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是几月?”兰儿半天没有作声,此时突然问道。
“我清楚的记得那时是6月天气,是北方天气最热的时候。”店老板听她问连忙回答道。
“你们说光运你爹的尸体回家就用了一个月的时候,难道路上没有人发现?”兰儿见他回答觉得事有蹊跷,深思了半天又接着问道。
“不满姑娘说,我们就是因为怕路上被人发觉,这才将我爹的骨骸给烧制成灰,然后才上路的。”店老板见兰儿心思细密,知她猜疑,脸上闪出一丝微笑,轻轻的说道。
“既然你们不在现场,又怎知屠城的是什么模样的人?”刘擎苍此时忽然想到,也有些疑惑不解道。
“我们回来的时候,是8月份,那天赶到新野城外的时候,已是子时,那时城门已关,我们进不去城,只好躲在城门外四五百米的一个破庙里避雨,等着天亮进城。那时天空正在下着大雨,我记得那夜的雨特别的大,我活了几十年,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雨,也从来不会忘记那夜的雨。我们夫妻二人日夜赶路,本就很累了,不一会,便相互偎依着迷迷糊糊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被一群骑马的声音给惊醒了,我们揉了揉眼睛,躲在庙门口,悄悄望去,看到一大批穿着黑色衣服,骑着黑色马匹的人,足有上千人,人人手里举着把刀,呼啸着从城门出来,一路整齐的飞奔而去。片刻之间便无影无踪了。”店老板见他们疑惑,连忙解释道。
“那你们就没有看清他们是什么人?上千人都是整整齐齐的,肯定是平时训练有素的人,可什么人才会如此呢?”兰儿见他停下来,连忙问道。
“没有,我们见这么多人手里都拿着刀,此时又是深夜,心里本就害怕,哪还敢看是什么人呢?何况这些人脸上都蒙着一层黑布,我们就是想看也看不到啊!唉!”店老板似乎知道她要问这事,连忙回答道,说完便叹了口气。
“既然什么也看不到,你怎么又知道他们个个脸上都蒙着一层黑色的布呢?”潘擎苍此时越听越觉得事有蹊跷,他甚至有些怀疑,这些话是真是假,不由又问道。
“闪电!因为就在他们快要过去的那一瞬间,天空中一道闪电直劈了下来,也就是在那一刹那间,我看到他们每人都穿着黑衣,带着黑色的面罩,只漏出两只眼睛和鼻子。”这时老板娘见他们怀疑连忙接着插嘴道。
“噢?”潘擎苍见她回答,转眼看着老板娘,见她虽然脸上一片苍白,但神色倒很平静,不似说谎的样子,便轻叫了一声道。
“是的,一道闪电!若不是那道闪电,我可能什么也不知道,更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装扮。”店老板见他好像怀疑,连忙肯定道。
“你们就没有怀疑过什么?下着大雨的天,又全身穿着黑衣,手里拿着刀,还个个蒙着面,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兰儿见潘擎苍怀疑,也连忙问道。
刘潘擎苍本已想问,现在只好静静听着那店老板回答。
第四十九章 血流成河
过了很久,那店老板却不言声,只是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似乎一时之间,竟然不能自拔,直等到兰儿想要再催促,他才慢慢说道:“不错,我们怀疑过,但是在天微亮之后。我们夫妻二人,见那群人手里都拿着刀,蒙着面,便以为他们是山里进城抢粮的土匪。那些人走后,我们见那城门已开,刚想进城,哪知城门却又关了,我们夫妻二人站在城门口,眼看着那城门在我们面前重重的关上,却无可奈何,便准备重新回到破庙里呆着,这是忽然便闻到一种浓厚的血腥味,随风飘了过来,那味道直冲我们的鼻子,使我们立刻便忍不住开始呕吐起来,哪知越吐那血腥味越重,紧接着那地上的雨水也变成了红色,慢慢的又是深红色,越流越浓,都顺着那城门下门的底缝流了出来,几乎成了一条血河,源源不断的从城门口流向各处,草堆里,垃圾沟里、护城河里……只要能去的地方,都漂着一层血水。我们夫妻二人吐了很久,心里又惊又怕,只好又躲进那破庙里,哪知这一等就是三天,那雨也下了三天。那城门也一直关了三天,从未开过,既没有人进去,也没有人出来过。到了第三天下午,那从城里流出来的血水,便越来越淡,到了第四天天刚刚亮的时候,那雨已经停了。这时不知从哪里来了大批大批的难民,足有几千人,声势浩大。城门也不知何时打开了,我们夫妻二人见城门已开,便也混进那批难民里,进了城。”店老板说到这里,便又停了下来,看了一眼老板娘,点她点了点头,就对她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老板娘怀里抱着的孩子,此时那孩子已经沉沉的睡去,从鼻孔里发出均匀的呼吸。
兰儿见那店老板看孩子的眼神是那样的柔和,一时又想起惨死的爹爹,不觉鼻子又是一阵酸,流下泪来。
潘擎苍见她如此,知道她触景生情,便更加紧紧的搂住了她,过了好久这才又转身问那店老板道:“你们进了城,有没有发现什么?”
