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三姑见齐谷明倒是着急忙慌的连连央求,反倒是那叫肖遥的少年却是强自闭口不言,心中有气有心拂袖离去任其自生自灭,但一者碍于这叫肖遥的少年生得着实伶俐内秀她终不忍这等璞玉魂销,二者鬼三姑她一生纵情医术对肖遥身上的秘密也着实有些兴趣。
对着齐谷明开口道:“这小子若是以后得闲,让他多往这星河谷中走动,看在玄真子的份上老婆子保他无碍也就是了。”
一听这话齐谷明还未做怎地,肖遥却是大有触动,先前他对这疯疯癫癫的鬼师伯着实不如另外两位师叔伯恭顺,本想着这性格乖戾的师伯,纵然不至于责骂也定不会出手相助自己。却未曾想到当下这种情形,一时间心中涌起一阵暖流,诚心诚意的向着面前的鬼师伯施了一礼,开口道:“师侄方才多有冒犯之处,还请师伯责罚。”
这时的肖遥直觉得面前的鬼师伯虽然面目看上去依旧丑恶,然而心地确如师兄所言一般良善。
鬼三姑能感受到肖遥此番的真诚,容颜稍霁却仍强自绷着面庞,见今日天色已晚,挥挥手着两人离去,自己一人返身回了木屋。
此后肖遥除却日间在灵雾谷中跟随师尊忘忧真人习武读书外,时而与师兄齐谷明一道,时而自己一人前来星河谷拜访三位师叔伯。
只是齐谷明苦于惧怕鬼三姑,又棋力不济不敢去见天元子,整日于圣手书生韩广杰处厮混求教。
肖遥却是隔三岔五的每每陪天元子褚让三对弈几局讨教些暗器和身法的妙处,时而和齐谷明一道在圣手书生韩广杰韩师叔处习练点穴认穴的功夫,得了空闲还要往鬼三姑处一行调理身体。
时日一久,非但天元子褚让三和圣手书生韩广杰二人对肖遥大家赞赏,便是神医鬼三姑亦对肖遥大有好感。
肖遥亦是感觉到了自己这位鬼师伯心中的良善,对自己这位师伯有敬有怜,与她相处的更为融洽,齐谷明对这位鬼师伯避如蛇蝎,肖遥却是除却调理身体时,一有闲暇便帮着鬼师伯在谷中采药整理药材。
暴漏了厨艺的肖遥亦没有逃过自己师兄的告密,虽然因为平日里有杂役供给饮食玄真子又怕延误了肖遥习武,但是每隔个旬日有余,肖遥总是要被‘半逼迫’的到伙房走上一遭的,每逢这时候,圣手书生韩广杰与天元子褚让三便会离了星河谷,投往着灵雾谷中与玄真子师徒三人一道大肆饕餮一番,几位老友关系更是一日胜似一日。
肖遥这时亦不忘自己的那位鬼师伯,总是要每样留上一些亲自给这位师伯送去,然而却是每次烧菜之时脑海里却总是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张清丽的面庞,他这一身的厨艺自然是得子开封府飘香斋第一大厨莫食的调教。
时间一晃,自那日开封府内一别,算起来已有半年的光景了,也不知道她现下的处境如何,一切是否安好。
第二十一回 故地重回(一)
这日肖遥正在灵雾谷中习练武艺,就见自己的师兄齐谷明从谷外领了一位道装童子直往师尊忘忧真人处引去。
那道装童子面目清秀,背负一柄穿云长剑,身着褚色道袍,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却是比肖遥还要小上一些。
肖遥看着这人的打扮,只觉的似是在何处见过一般,这时见师兄齐谷明将来人引入客舍后走了出来,连忙上前询问道:“谷明师兄,平日里咱们灵雾谷中少有生人往来,那童子是个什么路数,师弟我不知怎地瞧着有些眼熟。”
齐谷明不以为意,笑道:“师弟啊,刚才的那位师弟乃是紫阳观天心道长门下的童子,紫阳观现下势大号称当今武林正道魁首,门派所在的九阳山位于河陕交界之处,门人弟子众多因而常显于江湖,想来是师弟你在这一带偶然遇见过紫阳观中的某位师兄弟吧。”
肖遥一听紫阳观的名号更觉的耳熟,脑中灵光一现,这才想起了在何处见过这等打扮的人,却不正是那日在开封府城中,高升客栈外所见的那路见不平的青年的打扮。
那时听神拳方长启所说,那青年一袭装扮乃是紫阳观门下,现下看来果然不错。可是这紫阳观的童子来这灵隐阁的灵雾谷又是为何。
肖遥心里藏不住事,想到了便问了出来。
师兄齐谷明却是挠了挠头,无奈道:“这个师兄我倒是不知道了,咱们灵隐阁出世而居向来不问武林争斗,不像其他门派那样来往甚密,这些年我倒也未听闻师父他老人家和紫阳观的天心道长有如何深厚的交情。”
两人这边聊着,那紫阳观的道童却是已在迎客厅恭恭敬敬的将一封书信呈给了忘忧真人玄真子。
