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冷气开得很足,他身上的空调被却几乎落到脚底,秦倾本不欲进去,见状还是走了进来。
她小心地拎起被子,刚要给他盖上,目光却忽然落到他枕畔的一样东西上。
是他的钱夹,此时正处于打开的状态,放照片的那个地方,有一张小小的照片,十分眼熟。
秦倾不由自主地就拿起了钱夹,这才看清那张照片——是她在大四上学期拍的寸照,照片上隐约还有印章,她仔细看了看,似乎是她记者证上的照片。
她之前有一次莫名其妙丢了记者证,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丢在哪里的,却原来,是丢在了他这里。
秦倾捏着他的钱包,静静地站在那里许久,眼泪忽然就翻涌了上来。
离开H市的第一年,她几乎每天夜里都会哭,每每想起他,总是哭得最凶。到后来,她开始学着淡忘,哭的次数逐渐减少。
五年过去,她觉得自己大概已经忘了怎么哭了,那次告诉他分手原因时的崩溃大哭,其实不过是因为不甘心而已。
至于因伤心而哭泣,她记忆中已经全然没有这样的事了。
可是此时此刻,她看着他钱包里自己的照片,竟渐渐地泣不成声起来。
熟睡中的陆欧翊被一阵细碎的哭泣声惊醒,睁开眼时,一眼就看见站在床前的秦倾蹲了下去,埋头在床边哭出声来。
陆欧翊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抓住秦倾的手臂,急急地低唤:“初夏!”
秦倾紧紧抓着手下的被单,哭的声音一点点大了起来。
陆欧翊全然无措,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她失声而哭,他心里只剩慌乱内疚和心疼,好不容易将她扶起来,才看见她手里捏着他的钱夹。
那里面那张她笑得眉眼弯弯的照片,是这么久以来他最好的良药。
这段时间以来,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看似恢复正常,但她眼里的笑意却永远温和平淡,似乎再也找不回当初的明耀灿烂。
而皮夹里的那张照片,她笑得那么甜,每每看见,他总是不能沉迷在那样的笑容之中,不能自拔。
他的初夏,原本就该是那样笑着的……
眼见她失态痛哭,陆欧翊终于忍不住,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初夏……”
秦倾内心的伤痛却仿佛无法掩藏,一靠在他的肩头,却似乎更加难过,心里百般情绪杂糅,她又怨又痛,终于忍不住低头重重咬在他的肩头。
“为什么……”她将他肩胛上的肌肉咬在口中,一面哭着一面模糊不清地问,“为什么你当初要那样子……”
哪怕明明知道他心里只有她,甚至这么多年来都只有她一个人,但还是觉得不甘心。
如果他当初没有做出那件事,他们现在该有多好?相爱多年,虽然她家庭生变,但他一定会护她周全,也许现在两个人已经真正处于甜蜜的谈婚论嫁阶段,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如果他当初没有做出那件事,她就不会走,不会去G市,更不会遇到慕秦川,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秦倾很恨,更多的却是痛。
“欧翊……”她终于伸出手来抱住了他,哭泣呢喃,却始终只有三个字,“为什么……”
章节目录 对不起,我好像还没有准备好
更新时间:2014…8…20 0:14:56 本章字数:5366
“初夏。”陆欧翊紧紧抱着她,终于低低开了口,“我那时,整个人都处于不清醒的状态,我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们被人算计了。”
痛哭之中的秦倾忽然猛地一僵,哭声顿失,只余眼泪仍布满双眸脸颊,震惊不已地看向他。
陆欧翊抚着她的脸,向来冷凝的眼眸之中也满布震痛,“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因为不想拿被人算计当做推卸责任的借口。事实上,的确是我的错,是我一时大意才让人算计了。”
秦倾张了张口,却几乎失声,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终于说出话来,“叶……清泽?”