“没有,什么都没有。那些平日里认识的街坊、邻居,都不见了,现在的人一个都不认识了,全是难民。我们夫妻二人找遍全城,都没有找到一个认识的人,那些大人、小孩、老人、男人、女人、一个都不见了,仿佛一夜之间几千人都失踪了,又或者他们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全城只剩下树木,房屋,还有动物。”店老板说完这几句话,竟然好似全身很泠,不由的打了个泠战。
“那人都到呢去了吗?就算是全被那批黑衣人杀了,但总归是有尸体啊!”兰儿此时一听人都没有了,便顿时有了好奇心,自言自语道。
“不知道,谁也不知道到哪去了。这件事除了他们之外,恐怕只有天知、地知了。”店老板沉默了许久,这才喃喃的说道,似是回答兰儿的话,也似自己在思考这个问题。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毁尸灭迹。”潘擎苍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在山上和兰儿见到的那一幕。
“你是说那些人都被埋了?”店老板听他说,也连忙惊叫道。
“有这种可能,但却不能肯定。”潘擎苍此时想到若是这么多人突然被杀,那到底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心里也不由的有些发泠,过了许久,他又向店老板问道:“柳师爷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什么人?”
“柳师爷,原名柳胜,是当时知县大人的师爷。此人从小便喜欢弄刀弄剑,仗着家里有些钱,便到处为非作歹,无恶不作。县城里的人家没有不被他欺负的。后来因为杀了人,而进了监狱,城里的百姓原以为他会被砍头,都点花灯放喜炮庆祝,却不知为何突然县里换了知县大人,便将他从死牢里提了出来,不仅没有杀头,而且还让他做了师爷,当了官。从此他便成了知县大人的走狗,到处为他抢掠金银财宝,掳掠妇女,无恶不作。乡亲们早就恨透了他们,却又无可奈何。只到后来恩人来后,杀了知县,才解救了全城百姓,哪知却漏杀了师爷,酿成了一桩天大的冤案,也该那畜生命大,那天他正好外出办事,自然成了漏网之鱼。后来恩人走后,柳师爷便带着知县大人的两个夫人,上京去告御状,没过几天,便意气风发的回来了,还被皇上钦点为知县,只可惜……唉!”店老板说到这里,便沉沉的叹了口气,似乎在惋惜什么,一个劲的摇头。
“可惜什么?”兰儿见他摇头,连忙问道。
“只可惜恩人一家,从此竟惨遭横货,落得个满门抄斩,苍天无眼啊!”店老板说到此处,顿时痛声大哭,似是很是悲伤,绝望。
潘擎苍看他如此,也心如刀割,他隐约觉得后面的事似乎更加不详,心里迫切的想知道,却再也没有问下去的勇气。
“你是说潘强一家被满门抄斩了?”兰儿见潘擎苍伤心,知道他不忍再问,连忙代他问道。
“是啊,可恨柳胜那狗贼,不知去了京城如何向皇上搬弄的是非,硬是说恩人他们私抢民女,擅杀朝廷命官,又强行奸污知县夫人,意图谋反,皇上便迅速定了他们的罪,恩人一家被满门抄斩,可怜恩人也没能幸免,唉!苍天无眼,黑白不分啊!”店老板说到此处,已是痛伤欲绝,痛不欲生,老板娘也开始低声哭泣,一时之间屋里竟很是悲哀。
“哐”!狗贼,不杀此贼,我誓不为人!”潘擎苍听到此处,心中已是满腔怒火,他实在忍受不住,顿时一拳打在那桌子上,大声叫道。
那薄薄的桌面,经他这么重重的一拳打下去,顿时散了架,桌上放着的茶碗也顿时跌落在地,摔的粉碎。
店老板见他突然发怒,以为他们会杀了自己,顿时吓的爬在地上,直管给他磕头,嘴里一个劲的喊着饶命。店老板怀里的孩子听到声音,似乎也被吓到,顿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老板娘也吓的脸色苍白,连忙拍了拍孩子的后背,过了片刻,那孩子终算是停住了哭声,又睡了过去。此时天色已近子夜,空气也变得有些泠了。
兰儿见他发了这么大的火,知道他得知亲爹的遭遇,心中痛苦,只是睁大眼睛望着他,以眼神来安慰他。
第五十章 黑色灵位
过了许久,他才平静过来,见那店主仍在不停的给自己磕头,便连忙上前扶住了他,又从包里掏出三枚银元宝,拾起刚才地上掉落的那枚,一起递给店老板道:“大叔,真是对不起,我们绝无伤害之意,感谢你说了这么多,这里是二百两纹银,你们趁着夜色,赶紧离开此地,再也不要回来了!”
