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焘边示意下人添一幅碗筷,边一脸高兴地说:“马上就要盛夏围猎了。”
“盛夏围猎?”宇文盛希喂给自己一勺牛肉。
拓跋焘细酌一口汤道:“宫中的夏日盛事。”
正在大吃的人似有似无地回了一声:“哦。”继续啃苹果。
拓跋焘道:“今天父皇钦点你参加。”
吃一块羊肉:“你父皇真是开恩啊,让我这样一个贱婢参加宫中盛事!”
拓跋焘把葡萄从她面前挪走:“不要一口水果一口肉食!你带伤完成了皇命,皇上此番邀你,一是要向大臣们表示赏罚分明的皇威。再者,独孤琪琪做下这样的事,父皇想挫挫她的锐气。”
宇文盛希揪下一只鸭腿啃着:“独孤琪琪惹了祸,皇上让我去,是想让你心中舒服点儿,化解你和独孤家结下的梁子。要不皇上直接罚独孤琪琪不就成了。”
“哦?”拓跋焘放下筷子,有所意外的看了看正在大吃特吃的宇文盛希:“那你可知皇上为何不罚独孤琪琪?”
吃像不好的人终于肯正眼看看拓跋焘了:“师兄不用那样看着我,和你一起那么多年,花花肠子多少也能看出来些。”
拓跋焘掏出锦帕给对桌擦嘴,然后道:“师兄对你可从来没有花花肠子。她害你摔下马的时候,我恨不得马上把她杀了!但她与太子的婚事关系到很多事情,你知道师兄当时是多恨自己的身不由己!”
接过锦帕,宇文盛希继续吃:“所以就别让我去了。”
拓跋焘连吓带哄的说:“这是皇命。”
“又是皇命!”宇文盛希还是一口肉食一口水果:“上次的皇命差点儿没要了我的小命!”
拓跋焘刚拿起的筷子又放了下去:“这次师兄会好好保护你的。”
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我不想去。”去了又要小心翼翼,去了就要承受那令人窒息宫庭氛围,去了又要见到拓跋语。
“就行个礼,让皇上知道你去了就行了。行过礼我就让你躲在我的猎帐中。”
拓跋焘连歌都不让宇文盛希在人前唱,她想到了一个更丢脸的行径:“去了我要吃一只整烤羊!”尚王肯定不想别人一睹妻子如此不雅的吃像。
“可以!”出乎宇文盛希的爽快回答。
于是又撒娇到:“我要一口肉食一口水果!”
同样爽快地回答:“可以!”一点也不像拓跋焘。
想到拓跋焘让她禁酒好久了:“我要渴酒!”
“行!”这也答应了。
只能耍赖了:“我还要耍酒疯!”
“行!在我的猎帐中,你就尽情的耍吧!”连这样的要求都答应了!宇文盛希还能说什么?
但自从那天晚上,宇文盛希就开始做各种奇怪的梦。
先是梦到拓跋语穿着褴褛的衣服,从阴风惨惨的树林中走出来对她说:“赔我的一百两银子!”
宇文盛希醒来,心有余悸得气喘吁吁,她不停地责怪死去的吉红,当年说什么一个财主死时被下人锯了双手,后来那财主的阴魂竟天天出现在下人的梦中,整整要了三年的双手,要得下人最后疯了的故事。她现在的情形,似乎和故事中的一下人一样。
还有一个梦也让宇文盛希惊恐了很久,拓跋语一手是伤的来到她床边,伸出手对她说:“你看看!这是为你受的伤!你要怎样还我?”
醒来的宇文盛希不停地拍自己的脑袋:“屎梦!尿梦!坏的不灵!好的灵!”
***
宇文盛希的恍惚一直延续到了盛夏围猎。
晨晖下,百官跪拜在猎神台前,巍峨的猎神台上,魏皇洒下祭酒,拓跋语奉上开国道武帝御用的弓箭。魏皇引弓向天,射出了宣布皇家围猎开始的一箭。
猎神台下跪着的宇文盛希又打了一个瞌睡,忙抬头看着肃穆的祭典
偷眼看看猎神台上的皇太子,人家姿态威仪,一个表情、一个动作都受万众瞩目。金黄蟒袍在晨光中烁着光芒。
宇文盛希终于舒缓了一点儿,梦终究只是梦啊!