陆欧翊缓缓点了点头,秦倾却猛然记起她离开H市的那天,叶清泽差点对自己做下的那件事钿。
她禁不住重重一抖,再度投入陆欧翊的怀抱,将他紧紧抱住,轻泣出声,“欧翊……”
如果那天,不是这两件事同时发生,事情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如果叶清泽没有对她做出侵犯的举动,那她在看见陆欧翊和程暖心在一起的画面时,一定不会转身就走。她一定会抓住他们问清楚,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杂。
如果是那样,那么今天,他们之间也不会变成这样。
陆欧翊一手抱着她,另一手轻抚着她的后脑,缓缓闭上眼睛,低头亲吻着她的发心。
*
下午六点,哭累了又睡着了的秦倾从陆欧翊的休息室醒过来,刚才一直陪着她的陆欧翊已经不在办公室里了。
秦倾掀开被子起身,对着休息室里的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这才拉开门走了出去。
陆欧翊正坐在办公桌后面仔细地看着一份文件,听见声音,抬起头来看向她,“醒了?饿不饿?”
秦倾今天只在飞机上吃了一点东西,到现在的确是饿了。她点了点头。
陆欧翊便合上文件站起身来,走过去牵住她,“那我们去吃饭。”
秦倾抬头看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她想吃米饭,两人就去了一家很出名的中餐饭店。
两个人从前在一起的时候很少吃中餐,因此陆欧翊也不是很清楚她的口味,一面征询着她的意见一面点菜。
菜刚刚点到一半,忽然有人直接推开包厢门走了进来,“欧翊,你不厚道啊,这么久了也不跟朋友一起见个面吃个饭,这会儿来我的店吃饭居然也不打声招呼?”
来人是个大约二十五六的年轻男人,高大英朗,一身休闲打扮。秦倾看他熟悉,一时却想不来名字,陆欧翊转头看向她,低声提醒,“温晨光。”
秦倾一下子就想起来了,是陆欧翊曾经的几个好朋友之一,于是她笑着朝他点了点头,“你好,好久不见。”
温晨光一点不客气地坐了下来,笑眯眯地看着秦倾,“是好久不见。初夏妹妹,我们欧翊生不如死的这几年,你过得挺逍遥啊,都上头条了。”
此话一出,陆欧翊当即沉下脸来,“滚!”
温晨光却半点不介意,继续看着秦倾,笑吟吟的样子,“跟G市慕秦川都相识一场,你这次回来也算是荣归故里,来,想吃什么尽管叫,哥哥我请客。”
秦倾当然听得出他话里讽刺的意味,有些无奈地抿了抿唇,还没回答,陆欧翊已经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水,扬手泼到了温晨光脸上,“叫你滚听不到吗?”
“我靠!”温晨光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勃然大怒地看向陆欧翊,“你TM疯啦?我为谁啊我?这女人跟别的男人的事都闹上头条了,你还把她捧在手心当宝,你脑子进水了吧?”
“温晨光。”陆欧翊也动怒了,眸色沉下来,声音也低沉了几分,“你要是不想自己的饭店明天就夷为平地,现在就给我滚。”
“靠!”温晨光猛地站起身来,骂骂咧咧地就走出去了。
陆欧翊这才看向秦倾,淡淡道:“没事。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吃?”
秦倾微微笑起来,主动伸出手来握住他,“不是说这里的东西好吃吗?我喜欢吃好吃的东西。”
陆欧翊看了她好一会儿,见她神情自若,这才点了点头,“好。”
说完他又顺手摸出烟来,掏出一根放到嘴巴上。
秦倾看着他摸出打火机,忽然就将他嘴上的烟取了下来,“你抽烟抽得太厉害了,一天几包?”
今天在他的休息室,她看见床头的烟灰缸堆了满满的烟头,照理他的休息室应该每天都会打扫,所以那些烟头不可能是之前积攒的,只可能是这一天他抽的。而她看见的时候,这一天不过才过了一半而已。
陆欧翊微微一怔,如实回答,“有时候一包,有时候两三包。”
想她想得厉害的时候,一天会消耗掉好几包烟,而有时候因为太忙,想她的时间会少一点,一包算是极少数。
秦倾听了,便顺手将他手里的打火机也拿了过来,“从今天起,戒烟。”
说完,她就将烟和打火机一起装进烟盒里,随后抬头扔进了后面的垃圾桶。
陆欧翊又怔了怔,随后克制不住地伸出手来揽住了她的腰,“以后每天都让我看到你,我就不抽烟。”
秦倾顿了顿,伸出一只手来勾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做出要跟他打钩的动作,“一言为定。”
陆欧翊也伸出手来,跟她那只手钩在一起,同时缠在她腰上的那只手却一紧,让她贴向自己的同时,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一言为定。”他松开她,低声道。
晚餐的味道的确很不错,虽然陆欧翊胃口好像不怎么好,不过秦倾因为饿得有些厉害,足足吃了两碗米饭。
酒足饭饱,她心满意足地叹息,“你泼了老板一脸的水,老板居然没叫厨师做手脚陷害我们,是不是应该很庆幸?”
