手把盛惟乔哄回朱嬴小筑去安置,不及回到乘春台,就急急忙忙的讨论起了要怎么让女儿避开徐抱墨这个火坑:“依我说,就打发他走吧?回头就跟乖囡说,徐家有急事,所以他连夜告辞了!”
盛兰辞皱眉道:“算算行程,那小子是爹的回信才到徐世叔手里,就动身赶过来的,他既然对乖囡无意,哪肯这么殷勤?显然是却不过徐世叔之命,不得不来。咱们赶走他容易,怕就怕他这次回去后,徐世叔会亲自领他上门来赔罪!到时候总不能连徐世叔一块赶走吧?”
冯氏很不高兴:“那位世叔说起来跟爹也是多年交情了,既知自己孙子的品行,也晓得乖囡是咱们唯一的女儿,却还打着结亲的主意,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别生气!”盛兰辞安慰的拍了拍妻子的手臂,轻笑道,“不就是让乖囡断了对那小子的心思吗?那小子要是在外面,也还罢了。念在两家情分上,咱们做长辈的也不能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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