忘忧真人展信浏览片刻,略一思躇便着人奉上笔墨,写下一封回信交付,着来人带回九阳山送与紫阳观观主天心道人。
那童子领了书信前脚出谷,后脚齐谷明和肖遥两人便被师尊忘忧真人叫往灵隐阁演武场。
演武场中,忘忧真人玄真子先是考校了一番两位徒儿的武艺进境,见二人这段时间虽然常常往返于星河谷灵雾谷,武艺却未曾落下屡有精进,当下勉励指点了一番,这才开口道:“方才紫阳观天心道人送来书信,言及河陕交接一带黑风寨为祸一方,紫阳观有心将其剿灭还一方太平,又听闻前段时间谷明你和黑风寨的贼人有过交手,此次是希望咱们灵隐阁能施以援手共诛贼寇以靖一方。这件事与百姓有益,为师方才已经应下了,谷明你回去准备准备便动身吧。”
齐谷明躬身道:“弟子定不负恩师厚望,然而却不知此次紫阳观派出的是哪位师伯师叔带队。”
忘忧真人抚须道:“黑风寨只不过是疥癣之疾不足为惧,此次紫阳观派出的却只是四位年轻一代的弟子,领头的乃是天心道人的首徒风孤星,此子久随天心道人习武,一身武艺深得紫阳观精髓,相传功力不俗未必便及不上谷明你。”
齐谷明笑道:“我当是谁,原来却是这些年风头正劲的紫阳四鹤,其他三位倒还罢了,不过那风孤星听闻却是当真有些手段,恩师放心徒儿醒得的。”
忘忧真人欣慰道:“如此谷明你且收拾停当了,便动身前往开封府与紫阳观的诸位弟子汇合吧。”
忘忧真人话音方落,先前一旁静静听着的肖遥突然开口道:“师父,不知此次诛杀贼寇,肖遥可否与谷明师兄一道同往。”
齐谷明这时也想起了,自己的这位师弟半年前不正在开封府三山镖局下榻,方入门之时齐谷明自己还答应了与师弟他一道前往开封的,连忙将这些与恩师忘忧真人说了。
忘忧真人玄真子沉吟片刻,颔首开口道:“如此,肖遥你便与你谷明师兄一道去吧,只是你如今武艺初成不可大意,在外行事多向你谷明师兄请教,切不可鲁莽。”
肖遥连忙应下,辞别了师尊忘忧真人玄真子,师兄弟两人各自回房简单的收拾了行囊,离了灵雾谷驾马一路南去往开封府投来不提。
却说九阳山与灵雾谷距离开封府本是差不多一样的路程,相较之下反是九阳山还要略近上一些,只是此时那紫阳观的童子还在返山回禀的当口,肖遥师兄弟两人便飞马赶赴开封,故而反比紫阳观的四位弟子要早到了不少的时日。
不到半日就到了地方,师兄弟两人牵了马进了开封府,齐谷明本以为肖遥定会先去他原来的住处三山镖局里打个转悠,却没想到这小子一进了开封城,便有些扭扭捏捏的,进城后反提出先往开封府飘香斋,说是要先去拜见两位长辈。
齐谷明闻言大奇,他倒是听自己师父忘忧真人说过,自己的这位肖遥师弟也如他自己一般是个孤儿,自小乃是被他师祖灵虚子抚养长大。
后又听肖遥自述了在这开封府与神拳方长启父子交好的经过,除此之外没听说还有什么长辈在此,更何况这两位要见的‘长辈’还是在这开封府喻满江湖的第一酒楼飘香斋中。
虽然当今天下这飘香斋闯下了好大的名头,名人雅客侠士达官无不蜂拥,但与齐谷明却是一直无缘,却是进这飘香斋除非是极为熟络的常客,否则换了初到之人必须先得自报家门由店家衡量是否够资格,倒不是他齐谷明不平少侠的名头不够响,而是似他这样的人物实在是不屑于四处卖弄自己那点微薄声名。
两人刚行到飘香斋楼前,隔着老远那楼前执役的小厮便瞅见了肖遥,却是当初肖遥跟着莫食莫七叔在此学手艺时,没少在飘香斋和众人厮混,他年纪轻人又机灵,外加为人仗义全无架子,自是和这飘香斋从上到下都已捻熟。
这边两人刚被引进楼内,掌柜的莫食便满面笑容的迎了上来当先一个熊抱,用力拍了拍肖遥,笑道:“好小子,这一走就是半年多,也不知道着人带回个书信来让你莫叔叔好生惦念,怎么样听三山镖局的人说你前些日子受了毒伤,现在如何了。”
第二十一回 故地重回(二)
肖遥忙开口道:“肖遥的伤早已痊愈,反倒是这段日子累得七叔劳心了,肖遥德蒙恩师收录,这半年来一直在谷中闭门习武,这次是和师兄下山出来办事,路过开封府就想着先来看看七叔,对了七叔人呢,他这些日子还在天桥那处吗?肖遥还没来得及去拜会他。”
莫食见肖遥言语客气,却是佯怒道:“你这臭小子,怎的走了才半年多便学得文绉绉的生分了恁许多,和七叔这么客气作甚,说起来自打你小子离开了开封府后,老八便再没了劲儿头,许久都不见去那天桥下耍枪了,这会儿想是和亚男那闺女在家中呆着呢,我方才已经着人去叫他们来了,今儿你哪都不许去,好好在飘香斋这儿待着,等会儿尝尝你七叔的手艺退步了没。对了,肖遥啊,这位少侠是?”