行礼时,宇文盛希缓缓跟在拓跋焘后面,低头不看居高临下的人。故作镇静地跪下磕头,心中不断回放着那些梦的画面,她感到呼吸都有困难。
拓跋语低头注视着宇文盛希,翠绿丝绸长裙,似一片生命最繁盛时的叶。好久没有见她了,自从看到尚王骑后那辆素花马车,拓跋语就开始盼着宇文盛希一露芳颜了。再见到她,依旧漂亮得令他无法移开目光,但她依旧冰冷得不看他一眼。
祭典结束,盛夏行猎开始了第一个节目:马球赛。
拓跋语率着黑衣队一上场,就看到拓跋焘率的白衣队已经恭候多时了。
拓跋语扫眼一看观望席,他期盼的那抹翠绿却不在席上,宇文盛希不在,他打球的兴致就消去了一半,上前对拓跋焘挑衅的说:“皇弟,可不要再像往年一样让着为兄了!”
拓跋焘恭谨的回道:“殿下球技过人,皇弟我实在佩服!”
太子催动遥卿,挥杆开局。
尚王组织拦截,一脸的严守不殆。太子朝着他直冲而去,杀气腾腾地抽杆射球,直下一城!
观望席上一阵欢呼,拓跋语回身看了看观望席,宇文盛希还是没来。
这回轮到尚王执球,白衣队发起了潮水般的返攻。尚王一记高射,把球传到太子防守线后的队友那。太子的防守线立刻回拢,直剿身后携球的白衣骑手。球被太子一个抽杆,又打回到了白衣队的防守区……
最后黑衣队大获全胜。
败绩当前,尚王只是摇头轻笑,看了看手中的护掌套,叹到:“可惜了盛希为小王亲手缝制的这掌套。”
一旁的太子下马回坐,尚王本来就在顾意让着他,令他兴致扫地,现在又听到这样的话,他把球杆扔给逸王,悻悻不悦地道:“本殿下身体不适,皇弟上去一展拳脚吧!”
***
猎帐中,宇文盛希看着桌上整整的一只烤羊,不禁笑道:“还真弄了只全羊来!”
宇文盛希兴致盎然的喝了一盅酒,醇烈雄厚,把她惹馋了,正要倒第二盅,身边的下人却拦住她的手说:“王爷吩咐了,夫人您身体还没恢复,不能多喝酒!”
宇文盛希心中暗怨尚王不守承诺,举刀切了块羊肉放进嘴里恨命的嚼。
帐外不停传来“殿下!殿下!”的欢呼声。宇文盛希更是一阵烦燥,顺手抓起葡萄要吃,下人又拦住了她:“王爷担心夫人一口肉食一口水果的吃,特意让我们给您备了酪浆!”
帐外又是一阵“殿下!殿下!”的欢呼。
气急败坏的宇文盛希对下人说:“王爷是不是不让我出猎帐。”
下人看她没喝多少酒,所以懦懦地说:“这倒没有。”
宇文盛希撕下一只羊腿,对下人说:“你们守着猎帐,我去马球场上看看!”
她哪是去马球场!出了猎帐,趁下人不备,又捎了半坛子酒,一个人骑马朝猎场后面而去。
宇文盛希带着黑驴儿不知觉走进了参天的树林,树下落叶积得很高,想必驻守猎场的官员也不常到此,她欣喜的下马,终于的找到个清静的好地方。依树而坐,打开酒坛。
第二十六章 轻薄
猎场的酒比王府中的烈多了,半坛酒下去,加上头晚一夜做梦,没有睡好,困意袭住宇文盛希,她昏昏的就这么睡着了。
“盛希!”晃晃忽忽间,又听到拓跋语的声音,蒙胧中,宇文盛希抬头望去,人已经站在她跟前。
宇文盛希以手覆脸,幽幽感叹:“该死的梦!又来了。”
飘飘呼呼间,站着的人已经蹲下,梦呓般的问她:“你渴酒了?”
宇文盛希看了看被她扔在一不远处的酒坛,一脸痛苦的自哀道:“连酒坛都梦到了,宇文盛希!你没治了!”
身边人轻轻抚了抚她的头,满脑子纷乱交措的宇文盛希打开了他的手,问他:“说吧!这次要我还你什么?”
拓跋语拉住她的手,掌中传来的暖意让宇文盛希觉得这梦真实得不像梦,但他的声音却有些缥缈:“盛希,你欠我一颗真心!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哈哈!哈哈!”宇文盛希大笑失声,自己先对自己说:“宇文盛希!你这次还都还不完了!”接着伸手去摸眼前拓跋语的脸,这个梦难置信的真实,他的剑眉、他微翘的双唇、还有那一对深深的酒窝,这一切真实得令宇文盛希苦笑道:“如果你当初说你是太子,我是不会与你多说一句话的!”