“他敢。”陆欧翊淡淡说了一句,“我明天就找人拆了他的招牌。”
秦倾只是笑。
两个人离开饭店时,正是饭店生意最好的时候,大厅里面人声鼎沸,陆欧翊便带秦倾从另一条特别通道离开。
没想到在通道里却迎面遇到熟人——纪西。纪西一看见秦倾就习惯性地皱了皱眉,随后又有些惊讶地看了看她被前面男人握住的手,最后纪西的目光停留在陆欧翊脸上。
陆欧翊敏锐地察觉到什么,转头看了纪西一眼。
纪西火速收回视线,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倾有些无奈地勾了勾嘴角,陆欧翊又看了看她,终究没有问什么,牵着秦倾离开了。
纪西来到饭店的另一个包间里时,慕秦川已经入席,同桌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戴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和气斯文,像是哪个学校教书的老师。
可纪西却知道此人斯文的外表下,却其实是一个相当有背景的厉害人物。
说起H市的厉害人物,寻常百姓可能会说出许多的名人,从H市走出的歌手演员、或者体育健儿,抑或是本土出名的优秀企业家,譬如叶氏和陆氏的掌权人。而眼前这位人物,也许寻常人不知道名字,但是寻常人知道名字的那些人,却无一敢得罪这个男人——宿修远。
慕秦川是什么时候认识这个人的纪西也不知道,他跟在慕秦川身边的时候,这个人就早已和慕秦川相识。偶尔他会去G市,都是由慕秦川亲自款待。
此时,宿修远正拿着一瓶没有任何标识的白酒,缓缓给慕秦川斟满,“试试。”
慕秦川是国外留学回来的,其实很少喝白酒,但此时还是毫不推辞地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宿修远淡笑一声,还要给他斟上,慕秦川却摆了摆手,松了松自己的领带,“不行,这个我真不擅长,你自己慢慢品。”
宿修远也不生气,径自给自己斟了一杯,品了一口之后,略带嘲意地看向慕秦川,“还以为你无所不能。”
慕秦川瞥了他一眼,“话里有话?”
宿修远大约对酒很满意,一饮而尽之后才又道:“你来一趟H市,两大龙头企业争相调查你此行的目的,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你说,我面子往哪儿搁?”
慕秦川笑出声来,“两个?”
“叶氏和陆氏。”宿修远淡淡道,“你对他们干了什么?”
“没什么。”慕秦川云淡风轻,“最近无聊,手痒,拦截了他们几单小生意。”
纪西闻言一惊,他怎么不知道老板什么时候做了这样的事情?
宿修远也皱了皱眉,似乎微微有些惊讶,“你不像是这么无聊的人,原因呢?”
慕秦川端起桌上的红酒品了品,淡淡一笑,“如果我说是因为女人,你信吗?”
“扯!”宿修远斯文含笑,嘴里偶尔的字眼却与他的外表极其不符,“说实话。”
慕秦川无奈地笑起来,“你平常不看新闻的?”
“你那些花边新闻?”宿修远嗤之以鼻,“我没兴趣。”
三天两头上一回杂志的花边,谁有兴趣看?
慕秦川摇头叹息,“我还以为你应该挺关注我的。”
“我只关注你嘴里的实话。”宿修远道。
“你真不信我是为了女人?”
“不信。”
“好吧。”慕秦川举起酒杯,敬了敬他,“实话就是,因为他们得罪我了。”
“废话!”宿修远懒得再追问,白了他一眼。
而慕秦川身后的纪西,此时却已经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
陆欧翊送秦倾到家,坐了一会儿,又喝了杯咖啡,却仍旧不愿离去。
秦倾一向不懂得品咖啡,因此倒了杯牛奶坐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看着电视里的肥皂剧。
陆欧翊自然看不进