肖遥这才想起还没介绍师兄齐谷明给他认识,忙起身道:“七叔,这位就是我刚才提到的师兄齐谷明,人称不平少侠。谷明师兄,这位是开封府飘香斋大掌柜莫食莫七叔。”
齐谷明拱手行礼道:“在下灵隐阁齐谷明,见过莫前辈。”
这年头江湖纷乱,门派多如牛毛,灵隐阁避世而居声名不显,莫食倒是未曾留意过这个门派,当下也只当是个无名小派也不在意,哈哈笑道:“什么前辈不前辈的,这位少侠要是瞧得起我这厨子,就和肖遥一样叫七叔吧,以后啊,到了这飘香斋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就行。行了,你们兄弟俩先在这儿聊着,七叔我去给你们拾到饭菜去了。”
肖遥见莫食起身,忙跟着站起身来说道:“七叔,我去后厨给你打打下手吧。”
莫食冲着他摆摆手,道:“今儿是给肖遥你们接风洗尘,怎么能让你动手,行了,你八叔和亚男他们一会儿就到,你要是得闲了就去迎迎他们。”
言罢莫食大笑着去了,肖遥小声应了,坐回了原处。
这边莫食前脚一走,齐谷明便怪叫一声发难道:“好小子,我说你做菜怎么这么好,原来是在这天下第一楼飘香斋里练出来的,你小子身上的秘密可不少啊,老实说还有什么没交代的,那什么八叔和那个亚男又是谁。”
肖遥一听自己师兄提到莫亚男,面色微红忙辩解道:“谷明师兄,小弟入门时的那手六合枪便是莫八叔教的,至于亚男她全名莫亚男,是刚才那位莫七叔的独生女儿。”
齐谷明怪笑一声:“我就说你小子在灵雾谷里待不住,尤其是近些日子里常常魂不守舍的,咱们来了这开封府,也不见你先去寻三山镖局的那些人,原来是跑来会红颜知己的啊哈哈。”
肖遥羞怒道:“谷明师兄你休要胡言,我和亚男姑娘清清白白绝无半点私情,你这么说我尚且罢了,岂不坏了人家姑娘的名节。”
齐谷明也知道自己这位好好师弟面皮薄,这时也不在逗他,只等着一会儿见了那姑娘好好的为自己这师弟把把关。
不一会儿,莫嗔带着莫亚男双双来了飘香斋,莫亚男今天身着一身水湖罗裙娉娉婷婷,显然出门前精心打扮过了,数月不见伊人清丽依旧却略有些清减了。
肖遥见他们两人来了,连忙起身相迎,先是对着莫嗔拱手行礼,却不敢拿眼去瞧莫嗔身后的莫亚男,反倒是齐谷明大大咧咧的朝莫亚男看去,见这姑娘果然是秀外慧中明眸皓齿,与自己这位肖遥师弟却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不由暗自点头。
那边的莫亚男却发觉有人在看自己,抬头去看只见是肖遥身边的那位青年男子,那青年比自己大不了许多,面如冠玉生得相貌堂堂就是比之肖遥也不遑多让,这人的目光虽然谦和有礼,但她此时却心情复杂于是一眼瞪回去,倒是唬了‘不平少侠’齐谷明一大跳,心里暗叫一声:好个小辣椒。
这边肖遥将莫嗔莫八叔与齐谷明介绍的认识了,齐谷明咳嗽一声抢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