拓跋语拉住了轻抚他面庞的手,也对宇文盛希苦笑道:“如果当初你告诉我你是拓跋焘的女人,我也不会碰你一个手指头的!”
宇文盛希摇了摇头,想摆脱烈酒在她脑海制造出的嗡嗡作响声,然后看着眼前的拓跋语,不由自主的吻了过去,或许这一吻下去,幻影就消失了,梦也就结束了。
熟悉的温度,久违的触感,看来这个梦还得做下去,但宇文盛希已经双眼泛泪,双手环住梦中人,所有的怨言奔涌而出:“你知道了,不也还是轻薄了我。”
晃惚间,对坐人也环住了宇文盛希,在她耳边淡淡说:“我就是要你还不完,我要你一辈子都想着你欠着我!是你抛下了我!”
推开他,对他说:“你不也欠我一颗真心吗?谁说我不是真心喜欢你的?”接着又抱住他,报复似地吻了下去。
停住了吻,宇文盛希已经双颊绯红,她叹了一声:“反正都是恶梦,就这么梦下去吧!”说着就伸手去解拓跋语的衣服。
拓跋语拉住了她的手说:“宇文盛希,我真的很喜欢你,但是你喝醉了,我不是乘人之危的人。”
宇文盛希不依不饶,一脸冷讽的说:“装什么好人啊?人都被你轻薄了,还说什么乘人之危?”说着就伸手去扯拓跋语的衣服。
拓跋语的呼吸也渐自粗了起来,他双手钳住宇文盛希,阻止她在自己身上不停的摩擦扯拉,但嘴却情不自禁的吻住了她。
宇文盛希双手被制住,满心的不甘,抽回吻道:“你以会只有你能轻薄我吗?”话还没说完就把拓跋语扑倒在了草丛中,压着身下人痴笑道:“即然你天天到我梦里来讨要东西,那我今天就在这个梦里统统还你!”
捧住他的头,俯身奉上炽热的吻。
身下人反身压住了宇文盛希,用手挡住她的吻道:“盛希,我不是不想,但你喝醉了,我拓跋语真不是个乘人之危的人,若你醒着,我早就攻城掠池了。无论是在梦中,还是在真实之中,都不要轻薄你喜欢的人,我就因此后悔得想死。”
宇文盛希哪听得进去,伸手拉住身上人的衣衽继续纠缠,两个人就这么在落叶中翻滚交措,宇文盛希本就酩酊大醉,再加上几个回合的角力,最后还是没能脱下拓跋语的衣服,喘息间,她昏昏的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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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盛希醒来时,树林依旧幽静,她坐起身子,看了看不远处的底朝天的酒坛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戴齐整,只是裹了一身树叶的衣服,不禁又想起自己的南柯一梦,用手敲了敲还昏乎乎的头,自责道:“宇文盛希,你真的无药可救了。”
宇文盛希看了看树隙射下来的阳光,感到时候已不早,起身摘下满头的叶子,骑马赶回猎帐。
她还没出林子,就看到尚王带着随从来了。
远远看到宇文盛希,拓跋焘高兴的对她喊道:“你果然跑到这里来了,为夫找了你好久了。”
宇文盛希看到拓跋焘身上还穿着马球服,他还没有沐浴更衣就忙着找自己,于是一脸不好意思地笑道:“这林子景色美极了,我在里面流连忘返,所以忘了时辰。”
回到猎帐,拓跋焘立刻让下人准备沐浴更衣,对宇文盛希道:“你也换了衣服,一会儿要到猎神殿晚宴。”
宇文盛希一听又要让她出去,中午又做了那么奇怪的梦,心里很不想去,嘟了嘟道:“不是说只是来行个礼的吗?”
拓跋焘走到宇文盛希面前,抬起双手,示意她帮他宽衣,然后哄她道:“为夫知道你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但刚才马球赛结束时,父皇特别问了你为什么没有到场,你就算帮为夫一次吧。”
宇文盛希边给他解带宽衣,边狠狠的白他几眼,心里说不出的不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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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神殿灯火通明,宫女把盛着珍馐美味的金色餐具慢慢盛上。
宇文盛希看到自己面前放了一盘小拇指尖大小的豆子,用油炸得金黄耀眼,心中难免生出疑惑,轻声问身边的拓跋焘:“皇宫中也有炸腰豆这种家常菜色吗?”
拓跋焘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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