“二位小侠,我们初次见面,为何要给我如此多的银两?我们万万不敢受啊,只求你们放过我们一家,不要杀我们,便是万福了,银子我们绝对不能收的。”店老板见他刚才还在怒气中,说要杀了自己,如今却见他又给自己银两,顿时不知所措,不敢去接那银子。
“大叔,你尽管收下,我还有一事要问你?你当如实回答。”潘擎苍见他害怕,便硬将银子塞进他的手里道,说完便看着他。
“小侠尽管开问,我知道的绝不会隐瞒。”店老板见他执意要给自己银子,便只好接住,朝潘擎苍回答道。
“请问,那柳胜现在人在何处?你可知道?”潘擎苍想到爹爹一家含冤而死,恨不得立时便将那柳胜千刀万剐,只是苦于没有他的去处,连忙试着问道。
“这个小人真是的不知道了,我只记得那柳胜从京城回来之后,没过几天我便回了老家,再回来时,便不见了所有人的踪影,八成也在那晚被杀害了吧!”店老板见他问,连忙答道。
“那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相貌特征之类的印记,容易辨认?”潘擎苍见他并不知道,仍然不肯放弃的问道。
“特殊别的特征倒没有见过,只是他长着一对八字胡,身体短小,人也比较瘦,至于其它的,便不是很清楚。”店老板听他问,似乎在脑海中尽量搜索柳胜的相貌,过了好久,才回答道。
“八字胡须,身材短小,这种人到处都是,看来如果想找到他,当真是难上加难了啊!”兰儿一听他说出柳胜的相貌,连忙也说道。
“是啊!天下之大,这种人比比皆时,要想找到他怕是大海里捞针,根本没有一丝希望啊!”潘擎苍听到兰儿的分析,也觉得有些失望道。
“噢对了,我曾经听城里原来卖烧饼王二的婆娘潘巧说那柳胜的左边臀部上有一个铜钱般大小的黑痣,不知道是真是假。”这时站在一旁的老板娘突然接过话道。
“此话当真?你不会记错吧!”潘擎苍一听,连忙走过去,用力的拉着那老板娘的手道。
“哎哟!”老板娘泠不防经他这么用力一捏,顿时感觉生疼,连忙大叫一起,怀里的孩子也差点掉在地上。
“唉,大婶,对不起。我一时失手,请谅解。”潘擎苍听她大叫,顿时也觉得有些尴尬,连忙放开手道。
“不碍事!我也只是听说,那王二的老婆原本与我同岁,天生长的漂亮,人又风流,早就与柳胜暗中勾搭成奸,为此那王二也曾找过师爷理论过,哪知却没有讨到好,硬是被衙门的人打的吐血,不久便死了。后来,他婆娘潘巧便素性与那柳胜明里来,暗里去,城里的人也都知道这事。自从王二死之后,潘巧便再也没有开那烧饼铺,只在家里吃闲饭,由着柳胜养着她。闲的无聊的时候,倒会到我的铺子里来坐一坐,说些家长里短,我也是无意间听她说过此事的,当时还跟我们当家的提过,却不知这事是不是真的。”老板娘见他急着问,便连忙回忆道。
“噢,对对,你不说,我倒还真忘记了有这回事。”这时,店老板听后,也好似也想了起来,连忙肯定的说道。
“太好了!”兰儿一听他们这么说,连忙高兴的叫道。
潘擎苍似乎也为这个消息而感到振奋,激动的整张脸都通红了。
“二位小侠,请恕小人嘴贱,不知二位与这柳胜是何关系,是以如此关心此人?”此时店老板见他们如此兴奋,只道他们与那柳胜是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